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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4-07-19 10:29:41  作者:浪山
  谢祈枝抬头,那双明净的蓝眼睛眨啊眨,露出一股茫然的清澈:“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什么?
  对哥哥的依赖而生的独占欲,应淮是他认定的坏蛋,还是自己对于未知环境与未知关系的恐惧?
  谢祈枝想不通这些,只能扬起脸,任性地要求他:“你就要答应我。”
  应淮耐心告罄了。
  可是谢祈枝跟在身后,揪着他的衣摆不放手:“行不行?”
  一副不答应就纠缠你到底的架势。
  应淮叹了口气,回身,手轻按在谢祈枝发顶,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下点了头:“行啊。”
  他直起身,随手往自己耳朵旁边划一道,给谢祈枝画了张空头支票,“等你长到这儿,我就答应你。”
  一不小心划高了,让谢祈枝看出他的敷衍。
  他盯着应淮右手停留的高度,面无表情地过去打他一下,径直往前走。
  不答应就不答应,非要这样强人所难吗!
 
 
第0010章 “都很会讲笑话”
  谢祈枝下午6:30放学,谢执蓝有晚自习,比他迟两个小时。谢祈枝抱着哥哥的胳膊磨了十分钟,终于让他松口,打电话给伍叔让他晚点过来,两个人一起回去。
  谢祈枝一定要等他,这两个小时只能和谢执蓝一起待在班里,他要先去办公室和班主任说一声,谢祈枝自己在座位上坐下,安静等他回来。
  座位是应淮的。
  他下午上完课就走了,谢祈枝过来的时候他不在教室。风从身后灌进来,满教室黑压压的沉默的背影里,属于应淮的位置,只有那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被随手搭在了椅背上。
  大家都见怪不怪。
  他有一种不属于紧迫时期的高中生、但周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散漫和自由。为什么?
  哥哥不在,解答他这个疑惑的人是许思淼。
  她指了指窗户,让谢祈枝往外看——仪州九月,下午六点多天已经黑透了,方形路灯掩在繁茂的枝叶间,燃起一团一团黄晕般的光。更远处是足球场和校史馆,学生公寓楼在后面,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亮起了灯。
  “十年前仪中扩建过一回,你现在能看到的体育场、图书馆都是那时候改造的,还拆了几栋风雨侵蚀变危房的教学楼。扩建的时候,一个集团给仪中捐款两千万,派出精英团队规划建设,出了很大力气。”许思淼也侧头看着窗外,“你如果去校史馆看,里面就有记录这件事。那个集团当时的董事长叫应思源,就是应淮的爷爷。”
  谢祈枝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是这样。”许思淼平静地说,“像迟到旷课这种小事,顶多罚他练字抄古文,只要不出格,没人敢管应淮。”
  不写作业,上课睡觉,桌面空荡荡,还没老师敢管他……谢祈枝心想,那应淮的成绩能好到哪里去?
  难怪作业都要哥哥帮他写,大学渣。
  后来有一天,谢祈枝如愿在墙上看到了高二年级的期中总分榜——应淮排第六,和第一的哥哥相比,确实有那么点不够看,但也跟“学渣”这个词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起过来的武小龙啧啧感叹:“应哥是不是又第六?太稳了吧他!我抄都抄不成这样。”
  那时谢祈枝才知道,从进仪中第一天起,应淮就扎根在第六这个位置,不管大考小考,没有挪动过一次。
  仪中牛人辈出,每次大考前一百的咬分都很紧,谢执蓝也做不到次次年级第一,偶尔会掉下来几次,被人反超过去。
  只有应淮,不管前五怎么轮换,他就在第六巍然不动。
  “我问过应哥他是怎么做到的。”武小龙说,“他说不知道,单纯运气好,一听就是假话。”
  可是谢祈枝不明白,应淮为什么要这样?
  武小龙竖起一根手指,“我猜啊,一个原因是他喜欢6,他的幸运数字可能是6,运气也是真的好——这么会投胎运气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不管卷子什么难度,在哪考,批卷严还是松,应淮就是能考第六。”
  接着竖起第二根,“另一个原因,仪中有他家设立的思源助学基金会,一人两千发给每次大考排名前五的学生。这是优秀生奖学金,还有彩虹助学奖学金,科技人文奖学金,进步奖学金等等,项目特别多,我都领过,可是应淮一次也没拿过。”
  “还能为什么?”武小龙说,“他就是不想拿而已。”
  也是在这之后,谢祈枝意识到,谢执蓝所在的高二(11)班是尖子班里的尖子班,许思淼能和哥哥并驾齐驱,武小龙从没低过前一百。……只有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挣扎的自己是真学渣。
  谢执蓝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教室里都是笔摩擦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谢祈枝坐在最后一排,看上去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脸颊压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皮慢慢地往下沉。
  谢执蓝弹了下谢祈枝的额头,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抱枕给他垫着,免得睡醒的时候压麻手。
  谢祈枝接过,迷迷糊糊拍了下枕头,是一只玫红色的小兔子,不像哥哥会买的东西,应该是别人送他的。
  谢执蓝问他:“你今天有没有作业?写完了吗?”
