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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近代现代)——江亭

时间:2024-07-22 09:46:37  作者:江亭
  李添控制不住表情了:“您别开玩笑了。”
  外头有匆匆纷乱的脚步声走来走去,楼面高声在催单,还有烧腊部的人到处在找李添,说是有人受伤了,请副厨去看看。
  宋裕明不得不先把人放开:“好好考虑,我说认真的。”他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被他这么一说李添心里就有点乱。
  周五晚市本来就疯狂,烧腊部还要惹事。
  两个烧腊部师傅刷糖的时候聊天,聊着聊着发现他们在追求的是同一个楼面姑娘,于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仅吵起来还动了手,一个人用挂肉的吊钩把另一个的额头给刮破了。
  烧腊部主管今天不在,去电视台录节目了,烧腊部乱成一团,整个后厨都惊动了。李添到的时候,那位刮人的也有点慌,辩解说:“我……我以为他会躲开的。”
  最好笑的被刮的,这个时候还要显得有男子气概,站在心爱的姑娘身前,额头还渗着血珠:“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伤害不了你。”
  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像看两个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两个男人。
  李添过去,先让人把无辜的小姑娘带走,然后严肃和两个男人谈话。他本来是打算报警的,这已经算是故意伤害了,荔府绝不能允许有暴力倾向的人在工作团队里。
  结果,反而是受伤的那个不愿意报警,他觉得自己是为情受伤很光荣,还一直拒绝李添送他去就医的要求。李添烦躁得不得了,发飙了:“得了破伤风是你自己的事!”那小子仿佛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一个人也会发脾气,没敢说话了。
  厨房常备着络合碘和纱布,几个学徒帮忙简单处理了外伤,幸好刮的那一下并不深,很快就止住了血。包扎过后,人由行政经理郭壬陪着去医院打针。
  伤人的那位由人力负责谈遣散。
  李添还要顶住晚市。一下子烧腊部两个师傅干不了活,晚市还不到一半,他只能把录节目的烧腊部主管先叫回来,自己在烧腊部先顶上。
  总算把晚市给熬过去,结果搞卫生的时候,烧腊部主管越想越生气,去找人力吵架,说人力没有做好background check,给他的部门招了两个疯子,让人力赔他人手。人力认为是楼面姑娘的问题,是小姑娘没有处理好两个追求者的关系,当着楼面经理骂她水性杨花。
  小姑娘委屈地当场哭了出来。楼面经理护着自己的人,骂人力推卸责任,让人力负责把另外一个疯子也遣散了,要不然还要祸害她家的姑娘。烧腊部主管于是和楼面经理也呛了起来,说你搞走了我两个人,是不是你们楼面的过来干活?
  最后三个部门吵到了李添那里——宋裕明还在包厢里陪客人,本来是要去总厨办公室的。
  李添被他们吵得头疼,干脆找了个理由溜到后门去抽烟。刚到门口,烟盒都没掏出来,一个人影紧跟着就出来了,两个人统一的摸口袋动作,李添先一步,把自己的红双喜递给他。
  康时汉没有拒绝,吐出一口烟来才说:“抽了也不会给你做雪花鸡淖的。”
  李添笑起来。忙了一晚上总算是能笑一笑。
  “我也不想搞了。”李添猛地吸了一口烟,回头看一看门里面的情况:“说真的,我可能还是不适合做副厨。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在热菜部的时候,我起码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做菜。现在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就是忙,瞎忙。”
  康时汉把烟头往墙上撵灰,撵完了抬脚用鞋底擦掉灰印:“那你去和总厨讲你要回来咯,他答应,我立刻让位。我乐意的啊。我巴不得。”
  李添和他对视一眼,互相笑。
  “我听说,”李添说:“楚楚最近从新西兰回来了。她怎么样?”
  康楚楚是康时汉的女儿,做厨师的父亲炒菜赚钱把女儿送出国念书了。
  “让她不要回来,免得带病毒传染,她一定要,回来还要隔离,浪费钱。”
  “那还不是为了回来看你?她读完书了吧?准备留在那里还是回国?”
  “她想移民,找了工作了。说以后拿了身份把我们接过去,我说我才不去,那外国有什么好的?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吃不惯!”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来给你送筋骨贴,好乖,才那么一点点大,当时才11、12岁?扎两个小揪揪,我给她一个橙子,她还不要,说爸爸说了,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康时汉笑起来,笑里有酸楚。
  烟抽完了。康时汉开口:“你爸还好吧?”
