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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郑泊豪嗓子里仿佛堵住了石块,他一直不说话,时敬之也在一直等,没有去挂断通话,郑泊豪可以确定,只要自己不主动挂断,时敬之会一直等着他,因为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是陌生人,时敬之也会等下去,因为时敬之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做好事做到极致,遵守规则遵守到极致,因为“认真等人代表对对方的尊重和期待”,时敬之等人便也只是等人,从来不会去看社交网络或者娱乐节目来打发时间,他聚精会神,满怀期待和尊重,他等待的每一秒钟,都是在认认真真“等人”。
  他对待陌生人和最亲近的人看起来没什么分别,要下大力气去分辨。
  “小敬,”郑泊豪哽着嗓子说:“我也是,我一直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啊。”时敬之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这么嚷嚷吗?”
  “哪有。”郑泊豪摸了一下眼睛,低声争辩:“你骗人。”
  “从我认识你没多久吧。可能是第三次见面。”时敬之却这样说:“你拿了玩具来找我做游戏。”
  “那是好久好久了,幼儿园的事吗?”郑泊豪还是不信,他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性一直很好。”
  这点郑泊豪没办法反驳,他说:“好吧。”
  “你对人真的很好,一旦某个人在你心里达到了标准,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不碰太底线性的东西。兜兜,你没想过你做人太极端了吗?我是被你宠坏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郑泊豪这样说。他刚才听完职员小姐的话以后一直在回想,自己突破时敬之心理防线的那一刻,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他想不出来。
  楼任之听完沉默,他没有评价这段话,只是说:“因为你很可爱,很多人在第二面之后就不想见了。”
  郑泊豪瘪瘪嘴,他有些感动,嘴里却还在逞强:“真是太讨厌了。”
  “我叫你出去翻墙玩,你都不去,你说要写作业。去酒吧蹦迪,你嫌弃声音大。就算上KTV唱歌,你也只是坐着帮别人点歌,你非说你不会唱歌。”郑泊豪越说越难过,眼睛真的变红了,他现在知道时敬之这么做的原因了,因为那时候他还处在八十九分以下的位置,原来曾经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天天嚷嚷着自己是“对方最好的朋友”,时敬之虽然不反驳他的话,但是也从来没有认同。想到这里,郑泊豪说:“你真讨厌。那个时候你绝对没有把我当做做最好的朋友的吧。”
  时敬之真的被问住了。郑泊豪眨眨眼,一颗豆大的泪滴滚落下来,他只是真的很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自己难过,还是为了时敬之难过。因为从小到大时敬之总是不合群,他每次看到时敬之孤孤单单一个人,都不想他那个样,所以他总是去找他玩。
  下一秒,时敬之这次却反驳,声音都沙哑不少,仿佛是吼出来的:“没有!你说的不对!第一次翻墙是大学第二个学期,你说要去新开的奶茶店吃香芋地瓜丸,我第二天有商学院的课程考核,所以没办法通宵出去。去酒吧是大三那年的万圣节,我跟你去了,我捂着耳朵跟你蹦完了全场,一人喝了一瓶草莓柠檬味的cider,你忘了吗?去KTV我真的不会唱歌,但是你唱歌我给你点歌还总是给你排最前面让你当麦霸,你不满意吗?”
  “狡辩。”郑泊豪撅着嘴巴嘟囔。
  “这是解释。”时敬之回答。
  “那时候我已经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难道不是吗?”
  郑泊豪却没有被糊弄过去,“可是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呢?!搞的我自己自作多情这么久!”
  时敬之陷入沉默。郑泊豪连声叫他的名字,然后听到通讯器里传出低语。
  “因为不想伤你的心啊。”时敬之说:“那不叫自作多情啊。”
  郑泊豪愣住,他又急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的?!”
  时敬之又陷入沉默。
  郑泊豪自己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
  时敬之却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上大学之前那个暑假。”
  上大学之前那个暑假?
  时敬之十四岁的时候出过一场意外,郑泊豪迅速回想了一下当年的情况:“你十六岁上大学,可那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了!”
  这个答案有些伤人,但是时敬之没有否认。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实话实说:“是好朋友。”
  所以那时候还不是最好的。
  郑泊豪没有生气,他内心无比复杂,他知道了,主动叫“嘟嘟”这个亲密的称呼是时敬之内心无法攻克的心理防线,可是他却轻易接纳郑泊豪成为最好的朋友,放任郑泊豪在他的世界里为所欲为。哪怕郑泊豪把天空捅破,时敬之也会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地帮他去补窟窿。郑泊豪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是十五岁那个暑假呢?”
