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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备份(近代现代)——尤里麦

时间:2024-07-21 09:05:47  作者:尤里麦
  两个人一觉从中午睡到黄昏时间,醒的时候是差不多的,睁眼屋子里连光都很少了。
  江措睡一觉起来烧就退了,精神不错,亮了灯起来给孟醒做吃的。
  孟醒是第一次看江措打酥油茶,被江措笑:“这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索南打还没看够。”
  孟醒只咂摸出一句:“那怎么一样。”然后江措又一定要问到底,问他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吃过晚饭,江措换了一件很厚的藏袍,给孟醒也换了一身干爽的,出门前还带了两身羊毛披毡,他们不用伞,披毡很厚还防水,防寒防水,顶在头上像一座小帐篷。
  就算江措再三强调,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孟醒还是背上了他那个小包。
  是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天上都是云。
  孟醒抬头看了看,回过头对江措说:“今天是不是看不到月照银山了。”
  江措也看,但没太在意,仍往门外走:“没事,我让月亮长出来。”
  然后看了孟醒一眼:“其实我也不在乎能不能看到月亮。”
  江措带着他往寺庙的反方向走,这期间穿过很多座屋子。
  他们经过一座,江措指了指,说:“这是我阿爸的。”
  羊不在外面,那羊戴着很多很好看的饰品,还有些珍贵的宝石,让孟醒觉得不像普通的牲畜,倒像是一只宠物,就推测大约是被达瓦带进屋子里了。
  江措带他爬的那座山坡确实不高,也不陡峭,就是山脊线被拉得很长,一路走上去,山顶上有一颗大树。
  有且仅有这一颗,孟醒来到它面前便有点灯下黑,这一座山上一棵树的景观很稀奇的,远看是会更加震撼一点。
  现在天上不下雨,江措把羊毛披毡铺在地上,让孟醒不用展开他的那一条,草地里的土湿乎乎的,就不用再弄湿另一条,万一到时候真的下雨,他不想又淋发烧。
  这么多天都在伤病中度过,江措就算什么都没说,也是很不舒服的。
  孟醒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灰蒙蒙的,不要说月亮,远处雪山尖尖的顶都快被遮没了。
  但他还记得江措带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对江措说:“你叫它长出来呀。”
  江措那条羊毛披毡很大,两个人完全能容纳,还有点富余,已经躺在上面了,眯了眯眼睛,随手在草坡上揪了根草,对着天上转了个圈,还真的随口说了句什么咒语。
  孟醒没听懂,但能听出他是用藏语说了句什么,猜测是什么佛教的咒语,有点心惊胆战:“你不是信佛吗,这个随便就能念吗?”
  江措笑了笑,很无所谓:“有什么不行。”
  他们等了一会儿,月亮也没见出来,江措瞥了孟醒一眼,那人并没有在面上体现出太强的目的性,也没有催促江措去表达些什么。
  他把小包打开,又从里面掏出了那罐糖。
  “你又难受?”江措问他。
  “不是,”孟醒就着很暗的视线去找他最不喜欢的橘子口味,往嘴里塞了两个,“想吃。”
  孟醒问他:“你要不要?喜欢什么口味?”
  江措想了想,说:“没有很喜欢的,也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孟醒说,“我不喜欢橘子味,我觉得橘子味有点像我小时候很不喜欢吃的一种钙片。”
  江措应该看到他刚在手上拿的是橙色的糖果,所以才说他:“不喜欢吃你还吃,一次吃两个。”
  孟醒说:“可是我把不喜欢的都吃掉了,剩下的就都是我喜欢的。”
  他是典型的那一种,最大最圆颜色最深的那颗葡萄,他要留到最后。又和江措相反了——他宁愿扔掉他不喜欢的。
  江措看他一会儿,转头接着看天上密布的乌云,说:“我觉得你大约会很适合信佛,至少比我适合。”
  “先吃苦,再享受。”
  所以他一直在吃苦,才会对甜有那么深的执念,刚才给他打的酥油茶,都要问江措有没有白糖给他加。
  在藏传佛教的观念中,人活着的时候是要不断地去忏悔自己的罪孽的,那些苦行僧每天磕长头,就是相信这样做功德更加圆满,死后能升上天堂。
  但现在看来,孟醒好像不是很在意,或者说是自己没感受到。
