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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他那么清醒地想,他是卑鄙小人。
  大家都错了,他们以为他们培养出一个永不犯错的乖乖学生,可是世界上不存在永远不犯错误的好人,他才不是moral saint,所谓的道德圣人。
  他是决策者,他明白,假的,都是假的。
  他永远也不会让闻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小敬,他的兜兜,他所谓的那个………当年的那个人。
  *
  “你问我怎么形容那种感受?……有点像,一堆照片铺在地上拍好了,然后把它们都撕碎了,弄乱,偷走一部分,再扔到地上铺开,重新铺好,然后俯瞰着,拍一张照片。”
  “啊?——你说太抽象?对,对,是这样的——很表面,就是很多个瞬间,无数无数个瞬间,随时被触发出来,充斥脑海。很多,很满,但是你要真说有什么,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对,停滞不前、一成不变的感觉。”
  “………对,是这样的!你也感觉到了对吧!就是很多碎片……特别多碎片。”
  全是碎片。
  ——摘自《兰先生医学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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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缸中之脑”百度百科
  那个黄鹂鸟的故事叫做《你无法抵达的时间》。
 
 
第21章 Chapter 21·玫瑰
  “时先生。”时敬之应该是没想到闻命突然开口,他有些诧异地抬脸看向这个身材高大的黑发青年。
  医生刚刚确认过他的病情,时敬之亲自把关,核对闻命的身份。
  “闻命,二十三岁,隔壁区奥本镇青年,拥有一张德尔菲诺大区为期十年的工作签证。”
  “他似乎从来没有上过学,一直在奥本小镇本地的渔场工作。”闻命不久前听到医护人员这样说。
  北大西洋区的渔业捕捞需要严格的职业证书,奥本镇虽然小,却是当地的重要码头,通往西北数百个小岛的航船都需要从这里出发。
  奥本镇的青年喜欢留在本地从事与航海有关的工作,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外出谋生。
  几年前联合政府出台了新的签证政策,相邻区域的居民可以凭借户籍证明换取工作签证。
  三分钟前医生推门而入,一股净化装置过滤后的清冷空气卷袭进来。闻命抬起头,看到护士小姐们鱼贯而入,查体温记数据,例行公事地对闻命轻声询问:“头还痛吗?”
  闻命直起身,他试探着,缓慢地摇了摇头,再低声回应:“很痛。静态不痛,动态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因此心情平和。医生早就说过,他需要静养。
  护士小姐低身为他调整点滴的速度,闻命抬头看着透明的药滴滴落,阵阵钝痛伴着眩晕传来。
  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床位的医生匆匆推门而出,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人,停下脚步同对方交谈。
  闻命有些疲劳,他眨眨眼睛,等着又一阵持续性的头痛过去,再仰起脸同护士小姐道谢。
  他很礼貌,对方善意地回答:“不客气。”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道阴影,闻命下意识向外望去。
  护士小姐背对着门,闻命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但是他的心突然开始收缩,像是被什么抓住了,嘎吱嘎吱挠着。
  护士小姐在问他要不要吃营养餐、窗外有病人家属匆匆走过留下嘎冷嘎冷的车辙声、隔壁似乎开了病房门有孩子家长在低声念童话书——所有的声音和面容都变模糊了,在这一片苍白寂静中,闻命听到门口传来清晰的谈话声。
  医生站在门口,没有进门,有只言片语漏进来:“……头部受到了冲击,现在有阵发性头痛,五感失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上门把手,伴随着轴承扭转的响声,闻命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嗯。”
  下一瞬,一个身形高挑的清瘦男人推门而入。他身穿一身挺括的工作制服,衬衣扣子扣到最上方,臂弯里挂着黑色西装上衣,手提一把长柄黑伞,逆着光缓步走来。
  闻命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定住了。他听着那阵缓慢地脚步声,心里一阵狂跳。
  那人真的瘦,影子在地上拉出长长细细的一条,等看清那个人的脸,闻命的心怦然一跳,他张开嘴巴,失了言语。
  对方走至闻命床前,将带着雨珠的雨伞递给身后的助手,再缓慢接过一束花,放到闻命床头。他认真摆弄花束,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直起身。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闻命,轻轻一点头。
  闻命听到助手开始讲话,自己同对方问好,表示感谢,可思绪还是飘的,他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记得自己心怀忐忑地叫他:“时先生——”
  “Authur。”时敬之打断他。
  闻命一愣,接着露出微笑,略带愧疚地轻声说所:“抱歉,我以为那样称呼您,会表示我的礼貌。我想说,原本应该我先去拜访您的!我……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嗯…Arthur。”
  他讲这个词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尾音轻颤,仿佛是把整个词都在喉间含了一圈,斟酌再三才吐露出口。
  时敬之不置可否,就当接收了这份道谢。
  闻命没有在意,他的头很痛,许许多多凌乱的片段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好在护士小姐们的闲言碎语间漏出过他想捕捉的信息。
  Authur,他说他叫Authur.
