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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安静地可怕。
他就像是一个夜盲症患者，在雾里摸索前进，渐渐的，那些桌椅也触摸不到。雾气几乎包裹了全身，越走越有一种失重感。
比和电饭煲结婚更离谱的事情出现了，在婚宴现场迷路。
跌跌撞撞地不知走了多久，这种睁眼瞎的情况终于好了一点，雾气散去了一些。周祁安松了口气，试探性地发出呼唤：“妈，王婶……你们在哪里……”
“妈——”
第二声妈叫出口不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谁的妈？我是公的。”
一张巨大的兔子脸出现在眼前。
周祁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眯起眼睛，尽量穿过浓雾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异物。
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位长着兔子脑袋的礼服男，身高有两米多。在弯腰看了周祁安几秒钟后，它咧开嘴角：“瞧，最后一名幸运的玩家入场了。”
话音落下，雾气彻底消退。
周祁安第一反应——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古怪兔子。
现实明显不是童话故事。
除了长相怪异的兔子人，不算他在内，这里还有五个人模人样的。其中三人老神在在，另外两人一个人跌坐在地上，一个努力抑制着不发抖。
“嚯，看着反应不大。这最后一名新人是被吓傻了，还是真这么淡定？”
周祁安循声望去，开口的是老神在在的人之一，按照古怪兔子的说法，姑且称之为玩家。
它蹦跶走到场地中央，优雅弯腰：“本次副本共有新玩家和老玩家各三人。”
“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司机，我要先为新玩家讲解一下内容。首先自我介绍，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斯先生。”
“请放心，所有经由我参与的副本，全都是欢乐的！”
它滑稽地张开面条一样细长的胳膊：“我励志要给大家创造欢乐。”
“和我一样的副本工作人员还有很多，不过大家侧重点不同……”
“我的同事们有的热衷欢乐，有的喜欢悲伤，有的嘛……只对暴力美学感兴趣……它们会不断升级副本的难度。”
周祁安静静听着，在斯先生夸张的语气中，逐条总结：
首先，自己被选中参与一场游戏；
其次，所有的副本都会配备一名工作人员；
副本内容主题可以总结为悲、喜、交、加。
“你们是卯时进来，所以由我负责。”
副本的主题元素取决于玩家进入的时间。
子、丑、寅时刻进来的玩家会参与悲伤元素为主的副本，卯、辰、巳恰恰相反，如果玩家在午、未、申任意时刻进入，副本内容主题有悲有喜。
前九个时刻都好说，所谓悲喜本就不固定，但如果正好在酉时、戌时、亥时进入，那便是到了血霉，副本难度全部会提升一个等级。
十二时辰正好是一天，代指游戏简称——【天】。
周祁安嘴角一抽，他就说上午七点结婚不靠谱！
真吉时已到了。
古怪兔子大红眼珠子扫过三名新玩家：“能被选中来这里，证明你们都是有资质的人，同样是你们的荣幸。”
后半句话有待考量，前半句是真的。
正常人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胆子稍微小点的说不定能吓到崩溃，但三名新玩家至少做到了相对程度下的冷静。
斯先生笑眯眯说：“新人都会送出福利大礼包哦！”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祁安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老玩家表情先后有了些变化，有的笑容讽刺，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在看戏。
其中一对老玩家是兄妹，妹妹正在绑头发，轻声说道：“哥，这次副本居然这么多新人，真好。”
老玩家都知道所谓的真好指的是什么，必要时候，可以推新人出去挡刀。
拿新人当盾牌用，屡试不爽。
斯先生重新弯下腰，细长的胳膊把三名新玩家揽到一处：“接下来的选择，将直接关乎你们能得到多少新人福利。记住，有舍才有得。”
