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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4-07-19 10:29:41  作者:浪山
  “林见善?”
  “嗯,祺祺也认识她,她是女生可能不太方便,不过住对门的话早晚敲门看一眼,总好过他一个人待着。”
  应淮垂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口问:“你和她还有联系?”这话问错了。
  应淮清晰地听到对方笑起来时的气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是从前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大,眼睛却笑得格外张扬。
  他说:“是啊,我和所有人都还有联系。应淮,和我断联的只有你一个。”
  正值开学季,蝉鸣聒噪不停,学院楼下排着长队,勾肩搭背的男生会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
  应淮避开人多的地方,正经过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有人从身后过来,几步并一步跨上台阶,毛手毛脚地撞了他一下,可乐洒出来泼到手背上。
  “学长——抱歉抱歉。”
  应淮抬眼,看到那人双手合十,远远地朝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急匆匆走了。
  应淮这才回神,忍着右手黏腻的触感,仰头观察自己走到哪儿了。
  眼前是一栋灰白色的高大建筑,他后退几步看墙上的题字,挺拔的身形恰好投影在明暗分割线之间。
  耳机里对方调侃了句什么,应淮捏着易拉罐,打断说:“谢执蓝,你少自作多情。”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林见善喜欢了你十几年,到最后结婚请帖都发不到你手里,我就不指望你还念什么旧情了。”谢执蓝说,“只麻烦你这个月,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祺祺刚到松城,饮食气候环境都不适应,我怕他身体不舒服又赌气不说,自己忍着容易出问题。”
  “他赌什么气?”应淮想了想,问道,“因为他二哥要回来了?”
  “只能说有可能,最近有点线索了,不过事情没确定之前我不敢跟我妈提,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这件事……”
  应淮对别人的家事耐心有限,听了两句又开始走神,透过图书馆明净的落地窗,忽然瞥见一件眼熟的薄荷绿衬衫。
  不知道谢祈枝什么时候进去的,书包被他扔在靠窗的沙发上,自己低头看手机。手肘搭在膝盖上,袖口的纽扣没有扣上,从腕骨滑落下去,伶仃的一截白得近乎扎眼。
  其实谢执蓝也没说错,他不闹脾气的时候像一株安静的绿植,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应淮一个,几个女孩儿凑过去和他搭话,似乎是误会他想进里面看书,主动把学生卡借他用。
  谢祈枝仰起脸朝她们笑,然后摇了摇头,口型是“谢谢你们,不过不用啦”。
  他年少时就长了张从漫画书里抠出来一样的小天使脸,眼睛大而圆,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装乖装友善就没有不成功的时候,长大了用这招更是如火纯青,眨巴几下眼睛就把一群小姑娘萌得心花怒放,脚仿佛生进地里,抱着书和他聊天,迟迟没有离开。
  应淮平淡地收回目光,问谢执蓝:“他为什么生气?”
  “不高兴自己被瞒着吧,他没跟我说,可能是怕我觉得他很坏,很不懂事。我知道祺祺其实没有恶意,也不是不希望冬冬回来,他只是……害怕吧,害怕我们不要他了。”
  应淮沉默听着,理解不了他做人哥哥的为难,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现在又会换位思考了?”
  谢执蓝正经不到两分钟又笑了,是和刚才问起林见善时一样的气音,像他那双惯会拈花惹草的桃花眼,每次笑弯着靠过来,肯定没有好事发生。
  应淮皱了下眉,直觉他接下来讲的话也不会好听——他没有说出口,电话那头有人叫“小谢总”,请他去会议室开会。
  谢执蓝嗓音里的笑意缓慢褪去,一下沉稳起来:“知道了。”
  应淮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谢执蓝像在应淮身上装了摄像头,不满地问:“你把我当洪水猛兽啊?”
  “你说呢?”
  “难过了,应哥好绝情。”
  应淮不想接话,就近找垃圾桶把易拉罐扔了。
  以前,谢执蓝就总是这样,明明年纪相仿,撒娇耍赖喊他哥哥从来不会脸红,每次做错了事,总要恶人先告状,控诉应淮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让他很难过。
  应淮不觉得自己是机器人,从前他不想反驳谢执蓝,现在懒得反驳谢执蓝。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洪水猛兽的弟弟稳稳当当坐在图书馆的沙发上,微笑着送走女孩们后,他恢复成最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低头看手机时间,然后按灭,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应淮看着他,对谢执蓝说:“我只负责他一个月。”
  “谢了。”谢执蓝往外走,停下来问,“祺祺应该回来了吧?”
