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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rk在高空就看见了Barry，那个精瘦的小伙子在实验室的屋顶闲不住脚地转悠。他降下，踩在男孩面前的钢板上。
“哦天哪！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跟Bat又吵起来了。“Barry刹住脚，不经意间他快把鞋底溜出火花了，不过真变那样，他或许可以用手里的可乐去灭火，“你再晚点我就要找公主了，冒着生命危险。”
Clark弯起唇角，轻松地耸动肩膀，他在飞回来的路上确定了一件事，这让他心情舒畅。超人不能一直生气，这有伤世界。
Barry不明其意地再次叼住吸管，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要追Bruce。”
他这么告诉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回赏了他一脸碳酸饮料。
Clark低哼，在糖份洗礼下闭眼皱着眉，他捞起身后的披风抹脸：“Barry，我知道我成为你讨厌的人了——对Alpha死缠烂打的Omega。谢谢这么明确地告诉我。”
“不，不是那个意思…”Barry连声道歉，诡异地看着Clark擦完脸后又用他标志性的红色擦他标志性的蓝色和字母，“等等，你的披风是做这个用的？！“
“某些情况下。”
“哈…”Barry若有所思，立即摆了摆手，“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追Bat。”
Clark抬眼，额上三根横道明显不明Barry话中深意。
“金钱？地位？保障？还是，你知道的，荣誉？”
一个Omega只要是被高阶Alpha标记过，无论长短期限，都相当于将皇后的皇冠戴在过头上。更何况，高级精英们从来都不会白白咬上一口。多套房子跑车都是小事，记得跟Oliver睡过半年多的那个金发女郎么？她多了一家公司。而且相较于被丢弃的浪婊子这种风言风语，身价暴涨才是社会最大的回应。关于这种事，Barry是听都不想听了。
Clark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般地摇头，在Barry说之前他都没想到这一层。
Barry晃着纸杯里的冰块，这没让他惊讶，知道Clark是怎么样一个纯粹的存在的人都不会，也是为什么在他对几乎所有Omega敬而远之的同时能跟这一个扭做一团，可还是担心。
“他不是，讨厌你？某些情况下。”
“我现在不那么想了。我觉得他在躲我。”
“哈……”Barry完全陷入一团迷雾中，“所以他是喜欢你？”
“不确定。”
“那么你喜欢他？”
“想看他多笑笑的心情算么？”
“他不是经常笑么，在宴会上，这样。”Barry撇起一边嘴角，故意做得非常僵硬。
“哈哈。”Clark被逗笑了，“我不是指演的那种。”
“啊，那是演的啊。那我踩到酒瓶塞时的微笑是不演的？”
Clark笑出了牙齿，同情地拍了拍Barry的肩，走到他身后弯腰拉开封闭楼梯的铁盖，用一根手指。
“所以你并不是作为一个Omega。”
Barry又叫住Clark，对方回头，等着再一次高见。
“你的脖子…”Barry不再往下说，他们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享受做个Beta。”
但他现在不论哪个性种都做不成，所以至少当他用个人的名义去接近他想接近的人，即便那会受伤。没事，他准备好了，能抵挡全人类恶意的他，不可能承受不住一只蝙蝠的爪子。
Clark深深望了眼Barry身后的夜景，走下楼梯。
第23章
Alfred没有回他舒适的拖车，悠扬的蓝调将夜晚的时间拉得更长。电脑屏上呼呼掠着蒙蒙亮的天空和暗云，异常的沉寂让人怀疑驾驶员睡了。老人起身泡了杯红茶，银勺搅拌着。
天已近明。
“Fox怎么说。”
蝙蝠归巢，形单影只，卷着血气的劲风。Bruce把面具摔在工作台上，拧转胳膊卸带刺的臂甲。
“暂时没检测出问题，依旧在照常生产。”管家递上温度适中的茶饮。
“哈。”嗤笑着回应，Bruce勾过杯耳一饮而尽，留下两件交给Alfred维修，背手解着腰带走进隐蔽的隔间。
