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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皱着眉，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自责，看得谢尧心里难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气氛有点沉闷。涂完了药，江易又用湿毛巾帮他擦干净身体，盖上被子。谢尧见不得他这幅样子，拽着他说：“饭还没吃呢，我好饿。”
就怕他不提要求，他现在就是要星星月亮，江易大概都会积极想办法，恨不能宠上天。他在谢尧的额头亲了亲说：“等一会，我给你端过来。”
中午的米饭被江易快速熬成粥，然后又几个菜各夹了一点，端着托盘回到房间，谢尧正靠着床刷手机。
看到吃的来了，他眼睛直放光，三下五除二扫荡干净。
他吃饭的时候江易去洗了个澡，回来收拾盘子又给他拿牙刷，伺候得非常到位。谢尧照单全收，心里美得冒泡，觉得这血没白流……
尽管被照顾得这么好，谢尧半夜还是发起了烧，浑身发烫，却又直嚷嚷着冷，一个劲往江易怀里缩，人也不是很清醒。
结果这一折腾，又是一整夜。
好在第二天早上，谢尧的烧退了。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手往旁边一摸，床是空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昨天那么疼，不可能，不可能是做梦的。他顾不上浑身的酸痛，跌跌撞撞爬起来，拉开门冲了出去。
“江易！”
客厅坐着的人循声望去，看到谢尧的时候露出揶揄的笑容。
还好昨晚上江易给他穿了条内裤，不然他这会可以算是公开遛鸟了。
“卧槽你怎么在这！”谢尧看到程烨一脸坏笑，却没注意到江易冷得吓人的眼神。
“穿衣服去！”江易厉声提醒，谢尧才反应过来，不过也不在意。他刚以为江易真不见了，心有余悸，颇为怨念地白了江易一眼，晃晃悠悠回卧室了。
江易转身坐下，对着程烨不言语。
程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最后乖巧吐出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79章
概要：共识
等谢尧穿好衣服洗漱完，又叼着早餐回到客厅坐下的时候，再次重复了那句话：“你怎么在这？”
“啧，你这什么态度？”程烨非常不满，“我好歹是你们俩的救命恩人吧？”
他这话没毛病，只是他来得突然，谢尧比较意外，心里对程烨还是很感激的。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转过脸问江易：“不对啊，从昨晚到现在，咱俩一直在一块你什么时候联系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谢尧腮帮子被食物撑得鼓起来，说话不是很清楚。江易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这才解释：“昨天下午我给他……”
“你昨天下午就恢复记忆了？”谢尧瞪着眼睛问。
“早上……”江易坦白。
“你——”谢尧气得差点没给噎死，江易适时递过来一杯水，他喝了几口放下杯子还是气不过，“和着你是计划了一整天晚上那样对我是吧？怎么，看我吃瘪很好笑是不是？还故意穿那套睡衣，知道我一心想把你……”
“谢尧！”江易及时打断，屋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俩，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隐私还要不要了？
程烨在旁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手边就差再来盘瓜子了，被江易制止，觉得没听完后面的实在太遗憾了。
谢尧才不管那么多，不过也没继续扯这些没用的，他知道江易找程烨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除了程建义，应该不会有别的。
“你打算怎么做？”江易回归正题。
程烨脸色变了变，收起一脸轻松，哼笑一声说：“江易，你可真行，明明是自己的难题，现在全都丢到我这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也是谢尧不明白的地方，程烨为什么要救江易？还有他自己？但这会儿也不是他插话的时候，只好先旁听。
“你后悔知道你母亲的事？”只要与谢尧无关，江易从来不把对方的心情放在考虑范围，一向直言不讳。
程烨眼神微黯，说了句“没有”，声音不大，但很肯定。
江易把手边的一叠资料拿起来放在桌上，谢尧实在没忍住问了句：“你这在哪放着呢，我怎么没发现？”
“你爸妈那，我拜托他们保管的。”
谢尧更纳闷了，“他们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想了想明白过来，“你怕我拿着这些去找程建义？”
江易默认，又遭了谢尧一记白眼，然后被冷嘲热讽：“你昨天还真是干了不少事啊。”江易觉得自己骗他一天这事儿他大概能记一辈子，并且时不时要拿出来当小鞭子抽一顿。
抽就抽吧，能怎么办呢，江易扫了一眼手上的牙印，唇角微陷，然后继续话题。
