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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这段话如同一把刀生生割在时敬之喉头!
  一个出身卑微、向往光明、总想扭转自己悲惨命运的人,她看到了什么?她经历了什么?她又想到了什么?她内心又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斗争?
  她的眼前摆着那样光明的未来,她明明可以触手可及的未来。
  当她面对沈方慈,她心里又在想什么?
  她不是个光明的践行者,而是一个看透了自身阴暗面而畏葸不前的人!
  时敬之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桌椅轰然摇晃!
  怪不得!
  他想!
  怪不得!
  怪不得沈方慈在毕业报告里抹除了与姚月白有关的一切!
  不仅仅是因为电子扫盲计划的直接反馈结果呈现不良,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友谊——她们之间那些幽微紧密的联结出现了断裂!
  是那种关乎信仰的断裂!
  那些不对劲到底来源于何处——他似乎终于知道那些不对劲到底来源于何处。
  正如苗书所言,殉道者——
  他的目光落在流转之书的那行字上——
  “不……是看透了自己人性中的阴暗面,因为无解而虚无,因为愧疚而放弃。”
  姚月白的死为沈方慈和时约礼的关系制造了裂痕——
  难怪沈方慈会极速撤回济之市!
  理想和爱情接连受到打击,像沈方慈这样自尊极高的人,又怎能忍受。
  窗外垂落棉絮一样的雪,拖着厚重的身形,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一头扎进白茫茫的路面。远处是高不见顶的楼层,楼壁上的玻璃,泛着冷冷的波光,底色为蓝的大片色块遮天蔽日,让人眩晕。
  楼中央的外墙上挂着巨大显示屏,轮番滚动着气象厅预警【SOS暴雪警报】。
  时敬之将目光从刺目的外景上移开,点开通讯器的置顶页面——
  *
  赤道,原印度尼西亚,婆罗摩火山。
  “你说你要什么资料?!”
  柴油味臭烘烘的河道旁熏过一阵暖风,高大火红的越野式舰艇上,女子大马横刀、顿挫抑扬,大嚼一口榴莲壳道:“我那久未谋面的网友!?”
  “别这么大声——女士。”通话人将通讯器推开半米,过了三秒钟,“20年前电子扫盲计划录取人名单——‘远端’‘近端’都要。”
  “哦草。”远处火山雪亮的光芒刺目,TINA睁不开眼睛,她愣了愣,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哪来的电话?西太平洋区?诈骗电话!挂了!”她骂骂咧咧。
  “三盒鲜花饼——”
  “那是我应得的!”
  “二十四桥半年卡——”
  “20年前的档案!纸质版材料!我一份一份要翻到猴年马月猪日狗时辰——!”TINA两眼无神:“……该死的……”
  “芬兰森林温泉酒店——VIP黑金年卡。”闻命果断说:“再不答应我挂了——”
  “成交!”
  “该死的有钱人!”姚蒂娜咬咬牙,烦躁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有用。”闻命停顿一下说。“最近学校接了相关项目,想做做功课。”
  “那不俺们德尔菲诺的嘛?你们也有?”
  TINA周围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同事们正在收拾残局,变异后的动植物被按照规定清理干净,并维护好包围圈。
  TINA将啃完的榴莲壳壳一丢,掏出通讯器拍照上传——屏幕上显示着督查室交办事项相关情况:
  该事项由姚蒂娜女士牵头办理,本次任务进度90%,本年度外勤任务完成率85%——您将不会被挂上黑名单进行全大区通报。
  在她的身后,婆罗摩火山如同被喷了毒药,彤彤一片红。
  很多年以前的动植物保护区完全被破坏——变异动植物完全打破了传统的分类方式,而人类为了牟利甚至将保护区开发为合法合规的猎物玩赏区——
  只是现在一切又慢慢回归正轨,她低身摸了摸脚边随机窜过的小矮马,毛色天青发亮,有些扎手。
  “以前有。”
  “多久以前?20年前?”姚蒂娜满腹牢骚吐槽,“你怎么跟那个谁一样,就愿意研究些狗都嫌弃的东西!”
  闻命耳边夹着通讯器,随手翻开借来的档案,“这叫巩固关系。”
  “别装,你笑了。”
  姚蒂娜恶意地讲:“啊!凭什么你们可以坐在光洁明亮的办公室里!我得在荒郊野外的忧郁热带加劳什子的班!”