  谢祈枝点头说:“写完了。”回身自觉地从书包里找出来,给他检查。
  谢执蓝翻看着,低头问:“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谢祈枝好像又困了,半晌才回答他:“挺好的。”中间断了很久,谢执蓝几乎以为他睡着了,他又蹦出几个字,“同学们都……”都什么?
  谢执蓝侧头,看到他趴在桌面上,半边脸压着玫红小兔抱枕,衬得面颊尤其稚嫩苍白。伴随着起伏微弱的呼吸,纤长的眼睫毛低垂着,像蝴蝶银色的翅膀,轻而缓地忽闪。
  等他睡醒,揉着眼睛打哈欠,谢执蓝才在他口中听到“同学们都……”的下文——
  “都很会讲笑话。”谢祈枝说。
  谢执蓝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值得他特地提一嘴。他问谢祈枝,谢祈枝摇了摇头,不肯说。
  谢执蓝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究。
  他一向尊重谢祈枝的意愿,很少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谢祈枝手伸向身后,隔着书包摸到里面的吸管杯。他不想要了,可是哥哥会帮他拎书包,阿姨发现不见了也会告状,所以还不能直接扔掉。
  谢祈枝心里好烦。
  上学很讨厌,他不想上学了,可是又不知道这种小事有没有必要开口,要怎么开口。
  他仍然记得下午课间时,陈旻讲的那些无聊的笑话。
  他抢了谢祈枝的吸管杯,非说那是奶嘴,高扬起来给全班人看,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还是婴儿小宝贝,至今没断奶。
  谢祈枝想抢回来,可是他比陈旻矮,抢不过他。
  陈旻更加得意了,说他要看看白毛怪到底断奶没,喝了一口吸管杯里的水,当即就吐出来了,龇牙咧嘴地问怎么这么咸。
  全班哄堂大笑。
  谢祈枝攥紧拳头,看着他把吸管杯丢回来,拧着眉毛说:“你不是白毛怪而是海怪吧?要喝这么咸的水才能活。噫,更恶心了,我要去吐了。”
  不是没有人帮谢祈枝说话,几个女孩子在班主任来班里的时候第一时间举手,说陈旻欺负同学,抢谢祈枝的水喝,还骂人。
  黄老师把陈旻叫起来问有没有这回事,陈旻嬉皮笑脸,说他就是跟谢祈枝开个玩笑,又没怎么着他。
  黄老师看了眼谢祈枝,转头批评了陈旻几句,要他写一份六百字的检讨,这件事就算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黄老师的情绪波动还没几个小时前,他听到陈旻叫他黄狗时,脸登时气得通红,那样鲜活和愤怒。
  “哥哥。”谢祈枝叫他一声。
  谢执蓝抬头:“怎么了?”
  “我想换一个水杯。”谢祈枝说。
  “这个哪里不好吗?”
  谢祈枝沉默了一会儿,说:“太重了。”
  “好。”谢执蓝答应说,“路上我们去挑个小点的,可是小杯子容量也小,你每天要多喝几杯水。”
  谢祈枝点头说好。
  他一向很乖,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都表达得很清楚,谢执蓝很少去揣摩他的话里有没有其他意图。
  但最后新杯子没有买成,晚自习结束,乔安安下楼来找谢执蓝。
  他和每一任女朋友在一起时都表现得十足温柔和耐心,陪吃饭陪聊天辅导功课,事事以她们为先,每晚送她们回家,和乔安安自然也不例外。
  她笔直地站在后门,黑发被灯光晃成温暖的棕黄色,用那双明亮的小狗眼望着谢执蓝时,有一种少女特有的委屈和执着。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执蓝:“中午你跟我说,以后我可以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饭了,不用特意过来等你,我答应了。那现在呢,也是我自己回家吗?”
