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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岑看见孟昀舟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看向陶挚，这人就像只会笑这一种表情，或者修炼这个表情很多年，她感觉是假的，但却找不到一丝破绽。
这次孟昀舟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公开露面。像Lucifer这种有微博账号的粉丝们还会知道，但是陶挚一直以来低调到在公众视线中不存在，也没有社交账号，大家就完全不熟悉了。
叶扁舟作为孟昀舟的骨灰级老粉，也和大家在评论和群里各种猜测，但看着看着，她突然一顿，脑子灵光一闪。
“这是帮舟哥挡硫酸的那个小哥哥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和群里顿时一串又一串感叹号飞过。
“那是舟哥拍《悬崖》那时候的事了吧？”
“《悬崖》之前。”
“《悬崖》真是舟哥涅槃之作啊！”
“说得对，那些黑子想毁掉舟哥，结果我们哥哥现在这么牛逼了。”
“对对，不然怎么说这个男的有魅力，那些黑子越猖狂越要好好演，气死他们。”
“就是要牛逼给他们看！”
“那个疯子看到舟哥现在这么火，怕是气得水都喝不下。”
“他还想喝水？吃牢饭都便宜他了！”
叶扁舟还在给不了解的粉丝科普：“......当时舟哥才拍完《青梅》，演技确实还有点生涩，所以很多《悬崖》的书粉知道他要拍，很反对，还做出很多极端的举动。其中有个人扬言如果舟哥不辞演，就泼他硫酸，让他毁容，再也不能演戏。”
“我日......神经病啊。”
“好吓人......”
“不过那会儿我们都以为是吓唬人的，因为有一些极端书粉往舟哥家寄过死老鼠之类的东西，被警告之后就消停了。但是没想到这人来真的，那天是舟哥生日见面会，我就在现场，那人伪装成粉丝混进来，真的掏出硫酸往舟哥身上泼。”
想起那天叶扁舟还心有余悸，敲击键盘的动作充满愤怒，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一团糟，大家都乱了，安保根本忙不过来，我当时坐得比较靠后，前面的人站起来我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黑粉、硫酸什么的，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开，现场的医务人员抬着一个人往外走......”
“人当时就是从我旁边抬出去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这个小哥哥，后来听前排的人说硫酸全泼在他背上，衣服和肉混在一起，特别吓人......”
“我们当时以为他也是粉丝，还商量着要去看望他，但是没有联系到人。”
“我靠想想都疼啊。”
“而且是硫酸啊，肯定留疤了，那么大面积的疤痕，小哥哥好可怜......”
“所以是舟哥为了感谢小哥哥让他来工作吗？”
“小哥哥好勇敢！”
大家从群里了解了这件事，在评论里对陶挚越发热情，礼物送个不停。虽然叶扁舟在群里说了不要来直播间提这件事，但还是有粉丝来求证科普或是感谢表白，孟昀舟瞟一眼屏幕，亲热地搂着陶挚：“勇敢的小哥哥，大家这么喜欢你，你也表达一下你的心情呗。”
陶挚看着屏幕，眼睛没动，嘴角先上扬，似乎是面部的肌肉带动眼周，眼睛才慢几拍地弯一弯：“只是我碰巧在旁边而已，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冲上去，大家这么喜欢舟哥，都不会想他受到伤害的。”
「啊啊啊我感动惹！」
「说得好说得好！」
「虽然但是，感觉小哥哥有点太严肃了啦。」
「你这么好看多笑一笑嘛。」
「小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可爱哦。」
「怎么有点像我领导说话哈哈哈。」
画面外，文珍妮听到咔咔的声响，循着声音看过去，孟昀舟抓着一侧门框，那只手用力到扭曲变形，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像要炸开一般。
“嗯，说得好。”孟昀舟松开抓着门框的手，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垂在身侧握成拳。
“谢谢这位可爱的小哥哥。”
“谢谢你的付出。”
“没有你，哪有我孟昀舟的今天。”
他每说一句，文珍妮的心就揪紧一分。今天孟昀舟是没有给她什么让她心脏跳停的惊喜，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跟她摊牌一件事：我和陶挚的关系，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别扭的，生硬的，复杂的，悬而未决的，不确定的，无果的。
她不知道陶挚是什么心情，她从陶挚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她因此开始讨厌陶挚，讨厌他滴水不漏的笑脸，讨厌他刀枪不入的态度。
“那么巨浪三十周年庆直播活动就到此结束啦！让我们一起祝愿巨浪的明天光辉灿烂！”
直播结束，孟昀舟在门口送客。
“走吧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人都走了，文珍妮扶住门框。
“你什么意思？”
孟昀舟吊儿郎当地拎着一罐喝了几口的啤酒，靠着门：“就那个意思。”
文珍妮怒到极点反而冷静：“那个意思？陶挚是你老婆，你们俩有个女儿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屋内：“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是你们俩这搞的，搞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到底......”
