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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备份(近代现代)——尤里麦

时间:2024-07-21 09:05:47  作者:尤里麦
  江措没有掉眼泪,但绝对称不上冷静,母亲横在屋子里面,是一尸两命的结局,身下的血像海一样没有边际,他追出来看到那个间接的罪魁祸首,或许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立在原地没有走,可是对面那个人是他父亲,他甚至没有办法觉得他面目可憎,他很想说些什么话。
  “阿爸。”达瓦听到江措这样沙哑地叫他。
  其实达瓦还想听江措说一点什么,对他这个父亲的限定,爱恨都好,可是江措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你还记得我阿爸的羊吗?”江措问孟醒,“藏族人相信轮回转世,我阿爸在我阿妈去世后49天特意从羊群里找到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给它穿耳,把它看成是我阿妈的转世灵魂。”
  这种后天的找补达瓦做得无比熟练,在封意的腿坏掉之后,江措还知道他让藏医来看过,只是同样没有治好。
  “他的腿治疗不及时,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没有很好的医疗水平,从北京带来的也有限。”江措说,“就算不严重,但还是留下后遗症了。”
  “他留在这里说是自愿,但是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他这样也不想三甲大医院了,回去父母看见他伤心,行动不便还要同事扶他看诊,没意义。他觉得他留在这里会更好。”
  封意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终身残疾的结果,在德钦开了一个小诊所,江措时常路过,但总是不愿意顺路去见一见他。
  封意倒是愿意见面,可是留在德钦,看到飞来寺的每一天都是疗伤的过程,江措不想旁观。
  “所以阿醒,我要的是选择,不是迁就。”
  江措缓慢地把手放在孟醒的发顶,“你不要待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这部分有点难写,卡卡的
 
 
第54章 在自由里去爱
  江措说完话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孟醒在想迁就和选择的区别,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江措,没有想出来,但是他很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的情绪。
  胃是情绪器官,他又被折磨得难受,放凉的食物没有再碰,江措看他实在吃不下,沉默地全部扫光。
  孟醒睡过一觉消耗了疲惫和药效,躺在床上意识很清醒地感受江措的重量压在旁边的床榻上。
  “阿措。”孟醒很少这样叫他。
  不习惯,有时候江措开玩笑要他这样叫会脸发烫。他只是隐隐有了些预感,这样亲密的叫法是限定关系的代表词,这样的关系摇摇欲坠,于是这样的称呼含在嘴里也变得陌生。
  江措听封意聊了有的没的一整个下午,肉体没什么消耗但精神有些失常:“嗯。”
  “迁就和选择有什么不一样,”孟醒问,“因为你在香格里拉,所以我选择了你,这不对吗?”
  “不太对,至少不纯粹,”江措的声音开始糅合困意,“你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有走向高处的野心和能力,我最多只算被你着重考虑的一个影响因素。”
  孟醒其实不太能准确地拆分出江措这个长句中每个字代表的意义,但他在黑暗中看着江措面部像山川一样的轮廓,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不能理解。江措原本也不是追求什么意义的人。
  他平躺得不太舒服,侧过身有点难受地把自己微微蜷起来。
  左手空空荡荡,孟醒握了握,他分明记得他没有放手啊。
  江措大约随时都能了解孟醒每一帧的留白是什么意思,问他:“你也很为他可惜,觉得如果不是我阿爸,他或许已经成为他原本想要成为的人了,对吧?”
  “他家在深圳,条件很好,成绩优异,又那么善良。”江措告诉他,“原本还有一个恋人的,但是他要留在德钦,就没有再联系了。”
  这次孟醒没有想很久,就说了“是的”。
  “而且我也不是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人,我在哪里都待不长。”江措往胸腔深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翻了个身面对孟醒,孟醒屈起的膝盖顶到他的小腹。
  江措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手掌接替小腹搭上孟醒的膝盖,觉得有点凉。
  有时候爱情像食物里的劣质添加剂,过量考虑爱情的选择总是会变成迁就,至少不是最优解,太容易产生不利于自身健康的副作用。
  “你还是做了取舍才选择的我,阿醒,不要迁就我,想你所想,我希望你在自由里去爱。”
  网上有一个很火的问答题,就算是孟醒这种不经常上网娱乐的人都知道,有关自由、爱、生命和生活的排序。
  江措是无论如何都会把自由排在第一位的人。
  孟醒用力想了想,也并不能找出解决此情形的方法:“那很难吧,纯粹的选择。”
  江措闭着眼睛,安静了很久,在孟醒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说:“是很难,”然后笑了一声,“不过我就是要,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孟醒没什么办法,他也闭上眼睛,“但是我感觉我应该很不开心。”
  他按了按胃的位置:“胃很难受,天有点冷。”
  孟醒没看到江措把眼睛睁开了,搭在他膝盖上的手施力将孟醒的腿往下按,说:“你要哭吗?”