  “你不适合吗?可是你们对生死应该是很看重的,有更大的愿景,”孟醒想起时少观对自己的评价,“可是我好像觉得生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重量,生不是我愿意的,死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江措看他一脸茫然,笑着从他手上抽过了糖罐,也挑了两颗橘子味的吃掉。
  江措没有用牙齿去咬那两颗糖,把它们含在嘴里,很慢地感受它们的酸味,说:“我以前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
  孟醒点头,这个江措倒是没想到要瞒着。
  “当时好不容易,在香格里拉上完初中以后考到了昆明的高中,然后又在昆明上了还不错的大学,我做事情向来没什么动机,学医只是其中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选择,但是我也好好去做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没声了,过了几秒,才给孟醒打预防针:“真的不是什么很值得听的。”
  “那个时候我还很矫情,认为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能救很多人,我能用现代医学的技术救很多人,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就救不了他们,他们也并不想被我救。”
  “愚蠢不算可怕,”江措前所未有的刻薄在这一刻犀利到极致,“但愚昧是会要命的。”
 
 
第37章 被迁怒的死亡
  上高中以后,除了昆明离迪庆远这一小部分原因,江措还因为些别的,更不愿意回去。
  其一自然是人人都知道的达瓦村长,每次见面就少不了一顿吵闹,另还有一个人,是只有江措察觉到的不对劲,别人都不知晓。
  拥珠比江措小两岁,一个村子里的,小时候一起玩儿过,后来江措去了外面,联系就很少了。
  但是藏历新年江措总是要回去的,不然别说达瓦,就连师父也要骂他。
  那个时候江措还没有车,到山下就靠脚一步一步走上去,看到村落的房屋的时候,脚上起了几个血泡。
  达瓦是不会在滑索那头接他的,一般都是强巴和拉姆来,等这几年拥珠也一点点大了,  有时候也会换成他。
  这次就是拥珠,他比江措早几天回来,接到人的时候眼睛很亮,藏不住的开心,一路上都在和江措说,香格里拉的民族中学新装的空调有多干净多高级。
  江措倒是不知道拥珠也去外面上学了,就问了一句:“你上初几了?”
  拥珠顿时有些沮丧,愣了愣,才小声说:“我今年初三了啊,阿措哥哥一点也不记得。”
  江措笑得没心没肺,用很大的动作掩盖掉这个事实,勾了一把他的脖子,说:“我记性不好,你别难受啊。”
  江措回的又是强巴的屋子,原本拥珠兴冲冲地说可以来他家住,但是拥珠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在,加上江措五个人了,屋子不大就很挤,他就不想去。
  其实江措知道这并不能左右他什么,他要是想和拥珠回去,屋子小不小也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他只是自己不想和拥珠走得太近而已。
  藏历新年第一天,例行庆祝一整天,抢新水插经幡,赛马抱石头打牛角,非常热闹。
  其实江措不怎么爱凑这种热闹,今年赛马他没参加,因为脚疼。
  拥珠除非必要时间待在父母身边,其他时间都是跟着江措,江措虽然不想让他跟,但拥珠的阿爸阿妈对他也很好,他总不好拂了长辈的面子。
  在藏戏开始前,拥珠发现江措的脚踝出血了,大惊小怪的声音惊动了他的阿爸阿妈。
  拥珠的阿妈让他带江措去家里包扎一下,江措推脱了几下,说不疼没感觉,最后实在推脱不过去了,就只好跟着拥珠回了家。
  拥珠家里很有生活气息,由于弟弟还小,经常会把家里的东西弄到地上。
  江措从地上捡起一朵酥油花,随手放在桌子上,拥珠比他这个客人还要拘谨,站在一边让他随便坐。
  江措坐在椅子上,拥珠拿了一瓶红药水。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从拥珠手上拿过那瓶药水,对他笑了笑:“我来吧。”
  江措的动作实在利落,直接按着瓶子把药水往脚踝上倒,给他拿的棉签都没用。
  拥珠都没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又把药水瓶拧好还给他了。
  “谢谢你,”江措站起来,“还要回去看戏吗?”
