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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4-07-19 10:29:41  作者:浪山
  谢祈枝揪着书包带子蹭过来,半蹲下,搂紧小刀的脖子。
  小狗的身体是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靠过去,依旧发烫的面颊贴在柔软的灰色卫衣上,可以闻到一股混杂着奶香的小狗味道。
  谢祈枝一声不吭地抱了一会儿,半垂下眼,嘟嘟囔囔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笨?”
  应淮伸手将他拎起来,顺便把他的书包也接手了,挂在肩膀上说:“没有。”
  谢祈枝不信:“我看到了,你明明就笑了!”
  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更加不满了,“你现在也还在笑!”
  应淮蹭了下鼻尖,收敛住笑意,纠正他:“我是夸你聪明。”
  应淮原本打算带着谢祈枝遛半个钟头的狗就把人送回去,可是有个小朋友恼羞成怒,说什么都不肯配合了。
  他们路过附近的公园,夜市有卖冰糖葫芦和烤肠的摊贩,一群不大的少年踩着滑板在台阶上上下下,玩累了一窝蜂挤去买烤肠和饮料。谢祈枝不听不看不理人的态度稍微松动了一些,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应淮问他:“你也要?”
  谢祈枝看着应淮,点了点头。
  应淮问:“要哪个?”
  谢祈枝挣开他的手,跑上前去。
  冰糖葫芦。要。烤红薯。要。杨梅汁。要。
  发光的小兔子气球。要。
  玫瑰花环。要。……
  应淮落后一步,清晰地听到这个小朋友对别人说:“叔叔/姐姐,我要这个,后面那个牵狗的哥哥会付钱。”
  应淮给他拿着气球和冰糖葫芦,有些怀疑地问:“你能吃得了这么多?”
  谢祈枝剥开热乎乎的红薯,咬了一口,味道一般,他递给应淮。
  应淮不接:“我不是你哥,不吃你吃剩下的。”
  谢祈枝心想我哥也不吃我吃剩下的,他会瞪我。嘴上却说:“可是我不能吃一整个,我能给小狗吃吗?我可以叫小刀哥哥。”
  德牧竖起耳朵,一人一狗目不转睛地看着应淮。
  应淮先对德牧说话:“不许在外面吃东西,馋也忍着。”
  再对谢祈枝,“你哥知道你对狗都能喊哥哥吗?”然后说,“给我。”
  买的小零食大部分进了应淮的肚子,谢祈枝挨个尝了一遍味道就满足了,戴着花环抓着气球,脚步轻快,蹦蹦跳跳跟在德牧身侧。
  那群少年又回来了,从台阶飞下来的时候滑板“砰”的一下撞到应淮脚边,他们嘻嘻哈哈,吹了记口哨,扬声喊:“帅哥!德牧好酷!板子给你弟弟玩,我们帮你遛十分钟狗行不行?”
  应淮问谢祈枝:“你想玩吗?”
  谢祈枝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应淮说:“我教你。”
  谢祈枝眼睁睁看着应淮把牵引绳给出去,德牧有些哀怨地看着主人,被那群少年带走了。
  谢祈枝问:“你不怕他们不回来了吗?”
  应淮说:“不会。”
  “如果他们是坏人呢?把小刀偷走了怎么办?”
  “你防备心还挺强。”应淮垂眼观察谢祈枝花环下嫩生生的小脸,认同道,“挺好的,继续保持。”
  十分钟学不了什么,谢祈枝没有戴护具,应淮不会让他冒险练什么动作,只教他怎么上板,如何在板上保持身体平衡。
  “别怕,”应淮对他说,“紧张的时候就扶我的手。”
  谢祈枝不太习惯这种双脚离地不受控的感觉,于是很听应淮的话,全程都抓着他的手臂。
  他以为应淮会嫌他笨——虽然谢祈枝敢大着胆子和他叫板,使劲折腾他,但有时候他其实有点怕应淮,他不带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凶凶的,没多少耐心的感觉。但今天应淮的状态一直很松弛,相当纵容他,一遍一遍地纠正他的动作,让他再试一次。
  谢祈枝决定让他从坏蛋升级成坏蛋哥哥。
  那群少年牵着狗回来的时候,谢祈枝已经学会上板和滑一小段了——在应淮一直站在他身旁充当防摔的柱子的前提下。
  马上要回家了,他望着小刀的眼睛,心里很是不舍,央求应淮给他和小狗拍一张合照,应淮答应了。
  谢祈枝站在一簇桂花树旁,摸着德牧毛绒绒的脑袋,弯起眼睫,露出灿烂的笑。
  闪光灯亮起,谢祈枝兴冲冲过去看照片,应淮却不给他看,说什么回去发给你。谢祈枝不同意,万一应淮敷衍了事把他拍得很难看怎么办,回去都重拍不了了。他强硬地拽下应淮的手,发现照片居然拍得很好——晚风摇动头顶的桂枝,伶仃树影横落在谢祈枝的肩头,藏在花环里的暖光照亮了他皎白的脸,闪光灯亮起的时刻,正好是他眉梢微扬、笑意柔软的那一瞬间。
  应淮的抓拍水平很高,可是他把最重要的东西给落了!
