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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温润书生(古代架空)——木风雨

时间:2024-07-19 10:42:02  作者:木风雨
  他无声地笑了笑,索性也不睡了,把玩着小夫郎柔软的发丝,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自己从前的事儿,一直到天将将要亮时,俩人方相拥着歇下。
  转日,
  满崽幽幽转醒,这会儿似是从自己要去府城这事儿中回过神来,他蔫蔫儿地趴在谢见君怀里,“阿兄,咱们去府城,还会回来吗?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小山,大虎和小石头了?”
  谢见君也说不准他们还会不会在回到福水村,又不想欺瞒他,便揉揉他的脑袋,“将来,满崽若是想回来,阿兄定然会带满崽回来的,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前日不是同小山吵架,说割袍断义了吗?”
  不知道这俩人是从哪儿学来的成语?竟还模仿得有模有样。
  满崽气性大,硬是把云胡给他做的新衣裳的袖子给扯掉了,回来又不敢同云胡说,捂着胳膊到处晃悠,谢见君还以为他出去玩儿受了伤,一问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气得他忍不住罚这崽子面壁站了一刻钟。
  一想起这个事儿来,他就气得牙根痒痒,那日若不是云胡心软,替这崽子求了情,他必是会让这崽子多罚站一会儿。
  但如今瞧着满崽不甚高兴的模样,他这心里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我去府城,是不是就没有小伙伴一起玩了?”
  谢见君将他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温声哄他道,“会有的,满崽有小山,小石头和大虎,还会有新的小伙伴。倘若满崽想他们了,咱们就回来看他们,如何?”
  被自己阿兄一通哄,满崽心绪没有那般沉重了,连早饭都都多吃了小半碗,撑得肚皮儿溜圆,缠着云胡给他揉肚子。
  谢见君趁着无事,就去了一趟南边小院,将昨日在县衙发生的事儿同许褚说了说,连着知府大人举荐他上府学的事情也提了一嘴。
  “知府大人既然如此看重你,你便去府学就是,村里到底闭塞一些,比不得府学见识广,你到了那儿,既开阔了眼界,还可以同来自四处的才学兼优的同窗交流学问,于你是百益而无一害。”
  许褚很是支持。
  早先他还替谢见君发愁,想着让赵岭帮忙牵牵线,让他去镇子上的书院读书,如今有知府大人出面举荐府学,倒是比书院的选择要强得多。
  他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你此番去府学读书,务必要虚心上进,切莫失了自己的本心。”。
  谢见君连连应好,他这次走了,怕是要许久才能与许褚见上一面,故而临走之前,还劝慰许褚要照顾好自己身子,如今来学堂上课的孩子们越来越多,若是看顾不过来,不妨让村里年轻人过来搭把手。
  许褚目送他出了门,往后山长水远,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决定好要搬去府城后,谢见君先行去了趟县衙,一是为了同县令大人知会一声,自己要去上府学一事儿,二是,他如今是秀才之身,律法规定可免除八十亩的田税。
  从县衙领了免除田税的册子回来,他便直奔里长谢礼家。
  当初芸娘过世时,他身份尴尬,置办棺材等诸多下葬事宜,都是谢礼帮着云胡操办的,往后三年,也承了谢礼的不少情分,故而,这八十亩的田税,除去自己名下的二十亩地,谢见君在免田税的册子上给谢礼家登记上了二十亩。
  之所以分给谢礼,他还有旁的考虑,他虽不是正主,芸娘和谢三也并非他真正的爹娘,他自然可以不在乎二人,但是满崽不行,这福水村毕竟是他的家,也是他的根。
  他们这一趟离开,大抵年节也不会回来,到时还得麻烦谢礼清明寒食,帮着祭拜下谢三和芸娘两口子,也好堵上村里人的嘴,不让满崽背上这个不孝的罪名。
  谢礼也知道他的意思,当下拍拍他的手背,就将此事儿给应了下来,“你且安心在府城读书,你爹娘的墓,我都会常去照看,我同你爹娘,静等你高中,衣锦还乡。”
  谢见君晓得谢礼的为人,他但凡应下的事情,就绝对能做到,免除了这个后顾之忧,他又带着免田税的册子,分别去了一趟福生家和柳哥儿家。
  这几年得了这两家不少的照顾,福生和他娘都是重情义之人,平日里得了什么稀罕吃食,都少不得要送过来些,逢年过节,还常来搭把手。
  柳哥儿更是如此,云胡性子怯弱,不常同村里人来往,多亏了柳哥儿,得空就来家里陪他闲聊,亦或是拉着他出门赶集戏耍,云胡才慢慢敞露心扉,现下人瞧着都鲜活多了,这里面可少不得柳哥儿的功劳。
  谢见君一直知着他们的情分,遂考中秀才,得知能免八十亩田税后,便同云胡商量了一番,要将余下的这四十亩免赋税,匀给福生家和柳哥儿家。
  得知这喜讯,福生拉着谢见君的手,磕磕绊绊好半天,连句谢都说不利索,末了,要跪下给谢见君磕个头。
