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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在闻命印象里,时敬之这是第一次如此紧张某个人,把精力全部灌注到某个人身上,大事小事,事无巨细。
  曾经有一次,他电影只看到一半便想入非非,顺着片中的紫藤萝公寓回忆起他和时敬之少年时候仰望过的紫藤萝,又看着男主角在西班牙农场打工而联想到他赚钱后和时敬之分吃樱桃。
  大盒一千克,6北大西洋币,小盒500克,2.5北大西洋币,他算数不好,买了大盒,回去请时敬之吃,边吃边碎碎念,不仅能好好犒劳了一顿,还省了一大笔钱。
  时敬之吃了三颗便停下了,神色有异。
  后来他还买了200克荔枝,小小的一盒,二十北大西洋币,按照当年的汇率,相当于三十美元。
  闻命是很高兴的,时敬之终于有了一些胃口,闻命不再觉得愁人了。
  而时敬之这次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了,闻命从他的眉眼和抽搐的嘴角解读出“欲言又止”四个字。
  唉,你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竟然这么害羞,跟我说句谢谢没什么的。
  闻命一脸得意地想。
  他咳嗽两声,故作矜持,眼神频频瞥向时敬之的嘴巴,内心充满期待。
  那个时候时敬之已经可以和他聊天了,只是交情并不亲近,聊天内容也止步于称谓,年龄,“早上好”“晚安”以及“吃这个好吗?”“嗯。”
  时敬之举着荔枝,动作犹疑。
  “吃呀,干嘛不吃?这荔枝挺好的吧,我买的胭脂糯米糍。”闻命继续嘚布嘚:“人工智能服务生说这是空运的呢,产自亚洲岭南……”
  时敬之动作继续停滞。
  闻命于是不解道:“怎么了?不好吃吗?”他连连催促:“你吃呀?好吃不?甜不?软还是硬?喜欢不?”
  时敬之狠狠咬了一口荔枝,咬牙切齿,闻命连声追问,却只换来硬邦邦的回复,“没什么。”
  啊……三个字。
  原来猜错了啊。
  闻命失望地想。
  他不死心,又催促道:“那甜吗?”
  时敬之的声音似乎是从后槽牙里蹦出来的:“甜!甜死了!”
  给时敬之买到零食的喜悦心情被稍微打击了一下。
  闻命有些忧愁想,吃荔枝吃多了也不好,火气竟然这么大。
  耳畔传来时敬之轻微的咀嚼声,他闭着嘴巴,细嚼慢咽。
  闻命盯着他的脸,又不好意思地思考,唉,小敬真是口是心非,心里肯定感动哭了,嘴上却硬是不承认。
  闻命内心忧愁地叹了口气,满是苦恼地沉思。
  小敬太不诚实了。
  看来是时候攒钱买一盒败火的牙膏了,闻命在内心记上一笔账。
  summer sale的时候各个大小超市都会打折,他刚刚打听到,两千米之外有家印度裔开的小便利店,货物价格普遍比周遭便宜0.2北大西洋币,比如最便宜的吐司面包,400克一包,当做主食的话,时敬之一天吃六片,闻命吃的多一点,十三片,他们一周要消耗两包左右。
  而光明街最便宜的店都要卖0.58北大西洋币,还是临近过期的打折品,那家印度商店才卖0.45北大西洋币,不过不好的地方也有,那里不通公交车,需要步行去。
  那天在书房里,闻命脑子里想七想八,完全无心欣赏电影。
  十六岁的闻命可以为了时敬之多吃几口“一掷千金”,成年后的闻命依然热情似火,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去接近想要接近的人。
  他是行动派,于是他半途跑开,跑去楼下看时敬之庄园中的樱桃树,因为太过激动,推轮椅时差点滑了一跤。
  闻命起身时头昏眼花,恶心伴随着眼前的阵阵黑影,折磨他到天黑。
  可当他看到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樱桃树,内心依然充满欢喜。
  他会想入非非,胡思乱想,将所有与樱桃树有关的记忆与细节填充进脑海中。
  只要拥有这些细节,他就拥有饱满的回忆。
  虽然他的记忆那么残缺不全,可是与时敬之有关的都如此熟悉,充满即视感。
  时敬之三个字仿佛触发器,轻易唤醒他过往时间中所有值得反复强调的片段。
  所以哪怕是一棵树,一朵花,一顿平凡的早饭,在闻命眼里都是值得反复铭记的一切。
  重复与时敬之有关的回忆仿佛是他生命中必须出现的一个反复的动机。
  闻命是做事情时全身心投入的人,所以他在樱桃树下一直待到时敬之回家。
  而时敬之下班回来后疾声厉色,劈头盖脸吼了他一顿。
  时敬之暴怒,眼神冰冷,瞬间哑了嗓子。他几乎是吼出来,要闻命严格执行作息表,不要四处乱跑,最后的话语都破了音。
  闻命挨了一通冲天怒火,甜蜜又心酸地想,小敬这么关心我,都是我不好,惹他生气。
  第二天时敬之就搬回来一堆唱片、录影带、黑白电影光碟……还有古老的纸质书,让闻命严格执行时间表。
  而闻命的眼中心中都被一箱又一箱的事物占据了。
  这些货物看起来和光明街存在过的货物无比相似,这些东西很难搜寻,应该都是花了大心思找到的。
  闻命乐呵呵地回忆。