  “他在你眼里这么听话?”
  “是啊。”谢执蓝笑起来,“你不了解他,他真的很乖,不需要你费什么心,不然我哪好意思这样麻烦你。”
  应淮挂了电话。
  图书馆里面,谢祈枝拿过一本杂志坐在窗边翻看,日光自他身后泼洒进来,从应淮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颊一小片雪白的皮肤,和尖削的下巴。
  应淮问他:【你在哪?】
  谢祈枝很快回复:【人好多,还在排队】【要多久?】【不知道呀】
  谢祈枝一手托着下巴,心情愉悦:【应哥你还在等我吗?】【随便问问】
  【那就好,如果有事不用顾及我,我没关系的】
  【对不起啊刚刚冲你发脾气,哥哥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会反省自己的,以后都不会了】
  【应哥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接我好不好?】【[可爱]】
  他一股脑发完,也不管应淮给不给他回应,把手机推到一边,继续看杂志。姿态放松,八风不动。
  应淮旁观了他阳奉阴违的全过程,禁不住想笑。小绿植?真的很乖?
  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他和谢执蓝到底谁更不了解谢祈枝?
  应淮懒得抓他现行,转身走了。
  手机响了一声,谢祈枝拿起来看,眉头倏地皱紧。
  前面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议论声——
  “真有这么帅?我都没看到正脸,刚刚谁拍了照片?”
  “谁敢拍啊,人家就盯着这边看好不好。”
  “反正没可能是我们学院,土木工程不出帅哥。”
  “电气也不出。”
  “你们再看看计算机呢?”
  “诶,你们看,他脖子怎么……”
  谢祈枝没来由的心烦,循着她们视线的方向望过去,没有错过议论中心那个人离开的背影。
  他个子很高,后脑勺的黑发剃得整齐而干净,颈后一道狰狞的疤痕相较过去淡了很多,只是被冷白的肤色衬得依旧显眼。
  那是他高中时玩山地速降摔伤的,位置很凶险,但凡错开一点都可能会扎穿脖子。
  哥哥去医院探望他,却不和应淮说话,先往他膝盖上拍了一巴掌。
  应淮:“喂。”
  哥哥不理他,径直走向另一边,与那个削苹果的男人握手,热情道:“叔叔好久不见!您怎么还不打断这小子的腿啊?”
  男人满脸尴尬,起身让他们吃水果。
  应淮很嫌弃苹果的味道,随手塞给了谢祈枝,转过头说:“谢执蓝你脸盲吗?那是我爸的助理。”
  谢祈枝发现,原来自己记得那么多与应淮有关的事,但故事的主角、镜头的中心永远是他与谢执蓝。
  他是哥哥身后的尾巴,铺在地上一道小小的影子。
  那天结束,谢祈枝因为充当了垃圾桶生闷气,哥哥发现了,伸手戳了一下谢祈枝的脸,什么也没说,把那颗氧化过度的苹果接过去,替他吃掉了。
  哥哥是很好的哥哥,谢祈枝只是讨厌从应淮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讨厌他关心应淮,讨厌他们之间的熟稔,他们之间的旁若无人。
  手机暗下去的前一秒,谢祈枝低头,仍是应淮回复他的那句:
  【别装了,出来】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一张负气的脸,应淮不会等他,早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外。
  谢祈枝垂睫哼了一声,没有半点被抓了个正着的慌乱,慢吞吞地合上杂志,心想:凶什么凶。
 
 
第0003章 欢迎回家
  谢祈枝不慌不忙,背好书包,小跑几步出了图书馆。
  应淮走得很快,谢祈枝逐渐跟不上,眼见着他又要离开视线范围,被人群和紫荆花遮挡,他拽了拽书包肩带,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
  手机响了一声。
  谢祈枝给应淮发消息:【应哥】。
  后面是一个可怜兮兮的emoji表情。
  应淮这才回头。
  谢祈枝站在一段不高的台阶中央,两边不断有人经过。他一动不动,直到应淮看到他,这才挤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跑下来。
  天色湛蓝,风卷着灰白色的云从他身后翻滚而过,谢祈枝额发飞扬,露出干净漂亮的眉眼。
  他在应淮身前两三步的位置停下,额角出了点汗,眼睛亮晶晶的,扬起脸喊他“应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朝他笑。
  应淮嗯了一声。
  谢祈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只要应淮不拆穿,他就依然是文静害羞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尾巴。
  一路无话的状态持续到车上,空调重新启动,冷风吹得谢祈枝脖颈发凉,他蹭了下耳后,摸到一手湿润,才察觉自己出汗了。
  没有音乐,司机也不愿意陪他聊天,气氛过于沉闷。他倾身靠过去,学着应淮的样子调小副驾这边的冷风,接着又捣鼓起车载导航,连自己的手机蓝牙。
  应淮问:“不认生了?”