话锋一转道：“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们近来都在经历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它对中年男人说：“如果让你舍弃旧友……”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斯先生又看向准大学生，“让你牺牲恩师……”
准大学生死死捏紧拳头。
最后斯先生望着周祁安：“让你杀死新娘……”
“我愿意。”
甚至没有听完选择会带来什么，周祁安直接抢答。
斯先生一愣，一时间连几位老玩家都看了过来。
只见周祁安郑重地就像在牧师面前交换结婚誓言，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后，他又重复说了一遍。
“别说杀了，分尸都行。”
身旁的准大学生和中年男人大概没见过这么牲口的，惊到下巴都合不拢。
第2章 新世界
在周祁安迫不及待表决心的时候，老玩家中，壮汉低声对少女说：“妹子，推人挡刀的时候记得最后考虑他。”
这么畜生，一看就多疑，变态，不易推倒。
反正对其他人来讲是选择题，对周祁安是抢答题。
拆个电饭煲，有手就能干。
斯先生的红眼睛夸张地眨了两下，催促询问剩余两名新玩家。
准大学生没有丝毫犹豫，老师对他恩重如山，他果断摇头。
轮到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能发家，全靠昔日好友鼎力相助，这次机场偶遇后，更是打着要回报对方给股份的想法，没想到一阵大雾后，莫名来到了这个地方。
名利场上沉浮太久，在斯先生快要贴脸的注视下，他张了张嘴。
“聪明的选择。”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愿意，中年男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斯先生嘴巴咧得很开，说了句很好，下一秒打了个响指，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焦急地前后回望：“人呢？”
“那个兔子去了哪里？”
“烦不烦？”一名老玩家掏了掏耳朵，“等着就行了。”
“我朋友会不会……”中年男子急着想确认先前选择产生的危害，看他咋呼个没完，老玩家不在乎地耸耸肩：“每名运营人员都会给出不同题型的小福利，选择的结果会带来什么，谁知道呢？”
另一名老玩家也嗤笑说：“好坏从来是相对的。”
车轱辘的声音打断他的说话，前方开来一辆过分瞩目的兔头公交车，车子在弯道哗啦一下玩了个漂流转弯，尖锐的摩擦声中停在他们身边。
斯先生恐怖的兔头伸出来：“上车。”
老玩家轻车熟路坐上去，新玩家有样学样。
车上全是空位，没一个人愿意坐在周祁安周围，和他的抢答对比，中年男子的挣扎都能显出一丝人性。
周祁安乐得轻松。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如果是需要团结的地方，他肯定表现出无害和吃苦耐劳。但刚刚那些老玩家看他们的眼神可不怎么友善，这个时候一个恶毒阴狠的人设就很有必要。
大家会潜意识先提防被他害，而不是害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准大学生怯怯问。
一名老玩家主动坐过去，作出解答：“就像玩游戏一样，现在要进副本。”
商人永远能直戳核心利益，中年男子忙问：“前面说能被选来这里，是我们的荣幸，荣幸在哪里？”
老玩家提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人类的祖先是什么？”
“女娲？”
老玩家瞥他一眼。
中年男子讪讪道：“猿类。”
老玩家依旧没有说话。
“还有一种说法，”周祁安忽然开口：“鱼类才是人类共同的祖先。”
老玩家点头：“那你一定也听说过，全球气温上升，未来地球会变成海洋。”
周祁安：“是有这种传言。”
“不是传言。”老玩家沉声道：“全球环境急剧恶化，我们即将迎来真正的水时代，只有新人类才有优先存活的权利，而玩家都是被选中的人。”
说到被选中，他的表情有些高高在上，很快又被对副本的恐惧淹没。
矛盾交织下，老玩家顿了一下：“每完成一个副本，身体器官就能得到进化，直至彻底成为新人类。”