  可能是书房的窗子开太大,今日天气阴冷,吹得闻命头脑昏沉,嗓子里仿佛有火在向上窜,连眼睛都是灼热的,在未开灯的书房里,一阵又一阵呈现出模模糊糊的图景,连书桌上的照明灯都不清晰了,长出亮白色的晕。
  闻命离开去关窗,又趴在书桌上继续发呆,他按开唱片机,听到熟悉的香颂。
  他在光明街的时候,经常和时敬之听这一首歌。
  Des yeux qui font baiser les miens,
  他的轻吻仍留在我的眼梢,
  un rire qui se perd sur sa bouche,
  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唇角,
  voila le portrait sans retouche,
  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
  de l'homme auquel j'appartiens,
  我属于这个男人,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当他轻拥我入怀,
  Qu'il me parle tout bas,
  低声对我细语,
  Je vois la vie en rose,
  我的眼前便浮现玫瑰色的人生。
  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
  闻命听到通讯器响起专属铃声,嘴角又忍不住扬了起来:“小敬!”
  “闻命。”时敬之在通讯器那边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闻命心里一紧:“是因为太忙了吗?小敬,你要注意休息,你……”
  闻命喃喃道:“我本来想给你做司康的,可以配牛奶,可是我看到你的冰箱里没有牛奶,只有两桶纯净水。超市里的单身男人都喜欢买两桶很大的水,然后宅在家里。”
  “我不喜欢牛奶。”时敬之说。
  “啊……小敬。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抱歉。”时敬之沉吟片刻,回应说:“我没有与此有关的记忆。我不喜欢喝牛奶。”
  “所以你现在从来不喝牛奶对吗?”
  闻命的声音低了一些:“怪不得我从没见你喝过。”
  时敬之保持沉默。
  闻命想起时敬之是不喜欢自己做这些的,于是他说:“我没有做!你不喜欢的!我都没有做!”
  时敬之简单回答:“嗯。”
  虽然听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但是他给出了回应。闻命心里便松弛下来:“那你,你要保重身体,好好吃饭,知道吗?”
  因为心情的跌宕起伏,闻命感觉心跳上升,后背起汗,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闻命小心翼翼问:“那你……你心情好一点了吗?”
  时敬之没有再回答,闻命等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挂断了通话。
 
 
第12章 Chapter 12·碎片
  他不是不回消息,只是太爱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命下意识想。
  时敬之只有在在意他的时候才会这样失态。
  紧接着,闻命心里涌动着狂喜。
  这其实非常幼稚,扭曲,却带着隐秘而汹涌的喜悦。
  多好,这个人在意我。
  他每一声呵责、每一句训斥、每一个失态的表情……背后都藏着一个慌张的自己。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闻命。
  因为我。
  这种恶劣的牵扯似乎也由来已久。闻命印象如此深刻。
  少年时代的圣诞节,他曾在屋内装了一颗松树,时敬之却脸色大变,满脸怒色,不管不顾将松树扔出门去。
  闻命因为打折买了几根羊毛围巾,也被时敬之一并拒绝。
  那天闻命的心情也不好,却最终没有吵起来。最后他们共饮热红酒,似乎几个小时前的争吵不存在。
  而闻命看着时敬之的脸,却一句呵责也说不出口,同时把心里那股古怪的忌惮和愤懑压下去。
  这其实很难讲,闻命忌惮于时敬之的强势,又沉迷于他表情破裂的瞬间,久而久之他形成了一种自卑、隐忍又饱含试探的态度,直到最后,那些心情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闻命将餐具放入自动洗碗机中。
  方才挂掉电话以后,他独自吃完了一份营养餐。其实自己吃饭也没什么,他独立得早,很多时候都在自己吃饭。
  更加困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在光明街的时候,白天他在南亚商人开的咖喱店打工,有时候一边吃饭一边刷碗,还有的时候直接捧个碗,挖一些客人没吃完的剩饭,蹲在厕所旁或者黑街的下水道边狼吞虎咽。
  污水横流的景象带来的反胃感完全无法战胜饥饿,闻命以惊人的速度扒饭,五分钟也就那样过去了。
  闻命是很随遇而安的人,糟糕的境遇似乎无法打击他,他带着野蛮生长的活力与坚韧,总是看到生活光明鲜亮的那一面。
