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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近代现代)——江亭

时间:2024-07-22 09:46:37  作者:江亭
  画作背后往往还有详细的配方表单,从初稿到终稿的修改完善过程清晰可见,不仅完整记录了灵感落地为实物的全过程,也见证了宋裕明从业以来的职业成长变化。
  李添从前就经常拿着这些画观摩学习。午休时候大家都是随意找空位趴一下或者坐着玩手机,宋裕明会把他叫到总厨办公室,里头有一张折叠床,门一关,安安静静可以睡上半个小时,下午起来干活更有精神。他却总是不睡觉,抱着那些画册啃。
  他的手机里还有全套画册扫描件,都是他偷偷一张一张拍下来的,回了家每一个配方每一道菜都仔仔细细研究学习,为什么做调整、哪里有变化、变了之后好在哪里......甚至自己买了钢笔临摹,刻意学习师父的创作习惯。
  这样他自然认得宋裕明的字迹,哪怕换一种笔、换一只手来写,他都有自信辨别。
  葬礼过后,李添想过要不要把这张悼念卡扔了。
  最终他把它压在了遗物的最下面,然后刻意地忘掉了它。
  要不是这次搬家,李添真的就没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张卡片。
  指腹在已经有点褪色的钢笔字迹上摩挲片刻,他把它用一个塑封袋装了起来,放进背包的最里层,和母亲在六容寺求的平安符放在一起。
  遗物整理好后他搬到楼上去烧。外头下着一点雨,天台铺的不是防滑砖,就是普通水泥板,下起雨来很容易积水,他担心黄小凤滑倒,让她先回去,剩下的他处理。
  “烧完了记得把盆子洗干净,灰洒到外面去,不要留在这里。”黄小凤交代儿子:“我昨天看到物业在小区后门赶烧纸的人,现在政府不提倡搞这些,不安全。”
  李添点点头:“骨灰楼也不允许烧纸了。今年搞完,以后我们也别烧了吧。”
  “中国人的传统嘛,千百年留下来的东西,哪有这样搞的?纸都不让人烧了。”
  “闹起火灾来不好。我以后定期去六容寺请师傅们给爸爸念经,也是一样的。”
  忙完晚上回到“和悦”,李添拿着悼念卡犹豫要不要给宋裕明打电话。
  手机反倒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宋裕明,仿佛心有灵犀。李添接了起来:“喂。”
  “在家?”男人温和低柔的声音响起。
  李添没让周作盛刻意瞒着,宋裕明大概率是知道他这段时间都住在“和悦”的,知道了还要装,装作给他留面子,老男人都成精了。
  “没有,在外头。” 李添也不怕他知道:“您回香港了吗?”节日里也该回去探望的。
  宋裕明笑了笑:“我在你门外。”
  李添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步去开门。
  宋裕明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里是伞,肩膀上有斑驳的雨点,应该是刚到没多久:“我想着,今天这个日子应该过来看看你。”
  李添还捏着卡片,脸上慢慢地涨起一层淡淡的粉色,让了个身把人请进来:“屋子里有点乱,您怎么不早打电话?”
  酒店玄关窄,他侧身只刚好够两个人站着,门关了,宋裕明就等于把徒弟堵在墙上。
  他立刻看到了那张卡片:“怎么还留着这个?”
  李添本来还想往背后藏一下,现在藏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大晚上拿着一张别人写的悼念卡的奇怪行为,好像也不是很想解释,讷讷地说:“噢,今天整理爸爸的东西的时候发现的,我也忘了还留着……”
  宋裕明拿过卡片。他的记忆是很清晰的,那几年坏消息就没有停过,结婚、疫病、停工、丧父……一件顺心合意的都没有。
  刚把人放走的时候他还打定了主意,不管了,最好听都不要听到消息。以后就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当妈的都跪下来求他离他们家远点了,他上赶着去关心做什么?关心了这一次,还能关心一辈子?
