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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穿越重生)——卿言何欢

时间:2024-07-18 09:51:53  作者:卿言何欢
  可还没等他卸下一口气,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卫生所的情况,往常空旷的小屋子里这会儿边边角角都挤满了人,有的吊着腿、有的头上包着白色纱布……
  吕英看到这样的场面,胸中涌出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看到蒲老头儿时很快应验了。
  “我想问问您这儿还有退热的药吗?”
  蒲老头儿打了个哈欠,“早用完了。”
  “不止是退热的,消炎的、止血的,统统没了,有病人赶紧往县上送,我这儿一概看不了。”
  “可大雪早把路封死了……”
  吕英想到还在发热的宋尔,连浑身的冷都感受不到了,只有焦灼。
  蒲老头儿也知道这一点,他看人实在是急,给出了个主意,“你要不把雪给这个发烧的人浑身给搓上一遍,看能不能行?”
  “肯定不行,”吕英不用做就知道,旁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以宋尔的体质来这么一招只怕命都能去半条。
  蒲老头儿见他不听,也没法子了,“那你再想想辙。”
  说着就进屋去了。
  吕英顿了下,只能重新跑了回去。
  一路上步子沉重。
  他离开时连帽子都没戴,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等回去后人都要没知觉了。
  “怎么样,有吗?”
  陈月儿从炕上探出身子问。
  迎着对方期待的、好像追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吕英苦笑着摇了摇头,“受伤的人太多,药都用完了。”
  陈月儿失声:“那怎么办?”
  吕英把门封上,转身道:“只能把其他人叫醒,问问他们有没有了。”
  先开始没问并不是想不起来,只是药物珍贵,尤其还是在这样冷的时候,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就算再大方的人也不会把这东西平白无故的给出来。
  可现在又是真的没办法了。
  吕英只能试一试。
  陈月儿听他一说又恢复了些精神,她挨个儿喊了喊男知青,等人都起来了,把宋盈的情况说了一遍,“你们有带退热药吗?”
  任谁大半夜的被喊起来,心情都不会太好,可听到陈月儿的话,又不能说什么。
  周臣先是去看了看宋尔,见她脸上烧的通红,呼吸也急促,不免就生出了担心,即便对方没有回应他的喜欢,但也还是朋友。
  看见朋友受苦,总是不忍心的。
  他回头道:“我这没带,要是谁带了,我可以出钱买。”
  只等了许久,也没人应声。
  中间倒是有两个人抬了下头,可最后到底是没做声。
  许是带了,又许是没有,但这时候讲究的是无私奉献那一套,你把药拿出来了,却收人家的钱,大家都是在知青所生活的,别人以后会怎么看,再者现在大雪封路,连卫生室都没了药,万一自己出现个什么不好,也能应应急。
  不管是碍于什么,都没人吭。
  这世上人心当真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利益一致时,它凝聚起来可以坚硬如铁,但当涉及到己身时,又能轻飘飘的如烟云般散开。
  最后还是谢放走过去,递过去一粒药。
  “退烧的。”
  周臣深深的看他一眼,“谢了。”
  “不是白给你的,两块钱,”谢放仍是那幅懒洋洋的语气。
  可周臣还是应了,“待会儿给你。”
  一旁的陈月儿想出声,却没有立场对谢放说什么,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
  她别过脸,没再去看谢放。
  谢放余光扫到她,也是一瞥而过。
  有了药后,周臣立即给宋尔喂了进去。
  宋尔是有意识的,他知道这是费心给他弄的药,尽管难受还是吃了进去。
  这么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月儿不时探一探她的额头,等温度退下去了,才敢睡下。
  可第二天早上时,宋尔又烧了起来。
  连着嘴上都起了干皮。
  模样可怜,像一株枯败的稻草。
  这次没有谁会再给他第二粒药了。
  谢放也是一样,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宋尔跟陈月儿关系好,他连一粒药都不会拿出来,毕竟这东西他自己也没带多少,满打满算也就三粒。
  是以当周臣再次看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摊手说“没了。”
  周臣又朝那些男知青问,同样没一个人说有。
  他坐在门口,任由风雪打在脸上。
  这世上,原来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就在情绪不断往下沉的瞬间,周臣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心底犹豫了下,可到底抵不过对宋尔的担心,跟吕英说了声后,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江柏家在哪里,只能一路问过去,过了大概有一个钟,才摸对地方。
  “啪、啪……”
  周臣拍着门大声道:“有人吗?”
  “汪、汪、汪……”
  回应他的是一阵狗叫。
  周臣深深吐出一口气,准备再拍,只抬手时发现门已经开了。
  “什么事?”
  男人神色冷淡。
  周臣没空计较他的态度,“宋盈发热了,退了又起,你家有退烧的没有?”
  江柏听到出事的人是谁后,猝然抬眸,“等我下。”
  说完就进了屋子。
  只没多久又出来了。
  “走吧。”
  他三两步走到前面,看样子比周臣还要着急。
  周臣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因着对方步子实在是大,回去时只用了半个钟不到。
  进了门后,江柏没顾上旁的,“有热水吗?”
