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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感受到他并没有太伤心或者难过，轻笑出声：“明天开学了，早点休息吧，晚安。”他直接挂了电话，并没有立刻上楼。
江易的长相注定不乏追求者，也就是现在生人勿进的气场过于强大，但释放好感的人从来不缺，可奇怪的是，他唯独觉得对谢尧有所亏欠，大概总是误会他，觉得愧疚吧。
电话就这么挂了谢尧相当不甘心，可是该说的都说了，他先前的担心都没发生，江易不厌恶也不恶心他，只是不会喜欢他而已。他感觉自己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可偏偏又是自己不愿做出选择。
大概是听到他没再说话，门被敲了两声然后推开了。周承宇探出个脑袋问：“你喜欢谁？”
“靠，你家隔音这么不好该拆了！”谢尧的沮丧被冲散，大声朝他抱怨。
周承宇直接拉开门进来，坐在床边一脸期待，巴巴等着谢尧讲故事。
其实谢尧没打算瞒着，略去细节说了个大概，区区几句话惊得周承宇下巴都要掉了。他以为周承宇对同性恋有所抗拒，这也是他实话实说的原因，如果周承宇介意，不如早早让他认清现实。
没想到周承宇震惊过后很是不满地说：“你弯了之后喜欢的人居然不是我？这不科学！”
谢尧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揶揄到：“我可能是喜欢男的，但我不喜欢香妃。”说完起身出了卧室，身后周承宇感慨：“三年呐，跟你三年你居然对我毫无兴趣，我这么没有魅力吗？”
“我都说了区子涵是在施舍你。”
“喂……”周承宇冲过去搂过谢尧的肩膀，喋喋不休比外面的蝉鸣还吵，谢尧觉得自己一时半会连难过的精力都没了。
第13章
概要：追求
谢尧讨厌麻烦，所以他很少撒谎，做事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周承宇看到他拿出手机，把王八蛋三个字改成了“江易”。
“哎我说，你打算怎么办？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想想，先不说别的，毕业之后你肯定是留在S市工作的吧，那你俩异地也长久不了啊。”
“谁说我一定会留在S市了，我就不能回去吗？”嘴上这么说，谢尧心里其实清楚，他这个专业，就是朝高精尖走的，回家不仅仅是教育资源浪费，工作都不一定找得到，难不成还真去酒店干一辈子么。
“这些你自己考虑，现在的关键是，人家不喜欢你，你要不放弃吧，试试别人，天涯何处无帅哥？”
“说得简单，你以为买衣服呢，一件不合适换一件，这么容易我改天让区子涵也换换。”
“哎哎，这说你呢扯我干什么。那你是打算硬追啊？你俩有壁垒，跟生殖隔离差不多，人家不是弯的你能怎么办？”
谢尧被戳到痛处，脸色变了变，默不作声。
周承宇没想到会打击到他，赶忙找补：“哎，也不是没有掰弯的可能嘛，你看你不是本来也挺直，说弯就弯了啊，有希望有希望。”
谢尧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承宇察觉出气氛不对，脚底抹油，溜回房间睡觉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谢尧就精神百倍跟他一块去学校了，完全看不出感情失意的样子。周承宇好奇问了一嘴，谢尧随意说道：“他当我是朋友，我倒要看看他能跟我做多久的朋友。”以周承宇对谢尧的了解，这差不多是在宣战：人，我追定了，看他能不能招架得住。
周承宇内心是非常不屑的，因为谢尧从来没追过别人，也不知道这副自信哪来的，他拭目以待。
人不在一块感情维系起来难度就很大。谢尧这天以后找着机会就去“骚扰”江易。他跟江易相处了整整一个暑假，对江易的起居作息日程安排烂熟于心，聊天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既没有再缠着江易说喜欢的事儿，也没有频繁到打扰江易生活的地步，只要他愿意，朋友关系的尺度，他丈量得特别精准。
他也基本不对江易说那些嘘寒问暖的废话，一旦把这件事从感性进阶到理性，谢尧的脑瓜子可太够用了。他非常清楚江易最缺的是什么，自己又能给他什么。
他跟江易分享学校的生活和趣事，出去玩的时候拍各种照片发给江易，会跟江易吐槽周承宇怎么跪舔区子涵，也会抱怨临近毕业各种压力很大。
江易时而觉得，那些自己曾经憧憬过的另一番未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校园、学业、青春，和恋爱。谢尧每次找他聊天很少问问题，一股脑塞给他大量的信息，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每一个元素都在江易的心上拓土开疆。
成年人的世界少有懵懂和悸动，何况像江易这么敏感又敏锐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谢尧的目的，却半点没有想要拒绝，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耀眼了，由奢入俭难。
谢尧的这些行为不见得能瓦解江易的外壳，起码像磁石一样始终吸引着江易。不得不说，谢尧逐渐成为了江易的日常。身在远方的谢尧，透过手机传来的种种，是每个寂静深夜里，黑暗房间的唯一光亮。
这天晚上回到家，江易发现门口有个快递。因为家里的情况，他很少网购，怕快递员敲门会发生什么意外。
