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庭嘴唇轻颤,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像是决堤的天河滚滚涌现,心脏痛到麻木没了知觉。
看着地上那道逐渐被雪覆盖的身影,沈墨庭双腿一软,笨重的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他急切的爬到陈商衽身旁,双手颤了颤,却不敢真的触碰他的身子。
“陈商衽……”
沈墨庭颤抖着手,抚摸上陈商衽盖着一层细雪的脸。
感受到手掌下的皮肤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已经隐隐变得僵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声嘶力竭,哀求又近乎疯魔地道:“陈商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可是,早就没有呼吸的人是不会回应他的,周遭只有越来越大的风雪在呼啸。
沈墨庭双手紧紧抱住陈商衽的头,双唇颤抖,却因为极致的心痛,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肚子隐隐传来一丝抽痛,可沈墨庭已经无暇顾及。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最后猛然合上双目,晕了过去。
点点血花染湿了沈墨庭月白色锦袍的下摆,浓重的血腥味,顺着寒风飘摇弥漫。
第72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他醒了吗?”
烛火昏黄的书房内,函白骞随口问着一旁侍立的小太监。
“回王爷,那位公子还没有醒。”
“太医说他情绪起伏过大,又加之差点流产,所以需要好好静养,不然恐怕会有再次流产的可能。”
小太监低垂着头,小心恭敬的回道。
数日之前,王爷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位公子,那公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被王爷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那与纤细身材极不相符、高高隆起的肚子。
若非是太医亲口所说,任谁也想不到,那位公子竟然是怀了身孕,所以肚子才会那么大!
函白骞听了,眼神都未变一下,淡淡的吩咐道:“需要什么就和管家说,命人好生照料着。”
小太监低眉垂眼,恭敬的答了一声:“是。”
函白骞淡淡吩咐完,便仿佛沉溺在书画的世界中,拿着毛笔,姿态从容的在空白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
盯着那个写在纸上的静字半晌后,函白骞勾起唇角,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除了亲近的下属和奴才,无人知道函白骞骨子里是个疯子的事。
为了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即便再卑劣再不堪,也在所不惜。
眼睛轻轻眯起,想起日前所看到的一幕,函白骞唇边的笑容就不禁敛了敛,眼里阴沉了一瞬。
自从见到沈墨庭的第一眼,函白骞就对他升起了一丝兴趣,派属下调查一番,得知他特殊的体质,函白骞更是对他升起了无限探索欲。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在骚动,越是见不到沈墨庭的面,函白骞对他的兴趣就越浓。
他未必有多喜欢沈墨庭,可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一定要攥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他没想到,沈墨庭不过是一个早已落魄的区区流放犯,却能抵住他给予的所有利诱,拒绝他的示好。
沈墨庭越是厌烦他、拒绝他,函白骞就对沈墨庭越是感兴趣。
他本不想用这么激烈的手段,逼迫沈墨庭屈从他,但是无奈,沈墨庭实在是太顽强了。
可同样的,越是顽固不化的人,就让猎人越有征服欲,他实在是太想看到那张清润绝艳的脸上,出现痴迷的神色了。
使用蛊虫控制沈墨庭,虽然有些下作,可却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函白骞眼神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忽然伸手将那副刚刚写好的字撕成了两半。
他本以为有了蛊虫的控制,沈墨庭就一定会为他所用,所以才会下命令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却没想到,沈墨庭竟然在看到陈商衽的死亡后,短暂的清醒了过来。
区区一个卑贱的下等人,竟然能让一个被蛊虫控制的人恢复神志,还真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不过,感情再深又能如何,如今的沈墨庭还不是要向他摇尾乞怜。
函白骞冷笑一声,随手将手中捏成团的宣纸,扔在了地上。
他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管是什么,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好,他一定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抓到手里。
即便是束之高阁也好,捧在手心也好,甚至是摧毁,那件东西也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想起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函白骞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碍眼的东西,还是尽早除掉的好。
面无表情的拿帕子擦干净手上不经意沾的墨汁后,函白骞迈步走出了书房。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战战兢兢侍立着的小太监,才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晋王喜怒不定,上一秒还在对你温柔说笑,下一秒就会把你拖出去杀了。
所以在晋王身边伺候,眼力见一定要足,嘴巴一定要闭紧,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又不该做。
但凡是愚蠢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长到几寸高了。
小太监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把书房里的碎纸屑打扫干净。
另一边,函白骞离开书房,便走到了一处院子前。
这座院子建在晋王府最偏远的角落里,一应摆设却一点也不显简陋,反而处处透露着精致和奢华。
“骞哥哥,你来了!”
函白骞刚刚踏入院内,一个长相精致乖巧的少年便飞奔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骞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啊!”
少年抬起头,睁着一双小鹿眼睛,委屈的说道。
函白骞唇边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发,歉意的说道:“对不起雪佑,最近公事繁忙,所以就忽略了你!”