  是他。
  是这个人。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闻命循着记忆,很想问问时敬之记不记得。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闻命磕磕绊绊地开口:“听说您是德尔菲诺大学的优秀学生,听说学校校门上雕刻着您的名字。”
  他内心预期,也许时敬之会谈一谈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提一下那所大学。
  然而时敬之只是简短回答:“是。”
  他的话语似乎总是那么容易冷场,让人不甚满意。闻命再次愣住,年轻人的一腔热血被冷水泼了一把,然而下一秒他又变得热情而直率,笑容灿烂道:“恭喜您……您真的,您,我的意思是,我想说,您如传说中一般优秀。”
  时敬之站在病床前,没有回应。这个话题似乎并不能让时敬之高兴,闻命心里一塌。
  很是奇怪,气氛很快冷下来,仿佛这个人是西伯利亚冷空气,把所有人隔绝在冰原之外。
  闻命忽然觉得很难捱。
  时敬之沉吟片刻,只是态度冷淡地说:“我是生命伦理委员会北大西洋区人类清扫部的外派队长,负责这次的爆炸案清扫任务。有些事宜还需要同您交代 。”
  话音刚落,助手欲言又止地望过来。
  时敬之冲对方点点头,又扫了眼窗外焦虑不安的医生。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开口说:“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个谈话的好时机,祝您早日康复。”
  说完头也不回,推门而出。
  助手适时出声,边走边向闻命告别:“探视时间到了。您好好休息,祝您早日康复……”他礼貌地把住门,回身对屋内刚刚苏醒的青年问:“需要我为您按铃吗?”
  在长久的沉默后,得到了对方的摇头示意。
  助手一愣,接着又笑着说:“那好的。如果有问题,请您随时联系我们。闻先生再见!”说完助手关上门,快速追上自己的上司。
  闻命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刚重逢时候的事。
  他现在想想,时敬之那时候的态度,只能用“回避”和“冷淡”来形容。和昨天晚上的火辣热情截然不同。一想到小酒馆一夜闻命就浑身躁动,他飞快跑去厨房灌了半壶冰水。
  昨天晚上时敬之给他讲故事,说蜗牛与黄鹂鸟。
  这忽然触动了闻命的心事。因为在他们年少时被困在光明街的时候,闻命给时敬之讲过很多故事。特别奇怪的,时敬之似乎没听过故事一样,对那些最最普通的童话和笑话很是专注。所以闻命把那些故事刻录进唱片中,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在暗无天日的贫民窟过着孤寂而缓慢生活。
  昨晚可能是喝酒喝多了,闻命其实后来又开始头痛了,头特别痛。
  可是他的印象中,时敬之昨晚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他可以穿越无法抵达的时间,见到想见的人。”
  蜗牛和黄鹂鸟,到底谁才是黄鹂鸟呢?
  闻命想自己肯定是那只蜗牛。
  他速度特别慢,他要推着轮椅去追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穿过长廊,筋疲力尽、头脑发黑,然后他冲着尽头的电梯口嘶声喊:“Arthur!”
  他喊,Arthur!等一等!
  时敬之就站在电梯口,臂弯里还挂着件西服外套。他应该是没想到闻命会追出来,无比诧异地向这边看过来。医院里头人满为患。这栋楼开在风景秀丽的景区,直面人工岛,病房全是海景房,非常财大气粗。一整天马不停蹄,实习的小护士跟着护士长东窜西跑,没头苍蝇一样嘭地撞到一辆轮椅上——
  闻命那天又被时敬之冷着脸推回病房中。那一刻他才发现时敬之走路有些别扭,他急急去看,一低头满眼发黑,时敬之冷声呵斥,“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人眉型很好看,当是随了母亲,纤细利落。他习惯半垂着眼,那样乌羽般的睫毛就把黑色瞳仁遮住了,可训人的时候,眼神又是那般冷厉。
  闻命被吓住了,可是下一刻,他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笑岔了气,一直在咳嗽。
  时敬之焦躁极了,他忍着怒气握紧轮椅把手。这人腕骨鲜明,手指修长,闻命忍着头痛,可以清晰看到瘦削的手指根部间的空隙。
  闻命止住了笑声,他在对方诧异至极的目光中伸出手,将对方的手臂捉入掌中,低声笑着说:“原来我没有认错,小敬。”
  他太激动了,激动到失礼,忍不住向对方说了一串法文。
  ……en me retraçant ces détails,j'en suis à me demander s'ils sont réels,ou bien si je les ai rêvés.