  他总是想起黄小凤的脸,一个绝望的母亲的脸。他必须说服自己,放走了也好,那是人家家里唯一的命根子,跟着他走这条路,难免要遭人非议,为主流社会不容。他自己是不怕的,但是他的宝贝还那么小,那么优秀,他本不应该跟着他一起遭受这些。
  理智是这样想,可日子眼见着一点点变得难了,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坏消息也是好消息,总比没有了消息的好。听到来自李家的丧钟,他刚下班,家里也不想回,干脆在办公室坐了一整晚,早上还是让郭壬买了花圈和卡片,写了悼词悄悄地送过去。
  只是他不敢自己去丧仪现场,他怕看到他,怕看到无光的双眼和悲痛的面容,他更害怕面对他,害怕承认,自己才是他一切不幸的开始和源头。
  “那个时候就应该过去看你的,”宋裕明心里有愧疚,早知道把人放走了,过得也不好,还不如当初留在自己身边,“怕你不想见我。”
  李添鼻头发酸,摇摇头。
  宋裕明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这几年,是辛苦你了。”
  脸颊一暖,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李添叹了口气,放纵自己磨蹭男人的大手:“我本来想打电话给您的。看到这张卡,就想着,要是您在这里就好了。”
  然后他就这么出现了,来到他的身边,给他拥抱。
  他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嘟囔着抱怨:“师父,我好累啊。”
  “我搞不下去了。不想搞了,行不行。”
  他像个作业太难就只想把桌子掀翻的孩子。他知道,他的长辈回来了,他有了任性的权利。
  宋裕明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发顶:“没事,我在,以后都交给我,好不好?”
  李添抬头仰望他,才注意到这个45岁的男人,两鬓已经生了白发了。这些年,他看着好像过得也不好,没有他在身边,他是不是也会稍微觉得不如意、稍微会想念他?
  他不奢求他爱他,哪怕是怜悯也好,让他在他身边就好。
  他不自觉地去抚摸男人的发鬓,痴迷地一寸寸从他的眼角的皱纹一点点摸到下巴,男人突然丢开手里的卡片,发狠地亲上来。他环着他的脖子顺从地回应。
  他满足了,就这样就够了。
  假期一过,李添先去荔府签了个合同。
  郭壬简直是怕没看到他一秒他就会跑,守在办公桌前盯着他看合同,嘴里说不着急慢慢看,所有条款都能改,但是背一直挡在门口的方向,像李添能穿过他出去似的。
  李添其实也没细看,光工资那一条已经让他咋舌:“这……不合适吧?”真的太高了。
  郭壬笑眯眯地说:“这是税前,还没扣五险一金各种杂费的。”他把宋裕明搬了出来,“是总厨的意思,按副厨的待遇给的,一步到位,也是应该的。”
  李添是直接按副厨的职位回来,比和他走之前还高了一级。
  这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他以为能拿回热菜部主管的位置可能性都不大,毕竟,他如果进来就成了主管,那现任主管就要挪动,连带着还不知道要不要动其他人。这太高调了。
  郭壬安慰他:“你的资历、奖项、能力本来就能胜任这个位置,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不会有意见的。”
  李添想再和宋裕明商量商量,郭壬果断地说总厨在陪客人,合同都是他审过的,没必要再谈。
  老家伙这时候知道不出现了,奸猾得很。
  其他的也不用看了,这份东西根本就只是个摆设,没有人这么定合同的。李添把名字签了,按了手印,看着自己红通通油乎乎的拇指,他还是体会了久违的心安。
  终究还是回来了。
  终究是他离不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红姐:宋裕明,感谢费呢!
 
 
第10章 我们慢慢来
  宋裕明是晚上下了班才回“和悦”见宝贝徒弟的。
  李添坐在飘窗上温习功课。他从家里把几本食品学、营养学和英语书拿了过来。这几年疲于应付家庭和工作,他一直没有心思看书,很多知识都生疏了。
  宋裕明推门进来,从后把他抱在怀里,亲他的额头:“灯够不够亮?拿远点,眼睛不要了?”
  李添回过头正好被他亲在嘴巴上。一个自然的吻。
  “这么晚您怎么还过来?”跑来跑去的也辛苦。
  宋裕明虚伪地说:“白天忙,没去给你看合同。没有不高兴吧?”
  合同签了,人就在自己手里了。实际上他是不能克制自己的兴奋。
  李添驯服地扬起脖子来给他亲,一边去吮他的喉结一边去摸衣扣子。
  宋裕明立刻捉住了他的手,把他的脸掰过来,深深嘬一口,然后退开了。
  李添给他亲得脑袋还是懵的:“不要么?”
  宋裕明只是微笑:“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李添有点不满。又不是第一回 了,这个时候了你说慢?
  宋裕明又亲一下嘴巴,哄他:“乖,现在要对你的身体不好,这里也不合适。等你休息好了,状态再好一点,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办,好不好?”
  第一次他就伤了他,想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他必须等,等到他的宝贝完全做好准备,完全愿意了,他再找个更舒适的时间、地点,补偿他一次完美的体验。
  一定必须是在他的宝贝健康、愉快、放松的状态下,而不是在这种充满廉价人工香氛的乱七八糟的酒店房间里,还在他的身体没恢复的时候,就冲动地满足自己的私欲。
  李添心里暖暖的,他向来是这么疼他:“那我现在怎么办嘛?”
