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八六子(古代架空)——金陵日出

时间:2024-07-21 09:10:30  作者:金陵日出
  “大人也知道,我有一半的阖国血统,所以有些东西找起来轻而易举。”袁哲从侍从那里接过一沓纸,“我听说谢大人在查的东西与朝官向阖国走私有关,我正好有些现成的资料,想赠与大人。”
  袁哲将纸推来,谢誉并未接过,他道:“三殿下耳聪目明,谢某自愧不如。可不劳而获,谢某于心不安。”
  “我与大人第一次相见,大人不信任我可以理解。”袁哲的面上是少年人特有的狡黠,“听说父皇有意帮我找新的老师,您可以当我现在是来打招呼。”
  谢誉笑道:“三殿下,陛下应该不会希望您与朝臣接触。”
  “可我与大人仅是巧遇。”袁哲脑袋一歪,“所以这些,是我与大人的秘密,所以我希望可以劳驾大人交与陛下。”
  “东西就在这里,任由谢大人处置。”袁哲已经起身,语气轻快,走出亭子又回头说道:“啊,对了,大人若是准备交与父皇,记得提及我的名字哦。”
  谢誉有些惊讶地看向袁哲,明明只有十六岁,金棕色的眼睛却一眼望不到底。袁哲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我也想邀功呀,所以谢大人尽可放心东西的真实性。”
  “既如此,倒也请三殿下放心。”谢誉深手拿过纸页,扫过上面的文字,“谢某斗胆问一句,三殿下与李阁老是否有恩怨?”
  袁哲摇头:“并无。谢大人缘何如此问?”
  谢誉蹙眉:“李家...”
  袁哲沉声道:“虽然不可置信,可这确实是事实,我也不信谢大人自己查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是指向李侍郎的。”
  谢誉赞道:“三殿下明慧。”
  袁哲沉声问道:“既如此,大人又何来的恻隐之心?”
  “并非如此。”
  “那便好。”袁哲又恢复了笑脸,“与大人合作愉快。”
  三月,春日如约而至。万物复苏之时,西南的捷报传遍大街小巷,朝廷上却揭发了一个大丑闻——礼部侍郎李岱赢向他国走私象牙珍品,首辅李长治徇私枉法,包庇纵容,以致大量文物遗失。
  兴庆帝痛心疾首,即刻下旨李家全族枭首示众,于清明后三日内问斩。
  谢誉与柳青礼打过招呼,来到了关押着李长治的牢房。
  李长治还是那样的面色:“忧明来了。”
  “阁老。”谢誉点头致意着,“我确实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猜到了。”李长治撑起身体:“想知道什么呢?”
  似乎是为全了他这个首辅的颜面,这间牢房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副棋盘。谢誉坐在桌边,说道:“我想与阁老手谈一局。”
  铁链在地上蹭着,发出的声音嘲哳刺耳。李长治笑了一声,来到桌子的另一面坐下,他拿起黑子,朝谢誉说:“还是忧明先吧。”
  谢誉依言落下一子,出声询问:“李会晓往狄戎卖的那些东西,可与阁老有关?”
  “忧明,我不是首辅了。”李长治回答,“说与我无关,也不能够服众吧。”
  谢誉抿了抿唇,点过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长治轻笑一声,朝他否认:“在外人看来,他做的和我做的都没有区别,因为都是李家做的。”
  谢誉沉默着思索着下一子,李长治继续道:“忧明,知道为何在陛下眼中我也必须要死吗?”
  谢誉放下棋子,才回答:“我朝开国时,始祖定下连坐制度,因他人犯罪而使与犯罪者有一定关系的人连带受刑。”
  “对当今陛下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李长治说,“李家出了那么多位高官,他不会让我们独大的。”
  谢誉道:“可是除了李会晓,其他人遭受的都是无妄之灾。”
  李长治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赞同:“忧明,你还是把陛下和朝廷想的太仁慈了。”
  谢誉沉声回答:“我从未觉得皇帝是仁君...”
  “当初陛下用你父亲的死得到了狄戎五年不侵犯西南的保证,让边境的百姓平安五年。”李长治如此说,“他可能不仁心,但他是个好皇帝。”
  “可我父亲呢?”谢誉抬头看李长治,手上落下切断退路的白子,“无辜之人就白白牺牲了吗?”
