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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备份(近代现代)——尤里麦

时间:2024-07-21 09:05:47  作者:尤里麦
  次仁洗澡很快,随意冲了一下就出来了,江措又让他返回去把头发也吹干。
  他头发还湿着,脸上的水倒是擦干了,只是眼眶红得不像话,然后又被江措教训:“不能哭。”
  “我知道,落泪对灵魂而言相当于下冰雹,”次仁说,“阿措哥哥,我没有哭。”
  孟醒回房间把笔电和资料都放好了,再收拾了一点东西,翻出来一个便携的斜挎包把东西都装进去,把边牧托付给索南,打点好一切后,和江措一起站在民宿一楼等次仁吹好头发下来。
  “他怎么了,”孟醒看着次仁的背影,只能从脸上一些不寻常的色彩发现端倪,“眼眶好红,鼻子也是。”
  江措让次仁从楼上带了个像是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条形的东西,背在背上。从口袋里摸出盒烟,很久违地燃了一支,边低头按开打火机,一边沉默了几秒。
  “他阿爸去世了。”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江措吸了口烟,呼出白色的雾气,“我以前被我阿爸赶出门以后,我都是住在他们家。”
  孟醒愣了愣,不知道能说什么,但人死以后,亲属的情绪一般不会太稳定,于是他靠近江措,用自己的肩膀贴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江措对他笑了笑,“没事,我不难受。”
  “强巴叔是很好的人,在藏族人的观念里,人死后灵魂与肉体分离,灵魂转生是能去往三善趣的,不用难过的。”
  然而孟醒认真看了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从每一处的肌肉纹理的走向观察,好像并没有发现江措有什么开心的痕迹。
  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孟醒收回目光,问他:“那你是要去参加葬礼吗?”
  “不,”江措平静地说,“我去引导他的灵魂进入三善趣。”
  坐到车上的时候,孟醒才从次仁口中得知江措背的那一个又长又重的长条形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江措把那东西放进后备箱的间隙,次仁看孟醒的目光一直黏在那东西上,就对孟醒说:“那是、阿措哥哥,工作的、工具。”
  孟醒确实很感兴趣,“是什么呢?”
  那些东西的汉语称谓对次仁来说太复杂,便只能给孟醒比比划划。
  孟醒理所应当地没有看懂,在江措坐上副驾驶看过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茫然。
  江措关了车门,往后座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手舞足蹈的干什么?你手也坏了?”
  “不是!”次仁觉得自己像个长嘴的哑巴,指了指后备箱,换了藏语舒服不少,“我在和小哥哥说你带的东西是什么。”
  江措在手机上给孟醒调导航,头也不抬地告诉他:“锤子、斧头。”
  “铃杵、手鼓、骨号。”
  香港同胞对此并不了解,江措便说:“还有我的衣服,天葬仪式要用到的,我的本职工作是天葬师。”
  这些东西从他从业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从拉萨带到色达,从色达带去不丹,最后回到香格里拉,就一直放在索南的民宿的二楼储物间。
  这就不怪孟醒不知道了,就江措平时给人留下的印象来看,他这个人和无业游民没有什么区别。
  江措看见他的表情便笑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我是天葬师让你很惊讶吗?”
  也是惊讶的,天葬师这个职业,普通人一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孟醒也只是知道有这个职业,从不了解其中的更多玄机。
  但是他有更惊讶的事,“不是,是你有本职工作让我比较惊讶。”
  次仁说:“这个工作,让阿措哥哥变得、很、非常有钱!”
  “别乱说,”江措伸手过来,替孟醒打开了雨刮器,又拍了下喇叭,“走了。”
  孟醒平时不怎么开车,因而为了求稳,车速比较慢,江措从他刚踩下油门开了两个路口就评价:“我觉得我们到那边可能会晚半个小时。”
  “很着急吗?”孟醒问。
  “不急,今天能到就行,”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江措说,“你慢慢开。”
  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奇异的是越往迪庆的北部走,雨竟然越下越小了。
  景色和上次几乎无异,但谁的心里都清楚,上次看到的云早已晃走,草原上吃草的牛羊或许已经又翻过了好几座山。
  只有上次看到的、灰白色雪山半山腰上伫立的红砖寺庙始终如一地停在那里,里面供的破碎的佛像应该也是一样。
  孟醒看到那座庙前就在想,关于那座庙的回忆里既有点羞赧也有些期待,他甚至真的想什么时候走进去看一看,是不是他梦里的模样。
  车子终于来到记忆中的地方,依旧是宽阔的公路、离得很远的雪山、红砖厢砌的庙。
  孟醒开车不大敢走神,只匆匆瞟了几秒。
  江措坐在副驾,把座椅放低,转头瞥了孟醒一眼,就把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递到他的手边。
  “在看什么?”
