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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下恋情(近代现代)——绊倒铁盒

时间:2024-07-21 08:52:44  作者:绊倒铁盒
  夏赊雨年龄不大,入行也晚,等大家差不多坐好,才在靠门附近的空位上坐下。
  傅苔岑自然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受人瞩目,不时有人凑过来和傅苔岑说话敬酒,这人摆弄着腕表,支着肘应答,神情淡淡,漫不经心,那种骨子里若有似无的矜贵感和文人气又冒头,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傅苔岑似乎发现夏赊雨在看他,也提了提眼睑,微眯着和他不动声色地对视。
  周围觥筹交错,人影来去,夏赊雨被这好似慢镜头的两秒对视弄得心跳如鼓,又匆忙把目光移开了,站起身去催促迟迟未上的热菜。
  夏赊雨在酒桌上一贯是滴水不漏的,什么时候让服务员更换骨碟,又什么时候添酒,总是使人相处得很相宜。傅苔岑自然知道这人的品性,只是不曾亲眼见到这人应酬时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地体贴,此时见了,又觉得还是不见的好。
  酒局很快到了中段,见夏赊雨一直忙于招待,还没有起身敬酒的打算,吴蕊侧过身来低声询问:“我们几个一起?”
  夏赊雨自然知道自己去不去敬这一杯酒其实根本无所谓,但他作为版权商务,在这样的酒局上不自觉带动气氛,更没有发挥一丁点主观能动性,实在是太过惹人怀疑。更知道吴蕊是个i人,没有他带着,恐怕很难靠自己的勇气站起来,于是夏赊雨爽快应下:“行。”
  靠门边的几个人随即一起站起来,走到傅苔岑面前敬酒。傅苔岑还在听人说话,不时颔首,余光却已经跟着夏赊雨起身的动作往上抬,随后又缓慢转到了身侧。
  眼见着对方滔滔不绝,不像要停的样子,他找到话语间隙礼貌打断:“不好意思,我先和他们碰一杯。”
  傅苔岑一站起身,身前的位置更局促了些,吴蕊是女生站得靠前,另一个运营组的小青年陈宇坤似乎很有意出头,反倒把夏赊雨挤到了最后。
  这种伎俩司空见惯,夏赊雨更无意争抢,站在人后安静等待吴蕊和陈宇坤说完敬酒词。
  傅苔岑举着酒杯频频颔首,却迟迟未喝,一直等着轮到夏赊雨。
  他正要说话,傅苔岑突然抢先开口了:“夏经理,你方不方便到前面来?”
  这条路上唯一的障碍物陈宇坤有些意外,回头看了夏赊雨一眼,尴尬地往后撤了一步,夏赊雨这才得以上前。
  傅苔岑提杯,噙着笑:“我敬你。”
  提点也好,重视也罢,总之这就算是独一份的面子了,大家都看过来,也有低头议论的,在众人面前夏赊雨着实有些惶恐,只能立刻扬起酒杯:“谢谢傅老师,也祝傅老师新书大卖。”
  仰头喝过酒后,傅苔岑落座,夏赊雨则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位置旁边恰好是上菜位,一不留神和端着盘子进来的服务生撞了一下,尽管他躲避及时,洒下来的汤汁还是飞溅到了裤腿的边缘。
  面对服务生的频频致歉,他大方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去处理一下。”说罢便朝外面的洗手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烧得厉害,夏赊雨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尝试用擦手巾将裤腿上的汤汁擦拭干净。
  过了两分钟,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他一开始没怎么注意,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在眼前停下来,面前的人也跟着屈膝蹲下:“怎么样?”
