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吻住了，只是这次温柔了许多。唇齿间的厮磨渐渐变得粘腻了起来，仿佛方才凶狠的掠夺只是柳云岚的错觉。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柳云岚瞳孔有些涣散，脸颊泛红，软倒在祁昂的怀中。
祁昂掐着他不盈一握的腰，喉间发出没有满足的声音，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探去。
“别！”柳云岚赶紧握住他的手腕，“还在外面呢。”
“没事，”祁昂猛地亲了他一口，声音低哑，“用腿好不好？我不进去……我们速战速决。”
“等等……”柳云岚力不及他，被他摆弄着转过身去，不得不趴在了岩壁上。
这姿势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况且腰带也被拉扯着，马上就要解开了。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第69章
祁昂动作一滞，柳云岚趁机逃离了他的桎梏，慌乱的系着腰带。
祁昂面色不善，呵道：“谁在那里？”
脚步声从容不迫，不见一丝慌乱。柳云岚透过岩壁的空隙看过去，清朗的日光下，那名脸覆面具的僧人徐徐走来。
“怎么这么快。”祁昂不高兴的瘪着嘴。
他紧紧拉着柳云岚的手，不舍得放开。
“怎么了，是不是到时辰了，长公主要找你了？”柳云岚问道。
祁昂苦恼道：“姑姑现在防我就像防贼一样，恨不得时时派人盯着我，我想见你都没有办法脱身，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
僧人已经走到了洞口，他捡了一块儿石头，轻轻敲击着岩壁。
柳云岚知道这是催促他的信号，但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有达成。
“不好意思，麻烦师父稍等一下。”柳云岚朝洞口喊道。
“亲一下再走。”祁昂嘟囔着，手指插入柳云岚的指缝中，牢牢包住。
“等一下，祁昂，我……有话对你说。”柳云岚看着祁昂期待的双眼，口中犹豫再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祁昂等待了一会儿，见柳云岚还没有开口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柳云岚欲言又止，“对不起，我……”
到底该如何对祁昂说呢，说他与祁昱那一番荒唐？柳云岚数度想要开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毕竟这实在难以启齿。
祁昂看出了他的为难，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没关系，等你想好再同我说。”
“抱歉……”柳云岚忍不住崩溃，眼睛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祁昂被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放缓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如同蝴蝶的触须，轻轻扫过柳云岚的心尖。
他愧疚更甚，眼泪汪汪的看着祁昂，口中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没事儿。”祁昂低下头，小心的安慰着他，给他擦拭着滑落的泪珠，温柔啄吻着他的嘴角。
一时间，两人恍若年龄倒转，祁昂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哥哥，在安慰伤心的弟弟。
柳云岚叫“哥哥”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有些好奇，脑海中开始构想这样的画面，并决定下次一定要让柳云岚叫一次哥哥。
柳云岚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把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妄图再贪恋一丝温暖，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洞外再次传来敲击的声音，柳云岚知道他该走了。只好擦干眼泪，整理一下仪容，准备离开。
山间日光穿过岩石的缝隙，柔和的落在祁昂的侧脸，他低头看着柳云岚，眼中不舍满溢。
柳云岚怔怔地抚摸上他的侧脸，两人目光相触时，他的心忽的无比沉重，拉扯着他不断下坠。
柳云岚克制着，收回自己的目光：“我走了。”
他转过身去说道。
“好，姑姑那边，我会再疏通的，你放心。”
柳云岚离开的步伐怎么也迈不出去，再怎么克制仍情难自抑，他蓦地转过身，朝祁昂飞奔而来，揽过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祁昂愣住了，瞳孔突然放大。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搂住眼前人的腰肢时，唇上的温热却离开了。
*
