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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刺(近代现代)——pasdechat

时间:2024-07-20 07:32:21  作者:pasdechat
  “挺好挺好,我就说你得往好路上走,幸亏你舅舅拉着你回正道......”老板正感概着,身后有人迫近,让他好不自在。
  “上机啊,前台找小妹......”
  他话还没说完,陶挚已经站起来,一甩刚才闲适松散的姿态,身子一下子绷起来,像军营里听见了集结号的战士。
  老板一下子就想到是因为身后这人,他回头去看,这人太高了,老板又有些矮胖,扭着脖子吃力地仰了半天,升国旗似的抬了几下头,终于看清正主儿。
  戴着墨镜口罩,也让人觉得凶神恶煞,老板以为是找麻烦来了。
  “老板,我先走了,谢谢啊。”
  老板本来就懵,没等他回过神,陶挚以一个非常别捏的姿势,推着,或是拧着那从进来到现在一语未发的人,脚步又急又乱。走到收银台,一张红票子压桌上,然后乱糟糟地推着那人出去。
  几天后老板在电影院看着《虎穴》才后知后觉想起男主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11章 11
  孟昀舟不说话,连讽刺都没有,那就是气急了。
  他大步在前头走,长腿一跨之间陶挚要走两步去追。大概孟昀舟走了五百多步陶挚走了一千多步的时候,孟昀舟在无人的小巷里停下,转头,摘了墨镜:“陶挚,宁愿在这儿窝着,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吗?”
  隔着口罩,声音有些模糊,也或者是他的嗓音有些模糊,而用口罩遮掩。
  “我在门外看了你半个小时。”
  “看你抽烟,看你玩游戏,看你跟老板聊天,看你给他电影票,看你和他笑。”
  “陶挚,你好久没对我笑了。”
  “不是上班那种笑,是你对网吧老板的那种笑。”
  “你谢他什么?谢他给你地方躲着我,谢他让你不用强颜欢笑?”
  “陶挚,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他说话的时候陶挚一直低着头,听他用那种心碎的语气说自己的名字,心口痛得像被人用锥子钻,钻一圈又一圈,要把他的心脏钻空。
  在眼泪要落下来的时候陶挚把头埋得更低,看眼泪滴在地上落出水渍,他用力闭紧眼把眼周挂着的眼泪挤出去,然后抬起头,没有到仰视着和孟昀舟对视的地步,就这样平视着,正好看到他的脖子,他一穿毛呢制品就过敏的脖子。
  “是我错,全部都是我。”
  孟昀舟有很不好的感觉。
  “我就是个灾星,我就是个错误,我没有存在的价值。但是你不一样,你有梦想,你花了十多年到今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要紧紧拿在手里。”
  “所以你让我走吧,舅舅,我走了,你就好了。”
  “舅舅,那是你的梦想,你就要去实现!我啊?我没事哈哈哈哈,我有很多梦想!”
  “你当演员,我就给你当助理。”
  “你当导演,我就给你打场记板。”
  “群演怎么了?你当群演,我就帮你买盒饭,群演就不能有助理了?”
  那时候他是这样说的,而现在他说你让我走吧。
  孟昀舟有时候觉着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出戏,嬉笑怒骂风花雪月的都是戏,自己一个戏里的人,追着那么一个梦,追着追着到头来,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他心硬,但再硬的心也会痛,只是他更会演,声音就不那么脆弱。
  “你不是有很多个梦想吗?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是离开我?”
  孟昀舟气急反而冷静,语气很平淡,除了正常的陈述疑问,听不出额外的感情。
  “让我走吧。”陶挚仰起头,像恍然见到太阳一样躲避着,但还是看着他,孟昀舟觉得陶挚像是在记忆。记住他的脸,记住他这个人,为离开他做准备。
  “想走?”
  两个字落下来,像断头台上的铡刀,又猛又残酷。
  “那你只有盼着我早走几年,说不定你还能早一点自由。”
  “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离开我。”
  他的动作也像铡刀一样利落,他搂着陶挚手臂用力,半抱半夹地把他带离地面。他的车就停在网吧门口、陶挚的车旁边。他打开后座的门把人扔上去,自己也坐上去。
  说过那两句话之后他始终一言不发。砸上车门,他张开手指按在陶挚后脑上,把他的脸按进坐垫里,然后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稍微调整了一下,咔嗒一声,卡在陶挚脖子上。
  是个颈环。严丝合缝地卡在脖子上,像多了一层皮肤。
  “本来只有手机上那个定位,但是你不乖。”
  “这上头有密码,只有我能打开,别白费力气。”
  陶挚沉默地靠着抱枕,除了呼吸的起伏和因为这个姿势心跳引起的身体的抖动,没有任何反应。
  孟昀舟从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天鹅绒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钻石耳钉,然后捏着陶挚左侧耳垂,对着已经愈合只剩一条小缝的耳洞扎进去。
  “呜!”