  “没有。”孟醒是真的没觉得要哭,只是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块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刺,哽得难受。
  “好,”江措靠近他,“那要抱吗?”
  拥抱可以消除沮丧,能使体内免疫系统的效能上升,能为倦怠的躯体注入新的能量。
  孟醒没有拒绝藏香的靠近,他静静被江措抱了一会儿,然后即将跌入睡眠时开口:“可是阿措,我还是好难过啊。”
  江措觉得不对劲,一低头发现孟醒的眼泪在他胸口的衣料上晕开一大片。
  难以言喻的隐痛也跟着那片眼泪一样从胸口蔓延开,传递到四肢和神经末梢。江措拨了一下孟醒耳垂上挂的绿松石,声音夹杂叹息,说:“我知道。”
  离开德钦的时候孟醒没有再跟事务所的车回去,他坐上了江措的越野。
  那晚睡前孟醒还是问了很现实的问题,他问江措以后要怎么办。他知道江措懒得考虑这些,但他不得不考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江措的回答一开始确实很带着个人风格,但过了几分钟他又问孟醒,“你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孟醒问:“怎么了吗?”他是实在很怕江措要他工作结束后就立刻马上买机票回到香港去,至少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江措说:“你不是想看雪山吗,要是有空我带你去吧。”
  孟醒还有一个月的假期,且由于令他难堪的、他和江措都心知肚明但没有明说的留恋,他同意了江措的出游邀请。
  在那个晚上过去以后江措又恢复了最开始对待孟醒的态度,孟醒无法再准确地定义那些被保留下来的拥抱和亲吻是何种意义,江措的自传讲述完成,他们没有了隔阂,只是感觉江措给他的东西变得暧昧而苍白,身体达到负距离的时候往前伸手,对方也无法被抓在手中。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很快,太快就导致人的记忆非常错乱,要么是一片空白,孟醒不认为自己记忆力超群,也只能记得几个瞬间。
  他们先回了香格里拉,交接好工作以后告别的吴律师,面对她带有期待的询问是否要留在香格里拉工作的问题回去一个很抱歉的笑,然后说:“我再考虑一下。”
  吴律师虽然遗憾但表示理解,也给了孟醒一个皮面的笔记本,扉页上用汉字和藏文写满了祝福。
  在香格里拉期间还是入住索南的民宿,索南倒是什么都没问,只看了他们一眼,就问他们要几个房间。
  “你觉得呢?”江措勾着唇角,心情貌似不错,但索南看着孟醒,又觉得不是这样,心里一直在叹气。
  孟醒看了江措一眼,说他随便,都可以。
  在索南看不到的地方孟醒的手心被江措很轻地捏了一下,是只有他们能传递的某种密报。孟醒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就尽管犹豫地对索南改口:“一间吧。”
  迪庆境内的雪山大大小小有很多,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梅里雪山不让攀登,且就算让攀登孟醒也不愿意再去,他给出的原因是不想走回头路。
  于是江措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过了西丽高速和大丽高速带他赶到,在景区门口买了票。
  坐缆车上去的时候孟醒其实一直没什么感觉,但江措不听孟醒的,他觉得孟醒可能会不舒服于是提早就在山脚下买了氧气瓶,穿着厚羽绒陷进积雪里的时候江措看着孟醒冻红的鼻子问孟醒需不需要吸氧。
  “不……”孟醒原本在抬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在山壁上的天光,但是一转头看到江措用那种笑看着他,没来由头就有点疼。
  说不清是不是高反,孟醒还是把氧气瓶接了过去。
  江措穿一件加绒的冲锋衣,拉链拉得几乎要遮住整张脸。
  孟醒把氧气罐的透明盖子拆下来倒着放在瓶口,按动白色的塑料瓶阀,启用成功只有嘶嘶的漏气提示,孟醒吸一口只闻到一股廉价的塑料味,头疼的反应还是没有缓解多少。
  他们在玉龙雪山等日照金山等到晚上七点,下来之后时间很晚了,江措说没必要再开车赶回去把自己搞得很累,他们就在景区不远处临时选了一家酒店入住。
  江措洗澡的时候孟醒在看mood里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记录,江措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才看到一半。
  “还不睡?”江措看见他手机是亮的,不赞成地说,“以前这个点你早都睡了。”
  难以描述孟醒是被什么改变了作息,他把手机按灭,有些烦恼地盯着江措。
  “好吧怪我。”江措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躺在他身边问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每天睡觉之前抱着手机天天在写什么。”
  “没什么。”
  江措也就是问一问,并不诚实地想知道,也不再多说,转而把孟醒揽到身边。
  孟醒头昏昏地被江措抱在怀里,意识不太清明之际闻到酒店木地板散发的木头香,以为他们还在月赛村的小木屋里。
  “你说句爱我我就告诉你。”
  “什么?”江措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在沉默的尽头他放开了孟醒,转过身,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早点买票吧我的朋友,旺季机票不便宜啊。”
  【阿措现在和我躺在一张床,刚刚问我抱着手机天天在写什么,我说你说句爱我,我就告诉你,但他不说,又转过身去了。
  备份于2017.06.07】
  【作者有话说】
  因为存稿没有了所以不能保证更新时间..但是日更我会做到的!