犹如来时一般，僧人走在前面引着路，柳云岚坠在后面。
他心神不宁，只呆滞的重复着行走的动作。
天色转晴，树木枝叶上的雨滴逐渐被日光蒸腾，然而，山间的道路仍是泥泞不堪。
柳云岚满腹心事，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道路，恍惚中他踩了一截枯枝，枯枝粘连着滑腻的泥土，带着他身形不稳，向前栽去。
“小心！”
预想中的疼痛与狼狈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牢牢撑住了他。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了粗哑又急切的声音，这声音令人想起车辙滚动时，将沙土碾压得粉碎的声音。
柳云岚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那人的眼睛突然不自然的躲闪起来，待柳云岚站稳后，悄悄挪开了手，眸光闪烁。
“多谢。”柳云岚道，“你原来会说话？”
僧人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蹦出一个字：“疼。”
“抱歉。”柳云岚瞬间有些愧疚。
僧人忙摆了摆手，人高马大的一个人，居然有些局促。
不知怎的，柳云岚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害羞。正想着，一根木棍递到了他面前。
柳云岚有些疑惑，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僧人牵着他的衣角摇了摇，随后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木棍靠近他的那一端。
“是要我牵着吗？”柳云岚问道，右手听话的拉住了木棍。
僧人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柳云岚的脚下，示意他小心，随后便转身放慢了步伐，在前面引路。
两人便这样，分别握着木棍的两端，一前一后的走在林中，清风拂过，鸟雀空啼。
这次的路程没有波折，两人安然的回到寺内。
因着那一桩荒唐事，柳云岚这一段日子一直精神恍惚，夜不能寐。这次来寺庙的目的除了想见祁昂外，还有他自己需要宁心静神。因而与住持沟通过之后，便决定在寺庙小住几日。
僧人带着他来到为他准备的厢房前，柳云岚刚要踏步进去，前方的僧人却突然对前方做出了防卫的姿势，并把柳云岚挡了起来，护在身后。
“怎么了？”柳云岚似乎听到房内传来打斗的声音，紧张地问道。
僧人一改温和，手握成拳，重重的打在了房门上，巨大的敲击声如平地惊雷，房内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僧人这才侧过身，柳云岚也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出乎他的意料，方才打斗的两人居然是祁昂与祁昱。两人此刻身上皆挂了彩，一人卧倒，一人半跪，房内一木桌倒在地上，昭示了方才的打斗是多么激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柳云岚震惊的问道。
“先生，”祁昱率先站了起来，控诉道，“我担心你，便来寻你，结果刚到这儿就发现这个家伙也在这里，他还对我大放厥词！我一时没忍住便教训了他。”
柳云岚揉了揉额头：“我不是说过你不必跟来的吗？”
“先生不让我跟来，是否是怕我撞见你与他幽会？”祁昱不满道。
“你这小子，”祁昂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挑衅道，“我与云岚情意相通的爱侣，幽会怎么了？”
“你——！”祁昱握紧拳头，朝祁昂抡去。
“住手！”柳云岚赶紧上前制止。
“云岚，”祁昂一溜烟小跑道柳云岚身后，“你儿子好凶啊。”
又对祁昱感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但我早晚会是你爹，你还是接受吧。”
“你、找、死！”祁昱忍不了了，他今天非要把祁昂打死不可。
柳云岚想要阻止祁昱，身后却伸来一只手，将他拉出了战场。
他回过神来，发现拉着自己的人居然是那名僧人。
“小心。”僧人又嘶哑着说，目光厌恶地盯着打作一团的两人。
祁昱正揪着祁昂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侧脸，嘴角意味不明的勾起：“谁是谁爹还不一定呢！”
祁昂也不敢示弱的回击，两人武力不相上下，瞬间又打作一团。
“都给我住手！”
柳云岚吼完，忽觉眼前发黑，他托了托脑袋，身子摇摇欲坠。
打得忘我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
而他身侧伸出一只手，牢牢接住了坠落的他。
第70章 谁的
空性出家前，是一个半吊子郎中。
他医术不精，差点把人给治死了，苦主找上门来，把他打了个半死。幸好主持心善救了他，他也因此决心遁入空门，潜心修习佛法。
说来有趣，他出家做了和尚之后，终日清闲，是而又捡起曾经的医书，医术反而越发精进了起来。寺中僧人大大小小的病痛都是经他医治的，包括前一阵捡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渐渐的，他重拾了对自己医术的信心。只是，今日所医之人，却让他再次怀疑起自己来。