  “没事,就溅到了一点点。”夏赊雨不看也知道是谁,停下动作站起身,“你不应该跟来。还有刚刚,我站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没必要特意把我点出来。”
  “我知道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傅苔岑烦恼地笑了下,“但有时候,我就是有点不想管那些事了。”
  他接着说道:“夏赊雨,我喜欢你,就不会把你排在别人后面。”
  【作者有话说】
  夏赊雨(拿小教鞭):注意看,现在提供审核尺度现场教学。
  *有删减
 
 
第53章 我还没睡够
  夏赊雨一直觉得傅苔岑看上去更像是个浪子,故而对这段感情也一直持有保留的态度。但听到这样的表白后,他不得不承认,反倒是自己一直没有把傅苔岑排得足够靠前。
  他担心辞职后会漫无目的找不到可心的工作,也担心到时候在感情里落了下风,他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其实本质就是觉得自我的独立、职业的发展,都比虚无缥缈、难以把握的感情重要,或许他可以试着更信任傅苔岑一些。而他也总要走出第一步。
  “好吧。”夏赊雨吁出口气,顺手将脏污的擦手巾扔掉,坦然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早就不想管了。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好在回到酒桌时,饭局已到尾声,本来就有人离场抽烟,大家也都喝得微醺,互相热络地交谈,他们二人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在这顿聚餐结束后,傅苔岑又花了将近三天时间改出了第二稿,在夏赊雨关于“尺度”的指导下,很快顺利通过了编辑的审核。这意味着他暂时可以放下《攥酸》这本书,完全投入到新书的创作中,而这本重新创作的新书大纲是傅苔岑在新疆完成的,夏赊雨完全没有看过。
  他虽然好奇,但无奈傅苔岑似乎没有提前分享的打算,加之他又实在太忙,心思完全在别的事情上。
  傅苔岑也发现夏赊雨这几天经常不回家吃饭,这天晚上夏赊雨回来的时候,傅苔岑正盘腿在沙发上摆弄一些奇怪的小道具,好像有扑克牌和骰子。
  由于没有练字的房间,傅苔岑除了去健身房健身以外,就是在家创作,夏赊雨如果不回来吃饭,就更没有什么事情做,他有时候用ipad弹琴,有时候拼拼图,或者在网上买一些小玩意解压。夏赊雨已经习惯了艺术家想一出是一出的节奏,看到傅苔岑在那里摆弄,一边换鞋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傅苔岑向他展示了一张红桃K:“魔术道具。”
  “怎么想起来玩这个?”
  “写书写得很烦。”傅苔岑有些苦恼,“我昨天看了一部非常不错的电影,叫《魔术师》,一个底层平民埃森汉用魔术做障眼法,和他两情相悦的公爵家小姐私奔,最终和她厮守终生。我现在在想如果我不写作了,能不能靠变魔术吃饭,然后你也不用在我和工作里做选择。”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玩笑,夏赊雨也笑起来,试图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那你表演一个我看看?”
  傅苔岑遗憾地将装骰子的透明塑料罐盖好:“我还没有研究好,以后再给你看。”
  “那傅魔术师,你恐怕暂时还吃不上这碗饭。”夏赊雨趿拉着拖鞋走进屋,本来都走过去了,还是败给了傅苔岑那张脸,忍不住折回来亲了亲他。
  “我还是老老实实写书吧。”傅苔岑无奈地说,顺手撇下扑克牌,“你吃了吗?”
  “吃过了。你怎么样?明天回泾县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傅苔岑还是想把问题绕回去,“你在哪里吃的?很忙吗?这几天你好像都回来得很晚。”
  夏赊雨神神秘秘的:“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古朴的枣红色锦盒,夏赊雨看起来兴冲冲的,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个铜鎏金瑞兽镇纸。头生独角的瑞兽呈卧伏状,鬃毛披肩,通身长满鱼鳞状片甲,雕工精湛,比例看起来也非常趁手。傅苔岑一瞧这个手艺就觉得是清代的文房,拿起来一看果然下刻“乾隆年制”四字楷书款。
  傅苔岑有些不解:“这是……?”
  “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朋友带我去收的,这几天下班以后就在跑这个。我又去做了检测,拿了证书。”夏赊雨道,“跟你去泾县看你爷爷,我总不能空着手去。”
  这东西虽然不是皇家御制,但品相不错,应该价格不菲,傅苔岑不满地捺了下嘴角:“其实不用破费。再说你第一个礼物怎么不是送给我,是送给他?”
  夏赊雨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幼稚,一边接水喝一边道:“我都把自己送给你了,你还要比这个?”
  这两件事当然不一样,不过傅苔岑看到夏赊雨略显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他立刻放弃了在这件小事上纠缠,转而问道:“怎么了?”
  既然已经被看出来了,夏赊雨也不打算隐瞒,他慢慢叹了口气,看起来忧心忡忡:“今天临下班的时候,刘总编找我了。”
  看出来这个话题比较正经,傅苔岑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找你说什么?”
  在夏赊雨回答之前,其实傅苔岑有些预设,比如他俩谈恋爱的事被曝光了之类的,但是很快他听到夏赊雨回答道:“他问我要不要做二组的组长。”
  肖云峰走后,二组组长一直空缺,刘熠之前答应过他,如果他签下傅苔岑就会给他升一升,这时候去补二组的缺正好。
  “那这是好事。”傅苔岑愣了愣,不太理解夏赊雨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知道。”夏赊雨沮丧地说道,“但是不清楚为什么,这件事实现以后没有让我特别开心。而且他让我下周去就要给他答复。”
  傅苔岑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拉远了一点距离奇怪地看着他:“夏赊雨,你不会接受了升职,就打算跟我分手吧?”
