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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维修手册(近代现代)——三障

时间:2024-07-23 08:32:06  作者:三障
  只是阴差阳错,颠倒乌龙,让这颗心被错过了好些年,才回到叶行之身边。
  叶行之听到这里,怔怔地看进沈濯眼里,心想,还好现在的叶行之有勇气收下它。
  他从不知道自己在沈濯这里也是如此独一无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只是沈濯众多朋友里的一个,而已。
  沙发很软,叶行之被按下去,觉得自己要被淹没。一个吻接着一个吻,时针随之不紧不慢地滑向第二天。
  起床后,沈濯又给那个号码打电话,没通。叶行之正在煎吐司,另一只手收拾出小半罐咸青桔,转头问沈濯想不想今天去一趟他家。
  沈濯明显有点惊讶,叶行之才解释道:“其实我妈去世之后我一直都有在交房租,因为我妈留了点钱给我,出国之后我自己有打工,加上奖学金其实绰绰有余,这边房租就一直交着,主要是也很便宜。”
  那当然是要去的,两个人吃完早餐就打车过去,开到临近的街道时,就因为路变狭窄堵上了。眼看着要错过另一个掉头的地方,叶行之还是决定对司机好一点,就地下了车,让司机能快点开出去。
  街边小叶榕依然葱葱绿绿,看不出一点经历冬天的样子。隔壁小区围墙上垂下来的橙色三角梅也开了一些,鹃城今冬格外暖,因此三角梅这会儿已经很盛。
  叶行之和沈濯并排穿过窄窄的人行道,身旁偶尔有看起来即将迟到的上班族叼着包子飞奔而过。路过一家早餐馆,肠粉机器的雾气还冒着,生意正兴隆,过去这么些年里,叶行之记得它家涨了三块钱。
  每一秒都非常普通,但因为和沈濯走在一起,叶行之开始觉得这种普通也是令人享受的。他向沈濯一一介绍,哪家是他高中最青睐的小餐馆,哪家的盐焗鸡实在很好吃等会儿一定要带点回去。
  而到了楼下时,叶行之又有点忐忑起来。这里和沈濯的高级小区比起来到底落差太大,他并不担心沈濯会嫌弃,但总有一点微妙的难堪。
  叶行之几乎从没带过朋友回家,唯一一次是在初中,那个男生家里不算富贵,但住的也是明亮宽敞的现代住宅,来到他家的第一句是:“这也太可怜了。”
  他是真的觉得叶行之可怜,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也没有故意冒犯谁的意思,但叶行之感到极端难堪。他忘了那天是怎么招待同学的,又是怎么送他走的——送走的原因似乎是他并不太愿意在叶行之家里上洗手间,不是厌恶,而是真的无法接受那样狭小的、竟然也要塞下一台洗衣机的厕所。
  叶行之惧怕被怜悯,他宁愿对方面对这里露出的是嫌恶。
  但沈濯只是很自然地问他从哪边楼梯上去,叶行之指了指,他就往上走。
  筒子楼很长,两侧都有楼梯,但都是一样的破。扶手已经没法扶,斑驳的墙壁坑坑洼洼,也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涂鸦和字迹。沈濯觉得很有趣,路过几句有意思的话还一一念了出来。
  “乌拉那拉,作业消失!”
  “小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
  在四层转角,沈濯看到一句话,顿了顿才念出:“也许跳下去并不是答案。”
  叶行之心脏收紧一瞬,因为那句话是他写的,写于最后一次从天台上下来那天。那时他回到四层,刻墓志铭般认真地留下这行字,祭奠过去每一个想跳下去的瞬间。
  “确实不是。”沈濯嘀咕了一句,按照叶行之刚刚说的方向往前走。
  筒子楼的走廊很长很长,一条走廊里能路过至少五六户人家,由于地方窄小,走廊上全部堆着鞋架、鞋盒,还有一些错落的绿植。
  养绿植的人意外地不少,大部分人都会摆两盆在门口鞋架上,让逼仄狭小的走廊多了点活气。
  叶行之带着他穿过一只躺着晒太阳的三花猫、几间从外看进去只有一平米但飘香十里的厨房、悬挂在头顶随时能碰到的衣服,然后是他家——防盗门已经锈迹斑斑,只能用钥匙开,但其实随便用什么都能轻易打开。
  因为叶行之有请家政定期来简单维护一下,所以进门时并没有看到太可怕的东西,比如乱窜的蟑螂和过厚的灰尘。
  叶行之开了灯,带他进了自己房间。一间很小的房间,只够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衣柜则是和床连在一起悬空的那种。
  书桌上的书从他上大学开始就是那几本,后来并没有被太用心整理,依然维持原样堆叠在那。沈濯征求了同意之后翻开看,都是些他平时不太会有兴趣的文学著作。沈濯拧着眉毛想,怪不得他和李识源能有共同话题。
  他注意到一本书里有一角明显的卡片,抽出来后看到内容愣住,递给叶行之看。
  上面写着:我经常觉得,喜欢同性是一种祝福,并不是诅咒。希望你也这么觉得。毕业快乐叶行之!落款是傅鸢。
  而祝福被重重地圈起来,另一个笔迹写着:没错。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不同颜色的马克笔,画了一道小小彩虹。
  叶行之反复看了几遍,突然笑起来。沈濯并不知道这张卡片的好笑之处在哪里,因为叶行之其实正开始掉眼泪。
  笑了好一会儿,叶行之才说:“我终于知道她走之前为什么那么说了。”
  徐春莲也许感应到自己命不久矣,去世前两天总抓着叶行之聊天。那时候的她已经不再像几年前那么尖利偏执,叶行之变得喜欢和她说话,似乎能借此弥补一些青春期缺失的温柔。
  那天叶行之只是在削苹果,徐春莲看到隔壁病床有人送上一束蓝色鸢尾,她突然问叶行之:“你高中谈过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叫傅鸢?”