  李添摇摇头:“20年中的时候走的。不过走得还算平静。”
  康时汉拍拍他的肩膀。
  “康哥,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李添认真地说:“我要稳住自己,就像你想稳住自己。这次做成功了,我才能稳。我回来,不是来当领导的,也不是要搏业绩乱搞的,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对吧?我只想把事情做好,我稳了,热菜部才稳,大家都稳。”
  他知道康时汉在怕什么。
  这三年,谁不怕?人在外部环境飘摇不定的时候,总是更害怕变化更保守更想趋于稳定的,何况他们都经历过变故,都看着亲爱的人离开,都能理解这种惊弓之鸟的感觉。
  康时汉看着他,慢慢地点点头,低声说:“嗯,我知道。”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李添估摸着里面的人应该从吵得差不多了,他也该回去了。他把兜里那包剩下的红双喜都给了康时汉:“有时间带楚楚过来玩,我做糖水给她吃。”
  康时汉捏着那包烟:“喂!我要一包整的!都副厨了这么小气干嘛?”
  李添心情舒畅了,回到办公室里也觉得头没那么疼。烧腊部、人力和楼面站成一个三角形在办公室门口,严阵以待,各个眼神殷切地看着他。
  “我只管厨房,其他的我不管。”李添打发他们走:“我拿那么多工资干那么多活,我也不想管。你们自己去找总厨,不要来我这里吵。”
  三个部门都不动了。
  真的闹到了宋裕明那里,才是真的不好收场。这位顶头大领导可不好糊弄。
  李添冷笑,都欺负他软柿子好捏,不发脾气就都当他是猫:“都看着我干嘛?你们自己很清楚自己的需求啊,那就去总厨那里提嘛。”
  烧腊部主管还要说,被人力一肘子拐在肚子上,提醒他身后来人。
  宋裕明陪完了酒,就看到办公室门口乌泱泱站一大圈人,再看小徒弟被围在中间,他就知道没好事,刚刚喝过酒的嗓子沉沉的,压迫感十足:“都干什么呢?下班了还不走?”
  一群猢狲赶紧跑路。
  剩下小徒弟横眉冷目的样子,宋裕明越看越喜欢:“怎么了这是?”
  李添对着他也没好脸色:“您也别招惹我。我烦着呢。”说完,把脸一扭,背着包就下班了。
  他也不想搬去和宋裕明住。
  老家伙年纪越大脑子越拎不清了,应该给他点冷静的时间。
  回到“和悦”,从大堂经过酒吧的时候,李添有点忍不住,还是进去要了一杯威士忌。酒保已经非常熟悉他,把剩下的瓶子也留给他。酒液滑入胃里,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周作盛本来已经准备下班了,看到熟悉的身影还是过去陪了一杯。他其实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李添了,客房部经理告诉他,1603的客人现在不是每天都回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很明显看得出床铺都没动过。
  作者有话说
  康哥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不适应变化的人。
  前面交代过,康做了十几年的炒锅,和李添本来也配合得不错。他不想当主管的,结果李添走了,他只能当主管,好不容易适应当主管了,李添又回来了。新领导上任,可能为了出业绩又要搞新花样,所以康哥才会极力想要保持“规矩”,保持不变。
  大家上过班应该能体会的吧?频繁换岗位,换领导,其实是非常内耗非常难受的。
 
 
第17章 谁是你BB?
  周少爷和李添碰了一下杯子:“看来做副厨了,也还是要一个人晚上来喝酒,嗯?”
  李添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酒吧吊顶金黄色的光折射在精巧的水晶切面上,在桌面投出一截只有指节长短的彩虹。
  “做副厨就一定事事如意吗?”李添反问:“你是‘和悦’的太子爷,你就无忧无虑吗?”
  周作盛喝了一口酒:“我就是好奇,不是质疑师父你啊,我是单纯的好奇,”他说,“你说,干这一行,这么累、屁事那么多、报酬吧也不是说那么的高、在社会上又不是特别受尊敬,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李添一哂:“你还不受尊敬?你还要怎么受人尊敬?”
  “我是指这个行业的人,不是单说我。师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你爹又骂你了?”
  “没怎么我就不能思考一些关于人生价值和意义的事情吗?太子爷脑子里只能是吃喝嫖赌?”
  李添差点呛到,嗓子里火辣辣地咳了两声。
  周作盛帮他拍背,等他顺过气来了,才说:“我发现我爸好像在找人谈收购。”
  李添一惊:“……‘和悦’吗?”