  “在陛下眼中,死一个人是数字,死一万个人是数字,死百万人也是数字。”李长治神色平淡地继续落子,“一人之死可保万人不死,或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那李家的所有人,在阁老的眼里也都是数字?”
  “忧明,话不能这么说。”李长治回答,“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生死都掌握在一人手里,所以即便是蝼蚁也要找出路啊。”
  棋盘上已经胜负分明,李长治笑地有些苍凉:“只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真相不言而喻,谢誉了然:“李会晓一个人不敢做这种事。”
  “忧明,会觉得这样便是贪官奸臣吗?”李长治道,“那清流,又都真的清廉公正吗?”
  谢誉轻轻摇头:“人心难测。”
  “东窗事发,陛下总需要找人平息民愤。”蜡烛燃地只剩下一小截,李长治对着棋盘沉思几息,才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史书如何书写,都是写给活人看的。我做过的事情,一件都不后悔。”
  “您可还记得象牙雕荷莲观音,您也一样,揭去慈悲的面具是建立于痛苦的残忍。”谢誉问,“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先帝年间,会晓还未及冠吧。”
  谢誉将棋子收进棋奁:“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李长治抬手帮谢誉收着棋盘,“袁择明,卫雍晟,袁恭华,胡靖竹,会晓,我。谢誉,下一个就是你自己。”
  哗啦一声,棋奁翻倒在地。谢誉抓着桌角,声音沉闷:“您知道了。”
  李长治只道:“又过去二十日了,真是疼得要死——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个罪。”
  白色的棋子噼里啪啦掉地遍地都是,却也无人关心。
  “廿日敬发作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感觉吗。”李长治看向谢誉,虽是在问他却听不出丝毫的疑惑,“忧明,你觉得疼吗?”
  “我...”
  李长治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你现在也已经感受到了吧,抑制药的药量变少,入夜浑身疼痛,难以入眠。五感逐渐消退,直至变成一个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1)“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秦观《春日》
  (2)“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
  (3)“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出自《左转》“君以此始,必以此终”,灵感来源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后签订《辛丑条约》之时,慈禧太后如此对西方列强说道。凡事拿了大清赔款的国家,终将成为大清。本章大纲构思于德国大麻合法化后。
 
 
第六十三章 愿与愁
  谷雨已过,李家之事平息,这位在位近七年的首辅如此凄凉的下场,京城内的流言蜚语也渐渐消失,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常态。
  崇华殿内,兴庆帝看完折子,对谢誉道:“温赋溢回来了。”
  谢誉低着头,让人辩不清脸色:“总督劳苦功高。”
  兴庆帝用奏本敲着桌子,说:“李家人都已经认罪,朕依你所言,让罗胤超任职礼部侍郎。现下群龙无首,忧明,你可愿入内阁?”
  谢誉拒绝道:“臣资历尚浅,年纪尚轻。陛下还是另择贤士吧。”
  “是吗,可是朕觉得你可以。”兴庆帝笑着,“毕竟这朝廷,现在已经算是你和温赋溢的天下了。”
  “臣不敢。”
  兴庆帝语气听着温和:“还有你不敢的事?”
  谢誉回答:“忠君报国之心,臣与家父从未动摇。”
  兴庆帝听了进去,提及谢安,他倒是多了些思虑。虽不知兴庆帝今日的气缘何而生,但谢誉赌的就是他那一丝的旧情。
  兴庆帝道:“你不怨朕?”
  谢誉挂上笑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大殿之上静若无人,兴庆帝只手看着奏折,直到一桌折子皆批阅完毕,才分了些眼神瞥向谢誉,见他虽然站着却略略弯了腰,兴庆帝才道:“谢卿,身体不适?”
  谢誉忍着呼吸间牵出的疼痛,回答道:“还好。”
  兴庆帝挑眉,似是奇怪:“眼睛怎么了?”
