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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玄幻灵异)——羡凡

时间:2024-07-20 08:27:06  作者:羡凡
  以骨针为引,成怨煞咒阵,业障反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池州渡收回手,淡定道:“一点教训。”
  齐晟会意。
  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他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齐晟正欲耐着性子开口,和池州度好好谈谈,谁料熟悉的眩晕感先一步袭来。
  天旋地转,混沌不堪。
  在他身形不稳跌进一个充斥着冷淡气息的怀中时,齐晟忍不住咬牙骂一句。
  “混蛋。”
 
 
第81章 “捉来陪你”
  宽大袖袍遮挡之下,齐晟手指抹过腰间,悄无声息地打开银铃,而后朝着缺口轻轻一划。
  血珠没入细小的尖角之中。
  一只长相怪异小巧的蛊虫从衣裳间隙中落下,瞬间钻入地底,待到二人离开,才悄悄冒头。
  它背覆透翼,头顶生角,尾巴形似蛇类,很是灵活。
  轻微的窸窣声被火焰燃烧的动静掩盖。
  灵蛊钻进已经面目全非的乱葬岗,尾巴卷起那枚无人问津的银针后钻入地底,朝苗疆方向而去。
  双生灵蛊,承载着主人的意志。
  两蛊环抱缠绕,头顶尖角相触。
  则知对方所留心声。
  -
  鼻尖萦绕着一股乡野独有的炊烟气息。
  黑沉中有一片光晕晃来晃去,齐晟的意识慢慢回笼,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晴朗的艳阳天,浑身被晒得暖意融融。
  一只手碰碰他的脸,却没有出声。
  青色衣摆在眼前一晃而过,齐晟竟有些习惯如今的处境,顿了顿后眼神扫过四周。
  这院子十分狭窄,不是先前见过的大院。
  不知为何,屋子左侧有一面高墙。
  齐晟眉心微拧。
  一只手忽然绕到他身前,替他将正往下滑落的小布靴穿好。
  “......”
  他不自在地蜷缩起腿。
  齐晟站起身,远离池州渡的小腹和大腿后默不作声地跳下地,扭头就朝屋中走去。
  在外头溜达有风险,万一不巧让人撞见,自己便难逃一劫。
  见齐晟不吭声,池州渡动作一顿,默默跟着他进屋。
  有过两次出逃的经验,加上对这木偶的身子适应了不少,齐晟行动还算灵活,直奔床榻而去。
  见原身鲜活如初,他这才放下心来。
  头顶笼罩一大片阴影。
  他扭过头,见池州渡犹如一座小山般俯视着他。
  齐晟心里有气,但自己技不如人被摆了一道也没处说理,只得心中冷哼一声,麻利地爬上床挤进“齐晟”的手臂,背对着池州渡躺下。
  一副拒绝对话的模样。
  身后的人分明很安静,却更招他心烦。
  过了一会儿,池州渡缓步走到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适合木偶大小的棉被盖在齐晟身上。
  齐晟闭着眼没动。
  一阵窸窸窣窣后,耳边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阖上。
  齐晟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一脚蹬开被子。
  他心烦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好,不经意扫过那袖珍的被褥,目光定格在被角的“焰”字上。
  也不知池州渡对这字究竟有何执念。
  被褥被蹬得有些远,这东西略微轻薄了些,风一吹就要朝地上刮去。
  就在它即将飘落的刹那,一只木手及时地抓住,而后又像是烫手一般朝床里边扔去。
  反正他倒不是说怕这东西脏了还是什么。
  若任由它落到地上,此时又恰好有人进屋,那么就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齐晟起身,在被褥上来回踱步。
  池州渡不在,他放松了许多,难得安静,令他能够聚精会神去想屋子的古怪之处。
  这院里有一家三口。
  母亲,儿子,儿媳。
  分明生于穷苦的村落,屋中陈设却并不似寻常百姓家中那般贫寒。
  屋顶更是有带有螳螂纹路的铜镜与悬针。
  应当不是巧合。
  可近来自己也不过与这几人打了个照面而已,此前他们在院中话家常……
  齐晟的脚步一停。
  脑中忽然想起老妪的话。
  “这端午将至,阿成去湖边摘了些粽叶,我让他去镇上时买些糯米回来,也就这些天了,咱们不赶那趟儿,就自家做些尝尝。”
  “我瞧是阿母嘴馋了,年年临近端午便记上了。”
  按理说这并不奇怪,那时齐晟也并未多想。
  可如今他陡然发现了怪异之处。
  百姓过节图个欢喜倒也十分常见,但这老妪又说,“咱们不赶那趟儿,就自家做些尝尝。”
  而儿媳则下意识说,“年年临近端午便记上了。”
  那老妪瘦弱,老一辈过苦日子的人,应当不会特别注重口腹之欲。
  更何况,儿媳用的是个“记”字。
  说明老妪极有可能临近端午便开始念叨,究竟是所谓的嘴馋,还是说另有隐情?
