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一声(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4-07-19 10:29:41  作者:浪山
  谢祈枝听着她说话,明明在笑,却觉得她此刻或许很难过。
  最开始会陪她到最后的人渐行渐远,连她的婚礼都没有参加,再联系也无话可说了;而老是放她鸽子、对什么都不够上心的哥哥却成了与她相识最久的老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呢?
  谢祈枝心想,是因为喜欢也是一件需要适度的事情吗?
  一点点的喜欢可以平平淡淡延续得长久,而太深的喜欢每时每刻都在摇摆不定,于是变得越来越吃力,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永远地解脱了。
  林见善低头看了眼时间,问他:“过完中秋,祺祺就搬来我这边住吧,要我过来接你吗?”
  虽然早知道哥哥安排好了一切,可乍一听到林见善这么问,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始难过。江边风大,他低头咳嗽了一阵,与林见善说真心话:“我不想搬,我就想住在应淮哥哥这边,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一定要我搬过来。”
  林见善听后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谢祈枝茫然地问:“知道什么?”
  “不是执蓝一定要你搬过来住,是应淮说他不方便,只能留你一个月。”林见善奇怪地问,“祺祺,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谢祈枝听到自己心里“咚”的一记响声,像是石头击穿湖面沉底的沉闷响声。
  林姐姐的丈夫打电话找她,她便先回去了,留谢祈枝一个人坐在江边发呆。
  他还在想如何循序渐进,让应淮也喜欢上自己,应淮却早早地给他下好了期限,时间到了,就是结束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哥哥发消息问他:【祺祺,你跑去哪里了?】
  谢祈枝低头看着,没有回复,站起身原路返回。
  走到包厢门口,房门半开着,其他人都散了,只剩哥哥和应淮两个人。
  谢祈枝正要进去,忽然听到应淮问:“你家也要破产了?这么玩命挣钱。”
  谢执蓝惆怅地说:“没办法,祺祺十八了。”
  “十八怎么了?”
  “十八就成年了,我爸妈觉得仁至义尽,不想再养着他了。”谢执蓝说,“我如果老老实实听我爸妈的话,升学镀金,去他们的公司实习锻炼,一年赚的钱连他一瓶进口药都买不起。”
  应淮问:“为什么——”
  谢执蓝知道他要问什么,沉声说:“最开始,所有人都说,福利院的人,看过的那些医生,他们都说,祺祺活不到长大。你懂了吗?他们没想到祺祺能活过十八岁。”
  “如果早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收养祺祺的,做善事给一个小孩儿续续命和一辈子往一个无底洞里砸钱,在我爸妈眼里这是两码事。”
  谢祈枝呆立在门外,气道也跟着阻塞住,冰冷而窒息的感觉笼罩周身。他的手指紧攥着按住发疼的胸口,没有进去,也不想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包厢里面的人全无察觉,应淮低头给谢祈枝发消息,边说:“他能平安长大,就是一件好事。”
  “这倒是。”谢执蓝说,“今年过年我都不敢让他回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凑在一起又要说闲话,祺祺每次听见心情都不好。”
  “放我家,”应淮头也不抬地说,“我带他坐船玩。”
  谢执蓝怔愣了一瞬,半眯起眼睛,怀疑地打量他:“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又愿意带小孩了?”
  应淮平静地“嗯”了一声,看到谢祈枝给他的回复:【不等你们,我好困,先回去了[挥挥]】。
  他隐约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放下手机,抬眼问,“他的药钱一年多少?我也能出。”
  谢执蓝是谢祈枝的哥哥,再怎么发愁都是自己的事,应淮要出这笔钱,他凭什么出?作为什么立场出?
  谢执蓝越听越别扭,开玩笑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求我就直说,除了我这个人别的都可以答应你。”
  “谁要你了?”应淮停顿一下,说,“把你弟弟留在我家吧。”
  谢执蓝:“……”
  “以前说过的,你们家养不起就给我。”应淮理所当然道,“反正你有两个弟弟,送我一个怎么了?”
  “滚蛋!应淮你喝多了吧?”谢执蓝怒道,“再打我弟弟主意信不信我揍你?”
  ◇ 第47章 如果他是哥哥的弟弟
  谢祈枝没有回家,给哥哥和应淮回过消息后就按了关机,沿着江边一直往前走,穿过地下通道,往前五百米有个夜市,灯火明亮,中秋夜路人很多,最外面一家的招牌上写着胖哥烧烤,一走近就能闻到空气里有股炽热的烟雾与肉料的香味。
  可能是他站在外面看的时间有些长,戴围裙的胖大哥主动问:“小伙子吃点啥?”