  这可把谢见君吓得够呛,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托住,说什么不肯承他这个礼。
  福生娘抹着眼泪,止不住地道谢,一遍遍说道自己没看错人,这谢家小子是个良善之人。
  “婶娘,福生哥,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儿想要问您二位。”,填好册子后,谢见君接过福生递过来的茶,浅斟了一口。
  “见君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就是让我送你去府城,我也在所不辞。”,回过神来的福生忙不迭开口问道,因着巨大的欣喜,他这声音还有些颤。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我此行去府城,打算将满崽和云胡一并带走,我们这一走,家里的地就没有人种了,辛辛苦苦地照看这么久,如今有些舍不得见它荒废掉。里长那儿,我同他也知会了一声,让他帮忙打听着,将这二十亩田地给租出去。只前些日,我听福生哥说想要在置办几亩良田,这不才同您们开这个口。”,谢见君斟酌着说道,把田地租出去,是他和云胡商量过的。他们暂且也不会回村里种地了,这田地若是荒了当真有些可惜。
  闻声,福生和他娘二人对视了一眼,福生娘问道,“见君,你往外租这田地,租金如何算?”。
  他们的确有想要再置办几亩良田的打算,实在是福生马上要成婚了,就守着这点田地过日子,怕老丈人家嫌弃他们穷酸,瞧不上福生。
  “婶娘,我不要银钱,这一年两岔丰收,我就要两茬的粮食抵作租金。”,谢见君将心中想法娓娓说道,这府城物价高,买什么都贵,与其要那零星半点的租金,倒不如实打实的粮食来得踏实。
  如此一听,福生娘坐不住了,与其花些银钱买回地来,每年再多交一份田税,倒不如将谢见君家的二十亩田地给租下来,左右这二十亩已然免税,只出些粮食罢了,算下来还是租划算。
  当下,三人就将这事儿敲定了下来,去谢礼那儿立下文书,两边盖上手印,这事儿就算是成了,只待谢见君在府城定了落脚处,到时候传予福生罢了。
  从里长家出来,谢见君刚要走,福生将他拦住。
  “见君,我从前就觉得你同我们不一样,如今看来,倒真是没看错你。旁人都说你运气好,但你这些年读书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你合该能有今日的成就。
  只是,你走之前,我还想请你吃盏酒,我同珍珠的婚期统共不足半月,那会儿你们要还在村里,过来捧捧场可行?”
  婚事一事儿,福生早先便同谢见君说过,那时还想着拜托他誊写礼金册子,但如今他现已是秀才身份,福生哪里还敢提这事儿。
  但谢见君立时就应下了,他原就是打算待福生的婚事一过再走,因着还答应了写礼单,成婚那日,他特地带了笔墨,早早地赶去了福生家里。
  云胡去灶房帮福生娘操办宴席上的酒菜,他便搬了桌子,坐在院门口,同福生一道儿招待前来参加婚事的村里人。
  福生的新妇是当年那个在集市上被抢了耳环的女子。
  福生羞赧,同人家姑娘见了好些面,连名字都没问出来,还是□□动提及,他才结结巴巴地告知了自己名字。
  珍珠性子爽快,几番相处后,便同福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福生连连叫苦,他哪里是想多个兄弟,分明是想迎珍珠过门。
  就为这个,福生还单独去寻过谢见君,想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但谢见君能起瞧得出来,珍珠并非对福生没有半分情意,便叫他顺其自然。
  这一顺就是三年,末了还是珍珠憋不住,说他常来她家帮着干活,难不成是想娶她?福生闹了个大红脸,转日就让他娘找了媒婆上门求亲,才将这亲事顺顺当当的定下来。
  定亲那日,福生脸红得同那秋日里熟透的山柿子似的,耷拉着脑袋,愣是不敢看人家姑娘,交换定情信物时,仅仅敢抬眸,迅速瞄了珍珠一眼,又垂下眼眸,把福生娘气得直拧他胳膊。
  如今即便是在自个儿成亲之日,他都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谢见君一面誊写礼单,一面还得宽慰着他,好说歹说让他宽下心来。
  可临了入洞房时,福生还是脚下一软,一头栽进了洞房里,将珍珠都吓得一哆嗦,惹来门外汉子们好生笑话。
  最后还是珍珠将盖头一掀,大步迈出门,掐着腰把想要闹洞房的汉子们都给“骂”了回去,也成了村里茶余饭后闲聊的一道趣闻。
  ————
  福生的婚事一过,谢见君和云胡便开始忙活着搬家的事儿。
  鸡鸭这等家禽带不走,云胡就将其都卖给村里人,仔细将养了这几年,当年的小雏鸭当今养得都壮实着呢,他打心里舍不得,背地里还偷偷掉了眼泪。
  村里人虽早就听说了谢见君要去府城读书,但瞧着云胡张罗着卖东西,才惊觉谢见君这是打算举家都搬去府城呐。这村里的大多农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操劳一辈子,能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子上了,府城,那可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地方!
