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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害怕，但在他没觉得自己是个哈密瓜的当下，在那个把所有风雪隔绝在外，暖风真真切切吹在他身上的车里，他被李曜云揉出了汗。
他听到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感觉到并没有被触碰到的那里硬了，可他忘记了害羞，不加掩饰的目光投向另一个人的同一个部位。
陈期觉得自己有点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在外面，在别人家的车里。他看李曜云的表情，觉得对方也不比他好受，喘气喘得又急又重，看着他的眼睛很红。
李曜云放开了手，重重倒在椅背上，陈期看到他的校服裤子还鼓着，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伸到半空被截住了。
李曜云冷着张脸，说：“不用。”
他这个表情简直不太像他自己，陈期盯着他的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后来隔三差五的，陈期的抽屉里总会出现水果盒子，不是一次性透明盒子，装的水果比食堂卖的要贵很多，种类经常变，但每一次都会有哈密瓜。
陈期后来吃腻了，告诉李曜云他并不是喜欢吃哈密瓜，只是觉得味道很好闻。一堆水果放在一起，只要没有榴莲，保准属哈密瓜的气味最突出。
陈期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到了所以有点想吃，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哈密瓜了，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吃甜食。
他低头看到身上翠绿的瓜皮，忍不住咬了一口，咬得自己生疼，于是咯咯笑出声，也知道自己干了件憨事。
嘴唇上的痛感是真实的，陈期摸了摸嘴唇，半梦半醒地看到李曜云坐在那里，没有穿校服。唇角还残留着笑意，他对李曜云说：“都怪你，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哈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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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陈期清醒了些，坐在床边的李曜云没有随着梦境消失，也不是梦里穿着校服的青葱少年。见温柔的光霎时从陈期那双漂亮的眼里褪得干干净净，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的人短促地笑了一声。
“想不到你现在做梦还会梦见我。” 一只手如同被晚风吹起的窗纱轻轻拂过陈期的脸庞，“是梦见我们高中那会儿吗？”
高中对于陈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不是指时间过去太久，而是那时候的人和事都好像不是真实存在过一样。
陈期迫切想从回忆和幻觉交织的混乱中挣脱出来，梦中一口一口喂他吃哈密瓜的李曜云，冷着脸拒绝他的李曜云，全部藏在高中回忆里的李曜云与面前的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陈期甚至不知道该拿哪种态度去面对他。
十多年的时间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陌生人，应该这样形容最准确，陈期怕的恨的，都不是眼前这个人。
眼见阴影压过来，陈期出乎意料地迎了上去。刚刚那个花果芬芳的梦，他自己也大为震撼，哈密瓜味的糖，他从来没想过会和李曜云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可为什么只要哈密瓜味的糖，除了那时候脑子不清楚的陈期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黑暗中陈期猫一样眼里流淌着破碎的星河，李曜云却在其中看到第一次见他时眼底的湖光粼粼，然后果真听到陈期说起那时候：“知道吗，比对你的恨还有间接害死元沧的愧疚更加让我无法面对的，是我高中时曾经对你动过心。”
李曜云的胳膊撑在陈期的身体两侧，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将人整个拢在身下，但他被陈期的话冻在原地，脸部线条一点一点变得僵硬，俊朗的面庞前所未有得难看，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屑一顾的话：“我？确定不是韩其野。”
“不确定，也可能是他吧。”陈期答得随意，笑容也很虚浮，卸力倒回枕头上。
李曜云攫住他的下颚，咬牙切齿想说什么，以感受到的力道陈期猜想可能是“你去死吧”这几个字。他现在怎么舍得去死，刚握住李曜云的手腕准备扯开，一颗豆大的泪滴砸到他脸上。
陈期愕然仰起头，猝不及防地呼吸一窒，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感到舌尖锐痛，一股血腥气随着暧昧的吮吸声在口腔内蔓延开。
“不反抗？”听起来傲慢的语气却掩盖不住恼怒，“你这样……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陈期冷静地看着他：“我不想惊醒两个孩子，你要想做什么麻烦动静小点。”
李曜云同样也看着陈期，看着看着笑了，垂落的手臂让他看起来有些颓然。
“你以为我要的是这个？”
陈期下意识问：“那你要什么？”
李曜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低着头坐了一小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只有你养的傻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陈期没听明白，也顾不上，像护短的母鸡用力啄向对方：“我儿子……你不知道他学习有多好。”
李曜云一直觉得陈期这个人太好懂，但一路走来又总是被打脸，所以才会在他身上栽了个扭转命运的大跟头。这个人就是有本事杀过他一次还让他念念不忘，就是有本事上一秒还想掐死他，下一秒又让人软下心肠。
李曜云转过头，嘴角平直，但眼睛还是情不自禁暴露出笑意：“是你儿子，没人和你抢。”
李曜云沉睡了五年，他开玩笑说自己现在比韩其野年轻，其实没有说错，他的确看起来像是韩其野的弟弟。只是此时此刻他徒生疲惫，觉得自己还是老了，曾经锐利的棱角被冲刷磨平，本来要做的事因为一句梦话而下不去手。
清晨陈期早早醒来，看着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发了好一会儿呆。吃早餐时对面坐着两个孩子，他忍不住问月牙儿没有其他人了吗，月牙儿笑着反问还有谁呀，然后拿出电话说问问他爸爸要不要来吃。
陈期眼见电话拨出去，想阻止但看在月牙儿的份上终究没有出声。
月牙儿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开着免提，李曜云的声音很快传过来。
“爸爸你在哪，要过来一起吃早餐吗？”
“在公司，你们吃吧。”
听到李曜云不过来，陈期松掉一口气，他怀疑昨晚整个都是一场梦。
“中午过来接你们去玩。”李曜云又说，“你问问小团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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