  ——端午。
  齐晟的思绪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他目光专注。
  那日阳光明媚,耳边人声不停。
  还有什么呢?
  自己略显狼狈的伪装成布偶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一道小小的影子一闪而过。
  齐晟眼睛一亮。
  是院墙边!
  院墙边爬过一小巧的守宫。
  守宫,五毒,端午。
  齐晟几乎脱口而出。
  “端午至,五毒醒。”
  这是一句耳熟能详的童谣。
  齐晟眯了眯眼,朝屋顶的铜镜与悬针望去。
  如果钟啸当真没死,那么他极有可能与守宫关系密切,毕竟他们是一丘之貉,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那么事情就更加棘手了一些。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
  老妪在院中曾以秋后的蚂蚱作玩笑。
  阿成接茬说,已然熬过三年秋了。
  在这山村之中成婚三年,身侧却没有孩子的身影,按传统固执的观念来说。
  应当身旁的人都会唠叨几句。
  而看老妪对阿秋分明是喜爱的模样。
  究竟是是开明,还是事出有因?
  不过如今分身乏术,也无法去证实猜想。
  尚有回旋余地的人日夜烦心,被推上风尖浪口置身险境的人却像是毫不在意。
  齐晟转过身望向自己平和的面容,又瞥向一旁被人细心绣出纹路的被褥。
  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第一次这般琢磨不透一个人。
  池州渡。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
  宽敞的院中没有旁人。
  池州渡在木雕上刻下最后一划后,抬袖拂去多余的木屑,继而用手帕裹住,揣入怀中。
  怀中熟睡的冥七忽然探出头,用钳子夹住他的指尖,尾巴高高翘起,戒备地朝一处望去。
  与此同时,池州渡也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异样气息,抬眸朝一个方向望去。
  青衣化作一道残影,从后门绕向主屋后的林子。
  一人行色匆匆,脸色发白。
  阿秋神色惶然,一边跑一边回头,像是在躲藏什么。
  她再度扭头时,冷不丁看见池州渡的脸,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公......”
  阿秋方才开口,嗓音便戛然而止。
  她额头正中破了一个细小的血洞,直愣愣地望向前方.
  紧接着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池州渡神情冷漠,缠绕着傀丝的五指微张。
  阿秋的身体在落地的前一刻以一种诡异的形态站了起来。
  池州渡一言不发地转身朝林深处走去。
  阿秋跟在他的身后,脚尖点地,低垂着脑袋。
  不知何时起,林间悄无声息,失去了风的足迹。
  --
  月辉稀薄,在树梢落了浅浅一层。
  屋内未点烛火,昏暗寂静。
  齐晟侧卧背对着门,盯着虚空一点神游。
  “吱呀”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
  齐晟下意识闭上眼,抱臂装作睡着的模样。
  池州渡反手关上门,点燃蜡烛后望向床榻,见那小人依旧背对着自己,便抬步走到床前,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塞进齐晟怀里。
  齐晟睁开眼,正打算将东西往后扔就看清了那一点红。
  他的动作陡然僵住。
  这是一柄木雕小剑,通体漆黑,刻下的纹路泛着犹如火焰的红金流光,剑柄处还镶着一枚红宝石,与赤陵剑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剑鞘上小小的“焰”字。
  鼻尖萦绕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
  齐晟不清楚这木材是什么来头,但他认得那作为点缀的裂纹红石。
  此乃万血珠,传说中能够永驻容颜,保尸身不腐,祛病去灾的宝贝,更有延年益寿之效。
  据记载,此物一旦现世必然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现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手中。
  作为......一柄木剑的装饰。
  “......”
