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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办公室里,幻灯片刚刚将巡查记录仪的内容播放完毕。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职员们涌入茶水间,换取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郑泊豪靠在流理台边揉着肩膀。方才他坐在音响旁,头顶笼罩着孩子冲破天灵盖的尖叫。
  郑泊豪喝一口咖啡,长吁短叹:“小敬!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互联网害死人!社交网络害人不浅!小破孩就不应该上网!一上网就变坏!能用纸质版!就不要用什么狗屁倒灶的电子网络!”
  时敬之举着杯子加入三块冰,等热水慢慢变凉:“不是你说,人性本善,后天环境影响人,孩子要用爱来呵护与浇灌?”
  记录仪的视频里,最后十分钟充斥着郑泊豪唾沫横飞英姿勃发的身影。
  作为一个嘴炮生产机器,他从裴斯泰洛齐讲到马洛斯,再从心理发展的方向性延伸到生命系统的客观性原则。
  郑泊豪是乐天派,所以讲出的话语总是让人充满希望,仿佛每个明天都是艳阳天。
  “孩子是要用爱来浇灌的呀!”郑泊豪收回刚才的话,他喃喃道:“互联网还是有好处的。就比如电子扫盲计划。”
  电子扫盲计划,是生命伦理委员会发起的一项力图实现教育公平的计划。
  毕竟地球是不平的,在公私立学校泾渭分明、精英教育成为一种大众追求的后现代,失学儿童比重巨大。
  每个人都想破头,力图进行家庭资本的代际传递,他们的后代从出生就被高级配置的外在条件包裹,这是郑泊豪口中的优渥的后天环境。
  而那些出身底层的身影,也在考虑,怎样才可以改变自己暗无天日的命运。
  电子扫盲计划似乎是个曲线救国的途径。
  它的初衷是利用ICT来缩小贫富差距带来的信息鸿沟,进一步缩小因为资源垄断和信息不畅通带来的教育鸿沟,所有的一切都是免费的。
  所用资金来自各大学校、企业和社会爱心人士的不记名捐款,各行各业的精英也可以报名成为志愿者,无数大学与研究所的研究员带着使命深入山区支教,架起信息桥梁,把知识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郑泊豪与时敬之都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的父辈都是电子扫盲计划的参与者。
  时氏夫妇曾经亲自去一线支教,而郑泊豪的父母是计划赞助商。
  “其实他呆的那个地方,按照户籍来看,周围没有特别好的公立小学,他八岁,要去一家汽修厂改造的工读学校上学,下午三点就放学,然后在街上闲逛,一直到晚上七点回家。”
  郑泊豪在最后对孩子的母亲说:“这是一张电子扫盲计划的报名单。官方认证的,你要带他去报名。”
  而时敬之无比粗暴地关闭了记录仪,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
 
 
第11章 Chapter 11·碎片
  说起来,时敬之和郑泊豪的分工分外不同。
  郑泊豪最近在追一起爆炸案,要随时听第一部门的指挥四处抓人。
  时敬之虽然是队长,在这些时候做更多的却是保护性工作。这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事,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时敬之从入职第一天起,就总是冲在最前头。
  郑泊豪知道一点原因,时敬之十几岁时受了灾难,时氏夫妇很反对他进清扫队,按照他们的想法,时敬之应该呆在后方做文职,他们强行插手他的工作,把他从一线劝了下来。
  那件事闹的有点大,郑泊豪第一次见时敬之疾言厉色地同父母争执。
  只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协定,时敬之依然可以留在清扫队,但是不能去最最危险的地方。
  从此以后,时敬之常和“老幼病残”待在一起,因为这符合时氏夫妇对“弱者”的定义。
  时敬之在和他们进行微妙的角力,你来我往,只是交到他手里的任务还是少了一些。
  茶水间里,郑泊豪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那张单子是我从我妈那拿的…他们集团有固定配额,虽然是不记名捐款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委员会里好几个大佬还认识我呢。妈的……说好的平平无奇郑泊豪呢?!世界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不会说我走后门吧?”
  时敬之喝下一口热水,拍拍对方的肩膀,端着保温杯抬步离开:“放宽心,没有人会知道的。”
  郑泊豪把咖啡杯放在流理台上,追着那个身影急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知道?!万一人家知道呢?是我不够帅?还是我的签名不够潇洒?他就不看看娱乐八卦,各大财团贵公子长啥样?”
  “那你是希望他知道,还是不希望他知道?小豪?”时敬之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对方。
  “我当然……”郑泊豪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目光,他厌恶新交们的无比殷勤,眉飞色舞,好似贪财鬼对着金钱欣喜若狂、急不可耐的模样:“那什么我当然是希望他记住我这个人,但是拜托拜托只是我这个英俊帅气的人而不是其他!”
