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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玄幻灵异)——羡凡

时间:2024-07-20 08:27:06  作者:羡凡
  方才盲翁说,池姑娘带来的东西令人吃惊。
  能令俆老吃惊之物必定不凡。
  只是......
  一位来历不明,孤身闯荡江湖的姑娘家,怎会怀揣此等宝物,她究竟是从何处寻来?
  还是说,她的来头其实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笔尖微顿。
  墨迹晕染宣纸,齐晟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停顿良久,终究眉头一松,继续提笔,却并未在信中提及此事。
  罢了,还是日后自己了解为好。
  先不提他自己便是隐瞒了身份,若贸然打听对方的过往,本就有违君子之道。
  齐晟吹了吹信纸,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归来,池州渡坐在屋子中画符,犹如雪中红梅的场景。
  他突然来了雅兴,鬼使神差地落笔在信上画了一株水墨梅。
  而后欣赏一番,满意地将其折好。
  --------------------
  宗门内。
  鱼灵越攥着信纸,迟疑道:“......梅花?”
  一群弟子将头凑在一起沉思。
  突然,一位悟性绝佳的弟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这是......暗示我等要凌寒独自开,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鱼灵越满意点头:“师弟言之有理。”
 
 
第14章 生灵
  墨烟笼月,微光入林间。
  山洞之中阴暗潮湿,洞外疯长的野草从中窸窣声不断,长蛇不疾不徐地游过,直到靠近洞穴之际,才猛地停下,忌惮地吐了吐蛇信子,慢慢朝后退去,绕离这片是非之地。
  洞内之人指尖夹着燃烧的符咒,火焰渐熄,池州渡眼中的光华也跟着黯淡。
  他松开手,余烬一声不响地散在风里。
  这几日,在药宝的加持之下,蠢蠢欲动的煞气被他重新压制。
  煞气的源头是恶意、阴魂、执念。
  池州渡平静地垂首望向掌心,丝丝缕缕黑沉的煞气缓缓上浮,在他手中规矩地舞动。
  此乃怨气所化,若闭眼感知,便闻万鬼悲鸣,恍若置身黄泉。
  余光中忽然多出一物,池州渡顿了顿,收回手的刹那,煞气也随之消散。
  腰间的不朽春桃旁多出一块精致小巧的木牌,上头雕着张狂的字迹。
  “八劫已渡,九见朝露。”
  那日齐晟听完池州渡所言,便亲手做了块木牌,下方坠着玉制桃花,与不朽春桃相称。
  说是赠予姑娘辟邪。
  池州渡轻碰那块木牌。
  冗长寡淡的岁月里,总算添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静坐片刻,伸手朝周边摸索一番,欲捉冥七答疑解惑。
  不料却摸了个空。
  “......冥七。”池州渡唤道。
  “......”
  山洞之中落针可闻,毫无动静。
  池州渡抿唇:“......”
  -
  云邬雪山脚下,齐晟屋中。
  煞气轻车熟路地钻进床幔,萦绕在齐晟周围。
  池州渡推门而入,站在床沿垂眸望向齐晟紧蹙的眉头。
  此子五感敏锐,天赋极佳,即便被煞气裹挟,竟也能在无意识之际隐隐感知威胁。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
  池州渡抬手,红细的傀丝刺入齐晟手腕处的经脉,青筋顿时泛起血色。
  冰冷的指尖轻点对方的眉心,齐晟紧皱的眉头被轻而易举地抚平。
  见状。
  池州渡收回傀丝,手指轻捻他的腕骨。
  溢出的煞气附上伤口,很快便生出血肉,再也瞧不出端倪。
  静立片刻后。
  池州渡目光忽然掠过对方枕头下方。
  “冥七。”他淡淡唤道。
  “……”
  轻微的窸窣声响起,一只胆怯的蝎头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方探出。
  红细的傀丝瞬间缠绕住它,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出来。
  池州渡捏着明显蔫了的冥七,语气平静地可怕。
  “该罚。”
  为躲避主人问话与责罚的银甲长尾蝎抗拒地高高扬起尾尖。
  池州渡目光掠过沉睡的齐晟,旋即转身离去,回到屋中后,冷漠地罚冥七吃了一碟花艾蛊。
  虽如食粪,却是大补。
  最终冥七含泪服下,苦涩地缩成冥球,一夜未曾舒展开来。
  ——
  近来煞气运转自如,池州渡打算择日启程离开。
  “玄九……玄九!”