  意思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
  拥珠没那么敏感,有点钝,没听出来就管他想不想,匆匆忙忙放下药水瓶,说:“我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江措就只好站在一边等他拿东西。
  拥珠到床边的床头柜翻了翻,找出了一对银质耳钉,和一根很长很尖的银针。
  “阿措哥哥,能不能帮我扎个耳洞?”拥珠对他笑,很纯真可爱,“我一直不敢让别人下手,你是技术最好的。”
  江措在月赛村经常给那些小孩子扎耳洞,他技术确实很好,动作很快,位置也很准,不怎么叫人疼。
  江措不爱拒绝别人,只在把工具接过来以后看似随口问他:“在香格里拉上学的时候怎么不到店里去扎?他们现在用的都是机器,那种一点不都疼。”
  拥珠有点磕巴:“……学业,学业有点忙,忘记了。”
  江措就没再说什么,去洗了手,给工具消毒,招招手,让拥珠到自己跟前来。
  因为新年,灯泡是刚换的,但拥珠还是站得距离江措很近,生怕他看不到似的。
  然而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怕疼,江措只扎到一半,针都还没穿过去,拥珠就浑身颤抖得很厉害。
  江措觉得他一脸忍耐的表情看着实在很烦,当即就把银针抽出来,放在一边:“算了吧,你这么疼。”
  “不、不疼的。”拥珠完全不会说谎,恳求一样的,“阿措哥哥,再试试吧,我真的不疼。”
  拥珠耳垂上的血沾了江措一手,他没太在意,拿起刚才的红药水,又拿棉签给他上了一层药水。
  “不要啦,疼成这样了。”江措说,“这么痛就不要勉强了。”
  拥珠最听不得江措说这种话,很快就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和江措提起扎耳洞这件事。
  江措完全看到他的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突然拍了拍拥珠的背。
  “怎……怎么了?”拥珠吓了一跳。
  江措弯着眼睛,说:“安慰你啊。”
  在这之后的几天,江措没再排斥拥珠和他同行的邀请,但是每每带着他,偏要往达瓦村长面前凑。
  他本来就很体贴会照顾人,拥珠又有那种意思,所以两个人一来一往多了不寻常的亲密,达瓦虽然迂腐但脑袋好用,哪里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果然每次看到他们都阴沉着一张脸,那时候他还没有羊,江措的阿妈也还在,转身一个人就走。
  不过好在拥珠有些想说的由于害羞和顾虑也没给江措说,江措看出来了,也烦这样有话不说,就装作没看见,避免了很多麻烦。
  江措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没有什么启蒙人员,只是想象不到自己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
  他的高中就有两个男孩,江措不小心撞见他们接过吻,视觉冲击不小,当时江措就站在一边,冷漠地想,这种新的、从没见过的、不符合社会主流的感情,达瓦应该也是接受不了的。
  毕竟以前连棒棒糖都觉得是毒药。
  那两个男孩接完吻抬起头,马上就发现了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江措。他们几乎是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迅速地分开,但于事无补。
  然而江措只是很和善地对他们笑,说:“哇,好勇敢,好般配。”
  新年过完,江措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学校,回去的时候又下雨,冬雨冷得刺骨头,但拥珠还是来送他了。
  江措要走的时候看拥珠在河对岸好像还抹眼泪了,轻巧地勾起一边唇角。
  阿爸,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达瓦和他说,你应该要继承我的衣钵,以后要继承我的学院和村长的位置,要树立威严的形象。
  那个时候江措不知道什么是威严,达瓦就说:“威严暂时可以没有,但是最好要让大家都喜欢你,你才会更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这种喜欢不是喜欢吗?江措脚上的血泡结了痂,心里却有种自毁般的畅快。
  阿爸,这不也是喜欢吗,拥珠那么明显了,但是这种喜欢你怎么就不接受了呢。
  又过去三四年,江措考上大学读医,这期间和前几年没什么分别,都是只有新年才回家,和拥珠只有那个时候才见上几天,他上大学自己买了智能手机,拥珠还在读高中,暂时用着一支按键手机,有事没事就给江措发消息。
  江措很忙,没有故意不去回他消息,只是每次回都要过很久,慢慢的,拥珠在一条条没有回信的短讯中长大,基本上明白了江措的意思,也就不再常发了。
  直到江措大四那年。
  年久失修的滑索早就存在安全隐患了,前几年,外来的施工队多次提出要为村子修建桥梁,都被达瓦村长赶了回去,说不必要。
  他试图以交通不便利的理由,最大程度地减少村民的流失,过去这么多年,他还在以这种偏激的方式抗争。
  师父也很无奈,只得偷偷请维修工加固滑索,保证出行安全。
  滑索用了好几年,这么多人来来去去都没事,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偏偏在拥珠这里断了线。
  索道底下有人接,拥珠摔下去的地方靠近岸边,他很快就被拖上岸了,只是他的后脑重重摔在了河底尖锐的石头上。
  不少人第一时间就知道要送医,但滑索断了,没办法送到外面的医院,只能把人抬回月赛村去,然后请当地的藏医看。
  这件事当天江措就从阿妈给他打的电话里知道了,那个时候江措还在学校,准备做实验。
  他挂下电话,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
  同学原本在和他探讨病例,但他说了半天江措都没坑声,“阿措,怎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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