  谢祈枝摇头,左手伸进卫衣口袋里捏紧了口罩,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戴,径直往里走。
  各种小吃店外面都摆着四方小桌和塑料椅,附近的居民散步消食,走到这里便又坐下了,一家人围坐着聊天说话,桌上摆着啤酒夜宵。
  谢祈枝看到一家猪蹄店门口挤了群少年,叽里呱啦地笑成一团,每个人椅子边上都靠着一块滑板,颜色炫酷又活泼。
  他忽然想起来,他也是学过滑板的,很多年前有人教过他,后来他在家里和医院里面偷偷练,下雨天就转移到住院部的走廊,结果吓到很多一惊一乍的病人家属。
  生病的小孩一言不发,死气沉沉地站在他们爸爸妈妈身后,愤怒的家长一边骂一边说要去投诉他。谢祈枝回头看,忍不住想,是不是别人眼里的自己也是这样,像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要枯萎的植物,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下一刻,“砰”的一声,他撞在拿药的护士身上,护士惊叫出声,药瓶摔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负责他的护士姐姐找过来,冷着脸训斥了他很久,滑板也被没收了,让阿姨带回家里去。
  谢祈枝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听懂了她说的话。
  他和儿科住院部别的小孩儿还是不太一样的,他们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全家人就要出动陪护,如果他撞上的是这些小孩,今天的事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了。
  他没有来自父母家人的倚仗,没有任性的资本,他要乖一点,听话,少生病,健康平安地活下去,这样所有人都会高兴。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谢祈枝第一次知道,原来活下来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还是没听出来大家的言外之意,健康平安的意思其实是——如果你是一个健康的小孩,就能平平安安长大了。
  因为健康的小孩根本不会被他的爸爸妈妈抛弃!
  他按时按量吃那么多的药,用鼻导管呼吸的每一天,被推进手术室打麻醉,忍耐术后种种不适的反应……他努力克服疾病对他生命力的摧残,竭尽全力迈过那道死亡之门,原来都是错误的。
  谢祈枝,没有人希望你真的活下来。
  就算有,那也只有哥哥,可他总是任性误会了哥哥,把哥哥原本平坦顺遂的人生破坏得乱七八糟。
  我才是那个最坏最坏的人。
  谢祈枝发自内心地希望冬冬哥哥没有丢就好了,哥哥肯定会像对自己好一样对他好的,他也不会像自己一样,什么都不会,还总是生病,让哥哥过得那么辛苦。
  或者爸爸妈妈不要轻信算命的的话,把给自己治病的钱都拿去找冬冬哥哥,说不定早就把他找回来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屡屡扑空,反复失望。
  那样,不管他是死在医院的墙跟底下,还是在福利院早早夭折,都是一件好事。
  没人会为此伤心,所有人都会高兴的。
  眼前模糊了一瞬,谢祈枝擦了擦眼睛,忽然在不远处的雨棚底下看到有人端着碗麻辣烫坐下,他随意往周围看时,露出一张眼熟的面孔。
  李熠拿着筷子刚吃第一口,谢祈枝就拉开塑料椅坐在他对面,吸了吸鼻子,乖巧地打招呼:“晚上好。”
  李熠:“……”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谢祈枝往身后看,提醒他:“那儿还有空位。”
  谢祈枝没有往后看,夜市灯光昏黄,那双蓝眼睛仿佛被水浸过,在昏暗的光影下亮得令人心惊。他执着地说:“我就想和你一起坐。”
  李熠顿了顿,懒得赶谢祈枝走,索性当他不存在,低头继续吃起来。
  谢祈枝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李熠,看着他浓黑的眉毛,微挑的眼尾,被烫到发红的嘴唇,试图从每一处细节里比对他与哥哥的相似程度。
  老板往这份麻辣烫里放多了辣,李熠吃出一身汗,抬手擦了下额头,忽然留意到谢祈枝的目光。
  就算偷看被发现,这个人也没有半点要委婉些的意思,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李熠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他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弹得真好。”
  李熠皱了下眉,把难听的话咽下去,满不在乎地说:“一般吧,以前上学的时候学的。”
  谢祈枝又问:“为什么会想学这个?”
  李熠挑了一筷子面条,大剌剌说:“为了撩妹。”
  谢祈枝:“妹呢?”