  孟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饰,但他确实能感受到耳尖上逐渐攀升的温度,“雪山。”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以后想调整一下更新频率,一周五更,周一周三休息!不定时加更还是会有的,谢谢支持!
 
 
第31章 跳进河里殉情
  最后一段上山的石子路非常不好开,孟醒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密密麻麻布了一层汗。
  上次江措开这条路的时候表情很冷静,但是油门和刹车都踩得很重,速度很野,一看就是往返多次,已然十分熟悉。
  半山腰处有一片空地,除了刚来的江措的这部汉兰达,已经零零星星停了不少车。
  江措说那些都是月赛村村民的车,在外工作时开走,回家时就停在这里。
  他笑着说:“强巴叔是真的在村子里很受欢迎,大家都很尊敬他,都回来送他了。”
  次仁在车里睡了很长一觉,但提起父亲眼睛就亮了,也说:“是的!阿爸、是我一生的,榜样。”
  孟醒从车里下来,但没关车门也没熄火,此时天已经黑了,他开了车的双闪。
  “你们去吧,我把车开回去,”孟醒对江措说,“要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再来这里接你们。”
  夜晚的山上很冷,此时的海拔已经逼近三千五百米。
  江措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却什么话都没说。
  次仁没怎么听懂孟醒说了什么,但意识到孟醒似乎是要在这里和他们告别,惊讶道:“小哥哥,你不、和,和我们,一起吗?”
  孟醒摇摇头,他不清楚藏族人有什么忌讳,但是江措给他描述过的月赛村,仿佛是极其排外的。
  他不愿意触犯忌讳,也不愿意江措为难。
  “你跟我们,一起吧,”次仁说,“我阿姐、很想你来、做客。”
  江措立在车边,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了,静静地看着孟醒,观察一般,将烟含进嘴里。
  说完全不愿意去么,或许也是没有的。
  感受到江措探究心事的视线,孟醒垂下眼,遮住一半发蓝的松绿,江措的家乡、他从未和自己讲述过的更深层次的自己,吸引力也是相当大的。
  “一起吧,”江措终于看清了似的,说了话,在烟头出现猩红火光的时候,“没什么不可以,你听话一点礼貌一点,没有人会觉得你冒犯。”
  他原来是不想孟醒跟着的。江措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把只有一点的烦躁隐藏得很好。
  但是看他那么失落的样子,回去又是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开回去要凌晨了。况且是自己找他帮忙,又觉得这么残忍地驱赶、或把自己包裹得太好,对于这个关系暂时难以定义的对象来说实在没有必要。
  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是因为江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他见到孟醒,见到他的儿子亲自带回来的、来自外面的人,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生气吗?会不会像以前对待那个人一样打断他的腿?