“这里面是我搜集的跟你母亲有关的资料，不一定全是真的，你自己判断。另外一部分是上次谢尧出国拍的东西，我顺着线索调查补充了一些，我相信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爸贩毒吧？”
也许江易手上关于程建义贩毒的证据并不全面也不够有说服力，但要是加上程烨自己的，那送程建义进去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去走私毒品这道坎。
程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核心证据？当然是因为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爸在干什么。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拿过桌上厚厚的文件，一边翻着一边说：“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爸在做什么，后来知道了我也只能装不知道。原因很简单，一来他是我爸，二来我不敢。”
这其实很好理解，程建义连夫妻之情都可以说不顾就不顾，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
资料很快被翻完了，其实结果摆在那，过程是怎样的并不重要。
“我能看看吗？”谢尧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程烨把东西递给他，满足他的好奇心。没一会，迎来预料之中的愤慨。
“这……你爸真做得出来？”他到嘴边的词儿不是很好听，想到那毕竟是程烨的爹，所以临时换了说法，而后看向两人，还是难以相信。
程烨倒是不在意他怎么说，反倒真的解释起来：“虽然一直以来我爸的各种行事作风足够说明这些都是真的，但我心里还是很抗拒。就算他上次亲口承认了，抛开我的感受不说，我始终不知道这背后的理由，贩毒是重罪，阻拦他的人是我妈，虽然他唯利是图，但狠下心杀死自己的妻子这么容易吗，何况他们还有年幼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江易最大的筹码就是程烨，如果程烨动摇，那这条路就黑了。
程烨盯着他的脸，片刻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自己先看了看说：“你醒过来前，我为了调查我爸没少忙活，比起你，我当然收获更大，自然也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谢尧都快被他给急死了，恨不得把他手里那张照片直接抢过来。
“他根本就不爱我妈。”
照片被翻过来冲着江易，程烨说：“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谢尧赶忙凑过去看，是用另外的设备拍摄的，画面中老旧的黑白照片有些泛黄，上面的人却是时光也遮掩不住的漂亮，而且很年轻。谢尧小声惊呼，看向江易。
连谢尧都看得出，江易更是不用仔细辨认。他接过照片翻到背面，上面依稀可见一个“如”字。
不会再有别人了。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程建义势力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怎么就偏偏看上江易了？江易还一堆要求，这不干那不干，哪点能让程建义非他不可？那么只有他是江荟如的儿子这一点了。而另一方面，程建义跟妻子没多少感情，在利益面前，他毫不犹豫牺牲掉了自己的妻子，多年未娶，怕不是念着结发之妻，而是江易的母亲。到底该说他用情至深呢，还是冷血无情呢？
江易低头看着照片不说话，谢尧现在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又不好开口问。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估计江易也想到了：有了这层关系，程建义跟江荟如的死有关吗？
“我一直觉得，我爸要杀你这件事很牵强。”程烨继续开口，“至少在我眼里，他再怎么说你是条狗，也是对你有着私心的。你说不想杀人他答应了，让他放了谢尧，他也答应了。是，各种威胁的情况下，弄死你的确是他的做事方法。但知道这件事后，我认为他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你为了谢尧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觉得你背叛了他，就像你母亲一样。”
江易瞬间撩起眼皮，目光不善地看着程烨，手臂上青筋鼓动。谢尧不满地看向程烨，想提醒他说话注意点。
“你别误会，我不认为你母亲当初跟他真有过什么，大概是他求爱不成，又单方面臆想觉得你母亲不爱他就是背叛他吧。”
程烨损起他爸来一点不含糊，谢尧把话咽了回去。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虽然他认识你母亲是事实，但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查了很久也就只有这张照片而已。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知道的比我更多，毕竟是他把你带来的。”
“刘宏斌？”谢尧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就确定了。
