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形容的便是燕译书。
“朕派人去淮阴镇。”
燕译景皱眉,不知道燕译书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他明知商怀谏是他的人,却还是不设防将这些事告诉商怀谏,是想将他支走。
那下一个会是谁,百里策?
想一点点支走他身边的人,让他变得孤立无援,好下手,真是好计谋。
燕译景刚开始想的,是让李同去。
李同去过淮阴镇,也见过知县和华应子,他去是最好的。
守在宫门前的李同听了,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长矛,冲到殿内,怒喝一声,指着商怀谏,“陛下莫要听信这小人的谗言,他与三王爷是一伙的,肯定是想借机支走属下。”
商怀谏听了想笑,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家世普通,也没什么靠山,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支走他,倒不如支走姜公公来得实在。
燕译景面露不虞,近来李同对商怀谏的怨气大,他看在眼里,不过只是在他面前抱怨两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同。”燕译景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怒意,他不喜欢忤逆自己的人,眼神微凛,“这是朕的旨意,你想抗旨不成!”
李同狠狠瞪着商怀谏,真不知这人吹了什么枕边风,让陛下如此信任他。
他不情不愿接下,出发的时候慢慢悠悠,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燕译景放心不下,隔了半日,又安排另一个人去了。
第六十八章
后宫之中,几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陈婉意也在,她从宫外带了许多东西给她们,说着自己遇到的趣事。她们一个个听得很认真,两眼放光,时不时哄笑出声。
她们觉得这样极好,没有勾心斗角,虽说位份不会上,但也不会降,不用费心讨好帝王,也不用提心吊胆怕惹怒他。
这样想的,都是没有和家族利益直接挂钩。
在愉悦的气氛外,还有几个聚在一起的,气氛低沉,个个都藏着几百个心眼子。
“本宫以前真是小瞧了淑妃娘娘。”
贵妃坐在北方的位置,她们所处的地方靠近冷宫,平日没什么人来。燕译景继位后,不在乎后宫嫔妃,也没有嫔妃被贬到冷宫。这里逐渐荒废下来。
另外一个妃子手里拿着团扇,不停扇风,这里灰尘大,吸进去很是难受。
淑妃不在意这些,她双手撑在石桌上,耸耸肩,注视着贵妃娘娘,笑得花枝乱颤,“贵妃娘娘才是让妹妹大吃一惊呢。”
据淑妃所知,后宫嫔妃中,至少有五个是燕译书的眼线,她知道另外三个,想破脑子也没想到,最后一个竟然是贵妃娘娘。
那个自诩爱陛下爱的死去活来,没有陛下宁可去死的贵妃娘娘。
淑妃认为,她是由爱生恨罢了。
另一个人嫌弃这破败的地方,不想久待,“有什么事快些说,本宫还要回去沐浴更衣。”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摆,上面的灰尘拍不去,她已经不想要。
两人有一瞬间目光放在她身上,很快又挪开。
淑妃从怀中拿出一粒药,给那位满脸嫌弃的嫔妃,“你想办法让陈婉意吃下去。”
妃子拿着,端详好一会儿,这药不会毒死人,顶多让人疲劳无力,睡个几日。
“你可别自己吃下去。”淑妃叮嘱她,最好快一些。
那江湖术士已经找好,就等着陈婉意吃下药,昏迷不醒,以鬼上身之说,让陈将军带她去清心寺疗伤。
清心寺距京城有两日的脚程,只要进了清心寺,短时日内别想着出来。
妃子用小瓶子装好,今日就可以下手。
贵妃心里有动摇,回头无望,她内心纠结该不该这样做。
淑妃瞥见她犹豫的模样,冷下脸来,贵妃这人心中还有燕译景,她怕贵妃最后投敌,她们做的一切白费。
手里还有一粒药,在贵妃犹豫不决时,淑妃强硬地将那粒药塞进她嘴里。贵妃瞪大眼睛,抬手扇她一巴掌。
药起了作用,那巴掌也没什么力气,打在脸上不痛不痒的。
淑妃低头看着她,冷若冰霜,“贵妃娘娘,你这几天还是睡着比较好。”
“你还真是狠心。”手拿团扇的妃子往后退一步,这人倒下的时候,扬起满地的灰,脏死了。
她抖抖自己的裙摆,看贵妃倒在地上,嫌弃溢于言表。“她太脏了,你把她弄回去,我去找陈婉意。”
“嗯。”
淑妃看着地上的人,对外面的人招招手,“贵妃身子不适,将她送回去。”
她整理一番,也去找陈婉意。
陈婉意手中拿着剑,喝了一口酒,随着琴声舞动。穹劲有力不失柔美,刀光剑影没有一丝杀气。