  叶行之点头,徐春莲又把视线转向窗外,那天很晴朗,是春节前天气最好的一天。徐春莲想必也醉心于这样的好天气,她回忆起一些少女时期才会炫耀起的学识,说:“名字很好听,鸢尾花在希腊语里是不是彩虹的意思?”
  削苹果的手停下来,叶行之尽量不外露自己的惊讶,说:“好像是的。”
  “彩虹,彩虹很好啊。”徐春莲躺在床上,眉眼都舒展开来,仿佛彩虹就在眼前似的,又说:
  “要是妈妈知道走之前只能看到你谈那一次恋爱,当时就不拦你们了。妈妈其实也不是那种老顽固,生你之前我参加的活动都很新潮的。当年……只是没有钱让我继续念书而已。”
  讲这段话的时候,徐春莲看向叶行之,而叶行之垂下眼,不知怎么作答,也就没看到徐春莲的眼神。
  那是独独属于将死之人对世界的谅解,她终于意识到人的渺小,一生最紧要的事情只应该是高兴。她很迟地遗憾起来,憾于放弃了那个和同学在广场上高声朗诵北岛“我只能选择天空,决不跪在地上”的自己。
  她也愧疚,在生命最后一刻才心如明镜,知道叶行之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受。
  “你的名字其实是我取的,”徐春莲突然冒出一句,“你知道妈妈的本意是什么吗?”
  叶行之摇头,徐春莲的确从未告诉他。
  “行之,行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徐春莲的眼睛比叶行之记忆里的任何时刻都要温柔,而这片微小的湖水,最终两天后归于死寂。
  叶行之当时没有听懂她为什么提起傅鸢,在徐春莲去世的第五个年头,他终于错位收到了这份隐秘的祝愿。
  不知道该算可惜还是及时,徐春莲在离开之前,至少终于用叶行之能领受的方式爱了他一次。
  沈濯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问:“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算被阿姨祝福过了?”
  回应是一个重重的点头。叶行之说:“她也会喜欢你的。”
  叶行之拿出他出门前特地带上的咸青桔,分了一个给沈濯,两人坐在那张一米二宽小床上,品味舌尖上的咸甜酸,再接一个长长的吻。
  他把傅鸢写的卡片塞进包里,又挑了两本他比较喜欢、且不太好再买到的版本的书,就准备离开这个简陋昏暗的出租屋。
  但出门之前,叶行之又倒回来几步,盯着客厅的沙发对沈濯说:“你可以帮我一起把那个沙发拆了吗?
  沈濯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先把布套拆下来,露出时间太久因此有些变色发黄的海绵,之后是木头骨架,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叶行之一直疑心内部腌臜不堪的沙发,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徐春莲并没有骗他,每年的沙发清洁她都有认真做。
  两个人勉强把沙发又装回去,叶行之拉着沈濯在上面坐了五分钟才肯离开。
  关上灯的那一瞬间, 叶行之意识到,他对这段生活的憎恨也终于一起熄灭了。
 
 
第26章 玫瑰(End)
  未曾分开
  叶行之的脚步在楼梯间转了一转,换了一个方向:“你想不想和我到天台看看?”