江易把照片放回桌面，向后靠着沙发说：“我会找他问清楚，那么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我以为在船上的那次对话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程烨忽然无辜起来。
谢尧心想你可真够狡猾的，说这一大堆跟站队有关系么？还不就是想试探江易。
江易闻言点点头。事情已经明朗，他手上的证据加程烨那的已经足够，程烨既然能救他又能来找他，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同意见。
他拿走桌上的照片起身，程烨忽然叫他：“江易。”
江易停住脚步回头，程烨犹豫了一下说：“我想给我爸一个机会。”
放过程建义是不可能的，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是程建义不进去，他们没一天安生日子过。程烨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江易别出手，让他来解决。
谢尧心想那怎么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跟你老子畏罪潜逃啊。但是这没他说话的份，只能干瞪眼，不过心想江易怎么可能答应。
没想到江易却说：“如果结果我不满意，我会自己来。”
程烨的感激溢于言表。
他走了以后，谢尧立刻跳脚，“你怎么能让他去处理，那是他爸，放跑了怎么办？而且，他会不会因为阿姨的事情，迁怒你啊？”
江易把照片放回抽屉，随口说道：“不会的。就算迁怒，我也排在他爸后面。”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爸那样对你们，你还不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程建义那么大个爹，程烨肯定会心软的。”
“我爸虽然过分，但他至少没想过害死谁。放心吧，程烨没你想的那么弱。”
谢尧当然不放心，不过江易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自己去找程烨理论。视线扫过抽屉，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真的是阿姨吗？”他知道是，他就是想挑开话头看看江易对这事儿的态度和心情。
“嗯。”江易回身坐在床边，大概是再次提到江荟如，有些消沉。
谢尧对程建义那个老东西有什么情史没兴趣，他只在乎江易的感受，于是坐到他旁边搂着江易的脖子说：“阿姨年轻的时候真漂亮，难怪你也这么好看。”说完在江易嘴上亲了一口，“我运气可太好了。”
安慰之意过于明显，江易只有好好收着的份。
“不过……”谢尧挑眉，江易偏头望着他。
“咱们现在该好好算算你昨天骗我的账了吧？”
闻言，江易直接按着他往后倒，压在床上吻住他要说话的嘴。
这会谢尧清醒得很，不但没拒绝，先抱着人亲了个够，分开的时候才说：“你少来这套。还有，虽然失忆不是你的错，我这屁股和腿可都缝了针呢，找谁说理去？”
那张说话的嘴刚刚被亲得红润发亮，又被江易用拇指沿着唇线擦过，双眸的一汪深情全部沉在谢尧的眼中，这么看了一会，却怪罪起谢尧来：“我那么不听话，你该把我绑起来的。”
谢尧登时就没话说了。耍赖么这不是，现在说有个屁用，而且，他也得弄得过江易才行啊。
“屁股还疼吗？”江易说着手往下摸去。
“啊？线都拆多久了早不疼了。”
“不是问这里。”江易眼中的欲望不加遮掩。
刚刚嘴上没赢，这不是把柄就来了嘛。谢尧用力把他推开坐起身，斜睨着他得意地说：“想什么呢？不记得我还骗我，罚你自己撸一个月。”
江易仰躺着冲天花板无声笑了笑，谢尧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似乎很沮丧地“哦”了一声，心里还想一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事实上，江易在家洗完澡赤裸着上身只晃了三天，谢尧就忍不住扑上去了。
江易被按在床上，听谢尧恶狠狠地说：“你是孔雀吗？天天跟这开屏呢？”
孔雀开屏还能为了啥？回答他的是无尽绵长的吻，和一整夜的缠绵。
第80章
概要：夜访
夜色已经很浓，躺在床上的人却毫无睡意。
路知南猜不透刘宏斌在想什么，虽然从小他就猜不透父亲的想法，只尽可能挑着几个他摸得清的点去迎合，其余的都是空白。所以刘宏斌对他来说，既是最亲近的，也常常是陌生的。
放走谢尧的事情是他主动向刘宏斌提起的，刘宏斌不但没有训斥他，还称赞他心地善良。这之后，刘宏斌也没再提过这些。他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问刘宏斌船上的事，问他那把枪，但刘宏斌的态度又让他问不出口。
滑稽的是，他已经心知肚明刘宏斌当时的打算，也知道那些都是刘宏斌跟程烨的父亲策划好的，不然黑子不会那么准确地摸出那把枪。但是好像只要他不开口问，他们就可以一直维持着跟以前一样的父子关系。理智和行动出现巨大的分歧，他说服不了自己。
想必刘宏斌也清楚他不会是先打破这层关系的那个人。路知南头一回觉得，父亲这个角色大概只是他繁杂人生中戏份最少的一个，没什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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