包裹不是很大，他弯腰拿起来，端在手中有一些分量。进屋后他坐下来观察包裹的外包装，寄件人的信息因为运输的关系磨损严重看不太清，曾经匿名寄到他家的照片和花束让他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他想起下午那会收到的一条短信，拿出手机点进去看到快递派送信息，拨通了快递员的电话。
“您好，请问XX小区8号楼的快件是您派送的吗？”
“8号楼，我想想，啊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寄件人专门嘱咐我不要敲门，放门口就行，我没敲门啊。”
“嗯，我知道，谢谢您，您方便告诉我一下寄件人信息吗？”
“面单上不是写了吗？你自己看吧，先这样啊。”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江易皱了皱眉，放下电话开始拆包裹。
打开纸盒，里面原来是一本书，书名是《世界风景图鉴》。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一行手写的字：
我觉得挺好看，送给阿姨的。
谢尧的字迹跟性格一点都不像，字很工整，人很跳脱。
江易心里那点阴霾和犹疑被温暖驱散。他轻轻翻开硬质的封面，逐页浏览，每一页都是一副遥远世界的缩影，旁边还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介绍或者人文故事，浓烈的，清新的，可爱的，有趣的。世界的绚丽远不止于此，江易却忽然觉得生活有了颜色。
全彩的书页还残留着油墨的味道，虽然谢尧说是送给他妈妈的，但江易自己先把书从头翻到了尾，一抬头，已经过了午夜。他合上书，轻手轻脚推开母亲的房门，走进去把书放在她的床头，然后退了出去。
明知道是半夜，他还是给谢尧发去了一条消息。
礼物收到了，谢谢你。
更多的心情没法通过文字传达，他只知道，谢尧不只是对他好，而是本来就很好。
大概是第二天早上有课，江易一大早就收到了谢尧的消息：记得跟阿姨说是我送的啊，不要忘了！
江易唇角微陷，想了想去到母亲的房间，轻推开门发现她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抱着那本画册安静地看着。江易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默默陪她看了一阵。
过了一会，她转过脸来问：“你怎么还不走？”说完又埋头继续看。
江易说：“妈，这是谢尧送的，别弄坏了。”家里的很多书都被他妈撕了，后来纸张类的东西越来越少，江易不太放心。
他妈没再吭声，江易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偶尔他妈就像个正常人，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哪一刻是清醒的。
生日那天谢尧发来一张聚会的照片，这是为数不多谢尧发的照片里面有他自己的。也不知道谢尧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发来的照片很少有他自己，都是些吃的玩的，或者风景动物之类。
江易看到消息：快祝我生日快乐！
照片应该是抓拍，一堆人聚在一起，几只手伸向谢尧的脸，上面被抹了许多奶油。谢尧冲着镜头露出一口白牙，一双眼睛在白色奶油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黑亮。
江易看着照片一时有些入神，不自觉伸出拇指，轻轻擦拭着谢尧的脸颊，似乎想要抹掉那些奶油，露出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来。
对话框忽然弹出新的消息：都要过12点了，你睡了吗……？[委屈]
他猛地回过神，打出几个字发过去：生日快乐
第14章
概要：秘密
转眼到了国庆假期，往年谢尧都是待在学校的，今年破天荒的赶最早的车回到了家，陈蓉觉得才刚走一个月并不是很想儿子，因此谢尧一回来就被使唤。
好不容易把家里里里外外折腾了个遍，陈蓉才放过他出门去了。谢尧心心念念想去找江易，结果先收到了俞菲菲的见面邀请，谢尧心情复杂，想了想还是决定赴约。
见到谢尧，俞菲菲显得很开心，抛开江易的关系，俞菲菲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因此就算她跟江易在一起，谢尧也无话可说。只不过，眼下情形很微妙，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俩是竞争关系……只不过俞菲菲不知道罢了。
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和江易是个什么结局还未知，就暂时不告诉俞菲菲这些不清不楚的事了。
两人扯了几句日常，俞菲菲很快进入正题：“谢尧，你说我该怎么办，最近江易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谢尧喝了口果汁，安慰道：“他可能觉得你会害怕吧。”
“我一直以为他其实挺喜欢我的，虽然上次的事情有点夸张，但他连问都不问我，就觉得我不能接受，喜欢一个人会说放弃就放弃吗？”俞菲菲望着谢尧，看得他莫名心虚。
谢尧总觉得自己的良心被放在火上烤，他要怎么回答，是支持俞菲菲永不言弃，还是索性说当然不会，明示她江易并没有很喜欢？事实上江易怎么想的他也不清楚，他自己还不是一样变着花样讨好江易，何况性别这一项，他就不占优势，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也希望渺茫。
“我也不知道……”谢尧如是说，果汁很快见了底。