  谢祈枝很不高兴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把小刀拍进来?”
  应淮想了想,说:“它脸黑,太丑了。”
  小狗怎么能听这种话!
  谢祈枝指责他:“你对小刀太偏心了!”
  应淮好笑地问:“我哪儿偏心了?”
  谢祈枝说:“你的头像就很偏心,你为什么不用它的照片,要用别的小狗的?”
  应淮抬手,戳了一下谢祈枝的额头:“不告诉你。”
  谢祈枝盯着他:“你歧视脸黑的小狗。”
  应淮懒得争辩:“你说是就是。”
  刚到家谢祈枝就发现哥哥已经回来了,他朝大惊小怪要嚷嚷些什么的阿姨比了个“嘘”的手势,生怕她惊动了哥哥,害自己挨骂。
  谢祈枝把花环和气球藏进自己房间里,又去洗了澡,抱着枕头站到哥哥门前,开了一条缝偷偷摸摸往里看。
  门从里面倏地被拉开,柔和的室内灯光闯进谢祈枝眼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哥哥垂眼打量他,抱臂冷笑一声,凉凉地问:“野完知道回来了?还记得我是谁,是你的什么人吗?”
 
 
第0023章 他要从那里走出来
  谢祈枝很心虚,抱着枕头不敢吭声,往前挪动几步,盯着哥哥睡衣上光泽流转的贝壳扣,脑袋往前倾,想赖在他身上卖个乖,却被谢执蓝抬手推了回去。
  “少来这套。”他的目光落在谢祈枝佯装镇定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撒娇撒得很熟练嘛,你就是这样求他带你出去的?”
  怎么可能,谢祈枝当即澄清立场:“我没有。是应淮哥哥勾引我去的。”
  不打自招。谢执蓝压平上翘的唇角,往谢祈枝脑袋上拍一下:“勾引你,你也说得出来。”
  “本来就是嘛。”拿小狗勾引怎么不算勾引了。
  谢祈枝带上门,一头扑进谢执蓝怀里,仰起脑袋叫他:“哥哥。”
  谢执蓝垂眼问:“干什么?”
  “你找我了吗?”
  “你也知道我会找你。”谢执蓝捏他的脸,“我一会儿不在连人带书包都不见了,你胆子很大嘛。”
  他不松手,谢祈枝含含糊糊地说:“我以为应淮蝈蝈会跟你说。”
  说倒是说了,但是谢执蓝要他尽快送谢祈枝回家的消息被应淮无视得很彻底。谢执蓝揉了揉他泛红的脸颊肉,近乎温柔地看着他:“祺祺,我打的电话都被他挂了,你知道吗?”
  这家伙居然挂哥哥电话……谢祈枝眨了眨眼睛,听到哥哥又说:“如果是你的主意,做好挨揍的准备吧。”
  谢祈枝激灵一下,对上哥哥微微笑着的眼睛,不是戏谑的那种,他来真的!
  如果自己被揍了,那应淮也不许跑掉!他挂的电话,至少得承担一半的责任!
  谢祈枝摇头,他连哥哥什么时候来的电话都不知道,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他望着哥哥,眼神无辜,充满真诚地说:“我不敢,我没看到他有电话。”
  “也是,他手机静音。”谢执蓝放开了他,嘀咕着转身,“你还没他胳膊肘高,看不到他手机。”
  谢祈枝追上去,不满地喊:“哥哥!”
  时间接近凌晨,已经很晚了。谢祈枝上了床,把自己的枕头挨着哥哥的放好,钻进被子里躺平。
  谢执蓝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翻个身。”
  谢祈枝听话地翻了个面,俯趴在床上,脑袋垫着枕头问:“干嘛呀?”
  谢执蓝半跪在床边没有回答,隔着被子拍他一下。
  “啪”的一声闷响,谢祈枝震惊扭头,爬起来问:“为什么打我?我都说了不是我的主意。”
  谢执蓝说:“我相信啊。”
  “那你还打我!”
  “越想越生气。”谢执蓝理所当然地说,“不揍你我今晚睡不着。”
  谢祈枝坐在床边,哀怨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钻进被子里,委屈巴巴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哥哥接了一通电话,好像是爸爸打过来的。
  谢祈枝睡眼惺忪,看到哥哥坐在床头,床头灯照亮了他的脸,睫毛落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哥哥拿着手机问:“3亿吗?”