  闻命忍受着她的聒噪,继续梳理手头的材料,波娃女士的札记、手稿、书籍——
  学校里都没有留存。但是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于是他换了查找方向。
  “话说回来——”姚蒂娜说:“你为什么找我不找别人?”
  因为你比较好用。
  “因为你比较能干。”闻命补充了句委婉的说法,“……员工年终考核把积极构建外交伙伴关系列为重点加分项——我可以帮你出具官方的合作报告。”
  “能干代表高级工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TINA在最后的贸易里沉沦,脸色由阴转阳:“好的吧……我暂且接受这个说辞。”
  “多好,互相踩着脚就上天了。”
  “拉倒吧。”姚蒂娜阴阳怪气,“你自己明明可以偷个权限,干嘛还得绕弯子找到我?”
  “因为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闻命微微一笑,“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把我市中心贫民窟的相关资料也发我一份——”
  “干嘛?追忆老情人?”
  闻命拼命忍住笑,“我不能看真人吗?”
  “啊呸。”TINA面色古怪道,“那地方要拆了。”
  “知道。上个月就收到通知了。”
  “我按照一开始你给的佣金合同雇人打扫房间了。”TINA说,“不过你那个地方,这次似乎还拆不到。”
  “没关系。”
  “咱俩就不能贸易贸易吗?”TINA不死心道,“少十年行不行?”
  “我还想重点想要贝伦区的所有资料。”
  TINA的通讯器又响起一声,她低头去瞧,圆目大睁。
  “哦草……”是一张川西巴谷多温泉酒店的VIP黑金三年卡。
  “押金。”闻命说,“我的荣幸,女士。”
  对面传来压抑不住的尖叫,“啊!东方!我那未曾谋面的耶路撒冷!我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
  *
  “等等……妈的!”TINA瞬间反应过来,飞速点击了“拒收。”
  两个大字震得她眼睛生疼。
  “我不违规!!!”她愤怒大叫:“等你嫁过来我再收吧!!”
  对面传来闷声轰笑。
  *
  闻命笑着挂断通讯,同时首页弹出一条讯息:“我现在想查阅涉密档案,你有空吗?”
  *
  十二日后,德尔菲诺,贝伦步履大厦
  开工仪式前3小时
  “他们说地宫的喷泉上不了天宫——”
  DU闻声转身望去,他的上司沈方慈,站在暗无天日的街巷里,眺望着远处的高楼。
  空气中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腐臭的味道,带着某种生物发酵的郁热。
  破旧的建筑空间太小,于是居民在上面盖造叠屋,蝼蚁一般谋取一片藏身之处。
  “天上的缝隙大了一些——”她举头望着缝隙,又说岿然嘲讽道,“那群人又在议论什么?我是显眼和流血的节疤?”她不懈道,“陈词滥调。”
  随身的秘书是她多年的亲信,闻言不禁一愣,紧接着,四十多岁的男人微微一笑,眼尾炸花的时刻多了些沉稳,一副标准精英社畜的模样。
  “伟业铸就的路途向来是曲折的。”
  沈方慈又露出不知是嘲讽谁的笑容,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已经完全习惯各种各样的议论了。
  “我是眼前戏台上的一幕场景,他们等我垮塌的那天。”
  助力张口欲言,被她轻易打断了,“DU,我不喜欢听恭维。”
  “好吧——”杜子滕把后面的话补全,“说实在的,他们的话其实比这更加过分。‘您是和贝伦大厦一样庞大的毒瘤,栖居在明朗的天空之城上’。”
  有些时候美貌与赞美毫无关系,至少从未有人正眼瞧过她,由衷说一句,您是被寄存在人间的天女——即便是用了后面的字眼,也是为了更深层的讽刺做铺垫。
  沈方慈看着眼前黑黢黢的窗子,这大厦如同深不可测的巨物,正同她对视,仿佛要将她吞噬。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狭隘低陋的寮屋同蜘蛛网一样密密繁繁,沈方慈却脚步飞快,轻易把贝伦区的管辖人甩在身后。
  那场景其实非常滑稽,因为着装规定,沈方慈踩了非常高的高跟鞋,身穿行动相当不方便的制服,在这仿佛随时会让人迷失方向的高密度城寨里健步如飞,而那群下属,深一脚、浅一脚、毫无体面可言地,捧着巨大的肚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
  如果这是个函数,沈方慈代表的小点S就是毫无规律可言的变量,没有任何已知公式可以测算出她的具体位置。
  头顶布满广告牌、电线、锈蚀的管道、积木一般密不透风的违章建筑。
  “和您在的时候相比,更能分辨的清,到底是白日还是黑夜了。”
  “也对,我在的时候,缝隙像丝线,要眯起眼睛去仰头望,才能分清背后的阳光到底有多少。”
  “您还记得我刚刚入职的时候么?因为仰慕您的威名,并听说您的作风强硬,我非常怕自己出错——所以偷偷打听着,跑来这里学习。”
  助理注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适时开口,把话题延展下去。他转了转眼珠,轻笑道,“听说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我脑子不太好,又或者直接问我,你到底犯了什么死罪?要跑去那座人间魔窟?”