“你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这天还怎么聊，谢尧一个头两个大，开始后悔出来这一趟，“喜欢啊，但是他不喜欢我。”总归俞菲菲应该也不会问他是谁，只是分享经验而已，他索性说实话。
“这样啊……那我比你好点，起码江易对我不是完全没感觉。”
谢尧生生被呛了一口，扎心了不是。为了防止话题继续往自己身上扯，谢尧主动问：“你对他们家是什么想法？”虽然不确定江易有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但是谢尧替他问了出来。
俞菲菲陷入沉默，谢尧也不急，等着她回答。
“江易的妈妈精神不太好，他后来跟我说过他爸爸也是常年卧床，谢尧，你应该明白，爱情不是只有爱情，还有生活，还有陪伴，我想了很久，觉得喜欢他远远胜过可能会面对的困难，但是没有人支持我给我勇气，我如果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首先对抗的就是我的父母，可是江易完全没有希望我坚持的意思，如果他也不在意，那我独自努力的意义在哪？”
这番话谢尧虽然赞同但感情上却无法共鸣，比起俞菲菲，他要面对的东西更多，他还不是义无反顾，同性、家庭、未来他通通都想过，只要江易朝他点头，一切都只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哪怕横亘在眼前的阻碍如同大山，他也可以披荆斩棘翻过去，只是江易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忽然前所未有的羡慕俞菲菲，虽然俞菲菲不知道，但江易在心里是给她机会的。谢尧唯一的私心就是不打算告诉她，如果连心意都需要别人给予勇气和支持，那谢尧觉得自己更值得。
谢尧只能回答：“再怎么难，其实都是二选一，你应该考虑的不是困难有多大，而是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并且为此愿意放弃什么。”
俞菲菲听了之后似乎认真思考了起来，也不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过了一会她揭过有些沉闷的话题，换上爽朗的表情说：“你说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急着否定这种问题对女孩子很不礼貌，但谢尧着实被她的说辞惊了一下，换了个说法：“为什么这么说？”
俞菲菲笑了笑，“逗你的，我知道你没有，只是一开始你主动接近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想着怎么拒绝你才好呢哈哈哈……”
谢尧讪讪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
和俞菲菲结束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谢尧觉得这个时间去找江易也不太方便，走在路上给江易发消息：明晚有空吗？我喊发小出来吃饭，一起不？
发小是个工具人，明晚临时有事来不了，谢尧暗自窃喜。
一抬头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和他相反的方向迎面走来一个人，低着头但身形看着眼熟，靠近了发现果然是江易。
“江易！”一个月没见，谢尧有点激动。
江易没料到有人喊他，更没想到是谢尧，听到声音的时候他正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头跟着抬起来，看到谢尧的时候愣了一下。
谢尧兴冲冲跑过去，晚上光线不好，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江易脸上有伤，嘴角还是红的。
他的脸瞬间就从兴奋转为担忧，拧着眉毛问：“你脸怎么了？什么情况？”
江易朝旁边觑了一眼，低声说：“没什么，你放假了？”
谢尧不想放过这件事，紧追不放：“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江易意外于他这命令般的语气，也意外于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大概是习惯了谢尧源源不断地信息输入，当他有任何倾诉的可能和意愿时，能想起来的对象也只有谢尧。
他走到路边已经关门的店铺门口，就着台阶坐了下来。谢尧生怕他像个蚌壳撬不开嘴，看这样子是愿意跟他说，这才放心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江易双手搭在膝盖上，谢尧一眼就瞅见了他指骨上的血痕，心又被提了起来，不知从何问起，便故作轻松地说：“你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还受伤了？”
江易顺着谢尧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握拳活动了几下，轻笑出声：“你从哪看出我能打的啊？”
“就上次……”
此时已经入了秋，秋夜很凉，江易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衣服有点脏，袖子挽起到手肘，握拳的时候小臂上的青筋很明显，虽然他受了伤，但被他揍过的人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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