  恣意的嗓音由远及近。
  齐晟的脚步稳健,总是这般隔着老远唤着,而后加快脚步走到他跟前。
  池州渡撂下笔,正欲抬头眼见便多出一物。
  “你瞧。”
  齐晟直接将手中雪白毛绒的长条动物递到池州渡眼前:“这是我方才从徐老那儿顺来的,他眼神不好,照顾自己都费劲,我便大发慈悲,悄悄将它带了回来。”
  这是一只略显慌张的雪貂。
  池州渡冷淡地与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对视。
  齐晟见他看得目不转睛,眼神愈发柔和,温声道:“这儿不比外头热闹,恰好给你......”养着解乏。
  “貂裘?”池州渡冷不丁问。
  齐晟一愣:“什么?”
  “这个,貂裘。”
  池州渡望着他,抬手揪住雪貂的后脖子晃了晃,毛崽子仿佛被扼住咽喉,在他手里僵硬的晃动两下。
  齐晟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一直到池州渡掐住雪貂的脖颈,像是想先断了其气息之际才仓惶伸手,把雪貂抱回怀里。
  一回到齐晟的怀抱,雪貂如同找到至亲,疯狂往他怀里窜。
  池州渡:“?”
  齐晟安抚地摸了摸雪貂,紧接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是貂裘。”
  “是小白。”他瞥到攀在池州渡袖口的冥七,眼神一亮,“就像这小家伙一样。”
  “为何?”池州渡拧眉,“冥七不是貂裘。”
  齐晟扯开小白的四肢放到他眼前展示,认真道,“这也不是貂裘,是小白,活物。”
  “有何区别?”
  齐晟揉了揉小白的毛脑袋,”因为我并非屠夫与商人,所以遇到小白时,它就是我捡到的小友。”
  池州渡冷淡的眉眼毫无波澜,手指捻了捻自己身上的狐裘;“这个?”
  齐晟捋着小白的毛,耐心道:“我并非救世之人,也非害命之人,但依旧是个俗人。”
  “正如俆老说以兽皮交换便会给姑娘药宝,我便会猎来黑熊,若平日里赶上猎季,我也会与弟......好友一同打猎,被我所猎的黑熊是如此,被黑熊所食的鱼儿亦然。”
  池州渡并未开口,神情平静地盯着他。
  齐晟干脆坐在他对面。
  “就如你身上的狐裘,那只狐狸遭受无妄之灾死于非命,人惹上杀身之祸时亦是如此。”
  “我们生于动荡,不能一味行善,也不能平白无故作恶,但善恶并不分明,称赞讨伐也各执一词,所以也不必总瞧着别人脸色。”
  齐晟举起小白晃了晃:“今日我遇它,便收在身边喂养,改日寻得上好的貂裘,也不会因此惋惜,毕竟在下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渺小的沙砾,并非渡世神佛,无力悲悯拯救。”
  “人在这世上看似强劲,但若细究,其实也并无特殊,亦是盘中鱼肉。”
  “杀有杀道,善有善道,恶有恶道。”
  “杀生不虐生,行善不害己,作恶终有报,这便是规矩。”
  齐晟见池州渡不为所动,忍不住放轻声音认真道,“玄九,这世上并非只有生与死,善与恶。”
  “有如同行尸走肉的生,亦有流芳百世的死,有虚伪的善,自然也有回头是岸。”
  齐晟拉过玄九的手,放在雪貂的皮毛上。
  池州渡摸到一片温热,下意识蹙眉抽手,却被齐晟按住,齐晟捉住他的手,带着他顺着雪貂的毛。
  湿润润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池州渡望着雪貂好奇凑过来乱蹭的鼻尖,动作一顿。
  掌心之下是跳动的脉搏。
  一下又一下。
  “玄九,你不觉得小白其实要比貂裘暖和吗”
  温热从指尖蔓延。
  池州渡沉默许久,才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小白嗅嗅他的手指,弄得人痒痒。
  “这便是生灵,与你我一般鲜活。”
  齐晟聒噪的嗓音放轻了许多,像一阵不疾不徐地风吹过贫瘠荒芜的土地。
  手中的玩意时不时发出“嘤嘤”的声音,好奇亲昵地拱来拱去,温热的皮毛捂热了微凉的指尖。
  齐晟慢慢松开手,笑着朝池州渡望去。
  池州渡并未收回手,任由小家伙撒野的同时,生疏地动了动手指。
  得到回应的雪貂更为兴奋。
  “生灵……”他喃喃自语。
  齐晟温声附和:“嗯。”
  荒寂之中添了些细小的尘埃。
  夹杂着三百年后的风雪,却似花开历久不败。
 
 
第15章 赠簪
  熏香袅袅升起。
  敞亮华贵的殿中气氛诡谲。
  “诸位还真是沉得住气。”
  一道低柔的嗓音打破了寂静,语调拖长显得颇为阴阳。
  影宗宗主姬叶君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头也不抬地讥讽道:“元掌门整日在后院养花弄草,齐宗主留下一封书信闲云野鹤,嗤……江湖赫赫有名的三大宗,如今只有我影宗操心着动乱。”
  “要我说啊,剑宗不如早早卸了三宗之首的名头,也好让我等......”
