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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谢尧彻底失去了联系。与谢尧在国外那次遇险不同的是，这次失联的结果几乎是确定的，谢尧一定会被放出来，但代价他现在还不知道。
被拖延的上市进度，谢尧手上的证据，程建义想要的无非就这两样，刘宏斌呢？他想要什么，他参与至今，目的是什么？他表面上看似什么都没做，但这些事桩桩件件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甚至从未在江易面前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怨怼和憎恨，如果真有此意，那谁能招架得住积怨多年的仇恨久经淬炼一朝亮剑呢？
江易对此非常没有把握。
回到S市后他第一时间来到路知南的学校等他放学。路知南见到江易的一瞬间忘了装欣喜，慢了半拍才笑着跟他打招呼。江易无视他的戏码，直接问：“你知不知道武威，也就是李越，他死在你家了。”
也许刘宏斌藏得深摸不透，但面对路知南一个半大的孩子，江易绰绰有余。
路知南听了之后明显一愣，这反应不像是装的，江易继续说道：“谢尧被怀疑跟他的死有关，我想知道，你跟武威到底什么关系？或者说，你跟刘宏斌到底什么关系？”
他不指望路知南跟他说实话，他只是想看看路知南面对他的这些问题，会有什么反应，判断路知南到底能不能成为事情的突破口。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直接找上程建义。
结果让他颇为意外，路知南说：“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但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到帮助谢先生洗脱嫌疑的证据吗？”
虽说路知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江易确实多心了，路知南真不知道武威已经死了，他如实跟刘宏斌汇报了两人即将回去销案的打算，就再没收到过什么消息。
听他这么说，江易仿佛看到了眼前一个巨大的圈套，只等着他往里跳。别无他法，江易沉默着看向路知南，问都不用问，路知南就主动说：“我们家有监控的，如果可以拿到监控，就能知道武威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不多说，路知南当天就随江易一起回到了曾经的住处，然而预料之中的，监控还在，但存储卡被取走了。虽说路知南对刘宏斌言听计从信赖有加，但他还没忘记刘宏斌的另一层嘱托，想了想说：“如果凶手另有其人的话，外面的监控会不会也能拍得到？”
这一点江易也想到了，他之所以没提，是因为既然对方知道拿走房间内的监控，那外面的很大概率也不在了。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抽调了小区其他地方的监控，结果并没有给人惊喜。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江易注意到小区对面的一排门面。他看了路知南一眼，路知南会意，两人便各自分开逐一询问，不多时，路知南在不远处冲他喊：“这里！”
这家便利店是一排门面里唯一装了监控的，江易每一帧都不放过，直到看到谢尧出现在小区门口，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就有另一个人进了小区，好巧不巧，这人江易刚好见过，正是程建义手下代替江易干些曾被他拒绝过的事的人。
人是怎么死的已不用再求证，但这么点录像起不到任何作用，关键的部分都已经被拿走，在谁手里显而易见，江易觉得自己绕这一圈跟被耍了没什么区别，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一切的矛头都指向程建义，他是想利用武威的死，来逼自己和谢尧服软认输。
刘宏斌呢？江易看了看身旁始终跟着他的路知南，又把目光转向别处。刘宏斌，就只是借了个死人给程建义吗？
*
S市，壹号饭店。
程烨给江易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江易都没接，自己的订婚宴说好了要来却不见半个人影，他很不满意。当然了，程烨理解的说好了就是江易没有拒绝而已。
他忙着招呼宾客，难得分出闲暇给江易打电话，结果一个都没通，最后只能放弃。
程建义招呼他跟几个业界的朋友见面问候，今天在场的都是程建义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借着订婚宴，他把程烨正式推介给众人，算是为程烨提前铺铺路。
订婚仪式隆重又奢华，壹号饭店地处S市最繁华的路段，之所以没有选在森威，是因为程烨提出未婚妻喜欢江景，特意选了这里，自然没有人不答应。
刘宏斌专门备了大礼到场，席间两人来到大厅延伸至外侧的露台抽烟，程建义抽，刘宏斌只端了杯酒。
“谢尧那边能关多久？”程建义问。
“放心，够长。”刘宏斌说得肯定，像是觉得根本不算个事儿，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大厅，反问：“婚礼地点选好了？”
程建义看着江面，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回答他：“游轮吧，开出去一圈再回来，挺好。”
刘宏斌像是就为了听这句话来的，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喉咙，转身进去了。
第63章
概要：谈判