  他轻轻磨蹭他,已经被撩拨起来了,他要负责任的。
  晚上十一点周作盛准备下班回家,从大堂经过酒吧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一惊,连忙诚惶诚恐地过去:“您怎么在这儿?怎么过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他招呼酒保过来伺候。
  宋裕明摆摆手,把面前杯子里最后一口冰水喝完:“够了。我马上就走了。”
  “您这是……?”来都来了,不上楼在这喝冰水干嘛?“不会是师父不让您进门吧?”
  宋裕明脑子里还是十分钟前怀里又乖又甜的人,味道像西多士上的炼奶,整杯冰水都带不走舌尖上那股香气。但面上他只哼了一声:“上次的事情,办得不错。你要记得,你这辈子能给阿添当一次徒弟,是你的福气。”
  周作盛知道他指的是黄小凤,这就算将功赎罪了:“您要还有什么吩咐,随时跟我说。”
  宋裕明起身走人:“平时多看着他点,有事情第一时间跟我说。”
  周作盛连声应诺。虽然他没想明白黄小凤是怎么回事,但宋裕明连丈母娘都不怕得罪,李添那只小白兔,还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他甚至有点为李添惋惜,估计他这位单纯的师父还浑然不知情呢。
  当然,周大少爷还不敢真的当着李添的面谈私房话。他师父脸皮薄,最要自尊的一个人,他只要说好话就可以了:“恭喜,总算是柳暗花明了。什么时候有空,师父你还能在这儿露露手,就算是‘和悦’的福气了。”
  李添也是真的高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和悦’也会越来越好的。”
  周作盛感慨:“其实我真的羡慕你,师父。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就是爱做饭,只要做饭你就高兴。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做什么都不来劲儿。”
  “你那些兴趣爱好,我也玩不起。”
  “那只是好玩。玩过了也就那样儿。”
  “也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做自己喜欢做的。”
  “可那样多有意思啊!”
  李添不了解富二代的烦恼,他都没想到这是一个烦恼:“你们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么?那你爸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和悦’也是你的。我看你整天都待在这儿,你还是愿意为它忙的。”
  周作盛看了看四周,叹道:“忙也是瞎忙。现代企业,都是职业经理人,哪儿还有世袭制。你别看我整天在这儿咋咋呼呼上蹿下跳的,没几个人真的听我的话。”
  李添转着手里的酒杯笑:“那我帮不了你。”大少爷也轮不到他来同情:“你要是真的想做,自己想办法,下功夫。”
  工作定下来李添整个人就放松了。
  宋裕明暂时不让他回去上班,他给他多放一个月的假,让他状态调整好了五一过后再回来。李添没有和他争这个,他确实需要休整期。
  不过,真的闲下来了他还是不适应。自打参加工作他就没有休过这么长时间的假。
  以前在荔府的时候,一个月说是8天假他从来没休齐过,而且越是节假日越是忙,越是人家放假的时候,他们越要干活。他那几年大年三十晚上都是在荔府过的,也就是初一上午,宋裕明会给他放半天假让他回家吃母亲自己炸的油角,下午回来继续干。轮休起码是初四之后的事情。
  从荔府出来回自己家里就更没有假期的概念了,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头两年更是觉都难睡上一个整的,白天看店做生意,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父亲。后来父亲去世,为了维持店里的开支和偿还医院的医药费,茶餐厅营业时间从早六晚九延长到晚上一点,他常常是上下午客流量少的空档见缝插针地睡觉。
  虽然他睡眠质量差有离开宋裕明的痛苦作祟,但也有作息紊乱过度劳碌的原因。
  忙了十几年习惯了,突然轻省下来能一天睡上八个小时了,反而睡不踏实。
  宋裕明的外套也不是一直都能那么管用。李添最后还是把钟可怡给他的那张名片摸了出来,想了想,给对方打去电话约了时间。
  心理医生是位很专业的女性,她详细询问了他睡觉的状况、有无用药史、是否排斥使用药物辅助睡眠。李添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说自己的私生活很拘谨,他没有把喝酒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请医生给他开辅助睡眠的药物。
  取了药李添看到打印出来的费用明细,暗暗咋舌,尽管被提前告知了心理咨询是按小时来计算的,而且不能走医保,但咨询费加上药费、挂号费一起还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在他的认知里,睡不好觉不是大事,本来不值得去见医生花钱的,要不是为了尽快调整状态他也不愿意去花这个钱。他没想到为了睡个好觉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了省下这笔钱,他想,如果只需要开药的话,去公立医院找精神科应该也能开,他就试着去挂公立医院的号,这才发现市里设立精神科的公立医院本来就不多,有的科室提前一周抢都抢不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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