  “我提醒过你的,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好,”带着实验的目的,江措酝酿阴谋也冷静,对着他很淡地笑了笑,伸出手,“想跟来就跟来吧,带你看一看最真实的藏区。”
  不要带对香格里拉现代化和传统融合得很好、和城市没什么两样的滤镜来到这里。
  带你看一看最原始的、最残忍的雪山。
  往上上山的路,是次仁和江措带着孟醒走的。
  因为实在难走,所以说是“带”,是完全不为过的。
  山路的陡峭程度就超乎想象,越往上,路就更不能被称作路,凌厉的、张牙舞爪的岩石裸露在山体外,它们搭建起来的高低差都能被当作阶梯,好在他今天穿的鞋相较平时更休闲些,又被江措和次仁保护在中间。
  江措走在最前,手上拎了两罐得知孟醒要跟着后,从后备箱里找出来的氧气瓶。
  他背上还背着那个很重的包裹,孟醒担心他的伤了的肩膀不堪重负,提出要帮忙,被江措以“你先管好你自己脚下,走路先别晃再说”的理由拒绝了。
  那人拒绝完他,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时不时拉他一把。
  江措像个不断前行、不知疲倦的探路者,走得很快,但在每个他以孟醒为出发点度量的、难以跨越的崎岖节点,都会沉默地停下来,等孟醒走近了,再抓着他一起走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孟醒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神经紧绷,如果他有空分神大概能发现他最喜欢的月亮高挂在天上,不知名的、白顶的雪山却始终距离它不远,锐利的山尖仿佛堪堪快要触碰到月球表面。
  终于,江措最后一次停下来等孟醒跟上,说:“到了。”
  孟醒抬头看他,然后听到震动的水声。
  “也不算到了,”江措拉着孟醒的手臂,助他登上最后一块坚硬岩石,说,“还剩最后一条河。”
  越过江措的脸,再往后是一条很宽阔的河,水流湍急地冲刷过河底的碎石。河横断两岸,另一岸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青绿的草坡绵延而上,柔和地盖在山石之上,就着月光也能看到当中开满了白色紫色的小花,虽然还是没有路,但看着就好走不少。
  然而河上没有桥,只有一条孤单的钢索。
  拉姆早已在另一边等待,看到他们,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系统,对着几人晃了晃。
  “过来,别看了。”江措叫他,已经站在河边,笑着说,“等过去了再看,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江措把孟醒拉到身前,要在他的腰上系溜索的皮带。
  “抓住这里,”江措帮他扣好腰扣,指了指皮带上挂住溜索的绳子,然后低声问他,“会怕吗?”
  孟醒回头看了看,用眼睛大概丈量出索道与河水之间的高低差,没到恐高的地步,恐惧的来源大约是从未使用过的交通工具。
  他不安地用手扯了扯江措刚指过的那条绳子,“有一点。”
  “没事,”江措听他承认,一下就笑起来,嘴唇距离他的脸很近,“别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过去以后拉姆会接你。”
  钢索的固定杆到江措腰的位置,他用手包裹住钢索的这端,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
  孟醒好像有些被蛊惑,因为江措温柔的时刻其实很少,大多时候他都是自由而热烈随性的。做事说话都称不上轻柔。
  “我在这边看着你,不要怕。”
  江措说完,看孟醒由于紧张而紧扣在绳索上的双手,感叹姿势倒是标准,就不给一个即将开始的预告,狠狠揉了一把孟醒的头发,就直接伸手把孟醒推向河流虎视眈眈的高空。
  孟醒虽然抓得紧,但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一下腾空措不及防,只有身上的一根皮带捆住他,在空中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江措那张笑得很坏的脸越来越远。
  “诶你怎么这样啊!”拉姆在对面目睹作案,大声叫江措的名字,“你推人家干什么!”
  次仁在这边也有点看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吞咽口水,“阿措哥哥,你是不是讨厌小哥哥啊?”
  阿措哥哥平时接他过河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一下子推过去,也太吓人了!
  “我怎么会讨厌他?”
  江措大笑,对着对岸喊道:“有什么关系!他要是掉下去,我就跟着他一起跳!殉情懂不懂!”殉情、殉情。
  这两个字严丝合缝地夹在每一缕过耳的风里,孟醒听不见其他,身心同样绑在皮带上飘飘然。
  直到脚尖触到地面,拉姆快步过来扶住了他,帮他把身上的皮带解了开来。
  江措是不是不知道殉情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严重怀疑江措的汉语水平退步到次仁的水平。
  “他太不像话了,”拉姆边说边安慰他,“待会儿我帮你打他,不过你能来,我很开心!”
  细看拉姆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父亲去世后悲伤的留痕,但想来也是,次仁年纪更小一些,也就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别的了。
  藏族人都对死亡这件事表现出超乎寻常人的冷静,带着对死后灵魂升入天堂的美好愿景。
  孟醒仔细想了想,猛然发觉,或许整整一天闭门不出、情绪有些反常的江措才是对这件事感到悲伤的唯一。
  可是为什么呢,江措不也是藏族人吗?还是被称作灵魂摆渡人的天葬师,应该更加明白他们信仰中蕴含的道理才对。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次仁和江措就一前一后地安全落了脚。
  江措过来以后,和在对岸使坏的时候没两样,还是笑着走到孟醒身边,不是很有歉意地说:“对不起。”
  随后指指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岸边,“看到那堆木板和水泥了吗?这里已经在筹划建桥了,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落实还不知道。”
  拉姆做出猜想,对孟醒说:“或许你下次来的时候,它就建好了。”
  江措闻言,笑容淡了一点,“希望吧,也得看他还想不想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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