  孟昀舟手下感受到他的疼痛,微微闭了一下眼。
  “疼就对了,记住今天的疼,这是舅舅的惩罚。”
  孟昀舟用棉花擦掉他耳朵上的血,然后塞住耳钉那一头。
  “只有我可以摘掉它,明白吗?”
  “点头。”
  陶挚沉默着,孟昀舟就等着。等了好几十秒,陶挚轻轻点了一下头。
  孟昀舟面无表情地摸摸他的后脑勺。
  “乖。”
  很安静,孟昀舟没有松手,强迫陶挚以这个姿势沉默。
  好像只有这一刻,只有他这样怪异地按着他,他们才不是可笑的舟哥和助理小陶。
  “当当当。”
  “当当当。”
  车窗被人锲而不舍地敲着,孟昀舟看着陶挚的后脑勺发呆,心想他们俩就这么不应该吗?没杀没抢没犯法的,就这么不应该,就这么短暂的安静的共处,都不可以给他?
  “有多远滚多远。”
  是发小广告的,不敢惹麻烦,连忙走了。
  孟昀舟闭上眼,不算放松地又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空着的那只手按压太阳穴。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陶挚安静呆着,孟昀舟胸腔那鼓鼓的愤怒不甘和委屈稍稍平复了微不可查的一小点儿,呼吸的起伏也平静了一些。情绪的平复让他的脑子清明了一点儿,他开始捋,他和陶挚到底错在哪一点。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陶挚,他是不是也会为另外一个人失去理智,变成疯子。
  他找不到答案,当然,如果他有答案,他会视年少的陶挚的表白如一个笑话,他是不为任何人停留的孟昀舟。
  电话响起之前孟昀舟很奇妙地就有感应,他留恋地捏了捏陶挚温热的后颈,松开手。
  “是我。”
  “就来。”
  陶挚已经坐起来,脖子上的定位颈环和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都在闪烁。孟昀舟看他把颈环隐在衣领之下,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便像打开一个开关,那副职业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舟哥,您要去哪里?”
  孟昀舟觉得好好笑,他也真的笑了。
  “陶挚,你才应该当影帝。”
  陶挚对他的评价未置一词,从另一侧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座坐下。
  孟昀舟看着他的后脑勺,觉得自己是凭什么在陶挚面前说想要当演员,拿影帝的奖杯也像笑话,自己就像个班门弄斧的蠢货,陶挚是对一切笑而不语的世外高人。
  他演不出来,对着陶挚,他就很难演好,演长辈、演老板、演爱人,他都演不好,他只能本色出演一个疯子,或许这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把陶挚也逼疯,撕碎他的面具,这样他们就能两个疯子依偎着取暖。
  他心太乱了,以至于有人在角落里偷偷拍照,闪光灯倏的亮起来,他也没发现。
  是彭程约见面,专程请来了容章先生,说关于《君子》有些事想聊聊。
  孟昀舟常常说自己不学无术,被粉丝吹谦逊。其实还真不是他谦逊,他真没读过什么书。除了早年有次帮陶挚赶作业为了写读后感看了一点鲁滨逊漂流记,或者演戏需要去读一读原著,再没读过其他称得上是文学作品的东西。粉丝吹他霸道总裁的时候他也一口一个不敢当不敢当,可不敢跟那些懂八国语言学富五车过目不忘的霸总们相提并论。
  但气质这东西会受环境影响,孟昀舟身上那一星半点儿被粉丝用显微镜挖掘出来放大放大再放大的书香气其实来自于陶挚。
  陶挚是不吃饭也会去网吧旁边的书店买书的爱书男孩,在网吧看场子的时候也会拿着书读。《君子》这本比他大近六十岁的爷爷书,是他最喜欢的。
  乱世,随波逐流的命运,好人与坏人。陶挚说喜欢残酷里那一点点温情,孟昀舟问他那是哪样的一点点温情,他那时候目光躲闪着,说你去看就知道了。
  他们分开了,孟昀舟才看,看了一整晚,才知道陶挚说的是他和他。
  到了彭程约的茶楼,两位前辈都还没到。孟昀舟进包厢坐下,看陶挚跪坐在煮茶的地方,娴熟地摆弄那些茶具茶偶。
  换个谁来都看不出来,只有他知道,陶挚脸上在笑,心里已经哭起来了。
  “我要喝可乐。”
  陶挚笑一下:“我去拿。”
  陶挚出去了,孟昀舟站起身,走到茶台前,拿起一个花生形状的茶偶,在手里把玩了几下。
  屋里很空,孟昀舟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很少见地露出一些脆弱。
  陶挚拿着可乐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回去看不出任何端倪,陶挚拿了一听常温的,先用湿纸巾擦干净瓶口,然后用面巾纸擦干,再拉开拉环,把吸管插进去。
  “舟哥。”
  以前孟昀舟帮他做的一套,被他还回来。
  孟昀舟喝了一口可乐,门被推开,彭程那中气十足的美声嗓子在屋里亮起来:“怎么没给我拿一罐儿?”