  “因为你陪我打了一下午电话。”时敬之说到这,竟然笑了笑,他面带微笑地发动舰艇,开启自动导航模式:“估计你不记得了吧。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心情很差劲,坐在公园里发呆,然后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玩。我心情很不好,特别不想去,就拒绝了,心想你会去找别人玩的吧,可是你没有,你一直在陪我讲电话。”
  “那真的是我记忆里最最难过的一天。”时敬之目视前方。
  德尔菲诺被称为艺术之都,以城市景观的文化多样性和设计多样性闻名于世。满街跑着火红、漆黑、亮黄色的舰艇,头顶飞过风格迥异的空间器。
  最远处是基于空气成像技术的虚拟系统投射的阿迪朗达克山脉,传说爱因斯坦曾在此泛舟萨拉纳克湖,“水离子在湖水中做着布朗运动,并再次由重力将涟漪泛起的湖水熨平。”悬浮或者蒸发的微粒被推搡着,在空中形成丁达尔效应,一道玫瑰色光线照亮了西半边的天空,发出森然的寒意。
  傍晚时分艳色的晚霞如同缓慢燃烧的赤铁带平铺于天空,在星空与地面交接的地方寂静“生锈”。
  高耸入云的晶蓝色摩天高楼扎根海上人工岛,电动卷扬机驱动电梯在透明的玻璃通道中上上下下,溅起巨大水花。
  “嘭!”
  空中急速飞过一个画着“s”型路线的飞行器,再被自动保护系统迅速拉回,整个驾驶舱翻转,庞大的羽翼猛然收拢,尾翼在空中掷出无数星点般的亮光,最终缓缓降落,再悄无声息地游行于海面。
  郑泊豪的嗓子要被堵住了,他很想反驳或者打断对方,可是他记得职员小姐的话——
  还有一点————
  “你有听过他主动提起他喜欢什么、热爱什么吗?”
  郑泊豪记住职员小姐的忠告———最接近核心的那一部分,他不仅不会维护,反而会排斥或者疏远,搞的对方就像是最最陌生、最最漠不关心的那一部分。也就是消极依恋,他越是在意,越要表现得若无其事,这样才会给自己营造出安全区间。郑泊豪感觉这个太玄学了,这说了等于没说,可是职员小姐又说——你只要让他自己感觉安全就好了呀,你不要惊动他,他就会感到安全——
  郑泊豪默念,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是他心里的安全区间,你应该让他保持这种感觉——
  郑泊豪屏住呼吸,他没有去说话,惊动通讯器那头正在诉说的人——
  时敬之在等红灯,他目视前方,再往前是闻命住所的方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时敬之面上仍是微笑,他心情似乎很好,连声音都平和许多:“……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看到了我最为丑陋的一面,却没有厌恶我,或者说,厌恶也只是这样,并不是多么伤人的程度,最多骂我几句,和我吵吵架,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我暗自庆幸想,即便是这个人讨厌我,程度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19章 Chapter 19·碎片
  “你很怕被人讨厌吗?”
  郑泊豪茫然了,但是没有问出口。
  他想,明明那么多人喜欢你啊,羡慕你、喜欢你还来不及,为什么会讨厌你呢?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旧事。
  那是新入职时候了,他们要进行入职培训,郑泊豪是班长,时敬之是纪律委员。他每天冷着一张脸第一个到班里,一丝不苟点名,仿佛玉面阎罗。
  让人又忌惮又无奈。
  全体学员叫苦连天,却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他那张又白又薄的脸。
  毕竟这可是拿着加班当饭吃的清扫队啊!!!!
  郑泊豪如鱼得水,和所有新人迅速打成一片,被众星捧月般敬仰,以至于飘飘然忘乎所以,在新入职培训班里大言不惭:“你们收到过小纸条吗?!”
  ”我收到过Arthur的小纸条!”郑泊豪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扬眉吐气:“一千多张!哥收到过一千多张!”
  引爆一阵“卧槽”——
  郑泊豪洋洋自得,哥的待遇,你们羡慕不来——
  时敬之在那些纸上,真诚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acabd,bbacd。√××√√,大题等一会。”
  那可能是十几岁的时候吧。时敬之因为受伤,回到学校以后,周围的人都换了,他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环境。唯一比较熟的,可能只有一个郑泊豪。郑泊豪小少爷正是不学无术逃课睡觉的年纪,一到考试就求爷爷告奶奶逮着时敬之使劲薅羊毛。
  时敬之逼着他补习功课,又在晚自习扔小纸条告诉他正确答案。
  他是如此寡言少语——
  “到底怎么了嘟嘟?”时敬之在通讯器那头问。
  郑泊豪结结巴巴:“那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中学的时候我写的小纸条。”
  “……啊?”