他找到了外包公司的经理和老板，甚至投资人，把他们都吓尿了裤子，但一无所获。他们老实到什么都做不了，胆小到什么都不会答应，最适合暂时的商业合作，Fox眼光很好。
爆炸涉及数十栋建筑，分布在各个城市，种类杂多到目的不明，看起来就像是个简单的赶鸭子游戏，用一群遥远国家的雇佣兵。但规律这种东西，数多则显——外包厂，药库，药厂——韦恩的汽工厂负责药剂针管的外包生产，这次爆炸除了重建，最麻烦的就是针管引进。
Bruce换上西装，一副准备再去公司跑一趟的模样。他收紧领带在电脑桌前坐下，眼珠陷入数据图像中游弋，等待一个正常人可以出门的早晨。
那个小个子雇佣兵，在他英语不好的弟弟的眼睛被蝙蝠镖指着的时候说的话——“放开他，求求你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家人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几乎不松口，有点像瑞士人的混蛋——“我说！你听我说！耶稣…我们没看到过老板，纸条都塞在尸体里。上帝保佑，您的手不要抖…天哪，是动物的尸体，动物！”——这是个好消息，但没好到哪里去。——“就这样的，…嘿，这样的尸体。”——男人勉强把最嘴角扯到最高，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这是个坏消息。
这是个坏消息，坏到Bruce能预料到什么。
业火烧起来了，Bruce靠上椅背。
***
“Kent先生。”
Alfred放下冲刷车体的水管，给地上的黄绿混杂的荒草过多的赏赐，他走进遮篷里关掉水龙头。Clark得说，他把扳手插到腰间的动作让人想到了特工，而不是什么管家或者修理工。
“Alfred。”他是不知不觉跟着Bruce这么叫的，老人明显接受了。
“有什么事？Bruce老爷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初生的太阳挂在高空照得水珠闪闪发亮，可也敌不过眼前这个青年，背着光他依旧耀眼，Alfred思考过配个变色眼镜。
“针剂。”他拎起手里的密封防水袋，里面歪斜着一管抑制剂，“Barry说他们没查出什么就让送一支样品过来。”
管家停顿了，好似在反应什么，然后释然地微笑，点点头。
Clark有点尴尬，他从Barry抢了这活儿时候可没考虑什么货到付款或者快递单签名，他让双脚落至地面，混了点泥渣的水沾上红靴，“我能送进去么？”
他小心翼翼地，脖子微微缩起来，像只想到狼的兔子。
“当然。”老人很高兴他说出来了，转身领青年进屋。
“他在地下。”Alfred对在门口地毯蹭了半天鞋底，还东张西望的孩子说。
Clark颤动了下喉结：“我…”
Alfred转过面对他，抬手放在一面墙上，微弱蓝光闪过掌下，抽象的装饰画往上升起，墨色墙体抬起露出后面的电梯。
“当然。”老人笑着又说。
“Bruce会不会生气？”Clark站在对两人略显逼仄的空间里问管家，他们在去蝙蝠洞的下坠过程中。
“据我所知，他一直在生气。”Alfred云淡风轻地挽下袖管扣上袖口。
Clark竟找不到一点反驳的词，只能不太情愿地，接受这个定论。
他的掌心开始冒汗，他不常出汗，发情期除外。他让自己改捏着袋子的一小角，以免摧毁里面脆弱的小东西。
进入一个房间和进入一块禁地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特别是得知一直进出自由的房间其实是块禁地后。震惊中参杂惊喜，惊喜中参杂害怕，害怕中参杂困惑。Clark说不清他现在具体什么感受，而具体表现是走路步子都迈小了好几分。幸好Alfred没有回头，不然会是一场拙劣的滑稽秀。
这四周能看见的墙壁，玻璃，水幕，武器架，操作台，工具，他几乎都碰过，每块地砖，每节镂空的铁台阶他都踏过。三个月前的那几天，Bruce会在指数稳定的时候放他出来溜达，吃点东西，随他干什么，只要不破坏东西。Alfred的手艺很好，但当时的身体状况没什么食欲。
他们走到了电脑桌边，男人靠着那充满人体力学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们，沉静着一动不动，头颅微垂，感觉在思考问题或压抑情绪。
跟每次一样，暴风雨前的宁静。
绝对生气了。Clark已经看见一杆氪粉弹枪对着自己，已经听见了那些恶言恶语和驱赶。这里是Alpha的巢，毋庸置疑，而他一个Omega在没有任何邀请和允许的情况下进来了。他牙酸地看向Alfred。
“Sir.”