比起江易的马不停蹄，谢尧的处境要差得多，倒不是环境条件差，是他被困在这屁大点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确定的是江易肯定急坏了。不到十平方的狭小空间里，装得下他的人，装不住他的心。
他不知道江易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外面送进来的饭吃不下几口，精神也一天不如一天。没人跟他聊外面的情况，手机被没收，这样下去估计他事情还没弄清楚，人就先给憋疯了。
审讯过程非常简单，问得问题来回就那么几个，他大多数时间只是被关着，但结论就是，不能排除嫌疑，而且嫌疑重大，走，是走不了了。
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他只希望江易别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警察告知他江易第二天就离开了，谢尧从这一刻起心就开始发慌，但这还不是最糟的，第三天的时候，警方的拘留证已经申请下来了。在被正式拘留之前，谢尧跟陈蓉和谢长治通了一次电话。
谢尧从声音听得出他们的焦急，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尽量没表现出来。两人关心了一番谢尧的身体状况，又跟谢尧说了江易临走前交待过的话，一通电话下来，谢尧并没有获取太多有用的信息，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被拘留期间，无法探视，也不会再有人审讯。他知道最长不过三十几天，虽然三十多天过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还不确定，但这种无能为力的干等对他来说度秒如年。
拘留所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定性了的罪犯，谢尧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被人来来回回盯着看。一开始他根本吃不下饭，连滴水都喝不进，整个人被无限的焦虑包裹折磨，这样持续了几天，从胃开始，身体陆续发出抗议的信号，他才像刚刚醒了一般意识到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倒了。
恢复了正常的饮食和作息，思绪却一直是乱的，他设想了江易各种可能的做法，每一种都让他胆战心惊。
他知道江易的温柔很大一部分源于他给予的爱，也太清楚自己在江易心里的分量。甚至江易经常给他一种抱着这份爱就够过下半辈子的感觉，但这不代表江易骨子里的偏执和狠厉都消失不见了。
从他们重逢之后，几次事件下来，江易频频被触逆鳞。他还记得几年前被武威第二次袭击的时候，江易就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要不是他拦着，武威当时不知道会有个什么下场。
然而这一次，谢尧却无法伸出安抚的手。
日夜交替，预想中的三十几天还没到，但谢尧也不记得已经过去了多久，这天他却忽然被通知可以走了。太久困于紧绷和混乱的情绪中，一时到来的清明让他有些怔楞，接着才是欣喜。
对于普通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关押是非常消耗精神和意志的，谢尧才被关了二十几天，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做人，继续努力当个良民，估计下半辈子连闯红灯这种事都一次不会再有了。
元旦已经过了，深冬遇上未结成雪的降雨，冷得刺骨。天灰蒙蒙的，谢尧裹紧衣服走出了拘留所大门，在门口看到陈蓉和谢长治的时候终于露出笑容。
陈蓉看到谢尧出来的时候，才喊了一声名字就捂着嘴就要哭，让谢长治“哎哎”两声给止住了。毕竟是被冤枉的，谁家儿子活受罪当妈的能不心疼。好在一切只是虚惊一场，谢尧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也不会留有案底。
“爸，妈。”这一趟突然又莫名，谢尧知道，他爸妈没少操心。只要他能出来，其他事都能解决，想到解决……
“江易呢？”谢尧接过陈蓉递过来的大衣裹上，见他双手呵着气，陈蓉又把手套拿给他。这家伙也不来接我，忙什么呢？谢尧心说。
手套都戴了一半，他才察觉到两人的沉默，顺势抬头，发现陈蓉刚才忍回去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又往外淌，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谢尧脸上还端着笑，硬生生地问：“妈，你哭什么？我这不没事儿吗？”他又望向谢长治，眼神近乎哀求，期盼着他爸说一些抱怨的话。可谢长治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将头偏向了一边。
厚实的大衣和手套怎么都捂不热谢尧的身体和手心，他拉起陈蓉的手握住，声音抖得厉害：“妈……江易怎么没一块来？”
没等两人回答，谢尧就在蒙蒙雨雾中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江易人呢——！”
*
半个月前。
昏暗房间里，电脑上的照片正在一张张被复制进存储设备，亮白的光打在江易脸上显出一片肃杀。江易盯着这些罪证一动不动坐着，待进度条刚刚走完，他电脑也顾不上关，拔掉设备起身风一般地出了门。
车子行得飞快，路上他给程烨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这个问题通常都是程烨问他的，今天却反了过来。
“在我未婚妻家，怎么了？”程烨放开未婚妻的手，正要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听江易说：“回家一趟吧。”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程烨对着电话虽然莫名其妙，但却意外听话，总觉得江易这个要求不容拒绝，于是告别未婚妻，驱车赶往程建义那。
