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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近代现代)——江亭

时间:2024-07-22 09:46:37  作者:江亭
  人力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烧腊部主管语重心长地说,阿添才回来几个月?他就算要有自己的人,也不能这么高调,不能是他自己要的,最好是总厨挑给他的,不然至少也要过了总厨那一道。你这是害他。
  人力打算找机会去给李添道歉。
  今天下午面试安排了两个人,第一个就迟到了二十分钟,人力心想完蛋了,今天这顿骂是挨定了,结果李添从园子里回来满面春风的,还给她递荔枝吃。面试也很顺利,定了没迟到的那位,待遇职位当场也谈好了。
  最后宋裕明还出现了一下子。他老人家应该是刚刚出差回来,一身风尘仆仆,拉门进来就靠着墙根站着,也不插话打扰,人定下来后才上去握了个手。搞得人力从他进门就大气不敢喘一口,深怕出篓子惹大领导不高兴。
  其实宋裕明不是来听面试的,他压根就没注意那个面试的人。
  他只是单纯来等宝贝徒弟一起下班。
  晚市准备得差不多,他就先去停车场里等着,半个小时之后李添才背着小背包出现,掰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一窝进座位里就开始打哈欠。宋裕明给他拉了件外套盖着。
  但小徒弟没有马上睡下去,车子开出去一会儿,他露出一颗毛茸脑袋直愣愣地盯着师父。
  宋裕明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干嘛?你睡,空调要不要再低一点?”
  李添脑子里装着事。他从小背包里掏出一板药,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就找了个医生看了看睡觉的问题。医生说,如果……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和她聊聊。”他捏着那板药有点紧张,锡纸窸窸窣窣地响:“要是您没空就算了,没关系的,不是一定要去。”
  宋裕明看了看那板药:“什么时候?”
  李添抬头:“啊?”
  “下次什么时候去?”
  “还没约。约了我跟您说吧。”
  宋裕明腾出一只手来,把那板药抓过来看了看,又放回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哪里的医生?有没有专业资质的?”
  他放缓了语气:“你先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啊——要看,当然要看,但是我们要看大医院的最好的医生,这种药不能随便吃,一定是要专业医生专业的诊断。要不然这样,回去我先问问市一的那个副院长,看他有没有好的介绍。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李添鼻子里有点发酸:“没……没多久。”
  宋裕明很明显不相信。
  李添还想描补两句:“其实不是很严重的。就是……上次辞职之后不久就……可能在家里比较忙,要照顾我爸,作息有点不规律……”
  宋裕明趁着红灯,把车子停下,抓着他的手紧紧握住,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要表扬,知道自己说出来,是很大的进步。”
  作为一个出生成长在传统东亚家庭的独生子,李添的身上有一些反叛的进步的东西。
  比方说,对自我的认识和接纳,他能够接受性取向不一样的自己,坦荡、磊落且不以为耻;再比方说,对事业和梦想的追求,他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承认自己的事业野心,并为此付出努力,甚至敢于突破家庭的庇护;他爱憎分明,有清晰的原则和底线,能够为他爱的人爱的事情去争取,这些争取的行为能做到哪个地步且不论,至少他不会退缩。
  但是,他也有很典型的、根深蒂固的传统价值观念。
  比如孝道,在事业和孝道冲突的情况下,他也接受把孝道放在前面的位置;甚至母亲实际地损害到了他的事业前途,他没有做出过任何责怪;再比如功利观和结果导向,作为儿子,他照顾家庭,作为厨师,他争取业绩,尤其是在男人和独子双重身份之下,他一直咬牙肩负着担子,从来没有想过把它放下来。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样一种潜意识——
