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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温润书生(古代架空)——木风雨

时间:2024-07-19 10:42:02  作者:木风雨
  一见着书生打扮,车夫吆喝的更起兴,出来考试,身上必然都带着银钱,又因着回家心切,肯定舍得花钱,可谁知碰上了卢笙这个砍价小能手。
  “大叔,不瞒您说,我们兄弟三人来趟县里可不容易呢,您行行好,给我们便宜些。”,卢笙蹲坐在车夫身旁,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顺带着砍价。
  “小后生,瞧你们都是赶考的书生,大叔我也不给你漫天要价,五十文一人,如何?”车夫毕竟是混迹街头多年的老油子,只打量他三人一眼,开口就要了五十文。
  “叔,您既然都知道我们都是赶考的穷书生了,还逮着我们可劲儿宰,这不厚道吧……五十文嘞,我们满兜子搜出来都没有五十文…”芦笙故作夸张地伸手比了个“五”。
  车夫摆摆手,显然对他的话并不信,书生还没钱,谁信呢。
  “卢兄,走了,咱们再去瞧瞧别人家的,方才有车夫说四十文就走呢,还让咱们吃他家的干粮呢。”,谢见君听着他俩的对话,知道芦笙再掰扯下去,那车夫也未必松口,当下就冲他吆喝道。
  “切,骗谁呢。”车夫嗤笑一声。
  芦笙也有些不信,他一路问过来,哪还有四十文的路费,他半信半疑,要走不走。
  “卢兄,快来,别耽误时辰了,宋兄都要同人谈好了。”,谢见君继续喊道,还冲着芦笙,往宋然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实则宋然也在同人砍价罢了,大概是车夫们之间都提前通过气,张口就说要五十文一人,少一文都不走。
  卢笙离得远,自然不知道宋然这边情况,见谢见君如此笃定,当下起身要走。
  车夫有些慌张,他要五十文一人没错,但也只是赶着这会儿县试,平日里,去四方镇走一趟,连三十文都赚不到,眼见着已经过了晌午,他若再不回,怕是要误了明日的活计。
  他往地上猛“啐”了一口,暗骂是谁这没皮没脸的乱降价,坏了行里的规矩。抬眸又挂上一脸谄媚的笑意,“别走啊,小后生,我给你们三十五文,怎么样?你看看我这牛车多宽敞,还结实,这路上走着肯定不颠簸。”
  卢笙犹豫起来,不晓得宋然那边谈得如何,别是两边都谈好了价钱,到时候两头不好弄。
  眼见着谢见君缓缓走近,同车夫温温和和地攀谈起来,“大叔,咱可是一口价,您到时候别反悔,这一路走的可都是山路,我们兄弟三人又都是四方镇上的,打小也不是没吃过苦的。”
  他这话听着不疼不痒的,实则是在告诉车夫别打歪心思,书生虽弱了些,比不得长年累月干苦力活的人有力气,但到底他们是三个人,又都是四方镇本地人,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车夫应声,总觉得自己好似是踢到了什么铁板,但他也琢磨不明白,反正这路费已经到手了,回头到家也好交代,他立时招呼他们往牛车上搬行李,“小后生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必然不会再加钱,只是咱们提前说好了,你们得自备干粮,我婆娘给我烙的菜饼子可不够你们吃的了。”
  “我们买两个包子,凑活一顿就行,不惦记你的菜饼子。”,卢笙笑道。
  谢见君招招手,将宋然唤了回来。
  “宋兄,你可真厉害,都能跟人家砍价到四十文一人,我这嘴皮子都磨破了还说不动那大叔呢。”,卢笙嘴比脑袋反应快,当即就拍拍宋然的肩膀,冲他竖起大拇哥。
  “你在说什么?是谢兄说你们同人家谈好了三十五文一人,才让我回来的。”,宋然满脸写满了疑惑,他哪里有这本事,那几个车夫一听他要砍价,连理都不理他了,径自都去吆喝起别人了。
  “谢兄,你居然……你居然……”,卢笙瞬时回过神来,眼眸瞪得溜圆,竖着大拇哥的手指都在颤抖,“谢兄当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啊。”
  宋然愈发不解,逮着卢笙,俩人脑袋对着脑袋,叽叽咕咕了半刻,他恍然大悟,“谢兄厉害!”,诚然已经对谢见君心服口服。
  被俩人星星眼一通夸赞的谢见君也只是抿抿嘴,轻笑一声。他背对着那频频往这边看的车夫,手指抵在唇边做默声状,催着他们赶紧装行李。
  三人走时,已经要晌午。
  牛车走得慢,一路晃晃悠悠,除却谢见君赶过牛,卢笙和宋然被颠得都有些想吐,一脸菜色地裹着棉衣,靠在行李上打盹儿。
  车夫闲着无聊,便同谢见君絮絮叨叨地唠起了家常,说话的口音听不出是哪里人,谢见君一问才知道是祖辈上逃荒过来的,带的日子久了,慢慢搁这儿站稳了脚跟,而后娶妻生子,将香火传承了下去。
  那车夫也是能唠的,从祖辈上的事儿一直唠到自己的婆娘孩子,还说他婆娘去年给他生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瞧着可喜人了,出来这一趟,这满心思就是惦记着家里人,还给谢见君看他买给自己闺女的小拨浪鼓。
  谢见君身后背着的包袱里也装着给云胡和满崽买的小玩意儿,怀里还揣着热腾腾的糕点,听车夫念叨着家里人,他也不禁想起了两小只。心里巴不得这牛车能走得再快些,好赶紧回家里去。
  云胡也在家苦哈哈地算着日子呢,谢见君教满崽学数数的时候,他也会偷偷跟着听两句,他从小没去过学堂,仅有识得的几个字都是老木匠忙里抽闲教他的。
  谢见君也会教他写字,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来,他不敢浪费那金贵的纸,便自己找个小树枝在地上划,写完了拿铲子盖一层土就能抹掉,有时捡个尖利的小石子,还能再墙上划出影儿来。
  今个儿是谢见君走得第十一天,他拿小石子在灶房墙上的两个“正”字旁边,又落下了一笔横,将将落笔,就听着满崽在院子里叫唤起来,“阿兄,你回来了!”
