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阮炘荑终于听见了对面的开门声。
比平时稍微早了五分钟左右。
纤眉微挑,阮炘荑伸了个懒腰,动作间,半截细软的腰肢露了出来,但很快就被衣摆遮下。
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阮炘荑拎上便当,在温惜寒关门的时候拉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温惜寒是一点都不意外,精致的眉眼间还蜷着淡淡起床气,脸上清冷更甚,偏偏桃花眼滢滢,水波氤氲,盈满入骨的柔情。
“姐姐,早啊。”阮炘荑早已对温惜寒的起床气习以为常,扶着门框,笑吟吟地同她打招呼。
温惜寒垂下眼眸,只缓缓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阮炘荑见怪不怪,轻叹口气,将其中一份便当拿出,先礼后兵,用可怜巴巴地语气说:“姐姐能顺路捎我一程吗?我车前轮被人给扎了,气全跑完了。”
眼波微动,温惜寒抬眸,眸光一瞬不顺地望了过来。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在无形中给了阮炘荑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温惜寒眯了眯眼,原本偏朦的眸光有了一瞬的清明,开口间,清冷的声音透着丝沙哑,很有质感:“被扎了?”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温惜寒这会儿是有起床气不假,但这是起床气又不是傻气,还不至于被阮炘荑这么崴脚的借口给骗了。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上和程叔聊完上楼的时候那辆辉腾都还是好好的,而且那会儿都挺晚了,总不能是有人大半夜特别跑去把车给扎了吧。
想到这里,温惜寒面露怀疑地看着阮炘荑,神情微妙。
阮炘荑如鲠在喉,低声嘟囔道:“昨晚是好好的没错,可我刚刚下去看的时候,它就已经坏了嘛……”
温惜寒不是很信阮炘荑的话,毕竟有句话说的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不至于这么容易的三言两语就被这小兔崽子给骗过去。
阮炘荑也知道这一点,“忿忿不平又郁闷至极”地将温惜寒带到案发现场,指着副驾驶边已经瘪下去的轮胎指认现场道:“你看,都漏没气了,我没有骗你吧。”
眼皮一跳,温惜寒环视一圈,在辉腾车不远处见到了一根近十厘米长的铁钉。
桃花眼微眯,温惜寒收回目光,又在阮炘荑骨节分明的手上停留两秒,眼神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别开头,淡淡道:“叫4S店来换胎吧。”
“噢。”阮炘荑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根铁钉,她下意识地抓了下裤腿,又很快松开,摸出手机当着温惜寒的面拨通了程叔的电话,说话间,声音不觉带上了点委屈,“喂,程叔——”
“我车胎被人给扎了……”
一丝异样情绪从桃花眼底滑过,温惜寒别开头,看了眼时间,摸出车钥匙将车解锁,无声地掠了阮炘荑一眼,抿唇坐到车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方向盘。
“嗯?车胎被人扎了?小小姐没受伤吧?”程叔非常关切地问,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能比阮炘荑的安危还要重要的了。
“程叔,我没事。就是昨晚上不知道是谁给我把前胎给扎了。”说到这里,阮炘荑还是有点心虚的。
在不经意间与已经坐回车里的温惜寒的视线相对上,阮炘荑悻悻地收回目光,怕程叔再问几句,自己说多错多铁定穿帮,忙快速交代道,“大概就是这样的,程叔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我这会儿还忙着上班。”
“小小姐,那你怎么去公司?要不要我让阿诚过来……”
“不用了。”阮炘荑拒绝了程叔的好意,又说,“我蹭我邻居的车。她还等着我呢,程叔,我先挂了啊。”
说完,阮炘荑一气呵成地挂断电话,快步走到银灰色奔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见阮炘荑系上安全带,温惜寒这才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缓缓将车滑了出去。
车刚驶出小区,阮炘荑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盒酸奶。
她将最面上的燕麦撕开倒进酸奶里,又掰直塑料小勺搅匀,状似无意地问:“姐姐吃早餐了吗?”
