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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4-07-19 10:29:41  作者:浪山
  “我让你别买吧?他又不识货。”谢执蓝撞了下应淮的胳膊,开玩笑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个喜欢金子啊,你送他块不锈钢的就够糊弄他了,他可能还觉得挺酷的。”
  应淮看着谢祈枝懵懵懂懂的脸,没忍住也笑了一下,说:“无所谓,柜姐挑的。”
  谢执蓝了然道:“这款最贵吧。”
  “应该吧。”
  “谢谢你在祺祺本来就不低的身价上继续添砖加瓦,再过几年他该比我家房子还值钱了。”
  谢祈枝叮铃铃地摆弄了一会儿金锁就收回盒子里,他仰头看着应淮,扭扭捏捏地问:“明年你可以送我上次你们玩的那款游戏的卡带吗?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
  “不送。”应淮随手拿过床头的卷子看了看,低头说,“我那天看到你的文具盒,光笔就能玩出十种不同的花样,再玩我怕你考不上高中。”
  谢祈枝很不高兴地说:“我考得上。”
  应淮忍住笑意,挺认真地注视着他:“2+3=6都写得出来,你想考哪所高中?”
  谢祈枝下意识想回答你和哥哥这所啊,又蓦然反应过来,就算他考得上仪中,他和哥哥也早就毕业了。
  横亘在中间的年龄差无法忽视,他们也不可能会站在原地等他长大。
  分别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谢祈枝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悲伤击中,不想跟应淮争辩2+3等于几的问题了。
  他垂下脑袋,额头靠在手臂上,遮掩住毫无防备的泪光,闷声咳嗽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知道等于几,我写的时候止痛药药效过了,肚子很痛。”
  应淮一愣,将卷子放回去,无措地看着谢祈枝颤动的肩头。
  谢执蓝摸了一把谢祈枝毛绒绒的脑袋,回过头问应淮:“你惹他干什么?现在良心不安吗?”
  没人发现谢祈枝哭了,也可能两个人都发现了,只是装作没发现。
  谢祈枝仓促擦掉涌出来的眼泪,高高兴兴地看着哥哥和应淮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侧,按照往年的惯例,与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他和哥哥弯起眼睛伸手比耶,应淮嫌三个人姿势一模一样,实在太傻了,故意把“V”移到谢祈枝的脑袋后面,像藏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这是谢祈枝拥有的,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照。
  ◇ 第28章 【TD】
  妈妈是周二中午12点回来的。
  那时谢祈枝还在和阿姨撒娇,拽着她的衣袖磨她的耐心,不吃剩下那道水煮胡萝卜。
  阿姨看不得他挑食,胡萝卜对术后恢复有帮助,叉了一小块要往谢祈枝嘴边喂。
  谢祈枝宁死不屈,嘴巴闭得紧紧的。
  忽然,一个女人来到谢祈枝所在的病房门口,穿着低调简约的雾霾蓝裙装,细高跟踩在明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推开门走进来,谢祈枝见她时一愣,张开嘴小小地叫了声:“妈妈。”
  女人没听见,阿姨看准时机把胡萝卜塞进他嘴里,随后放下叉子退到一旁。
  谢祈枝被迫含着胡萝卜,鼻尖皱起,被这股味道刺激得一阵反胃,想吐出来,看到来人又忍住了,闭着眼睛胡乱嚼了嚼就咽下去。
  他看着床沿边坐下的女人,对她说:“妈妈,你回来了。”
  女人这回听见了,放下包,“嗯”了一声。
  她和谢执蓝长得很像,哥哥清秀明丽的眉眼就是继承于她,可是看着她的脸,谢祈枝很少像看到哥哥那样感到亲近。
  谢祈枝手臂交叠着放在桌上,有些拘谨地坐在病床上。平日里妈妈总是很忙,很少不带目的地陪他做什么,他安静等待她说明来意。
  可她似乎并不着急,看到饭盒里还剩一点水煮胡萝卜,拿过叉子,一块一块喂给谢祈枝吃完。
  阿姨将饭盒收走,女人看着谢祈枝问:“身体好点了吗?”
  谢祈枝说:“好很多了。”
  “哥哥上次看你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他陪你的时间长吗?”