  “你……!”鱼灵越忍不住出言,却被人一把按住。
  “姬门主若有能敌过齐兄的实力,影宗自然会成为当之无愧的三宗之首。”
  术宗宗主元太清面容和善,他一边按住鱼灵越,一边朝姬叶君真心诚意道。
  姬叶君瞥向两人,脸色微僵,旋即冷笑。
  “......元掌门真是亲疏分明。”
  “姬兄说笑了。”元泰清心平气和道。
  “齐兄早早便传信回宗,想来也是记挂着此事,剑宗与我术宗弟子这些时日,都在暗中追踪江城姜家灭门惨案的线索......”
  说到这儿,他微妙地停顿一瞬,语气委婉道。
  “只是不似影宗这般坦荡敞亮,隐匿了行踪罢了。”
  鱼灵越闻言顿时想笑,隐忍地侧头握拳。
  这是讽刺姬叶君大张旗鼓,恨不得在影宗门前刻上“我在查姜家灭门案,凶手速来”几字。
  人家都怕打草惊蛇,他是恨不得人尽皆知。
  姬叶君自听闻元泰清那句“姬兄”时,脸色便开始发沉,到如今已然黑如锅底。
  “行了,别费那嘴皮子功夫。”
  他冷哼一声,正色道。
  “姜家虽说够不上名门望族,但百年世家也并非浪得虚名,如今不知凶手人数,更不知对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人满门……更蹊跷的是,周遭百姓竟无一人发觉异常。”
  鱼灵越接茬:“人数按理说应该不多,否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藏不住,至于周遭百姓毫无察觉……要么对方有什么秘术,要么他们根本没有进行激烈地打斗。”
  “嗯,我们三宗找寻数日,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若是没有猫腻,那这幕后之人……”
  姬叶君并未再说下去。
  但在坐的几位都心知肚明。
  这灭门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凶手为了掩人耳目,更是用了不同的杀招混淆视听,若当真毫无隐情,那便是突然横空出世的神秘势力。
  安逸已久的江湖,如今恐怕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思及此,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姬叶君起身捋捋袖袍,瞥向鱼灵越:“正事当前,还不赶紧将你家师父唤回来。”
  “孤家寡人的整日在外头晃悠,也不怕叫人瞧了笑话。”
  鱼灵越这下学乖了,轻声细语地回道:“家师只是不愿成家,但也着实羡慕姬门主,影宗虽无当家主母,却不输皇宫后院。”
  谁人不知影宗内相貌出挑的皆是姬叶君的情儿,姬叶君本不遮不掩,反倒引以为傲。
  直到前不久一位他颇为宠爱的情儿倾心齐晟,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了笑话,这才觉得丢脸,自那以后便收敛了不少,只是变得更加针对剑宗。
  齐晟倒是从未提及过此事,摆手一笑置之。
  鱼灵越很显然戳到了对方的痛点,只见姬叶君面沉如水,阴森道。
  “是啊,指望齐晟成家,还不如指望他后院那条大黑狗,剑宗十里地凑不出一双人,畜牲都比旁物通人性。”
  姬叶君充斥着杀气的目光掠过鱼灵越,旋即甩袖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冷哼一声。
  “上梁不正下梁歪,鲁山剑宗,哼……我瞧分明是鳏夫山寡宗。”
  “姬门主你这话……”鱼灵越瞪眼,刚指着他说出几个字,就被元泰清按住了。
  姬叶君也并未逗留,目不斜视地离开。
  “好了,你师父不在,若那家伙真想伤你,我可不能保证你全须全尾地回去。”
  “元掌门!”鱼灵越愤愤地甩袖,指着姬叶君离去的方向,“你瞧瞧他说得是人话吗”
  “唉。”元泰清拍拍他的背,劝慰道,“既非人言,又何必动怒,他处处不如你师父,气急败坏了些也能理解。”
  “……说得也是。”鱼灵越闻言心中好受不少,只是仍然愁眉苦脸的,“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得将师父唤回来,这姜家历经百年不衰,虽说没什么亮眼之处,但能代代相传至如今枝繁叶茂的地步,已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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