  沈濯对他生活过的每个地方都感兴趣,非常利落地说了“想”。
  上了天台之后,叶行之意外地发现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
  地板似乎皲裂得更厉害点,干瘪的多肉植物也窜得更高更多。依然有人在上面晾晒粉底牡丹花的床单,堆砌的垃圾也没有增加多少,大概是风总在做减法。叶行之走到围栏边,手压下去,粗粝的质感也仍然相同。
  最大的不同是,在这一刻,死亡的伯努利效应已经消失,叶行之不再能感受到那种要将自己拖拽出去的力。
  他维持着展望的姿势,平静地告诉沈濯当年他为什么喜欢上天台,而那条发来的短信又如何阻止了他再来。
  沈濯毕竟是聪明人,他也毕竟抄过叶行之那么多作业,四楼的字迹出自谁,他甚至不需要运用逻辑推理。
  他从身后环住叶行之的腰,没有把他拖远一点的意思,只是抱上去,添一堵实体的墙,不作任何评论,只是诚实地说:“其实抄作业是借口,真实目的是送你面包。”
  日头已经渐渐热起来,没什么风,于是叶行之也很难觉得自己听错。沈濯每次多披露一句,他就会多一分惊叹于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藏。
  “那我还挺幸运的,”叶行之转过身,盯着沈濯的眼睛,笑起来,“面包和玫瑰,我好像都有了。”
  两人在天台边上温存了一会儿,十指相扣着下楼,遇上新面孔的邻居,叶行之仍然面不改色。
  离开那条街之前,沈濯还不忘提醒他去买一份他说好吃的盐焗鸡。
  拎好打包的盐焗鸡,走出了好几百米,叶行之才开口:“回去之前我想把东西收拾一下,租约还有三个月到期,之后就打算退租了。”
  沈濯知道叶行之终于要放下,紧了紧牵着的手,说:“好,我和你一起收拾。”
  已经快近中午,小巷里的摊贩逐渐收摊准备午休,叶行之想了想还是转进去,在那个铺满多种蔬菜的推车前停下。上面躺着几节被人挑了一上午因此剩下的莲藕,已经没那么新鲜,摊主怕他不愿意买,压了点价格说可以十块钱全部带走。
  叶行之付了钱全部买下,又顺便挑了点别的青菜,心想今天还是开火做点饭吃好了。他提好东西,转身却不见沈濯影子,于是回到小巷入口,才看到沈濯靠在那里。
  叶行之拎起莲藕,刚要开口说今天吃清炒莲藕吧,沈濯就把背着的那只手现出来,是一支红玫瑰。
  “刚刚看到有个老太太在街对面卖花,红玫瑰只剩下最后一支了,”阳光打在沈濯脸上,显得瞳仁发棕,眼神格外清澈明亮,“现在玫瑰和面包是真的都有了。”
  叶行之接过玫瑰,另一只手顺着刚才的姿势把莲藕推过去:“怎么办,也没别的送给你,刚买了莲藕,将就一下。”
  沈濯笑得虎牙又晃现,搂过莲藕也牵过叶行之,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这莲藕还挺甜的。”
  路过他们俩的三轮车似乎都顿了一下,叶行之并不在意车上大叔诧异的眼神,也笑起来,反手和他十指相扣,拿着玫瑰花离开。
  尽管第二天才是大年三十,这晚的饭也当然算不上年夜饭,但如果叶行之知道这顿饭是他们最后一顿近似庆祝农历新年的晚餐,他可能会多走几步,去买点除了莲藕青菜之外的东西。
  但他们并不知道隔天会发生的一切,只是像任何一对普通爱侣一样在厨房忙忙碌碌,使用民宿颇有限制的厨具和调料,一起做了一顿清淡却美味不减的晚饭。
  第二天,他们按照原计划去墓园给徐春莲扫墓。鹃城的土墓也寸土寸金,叶行之自己买不起,只是叶常青好在最后有点良心,不知从哪找来了钱或者关系,给徐春莲在这个墓园立了块墓碑。也是在那里,他们撞见了沈卫国。
  他们原本打算年后再去一趟沈卫国公司,没想到直接省了力气。
  沈卫国当时正步履匆匆地转向,沈濯几乎是立刻认出他,来不及和叶行之解释拔腿就跑过去。叶行之捧着花愣了愣,下一秒就跟上。
  被沈濯拎着领子推到树上时,沈卫国的表情并不惊讶,倒是在沈濯差一点要挥拳时,他看到上来安抚沈濯的叶行之,神情更惊奇些:“他妈的,你真的在搞同性恋?”
  那未能下去的一拳又要扬起,巡逻的警卫似乎注意到动静,往这边喊了两声问发生了什么,叶行之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我们不和他生气”。
  沈濯冷着脸放开他,叶行之在旁边对走来的警卫温和地笑笑:“没事没事,不好意思,生死面前难免有点情绪激动。”
  警卫想必也见多了这种场景,看着两人不像会当场互殴的样子,又走开,只是在不远处仍然盯着他们。
  “你对我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听说她难产去世了,你竟然这种事情也瞒着我?”沈濯语气相当咬牙切齿,甚至隐隐发抖。
  沈卫国比两年多前瘦了许多,脸上几乎挂不住肉,皱纹和脸皮都松松地垂下,显得格外老态。
  他脸上表情混杂着自嘲和讽刺,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打转,非要虚造声势:“要不是生出你这么个同性恋儿子,我至于让你妈再生一个吗?我本来想着,你滚出去就滚出去,不要来污染你弟弟,难产……只是运气不好,人没了,我能怎么办?”
  “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沈濯突然发问。
  “偷偷做个性别鉴定有什么难的,”沈卫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这个之前还怀了一个,发现是不带把的就打掉了。”
  叶行之仍然拉着沈濯的手,尽管他是想劝阻沈濯不要意气用事,听见这话自己都忍不住上前挥拳的冲动。
  “你这个畜生!”沈濯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没让自己的拳头砸向前面这张脸,“我妈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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