  齐晟心绪翻涌。
  他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预想中池州渡的脸并没有出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棕色的绒毛。
  池州渡弯下腰,将手递到小人跟前摊开,他的掌心卧着一只格外乖巧的小野兔。
  野兔幼崽只比齐晟小上一些,但胜在憨态可掬。
  它直往齐晟跟前凑,很亲人,与在花云间的那只暴脾气不同。
  齐晟反应慢半拍地伸手抵住,而后抬眼望去。
  池州渡的浅眸染上了昏黄的烛光,融化了里头堆积如山的冷漠。
  “捉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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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着章节写完才发现没有更新(T^T)
  小剧场:
  池老祖在林中走着,忽而与一只野兔四目相对。
  池州渡:“……”
  野兔:“……”
  池州渡:“带路。”
  野兔:“……”
  野兔瑟瑟发抖地带他来到了自己的小窝,池州渡挑选了一只最好看的揣进怀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兔妈妈原地啐了一口。
 
 
第82章 自我怀疑
  月华笼罩之下,万物得以安眠。
  此时无声。
  却有什么被突然惊醒。
  这双眼睛里,何时藏了这么多本不属于它的东西?
  齐晟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初见时。
  这双眼睛疏离冷漠,眼中分明有万物,却容不下万物。
  可此时。
  池州渡眼中有了希冀,有了灵动的情绪。
  漂亮了许多,却也脆弱了许多。
  齐晟并非蠢笨之人,他心中明白。
  这些。
  大抵是他一手造成的。
  因为一己私欲,因为鲁莽。
  他端着君子做派,看似处处为对方考虑,像是什么极好的人。
  可时至如今齐晟才恍然,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因为他记起了“寒梅”起初的模样。
  寒梅只有在冬末才是寒梅。
  他看上了这样一株寒梅。
  但冬日太冷,他无法在此久留,于是他心生贪念,强行带来了春天。
  他在春日里对其无微不至,尽自己所能去照料它,一日比一日喜欢。
  可慢慢的,初春一过,雪被融化。
  寒梅渐渐显露出不同的一面,他心中的热烈也慢慢淡去。
  在看清春光下寒梅的刹那,他失望至极地转身离去,因为那不再是他想要的模样。
  直到有一日。
  他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经意一个抬眼,突然看清了寒梅低垂的枝丫。
  他一愣,忍不住走近了些。
  它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想起了初见的雪夜,月华之下的梅花傲雪凌霜。
  再一抬头,春光明媚,是自己喜爱的模样。
  衣袖传来被拉扯的感觉,他再度低头。
  原来是低垂的枝丫绊住了衣裳,他一拽,这一整株梅花都摇晃起来。
  它变得像是春日中的花,与四周的花草融为一体,却不再是他喜爱的模样。
  可带来春天的是他,毁了它的也是他,心中埋怨的还是他。
  那些时日的悉心照料,究竟是照料着寒梅,还是照料着自己私心之下的“喜爱”?
  那一刹那,他醍醐灌顶。
  从头到尾,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都只是他。
  “小晟,这世上有许多事只要开始了,怎么选都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
  齐晟耳边响起了师父郑风的话。
  那时自己是如何回应的?
  “错了便认错,及时止损不再错下去便是。”
  师父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
  “可你那时,该向谁认错呢?”
  这句曾经对于他而言十分难懂的话,像是终于靠岸的小舟,重重撞在齐晟心头。
  是啊,该向谁认错呢?
  齐晟哑然。
  池州渡任由他看着,也不出声打扰,直到怀中的兔子蹬了蹬腿。
  齐晟这才如梦初醒,仓惶地背过身去。
  池州渡垂眼,起身将幼兔扔到门外。
  兔子饮过他的血,寻常情况下是不会死的。
  傀丝在门前圈了块地方,幼兔乖乖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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