  谢祈枝揉揉眼睛,依稀听到爸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3亿的成交价,卖给了一个新加坡人。”
  他年纪太小,听不懂他们聊的话题,也不懂船市低迷、船东弃船产生巨额亏损和融资困难等多重因素引发的资产剥离又是什么意思。
  也是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这通电话的起因是那件事——应淮的父亲接手集团不到五年,就把爷爷发家的造船厂定性成不良资产,转手卖给了其他公司。
  爸爸简短评价应淮父亲这个人,说他短视、自大、得失心重,后面又说到应淮身上,谢祈枝没听清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太困了,蜷进哥哥怀里,哥哥习惯性地托住他,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合起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祈枝坐在床边,膝盖和大腿都酸酸的,有点痛,可能是前一天走得太累了,也可能是玩滑板玩的。
  哥哥敲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谢祈枝没敢跟哥哥提,靠过去在他T恤上蹭了通脸,抱着自己的枕头回房间去了。
  刚跑到房间门口,地板突然晃了一下,他抓住门把手才站稳。胸腔的阻塞感很重,感觉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堵住了气口,他睁开眼,看到掉到地上的枕头,伸手去够却没够着。
  指尖发抖,额头沁出了汗,谢祈枝按着胸口,抑制不住急喘和咳嗽。
  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像死神重临,拥抱住了他。
  他在哥哥和阿姨发现之前用了药,收拾好自己,换上校服前抬头瞥了眼飘在天花板上的小兔子气球。
  它发着微弱的光,没有昨晚那么明亮了。
  谢祈枝精神状况很不好,没精打采地托着脑袋,早餐剩下一半多就吃不下了,坐车里也全程闭着眼睛。
  谢执蓝有些担心,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谢祈枝睁开眼,摇了摇头。
  谢执蓝又问:“很困吗?”
  他停顿了几秒,点点头。
  谢执蓝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睫毛扫过手心时泛起的一阵痒。他对谢祈枝说:“你睡一会儿,我不吵你。”
  据武小龙观察,蓝哥今早的心情差得莫名其妙。应淮刚到教室,就因为左脚先迈进来惹到了他,被他堵出走廊捶了一顿。好巧不巧年级主任经过,两个人一起被劈头盖脸训斥了,年级主任还罚他们在教室外面站一早读,引无数熟人以接水和上厕所为由纷纷围观,顺便嘲笑一番。
  可是,共患难并不能消弭谢执蓝和应淮之间的矛盾。
  下午下了课,应淮罕见地没提前走人,留在教室里等到白毛小孩谢祈枝出现,转头问他:“明天的运动会,你想跑吗?”
  谢祈枝眨眨眼睛还没回答,谢执蓝先扔了本大部头书在应淮桌上,“砰”的一声,他对应淮说:“你闭嘴。”
  应淮抬眼,认真问:“你吃错药了?”
  谢执蓝冷眼看着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武小龙顿时头大,生怕这两位大爷当着自己的面动起手来,他连该帮谁都不知道。
  这场一触即发的矛盾消弭于谢祈枝走过去,抓着哥哥的手心摇了摇,轻声说:“哥哥,不要吵架。”
  谢执蓝抿了抿唇,垂眼看着谢祈枝柔软的发顶,没再说话了。
  谢祈枝转过头,注视应淮,神情有些犹豫:“跑又怎么样?不跑又怎么样?”
  应淮侧身看着他,手肘搭在椅背上,随口说:“如果你想跑,那就练一下,做好准备,不要受伤。”
  他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像深林里平静无波的潭水,有种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动摇的利落和决然。
  是因为不了解自己的病情吗?谢祈枝心想,所以在应淮眼里,他不是一个活不过18岁的病人,人的意志可以大于客观条件的总和,只有愿不愿意,没有他是否能做到。
  他想了很久,最后回答:“我想。”
  谢执蓝立即打断:“我不同意。”
  他们再度僵持,谢祈枝其实很清楚,清晨短暂的状况后就更清楚,应淮和哥哥之间,到底谁才代表了更理智的、也更正确的那个选择,代表最接近活下去的那条路。
  哥哥可以说出几十条上百条不要这么做的理由,而应淮一条都没有。
  应淮根本没打算说服任何人,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然后提出建议,想与不想都随谢祈枝自己。
  可是谢祈枝很轻易地被说服了,他要偏离安全的那条路,遵循自己最开始的选择,他不想被困在这副弱小无力的病体里,做一个蜷在哥哥羽翼下的弱者。
  他要从那里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忤逆哥哥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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