  他乍一回神,灶房里探进来一人,
  “云胡,我回来了。”
 
 
第47章 
  云胡手中的小石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立时起身,微微发亮的眼眸透着掩不住的雀跃,“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谢见君早已心花怒放,这会儿猛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着应道。
  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眸光相撞,满是欢愉。
  “阿兄,我想你呀!”满崽一个猛扑上来,撞得谢见君踉跄两步,扶着墙才堪堪站稳身形。
  “你是想我呢?还是想我给你带的好东西?”,谢见君半蹲下身子,莞尔逗他道。
  满崽笑弯了眉眼,眸光往他身后背的包袱上瞄,阿兄走前说了,回来给他带好东西,他可是盼了十来天呢。
  果不然见谢见君从包袱里掏出几个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满崽惊呼一声,兴奋地又蹦又跳,一溜烟儿又跑出了灶房,准是又去寻小山和大虎了。
  满崽一跑,家里就只剩下谢见君同云胡俩人。
  稍稍沉寂了片刻,谢见君将怀中一直捂着的点心拿出来,“云胡,这是我从县里买的,听同窗说好吃得很,你也尝尝。”,说着他打开油纸包,给云胡递了块枣泥饼子。
  云胡双手在围裙上蹭了好些时候,才接过枣泥饼子,小咬了一口,外皮的酥皮酥酥脆脆的,一咬就掉,内里枣泥馅儿打得细腻,甜津津的。
  “好吃!”,这县里做的糕点,就是比他们这儿花样多,味道也更好吃。云胡没忍住,一整个枣泥饼子下了肚。
  “好了,快要吃晚饭呢,等会儿再吃,别占肚子。”谢见君将油纸包重新裹起来,之所以没当着满崽的面儿拿出来,也是因为快到饭点了,满崽贪嘴,一会儿准要吃不上饭,只待吃完了晚饭,再给他也不迟。
  云胡点点头,咂摸咂摸嘴上沾的酥皮碎末,一脸的意犹未尽。“你去、去歇着吧、我做饭。”
  “不急,还有样东西。”,谢见君掀开包袱底儿,拿出了一小罐仔细保存的香膏,“我见县里哥儿和姑娘们都用这个,问过掌柜才知道是个抹脸的香膏,春日干燥,你每日净面后可抹上点,滋润着呢。”
  云胡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当下就呆呆地张大了嘴,一时连上手去接都忘了。他早先听人说过,城里人都爱抹香膏,但可从未见过呢,没成想,自己如今也能用上城里人的东西。
  “太、太贵重了!”,他讷讷开口道,城里人用的东西,那肯定都贵得很呢,之前他娘舅的大姐去城里买回来一根发簪,说是好了好几两银钱,这么一小罐脂膏还不知道谢见君要花多少钱。
  “没事,你且用着,待用没了,我便再去给你买,左右我四月还要再出去考试呢。”,谢见君将香膏放在他手里,按了按他的掌心。
  一听谢见君只在家待俩月便又要走,云胡雀跃的心情稍见低沉了一分,但还是扬起笑意,轻轻地道了声,“好”,他握着那一小罐香膏爱不释手,还未拆呢,便能闻着有沁人的香气,禁不住自叹起来,这城里人用的东西就是好呐。
  “回屋歇着吧,晚饭我来做。”,谢见君将人推出了灶房,他既已经回来,家里的活儿就用不得云胡了。
  云胡破天荒得没坚持,他心里被这小香膏挠得直痒痒,迫不及待地想拆开瞧瞧,故而只道了句,“我、我去搬炕桌。”,便直直往屋里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性子”,谢见君目送他进屋,笑着低喃了一声。他生起火,将云胡年前腌好的腊肉割下来一小段,切成小肉块,拌着切碎的土豆丁,想着做一碗厚实的面片汤。
  水滚开的功夫,他坐在小矮凳上,撅断干木柴往灶膛里续,打眼瞅见墙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些什么鬼画符,他定睛一瞧,居然是云胡写的“正”字,看这笔画,同自己此趟出行的时间恰恰能对上。
  字虽写得不算工整,刻痕倒是极深,想必是用了力气的。
  他轻抚上那刻痕,心里暗道,“快了,就快要到了…”
  晚些,面片汤端上桌。