 
 
第55章 佛会听到的
  以前孟醒在听说西藏的萨嘎达瓦节以后就一直很向往,问江措香格里拉有没有相关的庆祝活动。
  “活动是有啊,”江措说,“只是肯定没有西藏那样盛大。”
  藏历四月十五是萨嘎达瓦月,数以万计的有信仰的人们汇聚到阿里,在冈仁波齐脚下的经幡广场新立的经幡柱上挂经幡。
  萨嘎月是佛陀降生的月份,在此月内行持任何善法,其功德都将成千亿倍增长。
  “你想去转山?”江措问。
  转冈仁波齐对孟醒这个户外徒步小白来说是困难了些,他知道如果自己说想那么必定会麻烦江措,且以江措的性格,只要不会死那一般是会让他去,于是孟醒说:“不了,你不是和我说过你那段时间有赛马节,你要参加。”
  看江措骑马也是被孟醒排到巅峰的乐趣之一。
  江措无所谓道:“没事啊,推了陪你去,赛马节又不是没有我不行。”
  孟醒想了想,觉得赛马节没有江措似乎确实会少很多可供欣赏的美丽,于是还是慷慨摇头:“算了,太远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江措当下什么都没再多说,弯着眼睛笑了笑:“好啊,那你留在香格里拉陪我吧。”
  孟醒从那个和江措约定好的日子就开始期待了,但当这天真的到来,他早上在床上睁开眼睛感受到背上的肌肤接触的来自另一个人更高些的体温,心里却没有多少雀跃。
  毕竟前几天晚上江措还要他早点买票,他在购票软件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合适飞回香港的航线未免也开得有点太多了。
  江措睡在他身后,看起来很安稳,但孟醒稍动了动他也就醒了。
  “你醒这么早,不困吗。”江措的闹钟恰好在这时响了,泯灭了他想要睡回笼觉的美好心愿。
  江措伸手,很有脾气地把闹钟按掉,孟醒看着他睡乱的头发问:“不是说早吗?你怎么定这个时间的闹钟?”
  “我要提前起来准备的,”江措搓了搓脸,“你呢,跟我一起吗?”
  这种问题完全没有问的必要,江措也知道,于是在孟醒还没有说话之前就开口:“算了,你还是陪我一下吧,”再很没意识到气氛古怪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几天了。”
  香格里拉的夏天向来冲动。草甸毫无保留地散发至纯的生命力,向天空扬起的彩旗和风马纸甚至试图将威严神圣的雪山也染上色彩,快马卷起的呼唤一路平铺在倒映浓云的浅水滩里,万物被踏破以后再在湖泊里恢复如初,尘土在狂欢的人群中不被在意,像无数永远都不会碎裂的梦想的总和体。
  大自然毫不犹豫,没有怀疑,也从不反省。
  江措在这样热烈到糜烂的场景里从来如鱼得水,或者说他同样是这样构成的香格里拉的底色之一,孟醒在一处宽阔视野很好的草坪上观赛,看着江措翻身上马。
  他在人群中一直是出挑的,孟醒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特别是江措的马跑起来以后。
  这次江措不再放水,只是孟醒本来就打算安静地做个观众,他不呼喊谁的名字,想着江措应该也没办法在人群中一眼找见他,但那载着江措的马以急速掠过孟醒身边的时候,孟醒听到混杂在欢呼中的一声哨子。
  赛马结束后江措和他的马脖子上挂满了哈达,他拽着缰绳勒马掉头,速度还没从比赛中收回来,就这样奔向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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