  人只有对别人、对这个社会有用,他才有价值。他才值得被爱和被肯定。
  换句话说,这个人本身是什么样的,不重要,他的爱和他的渴望,也不重要。只有他创造价值的时候,才重要。一旦他失去了创造价值的能力,失去了功利性,他就没有被爱的可能。
  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李添可以勇敢地对母亲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因为只要他还是这个家庭的经济支柱,他还孝敬自己的母亲,他在这个家庭就会有一席之地。
  但他会耻于向宋裕明承认自己生病了,因为生病意味着他创造价值的能力有所折损,宋裕明要他,首先是来创造业绩的,来辅佐自己的。如果他没有用了,竞争力就会下降。
  这当然是一种很扭曲且恶毒的想法。
  人应该被爱,且与生俱来有被爱的资格。
  但李添也并非自愿受害,他甚至没能意识到这是功利主义的陷阱。而且,想要朝夕之内转变这种想法,也是不实际的。
  在宋裕明看来,与其纠结如何转变思维,不如用一种更直接正向的反馈来消除伴侣的羞耻心和恐惧。
  比如,语言鼓励,并伴有物质或行为上的奖励。就像驯养小动物一样,得到的正向反馈越多,就更倾向于重复相同的正确的行为,最后达到培养出思维模式的效果。
  他一回家就直接联系了市一院,副院长和他有些交情,市一的精神科是市内最早成立且名声最广的。对方当即约了精神科主任周末一起吃饭。
  毕竟要顾及着小徒弟的隐私,吃饭也没约在外头,把人请到家里来,宋总厨亲自下的厨房吃家常便饭。饭后让小徒弟和医生在房间里单独聊过,在医生的同意下,宋裕明才加入。李添还做了酒精依赖测试,开了药,最后做师父的好声好气把主任送走的。
  李添连玄关都没能出去,本来还想换个鞋多送两步,宋裕明把他挡在了门内。
  外头下着雨。
  李添于是站在门口等,师父一回来,顾不得伞还没收起来溅一身水就往他身上扑。
  宋裕明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还要小心伞柄打到人:“慢点慢点。哎呦,有水。”
  小徒弟挂在他脖子上,亲他的耳朵。
  宋裕明满意地拍拍他的屁股:“BB今天特别乖,表现特别好。要什么奖励自己想,想好了来跟我说。”
  小东西难调养,好在是不断进步的,只当是格外惹人疼一点吧,反正他受用得来。
  作者有话说
  阿添在慢慢地变好,变得愿意把话说出来啦。
 
 
第22章 雪花马蹄糕
  荔府每周会做一次库存清算,整理储备的原材料和调料,然后根据材料的使用量和销售量做对比,来评估下一周的进货量。这是后厨管理的一个重要环节。
  这周日做清算的时候,卢夏在冷冻库的深处挖出来了一包陈年猪蹄。
  出库的时候,它已经面目全非,保鲜膜上面冻了厚厚的一层冰霜,从外面看就是一块冰疙瘩,卢夏和两个切配一起费力把上面的霜敲掉,才看清楚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找不到贴标,在系统里也没查到信息,所以没人知道这块猪蹄是什么时候入库的。
  荔府是在疫情期引入了电子化的出入库管理系统。食材调料的货源追溯和使用情况都有统一监管,计重、贴标、拍照、生成电子单据……不仅大大减少了人力成本,也提高了管理效率。按理说,只要是近三年来的东西,都是能在系统里查得到的。
  如果查不到,那就是说,这块猪蹄很可能已经在库房里面待了三年甚至以上了。
  后厨所有人都惊奇地来围观这块冻猪蹄,并且当即组局开赌,这块肉到底能不能吃。还有勇者投票赞同把它解冻了加入今天的员工餐。
  从理论上来说,一般红肉在-18℃以下的保存期在1-2年,禽肉短一些,鱼类更短。但是实际情况来说,确实存在比较极端的可食用超长时间冷冻肉类的例子。
  比方说,军队里的战备肉类可能可以储存三十年及以上;在海运和海洋业,因为客观储存条件限制,海员们也可能要经常吃大量长时间冷冻肉类。
  当然了,能不能吃,和好不好吃,是两回事。
  当李添到厨房的时候,几个切配师傅已经解冻了那块猪蹄,并且进行了基础的腌制。尽管已经加了调味料,那股子微妙而奇怪的味道仍然第一时间让李添皱眉了。
  卢夏战战兢兢站在人群后面,他是不赞同去吃那块猪蹄的,但是他势单力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两句话并没有人理他。看到李添来,他解释了两句情况。
  李添简直是无语了:“那吃坏了肚子到底算不算工伤?康哥,你也跟着他们闹吗?”
  康时汉插着腰兴致冲冲地看着他们砍猪蹄:“试一口嘛,又不是真的当菜吃。”
  李添哭笑不得:“谁管出入库的?我记得,原料浪费是计重扣绩效是吗?”