几人为她喝彩。
“姐姐真是好身手。”拿着团扇的女子施施然走到陈婉意年前,行了个礼,“妾身惠婕妤,见过皇后娘娘。”
陈婉意随手擦去汗水,点点头,“不必多礼。”
今日没什么风,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舞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惠婕妤忍住反胃与恶心,给她斟一杯茶,笑道:“您不日要行封后大典,这外出冷,莫要受凉了。”
茶是温热的,杯底有一层茶叶,浅棕色的茶水清香四溢。惠婕妤满眼期待看着她,陈婉意没有多想,直接灌下去。
淑妃给她的药,是改良过的,会让人几个时辰后再发作,药效也没那么重,让人昏迷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多谢惠婕妤了。”陈婉意直接用袖子擦嘴,惠婕妤嘴角抽搐,觉得这人实在太过随便,一点也不爱干净。
接过茶盏之后,惠婕妤暗地里不停用帕子擦手,直到手掌泛红,要脱下一层皮才肯作罢。
陈婉意去换了身衣裳,她将含在嘴里的水吐出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出门之前,她将脸上的胭脂擦去,扑了些白色的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
有人关心问她,是不是舞剑的时候伤到身子,她顺着意思点点头。看到惠婕妤往这边看,两眼泛白,直接倒在地上。
惠婕妤跟着一群人过去,有人喊着去请御医。她冷漠地看着,药效不应该这么早发作才对,明明算好时辰,应该晚上发作。在宫里昏死过去,惠婕妤表面淡定,内心慌了神。
万一没能让他们去清心寺,三王爷怪罪下来,他们一家子都要遭殃。
两个妃子合伙将陈婉意扶到床榻上,先来的是燕译景。
遣散她们出去后,他坐在椅子上,往那瞥一眼,十分淡定说:“没别人,不用装了。”
陈婉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弹起来,环顾四周,没见到那位惠婕妤才放下心来。
她也不行礼,直接坐在燕译景对面,深呼一口气,装死还真是困难。
“你让人将朕请过来,是为何事。”燕译景揉着眼睛,打个哈欠。最近燕译书背地里搞了很多小动作,他也不能闲着。
晚上睡得浅,生怕自己睡着时,有个刺客进来。
这几日精神都被搞颓靡不少。
陈婉意看向墙边,有几道影子。她刻意压低声音说:“你那个惠婕妤,方才在我喝的茶中下药了。”
她没尝出来,不过看惠婕妤的模样,她觉得那杯茶里一定有问题。
燕译景挑眉,她那一脸求夸奖的模样,看着好笑。
“那你打算怎么做?”燕译景垂眸,不明白毒死陈婉意有什么好处,燕译书应该补货蠢到去得罪陈家。
“先装病再说,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陈婉意想破脑子也想不出那些人想做什么,不过她很同情燕译景,自己的·弃子妻子一个个都想要了他的命。
“那你叫朕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燕译景叹气,他和她独处,不更引人怀疑。
陈婉意很真诚地点头,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免得看她生病之后哭哭啼啼的。
御医站在外面,不敢出声提醒。燕译景朝她扬扬头,陈婉意躺到床上,逐渐睡了过去。
呼吸平稳均匀,燕译景嫌弃抿唇,打开门,御医见着他,吓得跪在地上。“微臣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燕译景眼神往惠婕妤身上瞟,她搅动手中的帕子,对上他的目光,害怕吞咽口水。
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侧身离开前,大声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请陈将军过来。”
“是。”
惠婕妤伸着脑袋听着,等人走远后,去贵妃宫里,想将此事告诉她。
贵妃宫里还站着一个男子,站的远,惠婕妤也能认出,那是燕译书。她心生害怕,脚不受控制往后退,想要逃离。
燕译书发现她,眼眸半眯,眼底透着威胁与警告,惠婕妤被盯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去。
“妾身见过王爷。”惠婕妤不敢对上那人的眼睛,和蟒蛇一般,看久了,仿佛会被那双眼睛吞噬。
燕译书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盏,高高在上地打量她,“怎么,不想见到本王?”