“没事儿，不明白也不影响，我今天就是表示一下我的态度：我不会搞你想的那些幼稚操作，我也不会影响工作，但是陶挚是我媳妇儿，我对他做什么，都是因为他是我媳妇儿，你有看不惯的，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昀舟说完，喝空罐里的酒，随手扔在门口的垃圾袋里。
“明天上班见。”
陶挚就坐在能完全听清他们对话的沙发上，在他关好门的时候已经站起来，面无表情，但不是冷淡，更像是累了，肌肉都是松弛的，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舅舅，不好玩。”
一如他握着孟昀舟给他的那根铁棍，脚边是滚倒的铁环，铁环怎么都转不起来，他气得用铁棍敲地面，一边敲一边说，舅舅，不好玩，这个不好玩。
“我不是在玩。”
孟昀舟拽着他一只手臂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桃子，我不是在玩。”
孟昀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卡片：“但是我确实在骗你。你不想我动孟姚瑟，我不会动她。但是就算你真的搬到对面，就算你答应我再也不去看孟姚瑟，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份证还给你。而且，你也别想去对面住，你就在这里，和我住一起，和我睡一张床，你敢跑，我就拿你的身份证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像拍到网上公开我们的关系......这类的事。”
“我昨晚答应你，给我们的关系一个了结，好，我现在给你。”
孟昀舟单膝跪上沙发，紧紧压住陶挚，低头咬着他的嘴唇，给了他一个血腥缠绵的吻。
然后他松开他的唇，以那样一个近到陶挚连眨眼都不敢的距离，偏执地笑：“之前不管怎么样到此为止，我们俩必须在一起，你心甘情愿最好，你不愿意，我就强迫，打断你的腿，你也得是我的人。”
小牡蛎那层坚硬的壳是他挖开的，现在那层柔软的肉没有壳来保护，他就来当他的壳子。
牡蛎肉一辈子都得在他的壳子里。
第9章 9
“......上次直播很多粉丝都当你是开玩笑，但是也有人非要去扒......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经过各方面的考量，我觉得这段时间小陶还是先回避，你俩保持一段时间距离。综艺这种，不比拍戏，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小卢的性格你也清楚，大大咧咧的，也机灵，我认为还是让她跟着你去比较好。你看呢？”
“小卢？”
“卢灿，Lucifer......”
“哦，我说有点耳熟。”
文珍妮清楚孟昀舟的性子，想了又想才措辞，每个段落之间都停顿给他反馈的时间，结果这人垂着眼戳手机，戳来戳去戳来戳去，好不容易搭理一句，一点营养都没有。
文珍妮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了百十来句做人真难，转向陶挚。
文珍妮确实不喜欢陶挚的态度，明明是事件中心的角色，却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她一个局外人在里头掺合，像个小丑。但不得不说，捏柿子，就要捏软的，而陶挚和成精的老石头孟昀舟比起来，真是软到不像话了。
“小陶，你看呢？我不是针对你，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和为人......”