  谢祈枝抬起头,看清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可能再拒绝她第二次。
 
 
第0011章 “祺祺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要送乔安安,路途又远了许多。
  七座的MPV,乔安安和谢执蓝坐中排。她回头看谢祈枝,小孩儿上车不久就睡着了,被安全带绑着,脑袋歪向一边,睡颜在微黄的阅读灯下显得无比纯净,眉眼间有种尚且稚嫩、但让人见之难忘的漂亮。
  她又想起来,放学离开时,谢祈枝拉着谢执蓝的手喊哥哥,说他困了,想早点回家。
  乔安安不在乎一个小孩儿困不困,但她在乎谢执蓝低头看他时,琥珀色的眼瞳里一晃而过的动摇。
  谢执蓝有点累了,望着窗外出神。
  她伸手过去,温温热热地覆在他手背上,小声问:“蓝哥,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一个弟弟?”
  谢执蓝回头,习惯性地弯起眼睫,反问道:“我没说过吗?”
  乔安安回答他:“没有啊。”
  “那就是我忘记了,以前祺祺总是不在家。”
  乔安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不明白不在家又能去哪儿,这和他没提过自己有个弟弟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多想,转而聊起自己班里的事,那些偶尔的摩擦、琐碎的小事。谢执蓝总会专注看着她,唇角处向上微翘着,是无数次她在人潮中无意撞见,都会为之心动的模样。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谢执蓝顿了顿,接通说:“妈,晚上好啊。”
  “好什么,我跟你爸忙死了都。你下晚自习了吧,快到家了吗?”
  母亲那边传来杯盏轻碰的声音,她喝了口水,浸润过的嗓音透出一股没有掩饰的疲惫,“下午我跟你班主任打过电话了,那些老问题我都懒得说你,学习吊儿郎当,成绩起起伏伏,喜欢招惹女孩子,你的心思就花在这些地方了?”
  “我和你爸爸不常在家,你就是家里的老大,我总希望你能负起责任来,可是你呢?长这么大一点长进都没有。谢执蓝,你要让我和你爸对你失望到什么时候?”
  声音漏出来一些,进了乔安安耳朵,听着那些否定的话,她心里满是诧异。
  谢执蓝成绩好,情商高,长得帅,各方面都相当拔尖,和自己班里那些幼稚爱臭美的男孩子简直不像一个品种,再给他们八百年也未必能进化成这样。
  她本以为他一定来自一个温暖的、懂尊重的、很有教养的家庭……
  原来就算是谢执蓝的父母,对他也会有这么多的不满意。
  谢执蓝神色未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半垂着眼,笑了一下说:“你不是累了一天了,还这么有精力教训我啊,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你以为我不想休息吗?你当我是为了谁?”母亲哼了一声,“你爸又喝醉了,酒局里那些人都……”
  乔安安知道谢执蓝很擅长哄人,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安抚急躁疲惫的母亲和哄女孩子开心一样娴熟。
  等母亲语气稍霁,谢执蓝说:“说了我这么多,怎么不问问祺祺的情况?”
  “嗯?他身体怎么样?”
  谢执蓝不回答,垂眼又问:“你只关心他的身体吗?”
  空气僵硬了一瞬,他听到母亲隐含怒气的声音,在电流声里变得有些失真:“我怎么对他,轮得到你来教育我?”
  “怎么又生气啊,气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你不是老说心口痛喘不过气嘛,到时候又吃药。”谢执蓝尾音带笑,像是撒娇,又像是安抚,“祺祺挺好的,在仪中上学还算适应,身体状况也不错,换了新药之后咳嗽比以前少了,这样你能安心了吗?”
  “我能安什么心?跟你说什么你都嬉皮笑脸,什么时候能认真一点?”母亲不耐烦地说,“我没工夫操心他更多了,他能好好活下来就好。你是做哥哥的人,我跟你爸不在,你就要有做哥哥的样子,照顾好他。”
  “嗯,我明白的。”谢执蓝说,“你休息吧,妈妈晚安。”通话结束。
  他将手机扔在座椅上,单手支额缓缓低下头去,乌黑的额发往下倾垂,盖住了他眼瞳在那一刻流露出的细微情绪。
  乔安安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光鲜亮丽、恣意圆滑的那一面,而此时此刻,他的多思与脆弱唯独展现在自己面前。
  乔安安抿了抿唇,小声问他:“蓝哥,你还好吗?”
  谢执蓝抬头,眸光微亮,无意撞破的疲倦像日光下的一缕烟,只是她的一瞬幻觉,还未真切存在就已然消散了。
  车停下来,谢执蓝往窗外看,牵住她的手说:“你到了,我陪你走一段吧。”
  再回来时,谢执蓝往后走,坐在了谢祈枝身边。
  他在哥哥上车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坐在微黄的光晕里发呆,揉了揉眼睛问怎么还没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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