  这才让一群躁动自大的男人冷静下来,看猪蹄的眼神立刻从新奇的试验品,变成了口袋里面飞出去的钞票。
  李添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按名单把人点齐了叫过来——
  “是这样的。我们接下来要做一系列的新菜试推行的计划,找各位来,是为了组建新菜的研发和推行团队。这个名单我已经给总厨过过了,他老人家是同意的。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大家要辛苦辛苦,保障日常工作的同时,兼顾一下新菜。”
  他把推行方案给所有人发了一份。
  “我们预计七月下旬推出第一批新品。八月下旬推出第二批。基本上还是按照一个月一批的速度,本来大家每个月也要做新菜研发考核的,这样应该不会增加太多的工作量。”
  “新菜向顾客推行之前,按照老规矩,我们还是会先在后厨内部开试吃会,所有人都有投票权和发表意见的机会。内部讨论通过后,再进行顾客层面的推广。首先是在包厢内的熟客中进行小范围地、随机地赠菜,试吃是免费的,收集评估满意度之后再进行大范围推广。”
  “另外,”李添补充:“我们也考虑拿掉一些现在菜单上的菜,各位如果有觉得适合淘汰的菜品可以推给我。新菜决定正式上菜单之后,我们就会同时相应地撤掉旧菜。”
  ……
  康时汉等他说完了,才问:“我们现在是在……更新菜单?”
  李添点头,索性把事情都说了:“今年是荔府开业25周年,如无意外的话,9月份饭店会做一次从内到外的装修改造,总厨是想着赶在11月开业周年庆的时候,以一个崭新的姿态来迎接食客。所以,菜单肯定也是要更新的。”
  卢夏很兴奋:“哇。整个装修全部都要换吗?”
  “装修方案目前还没确定,餐厅部分不会换太多,只是做一些维护更新,但是厨房会做重新装修设计,所有仪器设备也都会换。”
  “太好了。终于能换了,现在的东西真的太老了。”
  李添担心康时汉不能接受太大的变动:“康哥,菜单不会大调整,你放心,基本的调性和风格也是不会变的,而且,这个事情我主抓,会有整个团队大家一起来做。”
  康时汉点点头,没有接话。
  但分工完成散会之后,李添还是见到他把方案扔在了桌子上去抽烟了。他本来是想跟上去的,被卢夏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李添接过小朋友递过来的自制冻柠檬茶,先喝一口,挑眉,点点头:“不错。”
  卢夏一边用吸管戳杯子里的柠檬,一边笑道:“我之前去香港喝过一家很好喝的店,在大埔市场楼上,很小一间茶档,李记,不知道你去过没有。他们家有点名声的。”
  “知道。”李添看着杯子里的柠檬茶的颜色就认得出来:“他们家出名的柠茶茶汤比较浑浊,但是非常好喝,还会先帮你戳柠檬片。我记得,好像是父子俩经营的。”
  “其实是爷孙三代了,不过爷爷很早过世了。孙子比我年纪稍微大一点,我们一起打游戏的。后来我就偷了他一点师,我说我只是自己做来喝的,不卖的,他就告诉我怎么混茶叶泡茶汤。”
  “那算是便宜我了。”
  冰凉的柠茶一口入胃,缓解了夏天的燥热。
  卢夏看着康时汉离开的方向:“康哥跟我说,其实他本来没想过做这个热菜部主管的。”
  “你应该知道,他之前是二灶,做了十几年的二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走技术专业路线的。”卢夏慢慢地说:“结果你走了,热菜部接不上人手,他完全就是被赶鸭子上架。”
  后来的事情李添也知道了。
  “也是我对不住他。我走得太突然了,肯定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也不能怪你,后厨流动率高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康哥上了年纪了,对于变动,难免要花更多时间去适应的。添哥,你也理解理解他吧。”
  “我也想过把他拉到这个团队里不合适,主要是,我现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而且,康时汉是热菜部主管。更换菜单这么重要的项目,热菜部一把手不在,太不像话了。
  卢夏想了想,说:“其实我有一个人,她很想到热菜部来,只是没有空缺一直就来不了,我觉得她做的东西挺好吃的。能不能先给个机会拉到这个团队里来?”
  李添不在荔府五年,回来的时间也短,对于现行的团队人员还没摸清。卢夏反而比他更熟。
  “谁?哪个部门的?”李添问。
  卢夏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水台边:“喏。”
  李添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个理着短寸杀鱼的男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幼文姐,扈幼文,咱们荔府唯一的女水台。”卢夏笑着介绍。
  正说道,那水台师傅单手抄起一条大鲟鱼砰地摔在案板上,将鱼一下摔晕过去,僵直地翘起尾巴。她就一手卡在鱼嘴里,另外一只手大刀砍向鱼背的硬鳍。没两下将鱼鳍处理干净。
  鲟鱼鱼鳞不多,但腹背鱼鳍非常硬,处理起来费力,就是男水台师傅不一定能单手砍得动。
  卢夏说:“你别看她是女人,干起活来很有劲儿的,以前她是在梅州老家的饭馆做头灶,点心、热菜、凉菜都能做,为了来这里拜师学艺,也不介意待在水台。总厨还夸过她的刀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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