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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维修手册(近代现代)——三障

时间:2024-07-23 08:32:06  作者:三障
  说太多也许会给李识源带来麻烦,还是算了。
  沈濯也许感受到叶行之低落下去的情绪,另一只空的手牵上他的,并不避讳在大庭广众之下。
  走开很久之后,等他们上了一条自动人行道,叶行之看着机场的巨大落地玻璃窗,窗外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今天仍然是个阴沉冬日。他等人行道缓慢传送到尽头,才收回视线,叹气一般:“我还是难受。”
  说到底,李识源没做错什么,清清白白写自己的小说,偏偏有人拿权势卡住他。而让前一只手松开咽喉的办法,竟然是被后一个人锁上铁链。
  如果说叶行之觉得自己之前太天真,那么李识源的天真也不遑多让,否则他也不会心存侥幸前往杜峰的饭局。但天真毕竟不是错的,只是命运和泥沼都容不下它。
  十分讽刺的是,叶行之以前觉得李识源命太好,也合该那么好,现在又在责怪命运冷面无情。可作为普通人,没有滔天权势,只能在背地里指责命运。
  沈濯没有说话,他知道说什么都不太对,只是更用力一点攥住他的手。
  三个半小时的飞程,一出机舱叶行之就热得出汗。二月中的鹃城白天已经能有二十七度,箱子又塞不下东西了,两个人只好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去接托运行李,再前往地下打车。
  叶行之嫌拿着衣服热,把行李箱拖过来,外套全塞给沈濯抱着。
  他们的民宿租在沈濯家附近,因为临海又逢春节,价格十分高。到了两人才发现,说是临海,其实只能从窗户里看到小小一块、被更近海的高级公寓楼遮蔽的浪。
  那片高级公寓区就是沈濯家了,出租车路过时,沈濯没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他家并没有到富贵泼天级别,但在鹃城这样的新一线住高级海景房,依然需要一份极厚实的家底。何况在这里的房子也不会是唯一一套。
  叶行之跟随他的视线望去,的确是很漂亮的楼房,上一次他去,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许是因为勤于修缮,叶行之觉得这些楼宇没有任何变化。
  到了就先安置东西。沈濯现在行李打包得很好,因此取出来时也井井有条,没费多久。等他们安顿好,沈濯带他去附近吃饭。去的却不是商圈里的餐厅,而是左拐右拐到了一片城中村的小食馆。
  店面不大,里外都摆上了桌椅,外头一应是蓝色红色塑料凳,后厨香气在他们还没踏进去以前就飘出来。
  沈濯要了一份鲜虾云吞面,叶行之觉得吃面太热,只点了芋头糕萝卜丸一类的小吃,外加一瓶冰镇豆奶,当然得是玻璃瓶、红白条纹吸管的。
  “靓仔,你的面来啦。”上菜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已稍见老态却仍很精神,笑眯眯地端上一碗面,用浓厚口音的普通话提醒沈濯小心烫。
  她上完东西之后却没有立刻走,盯着沈濯打量半天,才恍然一拍手:“哎哟,係唔係濯仔嚟嘅?几年唔见大个咗!”
  其实沈濯这两年没有再长高,可能是她总记着沈濯十来岁的样貌。
  沈濯礼貌地认下,笑着叫她一声“琪姐”,随后寒暄起来。
  叶行之基本上能听懂,但并不太会说,在旁边默默听沈濯和琪姐聊天,直到对方抛出一句:“咁大男孩嘞,好揾翻个女仔拖手仔喇!”
  沈濯却面不改色地看向叶行之:“佢就是我男朋友。”
  叶行之被他吓一跳,差点没紧张地站起来,生怕这顿饭吃不下去。
  琪姐愣了愣,竟然很快接受了,嘟囔了几句怪沈濯不早说,又夸了叶行之“靓仔”。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一些客人,琪姐顾不上和他们聊天,去后厨帮手了,指派了自己刚写完作业的小女儿出来送餐。
  于是沈濯边吃边告诉叶行之,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来这片城中村吃午饭,因为离学校近,而且再小的时候他父母是不让他单独出门的。他父母以为他每天吃的是学校订的餐,其实他嫌难吃,吃了三天就再也没吃过。
  后来等他上了高中,他就来得少了,但沈濯的妈妈反而会时不时过来,于是一来二去,琪姐也认识了他妈妈。
  直到沈濯快毕业时因为出柜被赶出家门,他只在第一年回来过一次,让琪姐如果见到他妈妈就打他电话。之后因为完全杳无音讯,第二年春节他没再回鹃城。
  而今年再回,沈濯又犹豫了,没有在刚刚寒暄时问关于他妈的事情。反正也是问不到结果,沈濯很消极地想。
  于是在吃完要走的时候,叶行之帮他问了出口,叫住刚上完菜坐在外头吹风的琪姐,礼貌地问这两年有没有见过沈濯妈妈。
  叶行之其实也没有抱什么期望,但琪姐很快回忆起来,告诉他:“啊,他老豆是带来过一次的啦,肚几很大咧。我刚刚都忘记问,最后是男仔还是女仔啊?我忘记给濯仔打电话,因为那张纸条被搞丢咗,不过你都应该机道啰?”