此刻，他正仔细感受着手下脉搏的跳动，心中觉得越来越不对劲，眉宇间也浮现出疑惑。
他看着阖目躺在床上的人，那人面容昳丽，肤若凝脂，眉似新月，唇如朱樱，此刻闭着眼睛，微微簇着眉尖，有股脆弱般的美丽，一时令人难辨雌雄。
只是看他的打扮，分明是个男子。
那这脉象就更怪了……
“大夫，到底怎么样了？”祁昂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
“施主莫急。”空性含糊道，随即又拉过柳云岚的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空性坐在床前诊脉时，其余三人分开站立，围在他的周围。他们彼此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如同三座小山，给人带来浓重的压迫感。
空性能感受到周围射过来三道凝重的视线，定格在他的手上，盯得他脊背发麻，不由得紧张起来，额头渐渐升起一层薄汗。
他悄悄擦了擦汗，余光瞥向那名戴面具的僧人。这僧人便是他救回来的。刚送到寺中时，那人浑身都是伤，活像个血葫芦，幸亏他医术大涨，再加上那人身体强健，才得以获救，后来便成了他的师弟，法号“空名”。
这师弟不苟言笑，成日戴个面具，似乎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弦，然而就在方才，他突然闯入自己的房中，拉着自己便向外走去。
他的嗓子还没痊愈，每次发声都会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是他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对自己说：“跟我来。”
“哎，不是嘱咐你不要说话吗，你这嗓子还没好呢……”空性有些惊讶，忙不迭的嘱托道。
空名却毫不在意，他动作急切，拉着他向前飞奔。
直至来到这儿，空性才知道，原来是有香客在寺内晕倒了。
想到这儿，空性又看了空明一眼，居然在他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读出了担忧。
“如、何？”空明对上空性的目光，喉间蹦出两个字，沙哑粗粝的声音也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空性蓦地从回忆中惊醒，反应过来时，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他身上，夹杂着如出一辙的担忧。
“贫僧不才，这位施主的脉象有些奇异。”空性吞吞吐吐道。
“哪里奇异？”
“奇异在何处？”
祁昱与祁昂不约而同地问道。两人声音撞在一起时，彼此都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这番动作落在空性眼中，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了一番，看到他们嘴角眉梢的青紫，又联想到躺着的雌雄莫辨的美人，突然恍然大悟。心中想道：“这就对了！若是那躺着的人是个女子，这两人又恰好都倾慕于她，为了争夺美人大打出手，那就都说的通了。”
越想越觉得合理，空性忍不住一拍手：“在下明白了！”
他转过头，对上三张疑惑的面孔，委婉的问道：“请问这位娘子的丈夫是哪位？”
三人显然都被问住了，面上皆是怔愣。就在空性失望的以为自己预判错误时，脸上带伤的两人同时急切开口：“是我（正是在下）！”
空名眉头紧皱，似乎翻了个白眼。
空性脸上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祁昂不满的看着祁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又对空性道：“师父别听他的胡说，这是我娘子同以前的丈夫所生的儿子，一直心中对我不满，所以才满口胡言。”
“你是不是还没挨够打？”祁昱怒气上涌，又朝他握起了拳头。
“二位！二位消消气……心平气和地听我说。”空性头都大了，连忙劝导。
“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祁昂紧张的看着他。
空性心道：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混乱的关系……又偷瞄了祁昱一眼，见他面色不善，怕引来更大的纷争，斟酌道：“这位夫人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
是不是所有的大夫都喜欢卖关子？祁昂腹诽。
“只是什么？”祁昱问。
“只是……在下想要先说给这位夫人的丈夫听，能否请无关之人先回避一下。”
祁昂斜了祁昱一眼：“听到了吗，还不快退下？”
“怎么？作为儿子，不应该是最有知情权的吗？”
“这会儿承认你是儿子了？”
“别、吵。”空名忍无可忍，怒斥一声，又扫了空性一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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