  “嗯?”谢祈枝食指一戳,轻快的音乐声自车内响起,他坐了回去,反问应淮,“认什么生?”
  “不跟我装了。”
  “装客气吗?”谢祈枝佯装不解,腆着脸说,“你也是我哥哥嘛,跟哥哥有什么好客气的。”
  没听到回话,谢祈枝眨了眨眼睛,看不出应淮是默认还是觉得无话可说,反正又不搭理自己了。
  歌单没轮几首就到了目的地。
  进了云海湾,谢祈枝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要他联系应淮——应淮的住处在松城东部商区,闹中取静的高楼大平层,配套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距离市人民医院和西明大学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单靠谢祈枝自己,恐怕很难找到这样合适的住处。
  车平稳停入地下车库,谢祈枝下了车,从后备箱拎起行李箱往后退,没留意从驾驶座过来的应淮,后背撞到他胸膛上。
  应淮从后扶住谢祈枝的手臂,掌心握在手肘偏上一点的位置。他身上这件衬衫是棉麻的质地,今天头一回穿,布料紧贴在皮肤上有些扎人,他还未反应过来,应淮就松了手。
  谢祈枝推着行李箱与他拉开距离,抬眼发现应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屈起指节蹭了下鼻尖。
  盯着他的动作,谢祈枝大脑一片空白。
  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色都是生病造成的,只要病好了就能和哥哥他们一样了。后来才知道肤色、发色和瞳色都由基因决定,不可能改变……他身上的种种病症也由基因决定,它们会伴随他终身,直至死亡。
  频繁的咳嗽、无法预防的肺部感染和随时可能发生的缺氧窒息。
  相较这些,汗液里的电解质异常增高听起来是最无足轻重的一条,危及不了生命,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最多只是体液流出时盐分过多,需要额外补充,加上闻起来有点咸而已,可是谢祈枝很在意这一点。
  脸颊飞快烧起一阵难堪的热意,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快蓦然褪去。
  心里明明很清楚,这是自己神经紧张,未必是应淮的错……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应淮表露出任何一点不适的举动,任何一点另眼看待的意味,都会伤到他敏感又自尊、竭尽全力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的心。
  谢祈枝垂下细绒绒的眼睫毛,神色几经变化,最后落在一个有点难过又有点恼怒的表情上。
  应淮听到很重的一声轱辘响。
  谢祈枝拉着行李箱越过他,径直往前走,步伐很快,短发被灌进来的风吹起来,像只怒气冲冲的小狮子,或者鼓了满肚子气的河豚。
  以前应淮就发现了,他的情绪像仪州三月的天气,时雨时晴,变幻莫测。
  谢执蓝是个面热心冷的妖孽,被他一手养大的谢祈枝却与他性格迥异,喜怒与试探都一目了然,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比如此刻,他脸上就是一副被坏人欺负狠了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表情。
  “坏人”不清楚自己怎么欺负他了,但不介意真的欺负一下。
  应淮站在原地,目送谢祈枝走出去老远,行李箱骨碌碌停在地库的移门前。他犟了好一会儿才侧过脸,闷不作声地回望过来。
  应淮与他对视上,往后退了几步,指了指脚下,提醒他:“你走错了。”
  谢祈枝愣愣低头,这才看到地上贴着一个巨大的标黄箭头,自己在箭尾,应淮则踩在“欢迎回家”的尽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原路返回。
  不出预料,谢祈枝抬起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看上去怒意更甚了。
  就连进电梯,都站在与应淮最远的那个对角,只给他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应淮前天刚回国,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整个上午气压都在低谷徘徊,此刻违背了谢执蓝“贵重易碎,轻拿轻放,细致入微”的照顾准则,才终于在“负责谢祈枝一个月”这件事上找到点乐趣。
  电梯在上行,谢祈枝手机响了一声,是应淮把家里的门锁密码发给他了。
  身后传来应淮有些困倦的嗓音:“我才发现,你长高挺多的。”
  谢祈枝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应淮倚靠着轿厢收起手机,声音晃悠悠的,“不是从前的小短腿了。”
  不同于开车时的专注和沉默,应淮此刻的肢体语言显得十分松弛,低头笑起来时,乌浓的眼睛里仿佛也迸出些微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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