  尽管时敬之不怎么喜欢他做琐事,但是也没完全禁止,只是时敬之严格控制了他外出活动的次数。
  闻命的膝盖骨被倒塌的柱子砸到,小腿骨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是医疗无比发达的2085年,闻命也要在轮椅上呆很久。
  *
  闻命推着轮椅上楼,进入天台的花园中。
  人工消毒灯和辐射灯光为健康植物提供生长环境,闻命扶着花园旁的栅栏,艰难迈出腿,试探着站起来,踏出一步。
  他很不灵活,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艰难,只是完成站立这个动作,就已经花费了半个多小时。
  他最近的身体好了许多,本来今早晨想和时敬之分享,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忘记了。
  闻命想,也好,先不要让小敬知道,小敬最近很累,他可以不去麻烦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就像小敬一样,小敬是一个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
  他第一次有这个认知是在救了时敬之半个月之后。
  光明街条件差劲,好在人员混杂,是个良好的藏身之处。
  形形色色的小商铺招收短工,按照小时结算工资,闻命的工作时间非常弹性。
  那天他做工回来,忽然发现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摆了半个青涩的苹果,那是他从老板那里讨来给时敬之当零食的,原本是圆圆的一个。
  苹果被整齐切开,安安分分呆在盘子里,等着闻命回家。
  闻命轻手轻脚关上门,发现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俯下身观察,发现时敬之闭着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以错乱的频率抖动。
  闻命知道对方在装睡,并在他受不了睁开眼睛之前下了床。
  他曾经很怕时敬之会崩溃,像个幼稚的孩子般大吼大叫,让人无力招架。
  他也怕时敬之什么也不说,默默地掉眼泪。
  后来看起来,闻命的担忧又仿佛是多余的。
  时敬之很好养活,即使身处荒僻的贫民窟,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和习惯,以持久以恒的自律来维持某种惯性,毫发无损地在温饱线以上生活着。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吃完饭后,时敬之会去主动洗碗。
  他避开闻命,自己偷偷跑去洗,缓慢而专注。一切事毕,他再悄然无声地蜷缩回床铺上,安安静静地面对着墙壁发呆。
  闻命有几次下工后,专门藏在门后偷看他。
  时敬之面朝墙壁,耳朵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旦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自行车的铃声,他就慢慢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脸朝着门口转过来。
  他的这个习惯是闻命偶然发现的。
  后来,闻命本人成为了自行车铃铛一般的存在。
  时敬之的注意力会随着闻命的身影转移。
  为了确认这一猜想,第二天做完家务,闻命忍不住在屋里来回走动,制造出突兀而热闹的声响,他趿拉着夹趾拖鞋板,啪塔啪塔砸地,手中杯子咚得一声磕在木桌上。
  时敬之一动不动,整个人的注意力却围着闻命打转。
  闻命制造的噪音便更大起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学着吸引时敬之的注意了。
  时敬之在努力为着缩小教育差距和推动平等事业做贡献,加班之余,抽空回了一趟父母家。
  21世纪,世界主题是“流离失所”。
  陆地上裂开了大缝,地球磁极紊乱,地球倾斜角偏了几度,原因不明。
  地上的环境进一步恶化,人类进行了大迁移。
  多年以前,以德尔菲诺大学为发起人,以约书亚树为徽章,由全球9所大学组成的高校联合体“约书亚大学集团”开始资助“新市民”。
  海平面上升,沿海造陆和鸟巢成为最终归宿,大量移民涌入城市。
  他们有的合法,有的不合法——不合法这个说法受到了抗议,因为它实在是“太泯灭人性”,于是被改为“非常规移民”,这词更加模棱两可,因为“合法”与“合规”的关系实在暧昧不清,在外人看来这叫法一块欲盖弥彰的遮羞布,于是这群真正的移民开始声称,他们有自己的名字——这些人被称为“新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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