  “他会记住你的,小豪。”时敬之很肯定地说:“气味,声音,动作,习惯……只要他想。哪怕隔着很多年以后,他都可以记起你。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甚至你的身份,哪怕你已经变了模样,可是你已经像是一个记忆触发器,藏在他的脑海中。只要合适的时机出现,那些哪怕被遗忘的事情,都可以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他很少说这种大段的、仿佛推心置腹一般的话,郑泊豪瞪大眼睛,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时敬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会有这种细腻的想法。郑泊豪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想?!出什么事了小敬?”
  时敬之一愣,他拧动门把手,淡淡说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个人。”
  什么鬼?
  哪个人?!
  郑泊豪还想再问,身后的走廊内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下属们追着工作狂上司的身影赶来办公室。
  时敬之却突然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把记录仪关掉了,所以后面的事不会有人知道,你大可以放心。”
  说完略过欲言又止的郑泊豪,冲来人轻轻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继续开会吧。”
  剩下的潜在嫌疑犯被逐步排除。
  郑泊豪依然坚信爆炸案与十年前的大学爆炸案有关。
  当年的案子虽然是反政府军制造的破事,现在这起反政府军不承认,但是作案手法无比相似,都是在各大繁华街区以及大学这种密集的地方放置炸弹。
  只是大学那次算虚惊一场,炸弹被收发室的值日生发现,并在启动前被紧急赶到的巡逻官拆除了,后来在安全地带引爆时,炸弹装置本身具有的威力也极小,只能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看起来像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虽然大家给制造麻烦的人定名“极端的自然主义者”,但是他们并没有一个集中的、看起来完全特立独行的身份。
  他们隐藏在人群中,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
  会议结束后时敬之又去了一趟巡逻厅。
  这个时候就要讲一下部门职能分配问题。
  联合政府属于第一部门,私人业主和各大财团属于第二部门,生命伦理委员会原本是第三部门,属于纯志愿和公益性质的非政府组织,只是后来部门改制,为加强合作,打造更加有效、服务更好的部门机器,一二三部门进行合作,制造出一个综合性的第四部门,很多时候各大部门的职员会相互合作。
  时敬之虽然顶着生命伦理委员会的名头,但是他同时隶属于第四部门临时成立的清扫队,他在第一部门的政府大楼里工作,申请报告需要层层上报,拿到几大部门的联合签名。
  即便是队长,有些时候还需要听取第一部门的指挥,清扫队就像个菜篮子,杂七杂八的事往自己兜里装。
  很多时候,好奇他的人会问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出力不讨好,时敬之回答,这份工作可以上前线。
  这是俗世意义上最容易提升个人价值和催动代际流动性的方式,其他两种分别是受教育和跨越式婚姻。
  于是大家纷纷露出了然的笑容,祝他前程似锦。时敬之不置可否。
  时敬之和郑泊豪一起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又呆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整理的相关资料提交给相关负责人。
  他们有时候可以接触到前线的细节,却需要绕过屏障才能触碰事件的核心。
  数据分析部在利用大数据查监控,这件事要得到公众同意和层层审批,事件正陷入停滞。
  热衷纸质版的时敬之虽然有自己的习惯,但是不会轻易给别人添麻烦。
  他向对方提交了自己提前整理好的电子材料,和负责人告别,出了大门。
  他钻进舰艇,回绝了郑泊豪一起吃晚饭的提议。
  郑泊豪站在副驾驶那侧,躬身同他讲话:“那你去哪呢?”
  时敬之系好安全带,启动舰艇:“回家。”
  郑泊豪撕开领带,团吧团吧塞进西装裤:“那行吧,那我今晚去酒吧。”
  他摸摸下巴,转身钻入驾驶舱,降下车窗同时敬之喊话,眼中漾出灿然笑意:“敬啊!祝我今晚迎来一场艳遇吧!”
  说完冲上天际,留给时敬之一个潇洒的背影。
  时敬之发动舰艇,却没马上开动,他望向天际,哼笑一声说:“祝你好运。”
  郑泊豪满嘴跑火车,在生活作风上,他和时敬之大相径庭,经常在火辣的社交场合开展一段奇妙浪漫的艳遇,又或者点一杯mojito或者甜腻腻的椰林飘香,随便和周围的人聊聊天,然后潇洒离开。
  不过他下午突然又改了注意,准备继续执着打听那位在医院一见钟情的大美人。
  郑泊豪对时敬之说:“我忍不住!爱就得大声说出来!我不准备放弃!”