兴雪佑闻言,精致雪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干净乖巧的笑容,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骞哥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
乖乖巧巧的说完,兴雪佑脸埋进函白骞胸口蹭了蹭,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关切地说:“骞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雪佑会心疼的。”
函白骞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晦暗:“好,为了我的宝贝雪佑,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兴雪佑白皙的脸颊一红,抬头看向函白骞,眼角染上一抹绯色,似娇似嗔地唤了一声:“骞哥哥……”
函白骞眼神一暗,唇边的笑容越发扩大,不由分说的将兴雪佑抱了起来。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兴雪佑不禁垂下了头,羞涩的搂紧了函白骞的脖子。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函白骞的眼神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丝毫欲念或是着迷的神色。
云雨初歇,兴雪佑早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函白骞却已经穿戴整齐,立在床前,眼神平静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兴雪佑。
他是在数月之前遇到兴雪佑的,那时他本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有一丝警惕。
可是派人调查了一番兴雪佑的身世后,情况就发生了转变。
没想到,兴雪佑竟然会是蛮族二皇子。
出于他的身份和他尚没有显露出来的目的,函白骞才转变了态度,开始试着和兴雪佑接触。
令他意外的是,兴雪佑这个人却一点心计也没有,从一开始就对他露出了一种近乎痴狂的态度。
他不过是稍稍展露了一下自己温柔亲和的表象,兴雪佑便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这么容易就到手的东西,让习惯狩猎和征服的函白骞,突然就没了兴趣。
但是,他不能确定兴雪佑是真的没有心计,还是假装出来的乖巧,他的真实目的也仍然不明确,所以函白骞对兴雪佑虽然失去了兴趣,却仍然会花时间应付他。
只用一些哄人的小手段,兴雪佑就会露出痴迷的神态,乖巧地将自己奉上,任他施为,根本不需要他多费什么心思。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骞哥哥,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兴雪佑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勾勾盯着自己的函白骞,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脸颊上浮上一层诱人的粉红。
兴雪佑原本不叫兴雪佑,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是一名底层的打工人,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赚最少的钱。
他没有出色的长相,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样貌和没有多少的收入,让他连娶个媳妇都困难。
偶然的一次机会,让他知道了同性恋的存在。
因为新奇,他偷偷尝试了一下,然后却意外发现了其中的好处,甚至越来越上瘾,直至最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性向。
他把结婚对象从女人转向了男人,却悲哀的发现,自己遇到了仙人跳,不仅被对方骗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因为性向的暴露,丢掉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心中一直积压起来的愤世嫉俗,和对世界的不满,让他冲动之下选择了跳楼。
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死,反而穿越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同人小说里,成了里面的主角受。
这一世的他,拥有高贵的身份和漂亮的容颜,甚至还有一个官配主角攻。
他以为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过他想要的生活了,可等他完全了解了这个世界后,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兴雪佑虽然是蛮族的二皇子,却并不受皇帝的喜欢,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洒扫婢女,所以皇帝对他这个洒扫婢女所生的儿子也不喜欢。
虽然他有二皇子的身份,却形同虚设。
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肆意的欺辱他,他过得甚至还不如一个伺候人的奴才。
他不甘心重来一世,还活得这么屈辱,所以他偷偷逃离了蛮族皇宫,来到了主角攻所在的国家。
幸运的是,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主角攻——函白骞。
在看到函白骞的一刹那,他就不可自拔的沦陷了。
函白骞长相温柔,不管是待人的态度,还是所拥有的身份、权利,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这么优质的攻,从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现如今这却是他的官配。
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函白骞实际上没有表面上显露的这么温柔,反而处处透露着危险。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可是官配,他坚信函白骞也一定会爱上他。
原著里的主角受可以通过他的努力感化函白骞,让他变成一代明君,那么他也可以,甚至会比主角受做得更好。
这么想着,兴雪佑皱起眉头,嘟着红艳艳的嘴唇说道:“骞哥哥,我的腰好疼啊!”
函白骞闻言,脸上是时露出一抹温柔又愧疚的神色,伸手揽住兴雪佑的腰,轻轻按着:“都是兴雪佑太诱人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下次我会轻一点的!”
兴雪佑乖巧地依偎在函白骞怀里,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第73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纤白手掌轻轻地搭在床沿上,指尖微微颤了颤。
沈墨庭缓缓地睁开了一双迷茫的眼睛,目光落在了陌生的床帐上。
他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仿佛窒息般。
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那片刺目的血红雪地上,以及那个再也不会回应他的身影。
心脏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疼痛的让沈墨庭难以呼吸。
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苍白的下唇,鲜血顺着嘴唇与牙齿咬合的地方流淌而出。
“公子你醒了!”
突兀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沈墨庭这才从无尽的痛苦中稍稍恢复了一丝神志,机械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蓝袍小太监,他的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盆沿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巾帕。
沈墨庭微微愣了片刻后,抬手擦掉了唇边的血,接着眼神死寂地注视着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看着昏迷数日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从这位公子被王爷带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尽管王爷没有过多询问,但每天都会询问公子是否苏醒。
王爷虽然言辞平静,但从他每天坚持询问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这位公子非常关心。
加之这位公子怀有身孕,小太监和王府一众下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沈墨庭肚子里的孩子是函白骞的。
因此,他们在日常照料上更加用心小心,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太监放下铜盆,走到床前小心的询问道:“公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墨庭睁着一双死寂无波的眼睛,看向床边站着的小太监:“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太监一愣,接着恭敬地回道:“回公子,这里是晋王府。”
沈墨庭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苍白了,淡漠的眼底却弥漫上了一抹恨意,紧紧咬着牙关,声音沙哑地说道:“函白骞在哪里?”
“王爷在书房处理公事。”
小太监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位公子怀的可是他们王爷唯一的子嗣,以后自然是贵不可言,小太监当然要小心伺候着,生怕他出了什么不好,自己也跟着遭殃。
沈墨庭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小太监说道:“我有些口渴,你给我倒一杯水。”
小太监赶忙答应了一声,躬身退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着走了回来。
沈墨庭抬起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杯子,却一个没拿稳,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请公子恕罪。”
小太监神色一慌,惊恐的跪在了地上,单薄的身影忍不住瑟瑟发抖着。
沈墨庭趁着小太监不注意,捡起一块杯子的碎片,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做完这一切,他掀了掀纤薄的眼睫,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平淡无波地说道:“我没事,你把这些收拾干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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