  “我就是……”郑泊豪脑子里很乱,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呆呆地交代:“……我就是想起来我们刚入职的时候,你知道吧,其实很多人都想问我要你的通讯号——”
  他们都对你挺有好感想和你交朋友——
  “我知道。”时敬之快速打断他:“我知道,但我不需要。你帮我拒绝了他们,我很感谢你——怎么了?”
  郑泊豪继续愣住了。
  他心神不定,突然一鼓作气:“我朋友很多但是我就是忽然觉得你好像没有再交什么新朋友!!!!”
  “有你一个就行了——”时敬之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一声轻笑:“有你一个就够难搞的了……你到底在瞎想什么。”
  郑泊豪讷讷说不出话,时敬之又问了几句,可郑泊豪死活不开口了。
  郑泊豪心里炸响无数个“卧槽”,为了老友如此单纯又深沉的情谊感到震惊。这话题真是跑偏了,他们像两个幼稚的小朋友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为了所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争执,郑泊豪回过神来,心里害羞死了,最终尴尬地挂断了电话。
  时敬之心里则被其他的事占据了,甚至无心去想郑泊豪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他在失控,遇到闻命以后他一直在失控,他想见到闻命,现在,立刻,马上。
  红灯终于过去,舰艇冲向天空,时敬之按捺不住,终于给闻命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时敬之在公寓门口接到人。
  闻命应该是刚刚叠完被单,还穿着那件黑衬衣,他等在门口,远远眺望着路口。
  时敬之的舰艇出现的那刻,他的眼睛里似乎突然有了光,然后他用力挥手,嘴里大声说着什么。
  那个口型是小敬。时敬之在车里看到了,远远看到了,他忍不住开了手动模式,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提速到最高限度。
  然后时敬之推门奔向闻命,用力抱了一下。
  闻命愣住了,要一个不温不火的人突然主动表达什么是很难的,尤其是这种冲动到不顾一切的拥抱,闻命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他刚想问,时敬之却仰起脸,他停在公寓门口,笑着问闻命:“闻命,你还记得我小名叫什么吗?”
  闻命这几天一直很想他,每时每刻都想粘着他,想亲想抱,一见到他整个人都忍不住了。听到对方那么问,闻命不假思索:“兜兜!”
  听到这个回答,闻命看到时敬之笑了,很开心那种笑,闻命直接看呆了。
  “闻命,”时敬之问:“你竟然还记得?”
  “为什么不记得啊。”闻命松了口气,笑道:“我一直记得啊!兜兜啊!多可爱!”他说着就记起光明街的事情了,忍不住抱紧时敬之:“你都不记得你第一次告诉我你叫兜兜时候的模样。我想原来你叫兜兜,给你起名的人一定很爱你,想要给你一兜子的爱。”
  时敬之全身一抖。他猛然望着闻命,他的眼睛黑极了,玲珑剔透,仿佛有一汪水要溢出来,随便碰一下就会肆意奔流,怎么也止不住。闻命甚至不敢去用力抱他,就怕打碎他的眼神。
  时敬之久久地用仿佛要把对方看清一样的眼神凝视他。他犹豫着伸出手,要摸一摸闻命的脸,又像是要放弃了。闻命心里奔着暖流,他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贴到脸上:“我是说真的!就是一兜兜的爱!我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你太可爱了!”
  听到这个,时敬之只是笑,却不说话,最后他笑着摇摇头,又站起身,眼神冷静又明亮:“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时敬之带着闻命去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其实时间并不晚,只是傍晚的五六点钟,天却是纯黑色,将黑尽了。德尔菲诺的天气很好,幸运的时刻可以仰头望见漫天繁星。
  街边的灯渐次亮起,许多店铺已经关门了,只有酒吧和几家中餐馆还热火朝天的,天气有些阴冷,风吹到身上凉飕飕,往领口里面钻。时敬之把舰艇停在了主街道的泊车位,然后推着轮椅漫步过来。
  目的地是一家西班牙小酒馆,很好认,店主在临街的玻璃窗上挂满星星形状的冷光灯,在黑夜中甚是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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