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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他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拿着保命干架用的板砖和拳头。那个男人应该是光明街的常客,瘦弱精明,还带着浸淫欢场的市侩与油滑。苗书眼神阴鸷,男人装出苦脸,笑哈哈张罗小舅子你在干嘛啦…话没说完骤然痛呼。
  苗书没关门,后面赶来的众人眼睁睁看到他直接把砖头拍在男人膝盖上。
  那一瞬间,那个误入此间的男人成了一个符号,一个巨大的符号,在他背后有千千万万个男人,他们频繁出入于光明街,无数次讲着浪荡话,轻浮而低俗地打破边界,而在那一刻,他们都是苗书冲锋的对象。
  他终于不必再容忍他,不再容忍他们,不再容忍光明街的一切,容忍对方的好色与浮夸。
  苗书长得那样瘦小,因为太矮小,很长一段时间里,姚月白努力给他喂鸡蛋。
  瘦弱可欺的苗书提起了砖头,对方终于成了一滩泥,如同苗书想象过的那样,生动而真实。
  那是苗书对着命运挥舞出的板砖,挣脱了对客人的曲意逢迎、对光明街的温吞忍让、对欺凌嘲讽的委曲求全以及,对姚月白的生死同担——
  苗书闻到了血腥气,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滚到一旁快速干呕起来,脑海中,血泊里躺着谁,浑身软绵绵,潮湿且弱小。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那个客人挣扎着举起了那块板砖,苗书如同失控的兽,不管不顾扑上去,用脚狠狠踩在男人脚踝上,听到骨裂的声音,他不禁毛孔张开,一身快意。
  冰冷的快意劈开脑壳,冻僵了他满脸的泪。
  “苗书——”流转之书。
  “这本书!这本书我东躲西藏,我睡不着,我把它放在我枕头底下。”苗书说:“我就这么一个姑姑……我就一个姑姑……我以为我们会过好日子了。”
  “应该是出于愧疚之心吧。”时敬之似乎顿了一下,他看着对方,怜悯地说:“她和姚月白说,她相信爱情。站在她的角度上讲,对自己的情感负责、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平等地聆听少女的声音,甚至维护着她新生的脆弱的芳心——这好像都是她该做的,甚至做得足够滴水不漏,尽最大的可能提供了一种温和的环境——”
  “我母亲——”时敬之轻声说:“她不是怪姚月白不争气,她是责备自己害了她。她以为是她理想主义的爱情观误导了姚月白,这种‘我有你无’的愧疚感吞没了她。”
  “按照你的计划,通过公众的舆论,通过同频共情、寻找同类,制造更大的声势,用语言制造成利器,陌生的力量来自全球,激进的群体将成为他的盟友,只要他们团结起来,如臂使指,便可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时敬之喟然,引发成员聚集、集体发声表达公共诉求、甚至意图挑战和变革现存秩序——
  苗书字字啼血道:“这是你母亲给姚月白写过的书信——”
  “那你证明了姚月白的确死的不值当。”时敬之讽刺地笑笑,“我本来以为的殉道是退无可退选择死亡,前面把她说的那么那么好听,结果她只不过是个为了‘理想之爱’殉情的恋爱脑,你看到了吗?即便被人知晓也无人在意,她只是某些人人生里的唏嘘往事罢了。”
  “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任何形式的暴力行为都是不道德和不合法的,包括对他人进行伤害和死亡。
  如果您认为老师的行为不当或存在不当行为,应该向学校或相关部门报告,以便采取适当的措施。
  同时,我们应该尊重每个人的生命和权利,避免使用暴力解决问题。【AI智能检测答复】”
  “都啥啊傻逼无图无真相”
  “啥内容想吃瓜的心按捺不住了”
  “听说很炸裂给我看看呗”
  闻命嘟囔,“还不如我的AI算法呢……”
  屏幕上信息在颤动,可是,如果仔细研究过这类情形的行动特征、形成机制和社会影响的话,情况可能和苗书的愿景更加背道而驰——
  2080s,末世求生的人群,已经对这种极度消耗情绪的事情麻木不仁。
  如他意料之中,屏幕上,苗书向全球网络发送的信息,无人问津。
  时敬之无情宣告,“你的计划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沉底!