管家叫了一声，对方毫无反应，Clark歪头望了下，Alfred冲他扬了扬眉。
Clark回了个特别不确定的八字眉，走上前，针剂轻放上桌，弯腰，发现男人居然闭着眼，眉头紧蹙，双手交握摆在腹前。
警/匪/间/谍片里，为私为公为人为己，服毒自杀孤坐乔椅的片段喷涌而出。不可能，却意外地合适。
Clark伸手去碰Bruce的人中，偏要气体喷上指节，温度渡过皮肤，即使他能听见人类的呼吸和心跳。
“老爷在补他这一星期的眠。”Alfred解说。
“安眠药？”
Clark看了眼桌边的空瓷杯，Bruce的睡眠他见过，无论看起来有多沉，电脑一个轻微的滴声就能把他弄醒。他甚至试过轻击玻璃的声音，能弄醒，即使相隔十多米。
“加了点安神的东西。”这语气显然不是首次为之。
Clark手掌扶着Bruce被打破微妙平衡后向一边歪斜的脑袋。
“我能把他搬去床上么？这样对他脊椎不好。”
“非常感谢，我正好在愁这个事，年轻人。”
第24章
Clark把手插进Bruce跟椅背的缝隙，另一只伸到膝窝下，他像对一个真正的沉重的物件那样去抱这个人类，将他从椅子上抬离。
人类的重量他难以区分，羽毛和羽毛的区别。
跟抱Lois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块香软甜密却又脆劲儿十足的坚果糖，你温柔地拥着她，她给你生机勃勃的回应。而现在，Clark感觉自己捞了一块古旧的浮木，在狂暴的海上漂泊一生，被海水和盐分和微生物沁透，却依旧奇迹般完整地浮着，不着岸也不沉没。
Clark用整条手臂环托Bruce的肩背，微抬角度让灰白鬓发挨到他蓝色的肩上。上帝，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Bruce的睫毛和他眼角疑似泪痣的凸起。眉眼间的细纹像是由刀刻上去的，昭告它将永久存留。
“怎么了，Kent先生。”
年轻人显然有些呼吸过度。
“我感觉中大奖了…不，没什么。麻烦摁下电梯，谢谢。”
超人也没第三只手。
不提把近两米的大汉横进电梯导致Alfred上不来的尴尬，Clark一路把他抱去房间的过程十分顺利，他不会承认自己在中途飞了一小段。
Clark轻轻将Bruce放在床铺上，男人拧眉转身背了过去，伴随不适的闷哼。
Clark因为这个动作心脏提到嗓子眼。无论什么东西，他希望Alfred加的量足够，至少现在别醒。
过了很久，又或者就是Bruce几次平稳呼吸的时间，Clark开始移动。他半走半飘地绕到床的另一面，探头探脑的观察Bruce的表情，一开始是歪脖子，接着他的身子也渐渐反重力地横过来下降，使他好在同一个平面同一个角度看Bruce的脸。
“Kent先生。”
咚！
Clark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面向门口，他顺着自己的披风，挤出一张超严肃的脸，眼窝被又皱深几分。他一紧张就会忘了自己的是超人，这个毛病他会改的，有朝一日。
Alfred低头扶了下眼镜，轻咳一声。
“楼下还有几排车等着我，劳烦帮忙看好不夜神。”
Clark严肃地颔首。
“如果他不合时宜地起来，不介意打晕。”
“……”Clark嘴角一抽没板住，他一直以来好像错估了这里的食物链。
脚步延伸出去，听见皮鞋踩上草皮Clark才转身，男人安然侧卧在他身后，背对窗户和晨光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Clark侥幸地想。他深吸口气，让肺部充满氧份，然后双手按上白色的床单，幼稚地摁动，富有弹性的床垫把力波浪般传到男人身下。如果Bruce发出厌烦的声音他就放弃荒唐的想法，仅在这房间里当两个小时的超人雕像，如果世界允许，他也乐意当二十个小时。
而Bruce皱了下眉，展出一条手臂横亘在床上，好像在试图压住躁动的根源。
“唔呃。”Clark喉咙里不自控地发出一声呜鸣。这个动作太像邀请了，太像了。
窗外有飞鸟振翅掠过，迎着朝阳去人们看不见的地方。Clark该跟它们一起，出去散散心，而不是呆在这个连早晨都死气沉沉的房间里。
“Bruce？”Clark探近身子，肌肉发出绷紧的声音。
“嗯？”男人的眼睛居然眯开细缝，一瞥睨得Clark几乎窒息。他的手臂抬了一下，指尖向内勾动，挡在胃部的另一只胳膊也往下移开好几分，彻底空出怀抱。
Clark看过美杜莎的眼睛般一动不动，他反映不过来这代表什么。醒了？自然现象？还是把他当成了以往的陪睡。Bruce的手臂有收拢的迹象，Clark当机立断钻进他怀里。他能挑战闪电侠了，就刚刚那半秒。
弯回的手堪堪抚过Clark肩膀打了转缓慢落回原处，Bruce昂起下巴准确地搁在Clark头顶，精确得仿佛这类动作重复了几千万遍。
Clark的心脏疯狂地鼓敲，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张嘴，他怕心脏挣破血管就这么跑出来，他怕肺脏代替他的声带吼叫。他并不在意有多少人接受过这样的拥抱，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些人，感谢有这样的机会，感谢这具偏凉的躯体并不是无人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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