  彭程一把年纪爱喝碳酸,在圈里也是有名的。
  “养养生吧导演,开年六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健康意识。”
  彭程和他打趣,那头陶挚泡好一杯彭程喜欢的普洱:“彭导,您喝茶。”
  彭程喝了一口,表情顿时变了:“你泡的?”
  陶挚已经站到孟昀舟身后的老位子:“是,我泡茶技术一般般,您见谅,我去叫服务员来泡吧。”
  彭程咂巴着嘴:“你这还叫一般,你是他助理?要不我出双倍的钱,你给我当助理算了,别的不用干,泡茶就成。你这么好的手艺,跟着他暴殄天物。”
  “彭导,不带你这样的啊,当着我面儿挖墙脚,实在不是君子作为。”
  彭程嫌弃地摆手:“不跟你这在茶楼喝可乐的人说。”他越过他看着陶挚:“小伙子,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啊,很专业。”
  陶挚轻笑一声,话和笑之间那一点儿停顿,彭程没听出来,孟昀舟听到一声微弱的抽息,他下意识要抓住陶挚的手,被他往后一躲,声音很快又明媚起来。
  “跟我外公,他也很爱喝茶。”
  一杯普洱下去,彭程看陶挚像亲孙子,伸手拍他:“可不得了,看你泡茶的手艺,你外公我得认识认识!”
  这话抛出去短暂地没有人接,彭程察觉到那异样,正要说什么,陶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青瓷茶杯。
  “谢谢彭导,但是不巧,我外公已经去世了。”
  孟昀舟桌子底下的手攥得青筋暴起,手臂触到桌子,连桌子上的小茶碗都在微微震动,彭程看出点儿什么,敲一下他面前的桌子:“我知道你是想起孟老的事情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太过于伤心。”
  他说着越过孟昀舟看着陶挚:“小伙子,斯人已逝,你好好生活,你外公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孟昀舟强咽了一口唾沫,把不该当着彭程有的情绪全都强压下去,浅浅回了一句谢谢,侧目去看陶挚。
  后者不在他的视线里,是已经和彭程说完话,退回后面站着去了。
  就像孟齐入葬的那一天,倾盆暴雨,陶挚不在孟昀舟撑开的黑伞下,他在暴雨中扑在孟齐的墓碑上痛哭,衣服头发湿透了又湿透,雨水像是渗进他的皮肤里把他泡开溶化,而他不愿意孟昀舟上前一步,他不在这样需要依靠他的时刻抱住他,他说他们是错误的,所以这就是报应。
  这就是报应。
  做不了情人,他们也做不了亲人。他们的关系就像扣错的扣子,从没有找到合适称呼的当初开始,就全都是错的。
  暴雨一连下了一周,当时那部剧的拍摄进入尾声。孟昀舟把工作量加大加大再加大,拍摄终于在原定杀青时间两天前进入尾声,只剩最后一场戏,陶挚不见了。
  他在短暂的十来分钟雨停里穿上外套背上背包走出家门,孟昀舟拍摄空隙从手机监控上看到这一幕时,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孟昀舟找到酒吧街那间破屋时,邻居正在抱怨从房内溢出的难闻的煤气味。
  陶挚第二次在他的注视下从病床上醒过来,他上一次说“多管闲事”,这一次说:“干嘛救我,垃圾就该死在垃圾堆里。不然放在哪里,都臭。”
 
 
第12章 12
  租界区有一幢小洋楼,住着一个日本老人,日本名字姓小山,中文名字姓许,捡了一个弃婴,便起名叫许小山。大概是出生的时候天寒地冻,弱小到被黄包车蹭一下都可能没命,许小山胆子很小,小到懦弱,家门口的花盆被日本军踢倒,躲在窗户后面偷骂一两句,也担心被找麻烦,几天几夜不敢睡觉。
  懦弱的许小山只有一个梦想,就是在乱世里守着去世的养父留下的小楼和八哥,挨到战争结束,或者挨到自己在战争结束前嘎嘣儿一下伸腿。
  他懦弱,懦弱得人尽皆知,空袭来的时候,连租界舞厅的歌女都推着他让他先进防空洞,他以为是他长得讨喜。歌女和他并排坐在防空洞里,说他的养父,那个日本人,是为了从欺辱她的日本军官手里救下她,才死的。八十多岁的老人,用中文和日语轮流求军官们放过这个少女,被他们用枪托砸了脑袋,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终于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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