燕麦很脆,特别是在裹满酸奶之后,麦香混合着奶香,肆意在车厢里弥漫,特别是某个罪魁祸首还咬得咔嚓作响,让温惜寒不去注意都难。
喉咙微动,温惜寒一点点攥紧方向盘,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吃了。”
“这样啊。”阮炘荑又往嘴里塞了勺燕麦,唇边染着点点白色奶渍,一副分外惋惜的语气,“那太可惜了,我还给姐姐准备了一盒呢。”
胸廓的起伏突然变得明显,温惜寒不仅稳稳地将车停住,还和前车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抽出扶手箱里的水杯,温惜寒看着还有两分钟倒数的红灯,润了润喉咙,声音淡得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要迟到了。”
刚刚那么一耽误,导致出小区比平时晚了两分钟,这会儿又这么堵着,迟到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啊?”阮炘荑舔了舔唇角,不以为意道,“这不是还有温总陪着我嘛。”
温惜寒又抿了口水,薄唇泛着润泽,神色淡淡地说出一个真相:“我不用打卡。”
“实习生迟到,扣当天工资。”
“无故旷工,一周全扣。”
阮炘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温惜寒面无表情的脸上感觉到一丝幸灾乐祸。
忿忿地又吃了口酸奶,阮炘荑反唇相讥道:“所以这就是温总每天早上都踩点到的原因吗?”
将水杯搁回原位,温惜寒哼笑了声,语调没什么起伏,“怎么?羡慕了?”
阮炘荑磨了磨牙,阴阳怪气地回道:“对啊,我羡慕嫉妒恨。”
闻言,温惜寒古怪地看了阮炘荑一眼,还不待她说点什么,一勺酸奶就径直喂到了她嘴里。
阮炘荑捏着小勺,无辜地眨了眨眼,指着才变绿的指示灯,语气单纯又伪善:“绿了。”
温惜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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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不占地儿
温惜寒觉得此刻不止路口的指示灯绿了, 她的脸也该是绿的。
深深地看了眼阮炘荑,温惜寒下颌微动,裹满酸奶的燕麦被咬出清脆的响声, 不怎么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下,伴随着一声似嘲似讽的轻笑, 温惜寒捏紧方向盘, 面无表情地将车启动。
咀嚼的动作一顿,阮炘荑不禁被那声轻笑弄得有点心虚, 吞了吞喉咙, 小心翼翼地窥向温惜寒的侧脸。
阮炘荑不用猜都知道温惜寒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是很美丽,瘦削的下颌绷着,显得侧脸格外冷凝, 又冷又御,好看是好看,就是挺冻人的。
“咔嚓——”
嘴里的燕麦被咬出声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极其突兀。
阮炘荑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动了动舌尖, 一边腮帮子微鼓, 企图将自己吃东西的声响竟可能地降到最低。
只可惜天不想随阮炘荑的意, 她越不想发出声音, 声音就越大, 清脆的咔咔声在车厢里回响不断。
最后阮炘荑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不再遮遮掩掩,故意把燕麦咬得咔咔作响不说,还一点都不淑女地翘起二郎腿, 在温惜寒朝这边看来的时候, 挑衅般地晃了晃。
“……”
温惜寒什么都没有说, 车速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快了点。
察觉到这一点,阮炘荑将最后一点酸奶吃完,偷偷瞄向温惜寒透着冷意的侧脸,默默将翘着腿放下,坐姿也比之前端正不少。
前面路口又是一个红灯,温惜寒手肘支在车窗边上,一瞬不顺地看着最后几秒的倒数。
中控屏幕里,时间正好从五十九跳为两个零。
阮炘荑降了点窗户下来,偏头看向窗外间,颈间露出的肌肤白皙莹润,半截锁骨弧度姣好。
绿灯了。
温惜寒掠了眼右侧后视镜,眸色微深,抿唇将车启动。
阮炘荑收回目光,垂眸若无其事地理了下衣领,“我订的是明天早上十点的票。”
温惜寒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以示回应。
指尖勾起缕垂到胸前的长发,灵活地绕了两圈,阮炘荑突然笑得促狭,挤牙膏般说出下一句:“酒店也订好了。”
“三天的。”
温惜寒本来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但当她打着方向将车拐进公司停车场时,越想越觉得阮炘荑刚刚说话的语气很不对劲,话里有话,典型的藏了坏。
眉心一点点拢起,温惜寒偏眸看了阮炘荑好几眼,“你订的什么房?”