  这确实是让夏赊雨心烦的其中一点,在和傅苔岑继续恋爱的情况下,他好像很难坦然接受这份升职。但是他和傅苔岑相处良好,也没有不爱他。
  人生99%的苦恼都来源于既要又要,他现在深以为然。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目前并没有分手的打算,夏赊雨伸腿踹了傅苔岑一下,不太正经地调侃:“我还没睡够你。真要分手前,也会把你吃干抹净的。”
  “那你分不掉了。”傅苔岑顺势握住他的脚踝说,“这辈子哪有够的时候。”
  “不开玩笑了。”夏赊雨缩回腿,有气无力地说,“让我再考虑一下,也许会有别的办法。”
  做出选择总是不易,傅苔岑理解这种情绪,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他更大的压力。他张开手臂抱了抱夏赊雨:“至少你还有一个周末可以考虑,我们可以从泾县回来以后再谈这件事。”
  第二天两个人踏上火车,中间需要转一趟车,才能到泾县,全程大概四个小时。中午出发,傍晚到达。
  从火车站一出来,就看到靠在车边等候的冯也荞,靠着一枕霞光,身着一条泼墨纹样棉麻连衣裙,头发也比之前见面时长了不少,别出心裁地用一根毛笔簪起,整个人十分清爽。
  冯也荞看到二人出来,立刻站直身体,笑着迎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傅苔岑一眼就认出自家的手艺,下颌扬了扬,示意她头上的毛笔:“你去过我家了?”
  “这次没在外面订房间,就在你家住的。这是你爸送我的,我又写不好字,干脆削了截笔尾做簪子,反正古代本来就有‘簪笔’这回事,你爸说不出什么。”她说着把车钥匙抛过去,“累了,回程不想开了,你们谁开?”
  傅苔岑抬手接下来:“我开吧。”
  冯也荞挺意外,失笑道:“哟,傅大作家又重拾技能了?”她看了一眼夏赊雨,“他也就愿意载你。”
  夏赊雨觉得冯也荞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便也大方笑道:“这可是他求我来的,总不能还让我开车。”
  三个人上了车,冯也荞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两个后脑勺,倒挺般配的,她想了想问:“你爸知道吗?”
  傅苔岑开着车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们俩。”
  傅苔岑听懂了:“还没说。但这次想说。”
  其实这趟夏赊雨是抱着作为朋友的身份来的,至于要不要出柜,这是傅苔岑的家事,也没那么容易,傅苔岑之前没提,他就也没往那方面想。反正到哪都是一样演戏,在绘风傅苔岑帮他演,在泾县他帮傅苔岑演,他完全接受这种互帮互助的局面。所以突然听到傅苔岑这样说,夏赊雨有些诧异,偏头看了他一眼,可傅苔岑只看着前方。
  冯也荞感觉这趟变得有趣起来了:“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你爷爷正高兴着,这时候来一下子,担心他接受不了。”
  傅苔岑默了会:“看看机会。”
  乡镇里的路一年一个变化,傅苔岑开到半道也有点认生,开着导航慢慢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到乡里。
  眼前豁然开朗了,成荫的绿树掩映着白墙灰瓦的建筑,大片碧绿的湖水上垂荡着柳绦,再往远处看,只可惜是傍晚,光线晦暗,山峰只剩下云遮雾绕的轮廓,影影绰绰,但还是不难看出绝对是钟灵毓秀的一块宝地。
  小路太过狭窄车辆进不去,停车后冯也荞先下车,领着人踏着曲曲绕绕的青石小径往里走:“我占了一间客房,你俩不打算明目张胆住一起吧?正好还有一间客房给你男朋友。”
  话音未落,从转角突然走出一个人来,看到傅苔岑还反应了一会才驻足,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知后觉冯也荞的话,目光在傅苔岑和夏赊雨身上走了一个来回,这才露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
  “小傅?你回来了?”
  傅苔岑漾开笑意:“乔叔。”
  这位乔叔一笑眼角皱纹就很明显,他拍拍傅苔岑的肩膀:“回来好啊,你爷爷一直记挂你。”
  傅苔岑也笑:“晚上到我家吃饭吗?”
  “不了不了。”乔叔摆摆手,“你们一家子好好聚。我晚上还要到厂里去。”
  担心夜路不好走,傅苔岑问:“手电带了吗?”
  “带了。”乔叔笑起来,将包拍了拍,“那我先走了,你们快回去休息。”
  道别后,夏赊雨好奇地问道:“邻居?”
  傅苔岑说:“嗯,乔叔他们家厂子是造宣纸的。”
  “赫赫有名的泾县纸?”
  “对,就是文震亨拉踩过的那个,说吴中洒金纸、松江潭笺都不耐久,只有泾县纸最佳。”冯也荞笑着接过话,“所以说有钱莫买金,多买江东纸。”
  被她这样一说,夏赊雨的想买清单上立刻又增加了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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