程建义坐在书房的红木长桌后，看着眼前的江易如同欣赏完一出好戏，等着演员出来答谢观众。
这是江易第一次进程建义的书房，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绒头极低，看得出价格不菲。江易堪堪站在地毯的边缘，双手交握在前，跟程建义隔空对视。这不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姿势。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江易耳廓动了动随后开口：“我要路知南家的完整监控。”
他说完伸手一抛，握在手里的东西从空中短暂划过，落在程建义面前的桌上，刚好滑到他眼皮子底下。
程建义拿起小小的U盘两指捏着搓了搓，不是很在意地丢向一边，遗憾地说：“你不会觉得我这就相信你把证据全都交出来了吧？”
两人彻底撕破主雇关系，江易无视他的嘲讽，回答道：“这不是筹码，只是让你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送你进监狱。”
然而程建义似乎没有被他这句话所威胁，也不打算看U盘里面的内容，而是说：“无论你交给我多少份，我都不可能相信这是最后一份，而你没有留底。”
没有营养的保证是说都不用说的，江易索性放弃周旋，直接问：“怎么样你才会交出监控？”
只见程建义摇摇头，看似表情寡淡，实则大言炎炎，缓缓说道：“这些证据不一定能追查到我证明我有罪，但谢尧出不来了，蓄意杀人，这回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说完他又笑了笑，像是安慰一般补充：“你也别太担心，无期最多也就二十年，出来了你们照样过日子。”
程建义自觉扼住了江易的喉咙。他是忌惮于江易倘若没了谢尧的牵制会发疯，以江易的身手和脑子，要弄死他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谢尧活着……江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这一点，他倒是比谢尧还更清楚。
“程烨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江易忽然问了这么一句，程建义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调查几十年前的事当然很难，但花点功夫，小道消息还是能挖出一些的。如果说江易当初结合传言推断出的结果还只是猜测，那在看到程建义的反应后基本可以确定是事实了。程建义的妻子大概不是自然死亡或者普通的病逝。
江易一次性说了个完整：“贵夫人应该早就知道你贩毒了吧，你封她的口，但程烨当时年纪还小，你觉得还能瞒得了多久？”
程建义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良久过后才说道：“二十多年都瞒住了，这很难吗？”话是这么说，但说完之后他还是放松了身体，江易适时接过话尾：“我要谢尧在拘留期结束前出来。”
这句话从几分钟前的要求，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桌上的U盘被重新拿了起来，刚才的对话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程建义最终妥协：“你无非是想交换证据，但就像我说的，我不可能相信你给我的是唯一的一份。这样吧，两周后是程烨的婚礼，婚礼上我为你引荐一个人，你如果帮我搞定他，监控就给你。”
“那希望程先生务必把监控带去婚礼，我能等谢尧二十年，但谁知道我愿不愿意活二十年呢？”
江易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正要走过来的程烨，程烨一脸不满正要抱怨，江易先开口道：“订婚宴我有事，抱歉。”
程烨话被堵了回去，随口说：“哎算了算了，婚礼你可别放鸽子啊。”他说完后发现江易深深地盯着他，片刻后才“嗯”了一声从他旁边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江易视线向下瞥了一眼，程烨的手微微发着抖。
*
十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易根本就不在乎程建义打算让他见谁。从他跟程建义对峙的过程和结果来看，程建义大概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他去参加婚礼。
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他不得不去。
婚礼当天他出门时才发现墙边地上扔着一个纸袋，捡起来发现是个快递。大概是他不在家的时候送到发现没人就直接扔门口了，而他一直无暇分出心神始终没注意到。收件人是谢尧。
江易站在门口拆开了纸袋，里面是几页纸的鉴定报告。他直接翻至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亲缘可能性为99.9999%。
第64章
番外
概要：礼物
章前预警：沙漠之旅12点前看能不能写完...
某年520前夕。
晚饭过后，谢尧像只被喂饱了的猫，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江易坐在沙发另一头，腿上搁着谢尧交叉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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