  沈方慈依然一脸平静。
  如此“蚁城”,全年漏水,如同羞耻不堪的伤疤牢牢刻在德尔菲诺这座文明之都的脸上,生根在某些人的心里。
  杜子滕看着沈方慈的侧脸,忽然开始猜测,沈方慈有没有想过,当自己再次站在这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又或者看作自己起步的基石?留念、悲伤,但又觉得拆除是进步的好事?
  那真是太渺远的岁月了——渺远到现在的孩子们,完全不知道那些往事,完全不了解那些故事,甚至完全提不起兴趣,只会无比无聊厌倦地,打个哈欠,把这一页飞速揭过——
  “您是红灯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感慨道。
  “窃取灵魂是世界上最龌龊的事。”沈方慈回。
  “窃取?”DU一愣。
  沈方慈没有开腔。
  她望着眼前的墙壁。
  DU一愣,顺着看去,隐约看到“毕业”的字眼。
  后面附了些鬼画符,DU秘书凭借自己几十年的职业素养辨认,那应该是些名字。
  而沈方慈,她沉默着盯紧那些名字,脸上依然是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甚至还带了些冷酷的嘲讽。
  DU助理伸手递过来一瓶营养液,动作平板冷酷如AI,声音温柔谦和很像人:“随身监测系统显示您的心率过快,静心营养液有助于调整心情,祝你心情愉悦。”
  *
  三小时前,时敬之翻开尘封的档案,因为年代实在过于久远,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的书卷气。
  时敬之是真的不了解她——甚至从某个程度上讲,他甚至没有苗书了解她——
  “我是个懦弱的空想主义者,我没有动力继续前行。我背叛了我的理想,却没有办法修补明暗之间的裂缝。
  我发现了理想之爱与人生信仰之间的冲突——而当这些降临,我不再口齿清晰、抑扬顿挫,我无法为了正义事业毫不犹豫,我面对世俗谴责哑口无言。而我发现这一切,竟然源于我对‘理想之爱’的虚妄追逐,我还未开始为了伟大的战斗展开尖锐的冲锋,却已经如饥饿的囚犯一般潦倒、羸弱、贫苦、堕落。
  我以为我将会打造一块儿圣地,后世人不断造访的一块胜地……而我本身却难逃愚昧和困苦。
  我爱上一个不该去爱的人,却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想要有个孩子作为依靠,而当我发现我终于有了一个孩子,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感到恐惧。
  我只能选择毁灭。对不起,我不想在日后的无数日夜里反刍,我太懦弱,我无法直视我向往的光明理想,我发现自己是个该死的理想主义者,没有瑕疵,我永远那样身不由己——不能选择出生,却可以选择死亡………by持灯”
  这段话如同一把刀生生割在时敬之喉头!
  寒风穿透光明街女子破旧衣衫上的洞,直直吹向时敬之的脊柱,不知疲倦地敲击着他的后脑。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颤抖着退至身后的暗影中,光霭拉低,把时敬之脸上的狼狈也一并掩去。
  一个苦被蹂躏、出身卑微、向往光明、总想扭转自己悲惨命运的人,一个心里怀着温和的回报探望着光明街天线的人,她看到了什么?她经历了什么?她又想到了什么?她内心又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斗争?
  持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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