  谢祈枝看着她,不知道她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如果说不长会不会觉得哥哥不够关心自己,如果说长会不会觉得他生病拖累了哥哥……他抿了抿唇角,模棱两可地回答:“还好。”
  女人似乎看出谢祈枝的心思,轻轻笑了笑,转而又说:“我听阿姨说你为了和哥哥一起去学校,每天不到六点就要起床,晚上十一点才能回家,你才上初一,这样多辛苦。祺祺,你的身体状况和执蓝不一样,休息都休息不好,才会突然生这么重的病。”
  谢祈枝一愣,想说自己生病是因为感染,而感染纯粹是偶然性的,和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没有直接关系。
  “这件事我会安排好,以后你就不和哥哥坐一个车了,可以多睡一会儿,阿姨给你做好早点,在家里慢慢吃。”
  “妈妈,我没关系的。”谢祈枝忙说,“我不觉得辛苦,而且——”
  “就算你不辛苦,哥哥不辛苦吗?”女人打断他,语气柔和得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带着她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你身体不好,他做哥哥的肯定要多照顾你一点,你在他身边,难道他不会分心吗?哥哥高二了,每一分钟都很紧张,可是这个月他老师打我电话的次数比过去一学期都多,是因为谁你知道吗?”
  “祺祺,哥哥那么疼你,你要懂事一点。”
  谢祈枝终于听懂了,很多时候大人的开场白只是场面话,最后图穷匕见的,才是真心话。
  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场面话,不能影响哥哥才是她的真心话。
  谢祈枝低着头没说话,妈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缓缓抬眼,灰蓝色的眼睛安静地对上她的视线,最后点了点头说:“妈妈,我知道了。”
  妈妈收回手,笑起来说:“祺祺真乖。”
  谢祈枝并不觉得自己很乖,他明明是无能无力,所以只能服从。
  一直到长大,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从不在意小孩子的想法,他们固执地把哥哥和自己套进他们理想中的兄友弟恭的模具里,服从是对,不服从是错。
  他和哥哥都走在了对的那条路上,兄友弟恭,像一对堪比模范的亲兄弟,可是他们都不快乐。
  而现实与虚拟的区别就在于,现实世界是变化的,人是变化的,关系也是变化的。
  十三岁生日合照的那个瞬间,是他与应淮关系最好的时刻,不管他有多舍不得,多希望能在这个瞬间存好档,等到五年后打开——十八岁的谢祈枝遇到二十三岁的应淮,他沐浴在五年后九月的日光下,笑咪咪地弯下腰说:“应淮哥哥,好久不见了。”
  他和应淮像过去一样要好……这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与应淮的关系急转直下,明明谁都没有错,却只能走向分道扬镳的结局;看着应家惊人的崩塌,应淮被迫从一个自由懒散爱睡觉的男高中生身份里一夜长大,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谢祈枝的世界。
  谢祈枝很想念应淮,可是应淮不想他。
  他在应淮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不重要,最后连一片影子都没有剩下。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周,谢祈枝在复习时接到哥哥的电话,他突然提起来,于是谢祈枝也给应淮发消息——
  【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17岁,应淮哥哥,还有一个星期我就和那时候的你一样大了,我们之间相差的五年六十个月一千八百多天……是不是也可以被追平?】
  谢祈枝习惯了应淮的不回应。
  有的时候,他会刻意把应淮这个人和戴墨镜的小白狗头像分离开,应淮离开了他的世界,可是小白狗还是五年前的小白狗,他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树洞,当作他思念的出口。
  所以,应淮回不回应都没关系。
  可是一周后,应淮回复了——小白狗:【TD】
  谢祈枝被他气笑了,原来分不开啊,小白狗就是应淮,这个没有感情的坏蛋!
  收到消息的下一秒,他就把应淮拉黑了。
  谢祈枝从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人和人的关系是没有办法存档的。
  最开始,谢祈枝是应淮喜欢的弟弟,他会关心他,会主动逗他哄他,送他长命锁,祝他长命百岁;后来,谢祈枝是应淮偶尔见一面的、谢执蓝的弟弟,他们日渐生疏,说得最多的话是谢祈枝抱怨学习好累的时候,他简单回复的一句早点睡;再后来,谢祈枝只是应淮列表里无关紧要的一个,是应淮早已经忘记姓名,甚至觉得聒噪烦人的陌生人。
  谢祈枝留恋以前的应淮,讨厌现在的应淮,但他们其实是同一个应淮。
  住进应淮家里的第一个晚上,谢祈枝失眠了。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推门走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应淮的卧室在谢祈枝房间的对面,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紧闭着。
  谢祈枝一口气喝光了水,拿着空玻璃杯站在应淮卧室门口,想起他在关门前对自己说,下午自己安排,安静点别吵到他,然后就没有出来了。
  谢祈枝乖乖听他的话,点外卖都备注好别敲门,此刻却忽然起了一阵无名火,见不得自己失眠他却睡得安安稳稳,很想假装走错房间,然后手滑摔个杯子弄醒他。
  左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拧了一下,没拧开。
  谢祈枝一愣,又试了一下依旧没打开才反应过来,应淮把房间门反锁了。
  他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意外——什么人在自己家里睡觉还反锁门的?!