  苗书不可置信!
  “为什么——”时敬之想,因为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当时在西北海岛,他假意发布的那封时约礼与他断绝关系的公告信,为了显得逼真,他在海岛附近的几个开放型重要城镇也发布过,甚至是官方头条,然而几乎无人在意……
  那些地方人员来往如织,南腔北调的商贩往往回回,是八卦和小道消息的集中地——照理说,这封公告应该被疯传才对。
  为了增进逼真的效果,头条投放好几天,紧接着郡县信息宣传管理处的投诉信箱被塞爆,“什么狗屁倒灶的信息占用了公共资源!我小区电梯坏了什么时候能修好?!”
  然后很快地,这些信息如同沧海中的小小砂砾,被席卷,飞速沉底。
  紧接着,就是虚假信息、无效信息、AI书写的以假乱真的信息——无数数据触手带着猎犬般的嗅觉自动伸来,互相纠缠、互相滋养、再悄然迅速地退去,蛰伏在深广的大海中,而海面上,都是泛滥的泡沫。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关注。”时敬之说,他讲出的话非常不近人情,“你想利用公众的关注、群体的力量,去煽动他们的情绪、勾起他们的同理心,然后壮大自己的声势与力量,可是这是行不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仅仅是为了生活,已经筋疲力尽,更无处分心去关心他人的喜怒哀痛。”
  “即便是感同,永远无法身受,反而会沉浸在情绪的漩涡和死角里。”时敬之说,“你想让他们做什么呢?给你声援?你没有控制声音流向的能力,即便制造了爆点,也会很快被吞没。给你钱?这种毫无根据、毫无价值的信息,换不来同情,又谈何换钱。”
  时敬之嘲讽道,“禁止发表当然不符合生命伦理委员会精神,只是它的确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时敬之冷冷一笑,那模样在苗书眼里,显得相当洋洋得意,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残忍的嚣张。
  苗书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而时敬之仿佛看不够似的,如同逗弄一只困兽,欣赏着对方羞耻、仇恨、恼怒的表情,继续拱火。
  他慢条斯理地拉开领带,笑吟吟道,“其实你也知道自己会失败,不是吗?”
  “你有一腔恨意,但是你资质平平,不然为什么二十多岁还在附中谋生?你一次次修改自己的年龄、面容,就因为你离不开现在的位置,因为你没有办法在大学扎根立足,一旦失去附中的平台,你真的会被打回原形。而为了拥有一个获取资源的地方,你只能围着附中打转——这是你最接近核心的地方,也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取得成效的根本原因,你只能曲线救国,你只能这么选——在德尔菲诺,你甚至连要找的人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先生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打嘴仗之前,都不先准备点素材吗?”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苗书急匆匆从飞舞的数据信息流前一跃而起,忽然记起地时敬之的表情,他脱口而出:“你这是看轻了姚月白,她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她为了理想爱情去死——”
  话音刚落,他仿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猛然跌落进座椅中。
  时敬之目光冷静地看着他,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料定到某个结果。
  这不对!
  不可能!
  苗书乱糟糟地想,姚月白怎么会是因为某种情伤而不管不顾走向死亡的人?
  她怎么会是那种人?
  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她的理想、力量、前途、胆魄、尊严、人格……
  又怎么会被系在轻飘飘的爱情之上?
  你的诗呢?
  “不!”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降临在苗书头上,以至于他分辨不清时敬之的目光到底是透着怜悯还是讽刺。
  时敬之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值得吗……接受不了现实而去死,这个不是殉道……”
  就是懦弱……
  苗书想。
  可是姚月白怎么会是一个懦弱的人呢?
  姚月白是个怎样的人呢?
  姚月白又应该是个怎样的人呢?
  “创造不了了,走投无路了,才死,这是殉道。按照你目前的结论,说到底姚月白就是接受不了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她和那些普普通通的,经历了巨大打击的人本质上没差别。”闻命说。
  时敬之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透着古怪和游移,闻命迎上他,等待着。
  他似乎很疑惑,时敬之眨眨眼,低声说:“领子。”
  “什么?”