  说完他想到什么,眉开眼笑道:“我要是追到了还得谢谢你,人家跟你住同一层楼,就在你对面,话说回来你可是我媒人!”
  晚风顺着车窗吹进来,让时敬之变得清醒些,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虽然说的是回家,但是他却不只有一所住所。
  闻命现在会在做什么?
  种花,做菜,盯着一棵不结果的树瞧,被冷风吹了险些晕倒。
  做那些琐碎的,寻常的,看起来无聊透顶的小事。
  他仿佛永远童心未泯,天真又幼稚,和他高大挺拔的外形完全不相称,往往给时敬之带来莫大的困扰。
  闻命就是这样,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有从底层打磨出的娴熟求生技能,可是心里却总是埋着奇思妙想。
  他永远让人猜不透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完全脱离时敬之的掌控。
  时敬之调出导航,定出一个远在郊区的住所。
  他给闻命打电话。
  闻命几乎瞬间接起来:“小敬?!”
  接到电话的时候,闻命刚从梦中醒来。
  他梦到了刚刚重逢时候的事。
  梦里是德尔菲诺中心区的公立医院,墙壁是粉嫩的颜色。
  远处生命伦理委员会的分部却是金属感极强的现代建筑,最引人瞩目的是高大楼房顶部的停机坪,以及两座主楼之间长达百米的,两侧由巨大落地窗包围的长廊。
  每当午时职员们脚步匆匆地穿越长廊时,可以看到远处澄净的人工湖、由无数雕塑装饰的墓地、白花花的巨大柱形喷泉还有楼下那个被园丁们精心修剪的、五颜六色、随时可以搬出去庆祝建岛周年庆的大花钟。
  生命伦理委员会果然财大气粗,巨大的穹顶金光闪闪,隔着很远就能看到大楼的尖顶。
  时敬之从走廊中穿行而来,他告诉自己他叫Arthur,然后没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梦里的时敬之态度冷淡,似乎对着闻命避之不及。
  闻命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但是他没有力气出门——
  如果再多攀谈几句就好了……
  在时敬之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怅然若失地想。
  闻命睁开眼,不知怎么想到了刚刚重逢时候的事。
  他坐在书房中,趴在桌上睡着了。
  时敬之的书房设计非常简单,是最最简约的性冷淡风格,摆设能省则省,如同样板间。
  唯一特别一点的可能是书架上的相框。这是闻命偶然发现的,他偷偷的,没有告诉时敬之。
  因为那个相框是倒扣的。
  闻命找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那是特别幼稚的黄油饼干造型,框里摆着张泛黄的老照片,看起来像上世纪的古物。
  但是闻命一眼就认出,相片中的人是时敬之的一家三口。
  阳光顺着木窗漏进来,闻命晃晃胀痛的脑袋,听到通讯器的闹钟声自动断掉。
  他的嘴角还挂着弧度,只要是想到与时敬之有关的事,他就可以默默地、乐呵呵地微笑。
  他不知道时敬之有没有看过自己的笑容、怀有怎样的看法,因为时敬之一直这样,在十几岁时就这样,慢热,冷淡,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十四岁的时敬之,十六岁的闻命——闻命不知对方从哪里来,但是从他的习惯和谈吐来看,时敬之有着良好的教养。
  闻命猜测,他本身应该生活在很好的环境中,而良好的教养指导他,即便在这种环境中吃苦,也要自愿而毫无怨言。
  然而事实上,一开始,时敬之对闻命多有排斥。
  这种排斥的感觉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鲜明,时敬之很安静,甚至说得上是听话,他没有完全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封闭掉自己,闻命给他食物,他会吃,闻命让给他床铺睡觉,他也会躺在那里。
  可是他不说话,不和闻命交谈,在闻命同他接触时回应迟缓,只是自己面向墙壁,睁着眼睛,整个夜晚都不睡觉。
  闻命回想起十四岁的时敬之,忍不住把他和现在的人对比,几番衡量之后,结论是,时敬之没怎么变过。
  然而也有细微之处进步了,成年后的时敬之似乎在适应和妥协,现在他会在某些时刻展现自己独有的关心。
  比如,就比如现在……
  时敬之为闻命制定了完整的作息时刻表,内容涵盖一日三餐、康复运动、学习内容和娱乐生活。
  按照时敬之的时刻表,闻命现在应该刚从主卧起身,喝一杯水,下午在书房听十五分钟香颂,一个小时新闻播报,学习两小时课程,然后欣赏一份电影资料。每小时间隔十分钟,用于喝水和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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