  “臣无事,多谢陛下关心。”
  其实他眼前的皇帝已经有些模糊了,其实他比别人都更早地知道身体在变差,尝不出味道的咸淡、夜晚看不清物体的边缘、感受不到利刃划破皮肉的疼痛。谢誉拿着笏板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与李长治说的一样——
  廿日敬得不到压制与缓解,五感渐退,自肺腑向外,日增疼痛。
  兴庆帝轻笑一声:“既无事,便替朕走一趟楚国公府。楚云尽带功归来,朕有赏赐,你去宣旨。”
  “是。”
  冯陈此时进殿禀报:“陛下,温总督来述职。”
  兴庆帝点了头:“传。谢卿,退安吧。”
  谢誉行过礼道:“臣告退。”
  温谦行至殿内时,恰巧与谢誉擦肩而过。他刚准备开口道声好,便被兴庆帝打断:“总算是回来了,过来让朕看看。”
  温谦答了声“是”,又回头看向谢誉。他走地极快,像一秒都不愿在这崇华殿多逗留。温谦不明所以,恰时兴庆帝道:“还没看够?”
  温谦回过神,上前道:“并非如此。”
  兴庆帝甚至有了心情开起玩笑:“你刚刚是在抗旨。”
  “陛下要罚,臣无可辩驳。”
  “说笑而已,怎么还真信了。”兴庆帝宽慰他说,“这有张安徽巡抚进贡的棋盘,过来与朕边下棋边谈。”
  谢誉来楚国公府念过圣旨,才与楚山存一道走过庭院。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明明是回暖的好时节,却无人面露喜色。
  楚山存先开口道:“令牌的事,多谢大人。”
  谢誉缓缓摇头:“应该的。只是抱歉还是碎掉了。”
  院中玉兰花盛开,楚山存坐于石凳之上,往盏里倒了些酒:“山东的秋露白,不知谢大人可愿与我小酌一杯?”
  谢誉来到他对面坐下,委婉劝道:“楚公子,秋露白色纯味冽,容易醉人,还是少饮为好。”
  “我在元府,想通了一些事。”楚山存自顾自饮着酒,“他给我写了封信,在兴庆六年十一月。”
  谢誉回答他:“归鸿一直很重视你。”
  楚山存手里的秋露白一盏接一盏,停不下来:“他明明知道那已经是诀别信了,却还是连句好话都不跟我写,连派个人送来给我都不愿意。”
  “当时...”谢誉不知如何安慰他,隐约记起来这两个人当初似乎是在吵架,“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曾料到。”
  “早该料到的。”楚山存道,“我早该料到的。楚家树大招风,早就引了陛下猜忌。当初我明明觉得他去狄戎奇怪,却还是送他一送都不愿——”
  可这一切的起因竟只是由于一块玉兰糕而引发的赌气与争吵。
  一块无论对于楚家还是元家都不值一提的玉兰糕。
  日渐西沉,楚山存捡起地上落下的玉兰花,似乎是今日晨起下人洒扫过后才掉下来的,还没染上尘埃却早已枯萎。楚山存问谢誉:“谢大人,你曾跟我说他要带我去个地方。”
  “是。”谢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树上绽放的玉兰,花瓣被阳光染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辉。
  “是哪里?”楚山存似乎已经有了醉意,“到底是哪里?”
  谢誉垂下眼睛:“抱歉。”
  他也不知道。
  谢誉还记得当初楚山存听到他这么讲时的故作姿态,不屑一顾地说着“谁要跟他去”。他笑楚山存口是心非,楚山存说他自作聪明。
  若是早些想到元淮生的意图,那他是否还会把这句话讲给楚山存听?
  楚山存知晓谢誉也不会知道,他嗤笑一声:“真是无私。”
  谢誉安慰道:“如此,他应该已经想过了。”
  “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楚山存数落道,“一直都觉得我需要他照顾,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一个大人。”
  “归鸿希望你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既然那么无私,怎么不再祝我一句妻妾成群,四世同堂?”
  “楚公子,你已经及冠了。”谢誉道,“他把你当一个大人。大人的世界情之一字的分量太少了。”
  楚山存饮尽秋露白:“我知道啊。”
  谢誉唤来下人把楚山存扶进内室休息,他独自走在离府的小路上,思绪万千。
  父亲临终前说,他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母亲,最后悔的事也是娶了母亲。那时谢誉还不懂,父亲幸得一心人,可事与愿违,只能独留母亲一人支撑谢家倾颓后的漫漫长夜。
  谢誉俯下身捡起玉兰,直身时的眩晕让他不得不靠在柱子上。
  手中的玉兰花也是一朵败了的。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