  “领子。”时敬之目光闪烁,轻声说:“有血。你不痛吗?”
  闻命诧异地看着他,眉间微蹙。
  他的额头被划了一道,事实上在苗书将什么扔过来的时候他提前预见到了,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一瞬间他没有躲开。眉间传来刺痛,于是他看清,那是一枚鼠标。
  恍惚间房门大开,紧接着时敬之走了进来。
  “不痛。”闻命不为所动般,目光正直地说。
  “擦一下吧。”时敬之没有放弃。
  闻命丢给他一个古怪的眼神。
  事实上时敬之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那片伤口。他似乎有些犹豫,一手紧紧地攥着张手帕,他下意识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闻命很执着,于是时敬之妥协了,最终将手递出去,嗓音仿佛被精密计算过似的挤出来,轻到过分:“那你低一下头。”
  “姚月白在苗书心里是神圣化的存在。爱情无论被怎样美化,放在姚月白身上都意味着玷污她本人——至少在苗书心里是这样的。这也是他排斥电子扫盲计划、排斥我母亲、排斥那个‘男人’的某种原因。”时敬之掏出了一次性消毒剂,他动作很轻,目光很专注,但闻命突然“嘶”了一声。
  “很痛吗?”时敬之抬起头,发现闻命盯着他看。
  方才为了动作,闻命非常配合地矮下大半个身子,面容暴露在时敬之眼前,时敬之可以很轻易地清除他眉眼间的血渍。闻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因为空间有限,身体的重心不得不倾向对方,他们靠的非常近。
  其实对于时敬之而言,这是个很有掌控感的姿势,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遏住对方的咽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非常久违的瞬间里,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来自闻命的掌控感,仿佛要将他牢牢困住。
  闻命看了他半晌,语气平静地说:“没有。不痛。”
  “那我继续了……”
  闻命顿了顿,皱了皱眉,语意不明地“嗯”了声。
  时敬之分辨了一下他的神色,感觉仿佛是非常痛的,因为闻命额间和颈间青筋毕露。“你痛了要告诉我。”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
  “那我说,我好痛。”闻命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要痛死了。”
  时敬之动作猛然一顿,他瞪圆了眼睛,很是震惊。
  “所以你就说了这些话?”闻命不等他回答,又把话题扯回来,紧接着换了个问法:“所以你也是这样想的?”
  时敬瞪了他半晌,深吸一口气:“痛就自己擦。”
  闻命飞速接住扑面而来的手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对方的手,不容置疑塞回去:“不要,看不见,不会。”
  时敬之:“………”
  闻命满脸诚恳,像朵被霜打的小白花,小声委屈巴巴道:“我好痛啊。”
  时敬之:“……忍忍,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
  闻命眼泛泪花,干巴巴道:“果然啊……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
  时敬之:“什么时候发现苗书有问题的?”
  “去图书馆那天。”闻命说:“他在二楼多看你好几眼。”
  时敬之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
  闻命面不改色:“我对这些向来比较关注。”
  时敬之:“……所以你就把自己的通讯号给他?”
  闻命不假思索:“不然给你的?”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像职场里拙劣搭讪小美人的同事。
  时敬之:“……”
  闻命不依不饶:“问你呢,说话,你是不是很想把通讯号给他。那天你就一直回头看他,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要不承认……”
  时敬之镇定异常:“……不,谢谢,婉拒了。”
  闻命紧盯着他。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可信度。
  “我不喜欢轻易搭讪的关系。”时敬之同他对视几秒,别开眼低声说:“我只是觉得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当然,她可以觉得走投无路。”
  闻命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就在他以为时敬之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抬起眼,动作很轻地摸了摸受伤的眉角,认真地看过来:“所以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
  德尔菲诺大学二年级学生绛唇
  因为有了它,我终于不用住在烂尾楼里了,它改变了我的生活,天翻地覆的生活。昨天我路过双选会的现场,发现月度最高薪水还比不上我以往一个晚上的资费……好吧,我很难不动心。因为有了它,我赚得更多,就像看了一场“瞬间电影”一样!太真实了,天啊,我其实真的分不太清是现实还是梦里,但是他们说这就是沉浸式体验的最绝妙之处。好的吧,我暂且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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