这颠覆了周祁安的认知，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手上却凭空出现一张车票。
坐在驾驶座上的斯先生开口：“下车时交回。”
车票正面是一座气势恢宏的神秘海底世界大门，夸张的字体印刷在表面：新世界。
周祁安翻过来，发现背后还有密密麻麻的方正小字：请选择进化方向（）。
1.心脏、肺部、大脑（注：大脑需连续多次选择，方可进化完毕）
2.皮肤、血管、肝脏
3.胃、肠、肾、脾
4.牙齿，眼睛，尾椎骨
5.其他方面（请填写）
提示：高级器官往往需要进化两次（含两次）以上。
无疑，其中大脑是最麻烦的。
这时，老玩家直接咬破指尖，做选择前笑眯眯提醒：“越是靠前的选项，玩家游戏难度越高，直接选心脏这些必死无疑。”
不是他好心，如果菜鸟们个人线游戏难度太高，恐怕在发挥挡刀作用前，就被开场杀了。
中年男子立刻道：“那选择其他，写进化阑尾呢？”
他阑尾早就割了，游戏难度岂不是为零？
坐在他后面的女玩家冷笑：“难度没有上限，却有下限，你可以试试。”
在进化成新人类前，需要不断进入副本，再简单的副本都隐藏着致命危机，太简单的选择完全没有性价比。
周祁安若有所思：“这些要全部完成进化，才算是新人类？”
“当然不是，比如成功进化肺部，可能会带动皮肤自动进化，”女玩家说着生出一丝憧憬，“简单的说，一级器官进化有机会让二三级重要器官跟着进化。以此类推，不过每个人的情况是不同的，初始进化物种方向越高级，越有利。”
“初始进化物种方向？”
女玩家没了耐心：“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和前一名老玩家一样，咬破指尖开始遮掩着书写。
周祁安有样学样，也写下选择。
血液稍稍凝固的瞬间，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副本入口已关闭】
“恭喜您成功选择本次副本进化方向，即将加载玩家属性——”
【姓名：周祁安
初始物种进化方向：鲸鱼
目前进化器官：毛都没有】
滋滋——
奇怪的电流音让周祁安头疼欲裂，老玩家注意到后，露出一丝鄙夷。
第一次接触到游戏面板的玩家都会惊讶，但吓成这样子的少见，还不如那个大学生，莫非是只纸老虎？
滋滋的电流后，面板上的字出现变化：
【目前进化器官：毛发（毛用都没有？？）；眼睛（夜间视物能力强大，有一定概率看穿怪物伪装）】
【技能天赋1：速度（当前一百米速度可媲美全市第十名）
评价：秒男，你迟早是个快到用秒做计时单位的男人】
【技能天赋2：抗毒性，耐药性极佳。
评价：大郎，他们毒不死你。】
放屁。
周祁安面无表情内心骂了句。
他持久得很。
【第二天赋：掠夺者
听说过大鱼吃小鱼吗？你残酷地选择牺牲新娘，有极小的概率在其他生物死亡时，掠夺对方能量完成自身进化。
温馨提示：副本中越亲密的存在死亡，掠夺成功的概率越高。】
【特性：……】
然而特性还未完全加载出来时，周祁安先前车票上填写的头发二字消失。
钻漏洞失败。
原本他猜测自己这一头奇怪的银蓝色头发应该就是属于进化的一种。
果然，已进化器官不可再填写于车票上
略作思考后，周祁安不得不换了个部位。
重新抬头时，其他人早就做完选择，女玩家冲准大学生来了一个wink，询问他选择什么进化方向。没有得到回答，她耸耸肩：“老玩家保密是担心有人选了高难度的器官进化，被孤立，你一个新人怕什么？”
这是实话。
毕竟都是在一个副本里活动，如果一个人选了心脏，其他玩家别说害人，估计会自动远离十米，恐遭池鱼之殃，新玩家不会这么选。
“我、我选了头发。”
“最鸡肋的地方，危险系数不会太高。”
准大学生不死心，谁还没点幻想呢？
“头发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三名老玩家里，最沉默的那位忽然冷笑一声：“有不少进化头发的，最后都变成了秃头。”
“！！什么！”
“我们都是朝着海洋生物的方向进化，你见过哪个海洋生物有头发吗？”
准大学生小声道：“座头鲸就有。”
还有一些海洋生物，皮毛都挺旺盛。
老玩家不屑一顾：“就算有，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而且皮毛是皮和毛的总称，非单一进化方向。”
提起鲸鱼的时候，大家兴致勃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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