  谢见君赶路回来,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了好些时候,他捧着碗,喝了一整碗面片汤,热烘烘的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只觉得浑身都跟着放松下来,他靠在斗柜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还是在家里吃饭更舒服呐。
  临着入睡前,他擦洗了擦洗身上,那糕点是刚出锅做出来的,他一直捂在怀里带回来,胸前早已烫起一片绯意,方才擦洗时,丝丝拉拉,针扎似的泛着疼。
  正要吹灭烛火歇下,云胡从一旁的斗柜里翻找出一小盒蛇油,刚才进堂屋里送水,便瞧着谢见君胸前一片通红,正紧皱着眉头小心擦洗,想必定然是极疼的,正好前些日子又从小贩买了盒蛇油,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谢见君褪去外衫,昏暗的烛火下,他胸前被烫之处一抹红晕,同此时云胡红扑扑的脸颊一般。
  云胡羞的不行,明明偶时他也给谢见君擦过背,这会儿却是瞧都不敢瞧。
  他别过脸去,羽睫低垂,心里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偏偏又躲不开,他还得给谢见君掌灯。
  谢见君忍着笑,挖了一指腹蛇油,仔细抹开,才觉得被烫的地方丝丝凉凉的,纾解了许多。
  他一口气吹灭了烛灯,屋里乍然黑下来,云胡有些慌,握住烛灯的手打了晃。
  “睡吧。”谢见君不偏不倚地从他手里接过灯台,下炕搁放在案桌上,回眸瞄见云胡摸索着躺下,被子一把蒙住脑袋,全身都躲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
  他无声地笑了下,挨着他躺下,只片刻功夫,云胡被闷得喘不动气,一把扯开被子时,身侧便只听着平稳的呼吸声了。
  他试探着伸出手,扯了扯谢见君的衣角,见他已然睡熟,才放肆大胆地将他的衣角攥紧在手里,而后餍足地睡去,如今他身侧有人了,再不是前几日伸手一探,触手之处都是冰凉。
  漆黑沉寂的夜幕中,谢见君缓缓睁开眼,他被云胡扯着衣角动弹不得,故而艰难地侧了侧身子,面对着睡着的小少年,伸手拂去垂在他脸颊下散落的发丝,他轻轻叹了一声,被这般十足十地依赖着,他有些不舍得再走了。
  ————
  翌日,
  云胡先一步醒来,一睁眼就瞧着谢见君正面对着自己,毫无防备地酣睡着,他心跳冷不丁漏了一拍,回过神来才松开手,还贴心地整了整被自己揉搓成一团的衣角,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小秘密。
  晓得谢见君昨日赶路辛苦,他起身时格外地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可谁知刚把干草投进牛棚的食槽里,谢见君就打着哈欠推开了屋门。
  他今日得去趟许褚那里,将考试的情况告知给许褚,遂也没有贪睡,云胡起时,他便已经醒了,躺了片刻,只待神思清醒过来就起了。
  吃过早饭,将今日要卖的豆腐磨好,他收拾起书箱,往南边小院走去。沿途碰上村里人,因着都知道他去县试了,便七嘴八舌地问起他考得如何?他一一回应,只说都答完了,尚不知能不能考过,别的没有多说什么。
  许褚早已经穿戴好衣裳,等着谢见君上门。今早有娃娃来学堂上课,说是昨日在村口见着谢见君回来了,想必是要在家休整一下,今日定然会过来这边。
  谢见君没让他等多久,将将过辰时一刻,他就到了。
  “考得如何?题出得难不难?可有把握?”,许褚不等他叩门,一把拉开门栓,将人迎进门,便等不及问起考试。
  “劳先生挂念,题出得不算难,学生自觉答得尚可,自第二场开始,就已经在文庙堂考试,余下几场,不曾出去过。”,这会儿见了许褚,谢见君才说了实话。
  “好好好……”,许褚连说了三个好字,提坐堂号的事儿他没跟谢见君提过,只是觉得他统共没读几年书,能保住五场考试都在,便已然是烧高香了,却不成想,这学生给了他这么大的意外之喜。
  惊喜之余,许褚也没忘了问问赵岭的学生。
  “五场都在。”,谢见君如实回道。
  “那便好……都在就好……”,许褚跟着松下心来,“快、快将你县试的题默于我看看……”
  谢见君早知会是如此,当下就将书箱里的笔墨拿出来,伏在案桌上,板板正正地将考试的题目和自己的作答悉数都默了下来。
  许褚心急火燎,几乎等不到墨汁晾干,便拿来借着光,细细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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