食指一松,指尖缠绕着的发丝尽数散开,发梢顽皮地翘着,阮炘荑稍敛了点笑,眼神透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就套房啊。”
“吱——”
温惜寒一脚刹车直接踩到底,车子也因为惯性往前倾了些。
深吸口气,温惜寒看着阮炘荑,神情-欲言又止。
“什么套房?”
还能是什么套房?温惜寒已经做好将眼前这个小兔崽子丢出车的准备。
“啊?”
阮炘荑摸索着安全带的锁扣,伴随着“咔哒”一声,她又快速从身上摸出盒酸奶,轻轻扔到温惜寒腿上,用嗔怪的语气说:“总统套房啊,还能是什么套房嘛……”
“哎呀,不和你说了,我都迟到了。”说着,阮炘荑拉开车门,轻盈地跳下了车,眉眼弯弯,指向温惜寒腿间,“酸奶要记得吃噢。”
温惜寒:“……”
重重呼出口气,温惜寒揉了揉眉心,看着群里通报今天迟到的消息,她点开对方头像,编辑好一条消息,私发了过去。
很快对方就回了消息:【好的,温总。】
温惜寒眼不见心不烦地将手机扔到一边,转向拿起阮炘荑下车时硬塞过来的酸奶。
撕开外包装,温惜寒将燕麦混了进去,又用小勺搅和了几下。
裹满了酸奶的燕麦很好吃,酥酥脆脆的,麦香浓郁,回味带甜,很好的中和了酸奶入口时不是很明显的酸味,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酸奶慢慢见了底。
抵了抵上颚,温惜寒整理好垃圾,又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将想去便利店再买一份的念想压下去。
每周一都要开大例会,阮炘荑到办公室时所有同事都坐在会议室里,安静地等领导来,虽然有位领导这会儿还在底下停车场的车上坐着。
抱上电脑,阮炘荑猫着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投影仪似乎出了点问题,工程师正在调试。
环视一圈,阮炘荑这才看见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的黎沫,难怪今天会议室这么安静,都没人讲话。
思索片刻,秉承做好事的想法,阮炘荑摆好电脑,拍了张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会议室的照片发给温惜寒。
【温惜寒:?】
看着这个熟悉问号,阮炘荑挑眉也回了个一模一样的过去。
【阮炘荑:温总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开大例会?】
温惜寒回了一串省略号。
【阮炘荑:黎董也来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最后温惜寒只回复了一个emoji表情:【[微笑]】
阮炘荑挠挠头,一脸的费解:【我怎么了吗?】
她应该没有做错什么事,更没有说错话吧?
【温惜寒:没事。】
阮炘荑:“???”
“……”
众所周知的道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越说没事,那就是有事。
本能的求生欲让阮炘荑哪里还敢多问,当即非常诚恳地认错:【对不起。】
【[对不起.JPG]】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
温惜寒差点被阮炘荑气笑了,本来就是她的错,如果不是阮炘荑,她今天就不会迟到;如果不是阮炘荑,她就不会忘记周一要开大例会这件事;如果不是阮炘荑,她就不会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刻意和她岔开时间去办公室,导致她现在都还坐在车里!
所以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要怪阮炘荑……的车胎被人给扎了。
深吸口气,温惜寒赌气般地回复:【你晚上自己打车回去。】
看到消息的阮炘荑愣了一下,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真想早点拐回家,并且一定要在阮苏面前好好炫耀炫耀。
不幸中的万幸,温惜寒赶到会议室时,工程师还在调试投影仪。
阮炘荑转动着手里的钢笔,指关节灵活一动,残影掠现,一支笔在她手上都快转成朵花了。
阮炘荑就坐在靠门的角落,温惜寒一进来就看见她了。
借着扶镜框的动作,温惜寒隐晦地白了阮炘荑一眼。
“啪——”
转笔的动作一顿,手里的钢笔应声掉地。
轻咳一声,阮炘荑别过头,弯腰将掉地上的钢笔捡了起来。
等她再向温惜寒看去时,那人已经走到黎沫面前,端的是一副斯文正经、生人勿进的清冷面容,完全不像是几秒前还对人翻过白眼的。
眸光相聚,温惜寒似乎是笑了声,就将视线落向别处,镜片反着光,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指关节被压出清脆的响声,阮炘荑又看了温惜寒好几眼,才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刚刚那声笑,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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