  “什么时候?”沈濯的脸一下白了,语气急切地问。
  “一年……多前?”琪姐犹豫了一下,说。
  沈濯马上就拉着叶行之跑,其实路不太远,但走路也要三十分钟,他们还是打了辆车。
  坐上车后,叶行之握住他的手说:“要不先回住的地方?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去吗?你过去……万一不开门,或者发生别的事情怎么办?”
  这时沈濯仿佛才有脑容量冷静下来,他点头,改了目的地,和叶行之先回去。
  沈濯手上还有门禁钥匙,可以开楼层和大门,但他不确定小区有没有更新换代过,于是叶行之还是决定优先尾随别人进门。
  高级小区安保都比较上心,但这会儿正是学生放学回去的时间,叶行之决定仍然按之前的计划,从沈濯那里挑两件奢侈品大牌穿上,见机行事自然地跟进去。
  虽然沈濯身量比叶行之高,好在没有差得太过分,穿在叶行之身上也只是稍微oversize一些的风格。
  为了不被当成奇怪的人,提前熟悉了小区地图之后,叶行之戴了半边蓝牙耳机和沈濯保持联络,手机也一直接着通话,就这样出了门。
  他以为自己会紧张,作为一个初次行动的小儿科特工。但叶行之实际上很镇定,在某个单独回家的初中生刷开门禁后,还帮他扶了扶门,一副礼貌邻家哥哥的样子。
  门卫和初中生都没有怀疑他可能不是这里的住户,再加上叶行之已经背好路线,很自然地往前走,左转,穿过中央花园一路到了F栋。这时候没有人进楼,他只能掏出钥匙试试看能不能开,竟然成功了。
  叶行之继续镇定地上楼,沈濯在耳机里告诉他电梯往哪走,出门之后往右转,右手边第一扇门。其实不用这么详细的指引,因为一层统共两户,不是左边就是右边。
  门禁卡也依然能刷到十一层,电梯叮地一声关上时,叶行之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反复在脑海里排练一会儿见到人要说的话,见到沈濯爸爸或妈妈能讲的显然不同。
  他想了很多,却没想到开门的谁也不是。
  一个年轻女人好一会儿才开了门,她的丈夫抱着小孩随后过来,神情警惕。
  叶行之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上,干脆直接问:“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新住户吗?我想找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啊,沈卫国?”女人蹙眉,声音小了一点,“这房子是我们一年前从沈卫国手上买的,总不能房产证是假的吧?”
  叶行之才意识到他们误会了,连忙摆手说他只是认识这家的同龄儿子,刚回国没有更新联系方式,路过就心血来潮登门拜访。
  这段话临时编得漏洞百出,比如怎么进的小区开的楼下的门坐的电梯,但女主人并没有察觉,放松了一点说:“我还有他电话,给你抄一个吧?”
  女主人进屋拿手机,男主人依然抱着小孩轻轻晃着怀抱,这样的场面对叶行之来说称得上新奇,于是多看了两眼。
  男主人和他对上视线,说:“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去拜访可能不是好时候。我们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沈卫国看起来状态很差,很急着脱手,价格是比同小区别的同户型低一点,但我们看中还是因为朝向和视野不错。”
  叶行之还没来记得开口继续问,就听见他下一句话:“听说他是因为死了老婆。”
  “也不算听说,沈卫国跟我说的,说承受不了丧妻之痛,想换个地方住。”男主人担心这话太轻佻,连忙补充。
  叶行之心跳几乎停滞,耳机里沈濯的呼吸声似乎也窒住。
  “阿……阿姨不是挺年轻的,怎么会……去世呢。”叶行之结结巴巴,此刻已经不需要扮演。
  男主人看他神情不像作假,推测他和原来那家人可能关系还不浅,换上了一副节哀的表情:“好像是因为难产,大龄产妇。我因为这个本来犹豫了,我太太那个时候正好在孕期,我觉得触霉头不好,但我太太不在意,就还是买了。不过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了我们才搬过来。”
  耳机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应该是沈濯碰到了什么,清脆声响也在叶行之脑袋里炸开,他有点眩晕。
  女主人此时走了出来,拿了一张写了号码的便利贴,给他之前又重新核对了一遍,显然是听到她丈夫前面这些话,也礼貌地说了一声:“节哀。”
  叶行之愣愣地谢过他们,又晕晕乎乎下了电梯,直到在民宿里见到沈濯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发生的都是真的。他让沈濯毫无防备地受到这样的冲击。
  “让我抱一下吧。”沈濯先开口。耳机和通话都没断,这句话经由两种途径传到叶行之耳里。他摘下耳机,挂掉通话,坐到他身侧,很紧地从胸前搂住沈濯。
  他能感受到胸膛起伏很大,沈濯为了稳定情绪在做深呼吸。
  叶行之仿佛回到大三那年,也是春节假期,他收到医院的死亡通知那天还在外面买莲藕,想的是年夜饭好歹做一些吃的带去病床前,徐春莲喜欢吃清炒莲藕。
  由于接电话时慢了一步,最新鲜的那节藕被一个老太太抓走了,明明叶行之的手指已经搭了上去。叶行之无暇估计莲藕,手忙脚乱地向电话对面的人再次确认,却不小心按到扬声器,声音很清晰地扩散出来:“您的母亲徐春莲已经去世了,很抱歉,请节哀。”