陶挚站在靠门边的位置，一个置身事外的位置，一个置身事外的态度，一脸温温和和的笑：“这事儿您和舟哥决定就行，我都没问题的。”
他说话的时候文珍妮一直关注着孟昀舟，发现对方还是低头看手机，一脸闲适，嘴角也松松地翘着，看样子心情还不错。文珍妮心想这祖宗大概没什么意见，松了一口气，正要说具体的安排，就见孟昀舟从沙发上起来，挂着一脸笑，向她走过来，把手机递到她眼前。文珍妮才瞥了一眼，就感觉浑身的血冲到脑门，胀得她都要炸开了。
“你搞什么！”
手机上是一条未发送的微博，没有文字，就一张照片。
一张陶挚的照片。
照片上陶挚明显在熟睡，睡得不怎么规矩，露出一条光溜溜的大白腿，腿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密密麻麻像是穿着一条花长裤。
孟昀舟一脸笑容，像一个骄傲地展示着自家产品的导购员。他看文珍妮似乎没注意到重点，非常贴心地敲了敲屏幕。
文珍妮看了看他指的地方，差点一口血吐在他手机屏幕上。
陶挚趴睡的姿势将他耳后的部位暴露无遗，在他两只耳朵后侧、现在贴着膏药的地方，光洁的皮肤上是两枚小小的纹身。
与阅读的习惯相反，左边是一艘小船，右边是一朵云，是反过来的云和舟。
昀舟。
孟昀舟琢磨着她看完了也想明白了，拇指按在发送键上。
“说来惭愧，我有恋妻情节，一秒钟都离不开我媳妇，他不在我视线里，我就茶不思饭不香，生怕别人把他抢了去。所以既然我要和我媳妇儿分开这么一段时间，我只能采取一点措施，宣告主权表明态度这样子，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儿。”
你哪是让大家心里有数，你是想让我心里有病吧！
文珍妮一边在心里骂，一边看陶挚，想让陶挚说一点和稀泥的话。后者咬着唇低着头，凝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别看我媳妇儿啊，你让我俩分开，我媳妇儿憋着气呢，他就是不好意思说。”
“孟昀舟！”
这一声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居然来自于陶挚，文珍妮被吓得不轻，定下神一想，这陶挚平日里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这样说话还真是头一回。
“怎么宝贝，这里是公司，我是你老板，你得叫我舟哥。乖，回家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舅舅、老公、亲爱的......”
陶挚打断他，像在他没说完的话上插了一把刀。
“不要开这种玩笑，舟哥。”
“没开玩笑啊小陶。”孟昀舟把手机又往文珍妮眼睛底下递了递：“姐，别玩了，我媳妇都急成这样了，不要分开我们嘛，嗯？”
“我不是你的姐，我哪敢当你的姐。”文珍妮闭着眼按了按太阳穴：“随你吧，我只希望你记住这节目是公司今年的大企划，你就当给老板一个面子。”
孟昀舟非常热情地拍拍她的肩，当着她的面删掉那条草稿：“给给给，老板的面子我当然给，我很通情达理的。”
你通情达理，你通情达理人类早就实现命运共同体了！
文珍妮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这事儿揭过。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人愿意上综艺，已经是很很很配合了！
孟昀舟要参加的这档综艺名叫梦想训练营，以选拔偶像的方式进行训练和考核，参赛者中最终胜出者可以获得出演巨浪策划中的那部大IP网剧的机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为网剧造势罢了。
作为巨浪三十周年巨献之一，为了这部综艺，公司可是下了血本。四位导师中除了有巨浪一哥、刚拿下双料影帝、从不出演综艺的孟昀舟，还有金牌编剧曹安、名导彭程和著名女演员杨庭，作为发起人的万雅妮也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小花，又在《虎穴》中作为女二奉献了精彩的表演......总之这个企划一公开就是万众瞩目。
从文珍妮办公室出来，陶挚从外面关上门，缀在孟昀舟身后，还是往常那样不逾矩地跟着。孟昀舟抬起左手，等了几秒毫无回应。他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白色的卡片晃了晃。
陶挚停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证，两手握紧，手指在手心里挖出印子。
孟昀舟又晃了晃，有人来了，陶挚连忙跟过去，站在他身侧，和他并肩而行。
孟昀舟侧目看他一眼，满意地把他的身份证收了回去。
“巴不得和我分开，是吧？”
孟昀舟用着嘲讽带着狠意的语气，脸上却挂着完美无缺的迷人笑容，一边点点头，接受远处公司员工的问候。
陶挚一边不露痕迹地重新撤到孟昀舟身后，一边同样地笑着，和那人打招呼。
那人走了，孟昀舟戴上墨镜，阴沉着脸，话语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慑：“回来。”
陶挚不动，孟昀舟停下，拉下墨镜，看着他。
“陶挚，站到我身边来。”
陶挚还是不动，一脸让孟昀舟觉得自己在砸棉花的笑：“舟哥，您接下来还有行程，我们......”
“有他妈......”
“舟哥！”
孟昀舟忍无可忍地向他靠近的那一瞬间，陶挚迎上去，仰着头，一副倾听的样子，让突然跑过来的这人很自然地以为他们正在商讨着什么。
万雅妮刚结束宣传照的拍摄，一身红裙，朝着孟昀舟跑来的身影像一团火。
“哎呀，你们在谈工作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雅妮姐好。”陶挚礼貌地向她问好，光明正大地往后一退，很明显地退出接下来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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