“不是。”
惠婕妤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冷汗流进脖子里,身子微微发颤。
燕译书不满地嗯了一声,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哆哆嗦嗦说不出半个字来。
“行了。”淑妃刚给贵妃换好衣裳,内内外外的宫女奴才都打点好了。她靠在一旁假寐,“惠婕妤来这,应当是有事。”
惠婕妤小心翼翼点头,“陈婉意在凉亭里晕过去了,现在御医过去看了。”
“你现在下手倒快。”燕译书压制怒气,以前安排她做事磨磨唧唧,“御医怎么说?”
“妾身,没有听见。”惠婕妤心里暗骂自己几句,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无助绝望地闭上眼睛,“妾身见御医进去,就过来了。”
燕译书周遭冷下来,他抓起一旁的茶盏,直接砸在惠婕妤头上。滚烫的茶水在大半张脸上留下足迹,她咬着下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淑妃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递过去一块帕子,“王爷可别烫到自个了。”
惠婕妤不敢吱声,她强忍着眼泪,跪在那里失去自己的尊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燕译书看着她那张被烫伤的脸,冷静下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惠婕妤说话的语气带着哭腔,眼泪砸在手上,“妾身会说,自己给皇后姐姐熬药时,不小心烫到自己的脸。”
燕译书心中的怒气这才消散一点,淑妃抿一口茶,平静地问燕译书,“陈婉意在宫里倒下,在外的那个术士不好安排进来。”
“这件事,本王会安排。”燕译书靠在椅子上,迄今为止,除了这件事,其他进行地还算顺利。他改为将凉水泼在惠婕妤脸上,“滚回去。”
第六十九章
陈老将军收到宫里人来报时,那身碍事的官服还未脱下,骑着马着急忙慌往宫里赶去。
刚出府不久,一江湖术士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从陈府前经过。
看见陈老将军,仔细看了两眼,突然瞳孔猛缩,提着自己的东西过去,双手张开拦住他的去路。
陈老将军拉紧缰绳,白马后仰,他拿着马鞭指着那人大骂,“什么东西,竟敢拦本将军的路!”
算命的人深深作揖,为自己的鲁莽深表歉意,“将军,老夫与您有缘,不知将军可否让老夫为您算上一卦。”
陈老将军心里记挂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功夫搭理这人,想要直接绕过去。
算命先生对他道:“您有一个女儿,名陈婉意,是未来的皇后。”
陈老将军点点头,没有相信这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说这些并不能证明自己的厉害。
算命先生抚摸自己的胡子,连连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将军,您这女儿命不好,实在没有当皇后的命。”
“你胡说什么!”陈老将军气急,翻身下马要去撕了算命先生的嘴,他女儿成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会没有这个命!
算命先生躲开他那一拳,故作高深般摇头晃脑,连连叹气,“你女儿在宫中突然晕倒,虽没有性命之忧,却难免落下病根,日后病魔缠身,无子无福啊。”
“你怎么知道这事!”陈老将军拽着算命的衣襟,他力气大,轻轻用力,便将这人提了起来。
衣襟勒住脖子,他有些喘不过气,腹诽一句莽夫,表面还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是天机告诉老夫的,陈小姐不是皇后的命格,她做违命之事,自然遭遇天谴。才会无辜昏迷。”
“陈将军不信老夫的话,老夫也不强求,只是劝陈将军一句,若是陈小姐一定要做这个皇后,您这陈家,也会遭遇天罚。”
说完,算命先生拾起自己的东西,嘴里哼着陈将军听不懂的曲调,消失在巷子里。
“故弄玄虚罢了。”陈老将军没有将那人的话放心自己,啐了一口,耽误自己的时间,急急离开了。
去往皇宫的路上,黄羽坐在茶楼外面,看他在街市策马而去,算命的站在约定好的地方,朝他点头。
他手上捏着一颗石子,等陈老将军从身侧过去时,他将石子打在马腿上。
白马吃痛,整个身子往前跌咧,人仰马翻,陈老将军整张脸贴在地上,磨出一道血痕。
旁边的人惊呼,陈老将军站起来,不觉得有什么。
这相比他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足为提。
“将军,您怎么样?”跟在身后的将士赶紧过去,看到脸上的磨伤,心提到嗓子眼。
陈老将军安抚自己的白马,想到那个算命说的话,揉着眉心,事不过三,他现在只当是自己太心急才这样。
那个小石子在街道上并不明显,陈老将军没有注意。
他擦擦脸上的血,并不多,但是很狼狈。
这样子去宫中,难免惹人非议。
47/132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