  李熠:“……”
  他不悦道:“关你屁事。”
  谢祈枝“哦”了一声,转而问起别的:“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李熠敷衍道:“还行吧,看运气。”
  我哥哥也是看运气拿年级第一,如果他是哥哥的亲弟弟,那成绩也能遗传吧,不像我……谢祈枝有些失落地问:“看运气考第一吗?”
  “能考第一我会坐在这儿?”李熠匪夷所思地问,“你当我是学霸吗?看运气及格,蒙对的多就能及格,蒙对的少就不能,这都不懂?”
  哦,那他不像我哥哥,比较像我。谢祈枝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谢祈枝继续观察着李熠,又问:“八月份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仪州的市人民医院?”
  二哥上一次有消息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哥哥的朋友说碰到一个和他特别像的年轻人,可再顺着往下找时,那个人却不见了。
  这次李熠不想回答他了,放下筷子,很不耐烦地问:“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吗?”
  谢祈枝给他道歉:“不好意思。”
  李熠看着他:“要吃就自己点,不吃就赶紧回家,别在这儿烦我。”
  谢祈枝不走,垂眼看着他碗里一层红汤,好奇地问:“你吃的是什么啊?”
  李熠诧异:“你没吃过?”
  谢祈枝摇了摇头。
  李熠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娇贵的博美:“行吧,富家少爷。”他示意谢祈枝往店面里看,“里边有菜单,自己去看。”
  谢祈枝侧头看了一会儿,把兜里的手机放到桌面上,按了一下,没亮,对李熠说:“我手机没电了,付不了钱,你帮我点吧,算我欠你的。”
  李熠看了看他黑屏的手机,又看了看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谢祈枝,沉默了半晌,起身进去,给他点了一份常规套餐。
  “谢谢你。”谢祈枝看着他说,“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我回去就转给你。”
  李熠一愣,低头望着他透亮的眼眸,无端有种自己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谢祈枝的麻辣烫点的晚,他吃的也慢,低头咬了几片冬瓜、两个丸子,放下了筷子。
  李熠坐在一旁玩手机,抬眼见谢祈枝很快就不吃了,对着依旧满满当当的碗发呆,问道:“你干嘛?这就吃饱了?”
  谢祈枝吸了吸鼻子,嘴唇莹润泛红:“太辣了。”
  “你不吃辣啊?”李熠眨了眨眼睛,“你不早说。”
  谢祈枝轻声说:“你又没问我。”
  什么都不问他,什么都不告诉他,出生由不得他,患病由不得他,被谁收养由不得他,爸爸妈妈不希望他能活到成年不告诉他,哥哥为了他的药费放弃升学不告诉他,应淮不喜欢他打扰自己也不告诉他……他被动地接受着命运加诸在身的恶意好意,周围人给与他的恶意好意,没有一件事能由得了自己。
  以前,谢祈枝那么羡慕哥哥和应淮,每时每刻都在想,快一点,快一点长大,他拼尽全力长大,想长成他们那样恣意又快乐的人。
  可为什么长大以后,过去的人和事都变了呢?
  变得那么快,只留给他白雾茫茫里一道道抓不住的影子。
  谢祈枝仿佛被辣哭了,在暗淡的灯光底下泣不成声,眼泪扑簌簌往碗里砸。
  李熠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哭愣了,看了看他的碗,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乎一样的套餐,没难吃到痛哭流涕的地步吧?
  哦,他不吃辣——不是,至于吗?这些当少爷的平时都是前呼后拥八抬大轿伺候的?别太娇气了。
  李熠把纸巾推过去,把他的碗拖过来,换了筷子又开始干饭了。
  谢祈枝喘了口气,忍住溢出喉咙的呜咽声,抽噎着说:“这个,我、我吃过了的。”
  “我看到了。”李熠头也不抬地说,“你又没吃几口,钱都花了,不吃浪费了。”
  摆在桌上的纸巾质量太差,谢祈枝只是用来擦了擦眼泪就揉破了,掉了一手碎渣。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拍干净手,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李熠大口大口吃麻辣烫。
  谢祈枝都有点羡慕他的好胃口了,等他吃完,忽然问:“你是你们家亲生的吗?”
  “废话。”李熠一脸莫名其妙,“我不是你是?”
  他起身要走了,谢祈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他抬手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痕,对李熠说:“我就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李熠看他一眼,随口“哦”了一声。
  谢祈枝:“哦?”
  “不然你指望我安慰你什么?宝宝好惨好可怜?”李熠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别开玩笑了,你们有钱人家的狗都过得比我舒坦。”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