  ◇ 第29章 香味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九点才起床,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室内漆黑一片。
  谢祈枝打了个哈欠,手臂慢腾腾地伸出被子,手表亮起,显示时间是9:02。
  他猛地弹射起来,洗漱换睡衣,左手还在系扣子里就急匆匆地拧开门——有人出现在了卧室门口,白色短袖灰色卫裤,很居家的打扮。见他已经起床,应淮半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微低下头说:“早。”
  谢祈枝没回话,“砰”的一下,房门又关上了。
  应淮:“……”
  谢祈枝闪回浴室洗漱台前,先把短袖衬衫的扣子扣好,穿戴整齐后,打湿了手,把乱翘的头发按下去,彻底捋直了才重新走出去。
  应淮已经不在那儿了。
  “叮”一声,面包烤好弹了出来。
  应淮将盘子摆在餐桌上,抬起头,有个人刚出房间门就被面包机的动静吓一跳。
  谢祈枝先是左顾右盼,锁定罪魁祸首是面包机后飞快地往餐桌方向瞥了一眼,神情像只警觉的松鼠,以为应淮没注意到自己,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今天的早餐是吐司面包配黄油,煎蛋、酸奶和小番茄。
  谢祈枝有些怀疑地打量坐在对面的应淮:“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不是。”应淮说,“我只负责端盘子。”
  啊?谢祈枝愣了愣,还有别人在吗?
  应淮看他一眼,问道:“你没看到?”
  谢祈枝从他轻描淡写的态度里揣测到了某种可能,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餐边柜旁一棵绿植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厨房移门里面是否存在第三个人,自己错失的这几年里,也根本无从得知应淮的感情状况,有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谢祈枝攥紧手指,明明知道没有介意的立场和理由,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抿了抿唇角,故作轻松地问:“谁啊?”
  应淮支着下颌看他,一抬下巴,示意谢祈枝往身后看:“出来了。”
  谢祈枝回头,只有一阵风从露台灌进来,凉丝丝的,拂动他浅色的额发。
  身后家具装潢一片安静,没看到第三个人的痕迹。
  “岛台后面靠左边一点。”应淮指挥谢祈枝的视线方向。
  谢祈枝不想去看,垂下细绒绒的眼睫毛,沉默几秒,有些难过地抬起眼,忽然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嗓音,“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Bunny。”
  谢祈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家养小精灵Bunny是什么。
  有人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胡说八道,还给这个不存在的东西随口起了个名字。
  应淮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问:“不打个招呼?”
  “我打什么招呼?”谢祈枝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紧张什么,蓝眼睛瞪得滚圆,“应淮你无不无聊!”
  应淮看着谢祈枝瞪人的模样,像只气急败坏的猫,黑白分明的眉眼不着痕迹地弯了弯。他敲了下桌面,并不怎么认真地斥了一句:“叫我什么呢,没大没小。”
  谢祈枝没搭理他,低头咬了一大口烤面包。
  谢祈枝随餐吃了药后,帮着应淮把餐具收进洗碗柜里,时间是9:35。
  他真后悔自己将宝贵的十几分钟浪费在和应淮一起吃早餐上,早知道去便利店随便买点应付一下。十点他要到学校找辅导员,现在快要来不及了。
  谢祈枝背着包找到应淮,他刚回房间拿手机了,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小沙发上,翻看将近一天里错过的消息。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谢祈枝鼓起勇气喊他:“应哥。”
  应淮抬眼,按了一下震动就停止了,他问:“什么事?”
  “我去学校要迟到了。”
  应淮说:“等一下。”
  半分钟后,他说,“给你打了车,现在下楼吧。”
  谢祈枝愣了两秒:“你不送我吗?”
  应淮奇怪地问:“你12岁?还会走丢?”
  谢祈枝找借口:“我不认路。”
  手机第二次震动,应淮看一眼,只说了句:“司机认识就行。”他不再看谢祈枝,接起电话,“我收到消息了,你说。”
  谢祈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送自己,转头往外走。
  穿正装的司机请谢祈枝喝水吃坚果,谢祈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过敏,吃坚果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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