  抢走他莲藕的老太太被吓一跳,整个小摊似乎都沉默了。电话里的人还在说一些注意事项,死亡证明如何如何,而老太太把那节藕默不作声地推回来,摊主轻声说:“不收钱了,拿走吧。”
  明明喜欢吃莲藕的人已经不在了,叶行之还是拿走了那节藕,坐上假期回家后最熟悉的82路公交,因为直达医院门口公交站,最方便。
  他在公交车上时想打电话给沈濯,但想到还是大年三十,沈濯和家人正在巴厘岛过年,叶行之不应该拿这个电话去打扰他。于是他只好抱紧那节免费得来的藕,晃晃悠悠下了站。
  叶行之最知道这时候沈濯需要什么,所以他沉默地奉上那个他当时未能拥有的怀抱。
 
 
第25章 彩虹
  没错
  沈濯给便利贴上的号码打了电话,没有打通。叶行之也打了几次,依然没通。
  天光已经将暗,叶行之爬起来开了灯,一言不发地回到沈濯怀里,继续抱着他。
  沈濯这时候才勉强腾出点思考的容量,他想,原来母亲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他这个同性恋儿子,是因为确实接不了电话了。
  他又忍不住往回一寸一寸溯,一开始沈卫国怒斥他是变态,让他滚出这个家,所以沈濯滚出去了。后来他试图联系母亲,却打不通电话,发了好几条消息之后,得到的回复是沈卫国口吻的“别给你妈发消息了,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再这样我会封锁所有除了我之外的号码”。
  之后隔几个月又联系了几次,没有回音。那年春节,沈濯还是回去了,也在这片租了一小间公寓,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于是第二年没有回来。
  为什么第二年没有回来呢?明明只要回来,问过琪姐,说不定就还能再见一面。
  沈濯在脑子里反复推演可能性,又说出来,像是要寻求肯定。叶行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没有附和,他知道沈濯只是需要讲出来。
  过了一会儿,沈濯冷静了一点,不再自责,抱着叶行之又陷入无声。
  他们挤在沙发上,可以透过窗看到那点被遮挡的狭小的海,港口的灯亮起来,降到十七八度的晚风已经不再裹挟白天那样高的热量。
  沉默的声音太大,因而此刻太需要说话,于是沈濯开始说一些叶行之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他妈妈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唯一做过的不好决定和是沈卫国在一起。
  又比如沈卫国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其实不这样,那时候他还算是个好爸爸,周末会带妻儿去公园野餐放风筝。之后却随着他不断升职,薪水越涨越高,再到收入不能用“薪水”来计算,沈卫国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沈濯一直觉得奇怪,沈卫国的朋友永远会夸沈卫国脾气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沈濯却不认识他们讲的这个人。
  又比如,有一回初中心理健康课提到家庭暴力,内容又包括,不少施暴者在童年也长期目睹家庭暴力或遭受家庭暴力,因此受暴的青少年也需要心理干预。沈濯听到这句话时就大脑嗡嗡,他不想变成沈卫国那样的人。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听见“沈濯家里很有钱,你要顺着他”这样的话后,他确实有一瞬间想冲出去挥一拳。但他忍住了,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觉得六年级只有一米六七的自己可以打过另一个成年男人。
  于是沈濯努力干预自己,和所有人保持不错的关系,同时又不深入交往,免得自己暴戾的一面被别人看到。虽然其实也不怎么需要他努力社交,他只要不拒绝就行。
  直到他遇到叶行之,那个在小巷子里被围住也像事不关己的瘦弱男生、不主动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同桌、会对自己手上小伤口认真耐心处理的叶行之。
  沈濯一开始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保护欲作祟,只是想满足自己单方面英雄救美的私欲,弥补没能救出母亲的遗憾。
  后来他意识到原来这是喜欢,而喜欢明明意味着把他放在手心里捧着都来不及,连最爱的面包店出了新品也会想找个借口让对方吃到——原来心动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延续了沈卫国诅咒的事情。
  当然,如果心动对象不是个直男就更好了。
  沈濯小心翼翼藏着萌动的心,但至少他不再害怕把自己交出去。
  在所有人眼里备受欢迎、无忧无虑的沈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考虑过把这颗心交给叶行之,不管是作为友谊还是作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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