  “可能是一季度财报刚出来,他被吓着了。也不一定真的就能谈成,但应该是在找人谈了。”
  “我刚刚进来大堂看还是有不少人出入啊。”
  “这已经是最多人的时候了。”
  李添放下酒杯,拍了拍周作盛的肩膀。他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我没事。”周作盛冲他眨眼:“我觉得我爸还是有不舍得的,毕竟这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一定会完全卖掉,可能只是卖一部分股份。就算真的卖了,我们家也不会缺了我的。”
  李添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有钱人比他精明多了:“但是,你可能要想想以后自己想做什么。”
  如果和悦被卖,周家失去对它的控制权。周少爷恐怕就要面临‘失业’了。
  “就是不知道啊。可能在家啃老,”周作盛耸耸肩:“或者让我爸找关系进个公司打工咯。你放心,我不会回荔府的,我真的干不来后厨。”
  毕竟有过短暂的师徒缘分,李添还是希望周作盛能有个好的未来:“你还年轻,不要太担心,总会有好的前途的。”
  周作盛还没想到这么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李添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一个星期之后,终于迎来了满月大宴。
  荔府上下整整准备了一周的时间,从采购备菜、会场布置到流程设计、人员配备……每个环节都已经安排妥当。宴会在晚上七点开始,五点钟后厨已经是热火朝天。
  五月底的后厨里头已经很热了,荔府的厨房建得早,没有装专用空调,风扇又不能进厨房,所以到了夏天,厨师师傅们干活基本上是靠硬撑,制服湿了干、干了湿,衣服能拧水是常有的事情。李添在油锅前站不一会儿就有汗滴到眼睛里,他用手试了试油温,蒸腾的热气炙烤他的脸,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卢夏把备好的蛋清肉浆递给李添,李添等了等油温,才接过肉浆往油锅里倒。蛋清的泡沫将勺子吞没,他顺着蛋清的泡沫划圈,不断搅动直到泡沫慢慢消失,肉浆结成絮状,出锅前他用手指尝了一下味道,把锅垫起来让切配去装盘。整理台上整整齐齐的摆盘早就码好,切配过来用小勺把雪花鸡淖装进锡纸托,再垫鲍鱼和胡萝卜泥。
  康时汉手里还有一锅,这样就正好够三十张桌子的分量。
  虾肉这个时候还在烤箱里面,湿烤比油炸需要更长的时间,等雪花鸡淖装完了,虾肉正好也烤完。李添把锅洗了,要是普通的宴会后面的事情他一般就会交给其他师傅去做了,但今天他把龙虾的部分做完了,才让位置给原来的师傅。
  他自己去巡检其他的位置和菜品。烧腊部因为少了人,他有点担心那边转不过来,毕竟三十头脆皮烤乳猪和三十只葱油鸡都在烧腊部。一进烧腊部的门,葱油的香味已经飘到鼻子里,他笑着捻了一块鸡肉,白肉红骨,鸡皮紧实而脆弹,多一丝血都看不到,他满意地把肉塞进嘴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在案台上斩鸡。
  烧腊部主管见李添吃了鸡,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李添问那斩鸡的是谁。烧腊部主管才说:“为了保障今天,总厨去南湖借的人。”
  有时候饭店和饭店之间也会借人,帮个忙顶个空缺是常有的事情。
  李添放心下来:“今天搞完了,他老人家要是高兴,我去提一提要人的事情吧。老是借人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六点半,万事齐全。
  鸿运金猪、龙凤呈祥、姬松茸炖花胶、清蒸东星斑、红棉葱油鸡、椒盐皮皮虾、杏鲍菇牛肉粒、榄仁炒松子、竹笙高汤浸水东芥、豆酱麻叶、野菌海皇炒饭、椰子蛋白炖燕窝。每桌再送一盆红鸡蛋和一道时令果盘,十四道菜圆圆满满。
  除了甜品和水果,七点半所有菜基本上都已经送上去了,宋裕明让李添洗个手跟着他到宴会厅去敬酒。李添把制服脱了,套了个西装外套跟着师父上去。
  宴会厅气氛正酣,落地的巨幅电子屏循环播放着小宝宝的满月艺术照片。头桌上已经空了一半,只留下儿媳妇和保姆照顾小主人公,主宾们散落在各个地方敬酒,银行行长本人跟太太在后面的小桌子上,同桌都是中年人,彼此地小声交谈一会儿,有人用白酒杯敲了敲桌面,然后众人共举酒杯齐饮。
  靠后门的墙角摞着一箱一箱开了的五粮液、人头马和不同牌子的红酒,哪一桌的酒喝完了,楼面就把空瓶子收回来,新开的一瓶再拿过来。
  李添其实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是做饭的,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前台,男人们红光满面的醉意和酒气则更让他紧张。
  宋裕明给他拿了一小杯白酒,笑着对他抬抬下巴:“叫行长。”
  李添恭恭敬敬端着酒杯:“行长,恭喜。”
  “阿添,对吧?我记得的!”行长掏出红包给他:“不错不错,龙凤呈祥,还是四十年前那个味道,和我结婚的时候是一样的。我今天跟几个孩子都说了,这就是我和你们妈妈结婚的时候吃的菜!你们去看看现在市里还有几间饭店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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