  “瞧瞧咱们云胡,当真是生得好福气,这做了秀才夫郎不说,还要去府城过日子呢。”买了鸭子的赵家婶子,拉着云胡的手,一脸的慈眉善目,她是真心替这俩孩子感到高兴,这谁家还没个主事儿的长辈?偏偏谢三和芸娘走得早,撇下一堆烂摊子,这几年,她可是眼睁睁瞧着俩人相互扶持着,硬生生把这个家给扛了起来,其中诸多辛苦,又是旁人能知晓的。
  云胡腼腆地抿了抿嘴,他们能在村里卖豆腐,还是得亏了福生娘和赵家婶子帮着宣传的,头着刚开始生意不好,也是赵家婶子常来捧场,这情分,自己也都记在心里,故而将鸭子卖给她时,价钱也比寻常外面的要低上一些。
  卖完带不走的东西,他又张罗着那些个能带走的。
  谢见君十月要去上府学,之前浆洗得发白,又打了补丁的衣裳定然是不能再穿了,他挑拣了几件还稍稍能对付的布端留给自己,旁的就都送给了村里人,只待去了府城,再给谢见君做上几身新长衫,别让他被府学的同窗笑话。
  家里面能用的锅碗瓢盆,他也都收拾进箱笼里,府城东西贵,不能什么东西都置办新的,钱还是得花在刀刃上才行。
  谢见君得了闲空,帮着他一道儿拾掇,这一收拾不要紧,还真给翻出来不少东西,光是这几年零零散散给满崽买的小玩意,就找了满满一箱子。
  他每每出门,即便只是去邻村卖豆腐,看见旁的孩子们手里把玩着什么新鲜的玩意,定然会想着法给满崽也带一个,日积月累,没想到,竟然买了这么多。
  云胡从中捡了几件,都是小崽子玩几日就不稀罕的拨浪鼓,娃娃哨,陶响球,他仔细收好,现下想走前给福生送去,他和珍珠成亲后便被福生娘催着要孩子,正巧将来能用得上。
  末了拾掇自己的东西时,才发现谢见君其实买给他的更多,小到平日里扎头发的发带,摸脸的香膏,大到一件件外衫棉衣,样样他都舍不得丢,塞了好几个箱笼,要不是顾念着牛拉不动这么多行李,他怕是要把整个家都带上。
  这一番收整,又是两日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牛车上满满当当地码满了行李,三人将院门锁好,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没事,这家里我们会帮忙照看着,你们以后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福生来给他们送行。
  “麻烦福生哥了。”,谢见君拱手谢道,他在这间屋子生活了三年,乍一走还有些眷恋,风一吹,连鼻尖都泛起了酸意。
  小山和满崽抱作一团,泪眼汪汪地给彼此道歉。小山还把当初“割袍断义”扯掉的那半截袖子还给了满崽,惹得来送行的人纷纷哭笑不得。
  天将将大亮。
  拜别了来送行的人,谢见君带着云胡和满崽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晃晃悠悠地走了一整日,天黑时才摸到府城。
  城门口有老兵检查入城的路引和文书,头回见着这般不苟言笑的兵吏,云胡和满崽都有些害怕,躲在谢见君身后,眼眸都不敢四处瞟。
  “别怕,没事。”,谢见君安抚了他二人两句,将包袱里一早准备好的文书都递给兵吏。
  兵吏草草地翻看了两眼,便将三人放行。
  “阿兄,府城的大门可真高啊,我仰着脑袋都看不到顶呢!”,过了城门后,满崽才敢开口说话,转头又被这府城里的繁华景象吸引了去。
  宽敞的青石街上,屋宇鳞次栉比,满街灯火,人声鼎沸。
  他同云胡似是刚从乡里出来,初见世面的两个小土包,见着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哇”得惊叹一声,一直到拐进一处小巷,二人才消停下来,只觉得下巴处张得都要脱臼了。
  谢见君将牛车停在一处屋外,下车轻叩了叩门。
  这是他和卢笙宋然当初来府试时住过的地方,退房时,老太太曾说,若是他们来府城,可以到她这儿先落落脚,没有考试时,她这房间,单日便只收三十文。
  敲了两声,门内便传来老妇人沙哑的应答声。
  云胡霎时就屏住呼吸,扯着满崽,两人都黙了声。
  老妇人推开门,见来者是谢见君,满是皱褶的脸颊上见了笑意。
  “奶奶,晚生来叨扰您了。”,谢见君将满崽和云胡带到跟前来,让他们俩也跟着唤了一声。
  “进来吧,正巧我这儿还有空房间,天色已晚,你们自行烧水洗漱便是。”,老妇人将他三人引进门后,带着往南边一间小屋走去。
  因着先前住过一次,灶房柴房的位置,谢见君都门儿清,故而也没有继续麻烦老妇人。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乏累,草草擦洗了下身上,垫了两口饼子,就歇下了。
  第二日,谢见君早早出门去赁居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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