  那真的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闻命回想。他那么失礼,可是他不后悔。
  医院外面的大街上空的空气中浮现出全息投影。画面上,远处的海上奔走着巨轮,旅行船破开浪花,浪花再向这边的方向奔来。
  这天很漫长,天上的云朵泛着紫粉色,垂坠到水中宛如人鱼的尾。浪花很凉,夜风很凉,看着窗外,阳台上的露台外是透明保护膜,百米高楼整体呈现墨绿色,上面闪着莹莹的蓝光。
  在超一线城市,高达几百米的摩天大楼上亮满霓虹灯,日式和风大鱼状的公共交通车飘在空中,高悬的鸟巢安装了反重力装置,亮蓝色的高空轨道、舰艇飞船穿梭期间。
  多好啊,闻命想,他在这一天,和年少时代日思夜想的人重逢。
  *
  此刻时敬之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他像是一尊被拔地而起的石像,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微微弯起,是抬步走路的姿势,他的上半身因为自身不与重力妥协的原因正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执着地与闻命的胸膛保持两厘米的空隙,而他们的脸庞靠得很近,闻命低下头,就可以看到他低垂的睫毛,颈侧是他有规律的、温热的呼吸。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闻命的脑中有段时间是空白的。上午他还在思念重逢时光,中午就有附近农场的快递员来送菜,闻命感觉莫名其妙,时敬之的电话紧接着过来了,他说晚上来吃饭,让闻命做菜。
  闻命被这个喜讯砸蒙了,他磕磕巴巴道:“…那什么?你让我做饭?”时敬之说:“嗯。”闻命又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做?时敬之不耐烦,随便。我让农场把最新的菜送去了,你自己选。闻命看着门口满满当当三辆车目瞪口呆。
  六点多的时候时敬之下班回家,刚进门就去帮闻命端菜,结果转身就扑进了对方怀里。
  时敬之开始起身,他的身影在闻命视线尽头远去,闻命脑中的树突开始工作,那一刻他福至灵心,冲着时敬之喊:“我真的不是故意跘你你也不是故意投怀送抱的!”
  “语序错了。”时敬之轻描淡写,他手里稳稳当当端着一个碗,里头盛着闻命的拿手好菜,碗依然被他拿在手中,而手腕被闻命捉住,时敬之轻轻垂下眼,闻命晃神想,我是不是该计算一下再有几秒他的手就酸了?
  “你弄疼我了。”时敬之轻声说。他还补充道:“投怀送抱的是你,不是我。”
  闻命忍不住松开手:“那什么!我这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我今天好容易做菜我就有点激动!还有你不要再进厨房我说过多少次我自己来就行,我以前就这么跟你说你从来不听,你看看你手是不是又烫着了?”
  “……”时敬之在静静等着闻命闭嘴。
  他手边的通讯器似乎设置了常亮模式,这很奇怪,似乎是为了高效率工作,时敬之的屏幕永远没有自动熄灭的那天,可是这样也暴露了自己当下正做着的事。
  一般情况下闻命是绝对不会去看对方的通讯器的,如果时敬之不允许,即使把密码告诉闻命他也会面不改色地把通讯器关机放在时敬之床头,然而刚才他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闻命动作是很灵活的,他瞬间闭眼将目光移开,可仍然捕捉了几个屏幕上的关键字。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意外,时敬之不小心碰了什么地方,屏幕停留在目录页,闻命看到了一堆《青年街降水稳定同位素的云底二次蒸发效应》、《基于老人巷传统村落分布的海域开发利用承载力超载阈值确定方法探讨与评价》、《风暴潮灾害脆弱性再探》、《德尔菲诺融入北大西洋区的步履》、《虚拟系统1.0的陆地净初级生产力估算模型评估与展望》、《赫布底里群岛“巨人之路”与火山岩勘探》、《德尔菲诺大区‘飞地’的竞争力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协调度及时空变化》、《贫民窟‘古今之争’》、《我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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