  “有的,昨晚上就一直在喂了,”陈月儿举着水壶道。
  江柏把水壶接过去,把药送到了宋尔嘴边。
  可这时候的宋尔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蹙着眉,死活不肯张嘴。
  江柏神色不变,手上直接一捏,把宋尔的嘴给掰开了,他其实用的力没有很大,但从周臣的角度望过去,就很有些粗手粗脚的,“你慢点儿,他不舒服。”
  江柏没理他。
  等宋尔把药咽下去了,他才四下打量了下宋尔住的地方,上面是用树枝交缠支起的屋顶,瞧着晃晃荡荡快掉下来似的,上面铺的稻草不算密,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从上面落点儿雪下来,四周的墙面更是缺皮掉土,呼呼透风,再加上身上只盖了个军大衣,怎么生的病不言而喻。
  想起出院那天明大夫交代的让宋尔好好养着的话,江柏的眉眼微落,“他住这里,不行。”
  他说的是个陈述句。
  就只是单纯的阐述了一个事实。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周臣觉得特别无力,他想说这样的日子很快会过去,房子也能重新建起来,可宋尔的身体显然撑不到那个时候。
  她太脆弱,像玻璃房里才能养出的花。
  任何风吹雨打都能叫她的根基凋残。
  “你还是想让她住你家?”
  周臣话音也有些冷。
  “是,”江柏说的毫不犹豫,一缕天光顺着窗户透进来,落在他的眉眼,几近错落的锋利感扑面而来。
  周臣当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坚定,可还是不能同意,“你知不知道,如果别人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她?”
  “别人很重要吗?”
  江柏抬眼,漆黑的眼眸直直望了过去。
  周臣镜后的眸光微避,“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去呢?”
  “如果是顾及名声,我可以陪盈盈一起住,”陈月儿看着不断往外冒汗的宋尔,拿毛巾给她擦了擦,“等她醒过来,我会劝她,要是还不愿意,我就把她架过去。”
  通过借药的事儿她也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但也没法去指责什么,毕竟谁都怕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臣不说话了,偏胸中种种情绪交杂。
  片刻后,低声开了口,“那就等她醒过来。”
 
 
第38章 
  这一等就是半晌。
  屋子里始终沉默,谁也没有试图开口。
  直到宋尔眼睫微颤,睁开了那双饧涩的眼,可还没等他说句话,便捂着胸口,忍不住咳了几声。
  少女身弱,只瞥来的琥珀光皎,反而透出种明净的凄恻来。
  陈月儿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这样有没有好点儿?”
  宋尔热刚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飘飘的,一点儿力气也没了,听到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江柏上前把水壶放到他嘴边,“喝一些。”
  宋尔半合的眼皮微抬,见是江柏,眸中生出点儿讶然来,但也没顾上问,很听话的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两口水。
  水是温的,正正熨帖。
  也叫宋尔好受不少,他撑着炕,转眼看向陈月儿和周臣,苍白的脸上掬出点儿笑来,“昨天晚上,多亏你们了。”
  “谢什么啊,”陈月儿憋着脸道:“你都成这样了我能不管你吗?”
  宋尔原是很不舒服的,可听见陈月儿的话,又不觉松快几分,有朋友惦念着,感觉总归不会太坏,“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高兴。”
  “说的什么胡话,”陈月儿觉得她恐怕烧还没退,“病了还高兴。”
  宋尔笑笑没说话,他望着旁边一言不发的江柏,开口时话中笑意仍未散去,“你来这里是看我的吗?”
  “是我叫他来的,”不等江柏回答周臣就先一步开了口。
  宋尔目光自江柏身上移开,落到了说话的周臣身上,眼带疑惑。
  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旁的人在,周臣说话便也没多少顾忌,“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记得多少?”
  宋尔没回他,只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苍白之下更显荏弱,他指尖儿蜷了下,又很快顿住,“差不多……都记得。”
  陈月儿听到她的话,鼻子尖儿一酸,“亏我昨天还满怀期待的一定要把知青点给建出来给人看看,没想到……没想到……,我分明看见有两个人……”
  昨天之前,还那么的团结一心,让她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很好很好、能托付后背的同伴,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宋尔看着为他抱不平的女孩儿,心上压着的沉重感跟着卸了几分,“别生气,是人都有亲疏远近,算起来我们满打满算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甚至有的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哪儿有那么深的交情,旁人愿意帮忙,是存了情分,可却不是本分。”
  这样的话,不止是在宽慰陈月儿,也是在宽慰自己,要是真的不在意,心里面许是就不会难过了。
  陈月儿别过脸不说话了,即便是想的明白,可真的碰上了,哪那么容易释怀。
  反正她是不行。
  可片刻后她又转过脑袋说:“你不是问江柏吗?”
  “他来这儿是接你过去住的。”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她就又道:“你身体这样子,住知青点熬不住的。”
  宋尔闻言怔了下,可恍惚回神后却没立刻拒绝,他并不是心很大的人,能挥挥手等大家回来当什么都没发生,尽管面上谁都不会说什么,可心里的隔阂却看不清。
  何况,他还有父母,他们精心养了他那么多年,本来……宋盈就已经不在家了,他要是再出什么事,他们怎么承受的住。
  宋尔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咳、咳……”他抵着唇,把咳嗽勉强压了下去,人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名声这回事儿就顾虑不到那么多了。
  “好,我去。”
  他声儿里攒着弱气,话音却坚定。
  陈月儿原是想着如果宋尔不愿意,她就跟着一起去,可见对方没生出什么抵触的意思,就熄了话儿,“决定好了?”
  宋尔“嗯”了声。
  陈月儿从来都是希望她能好的,听她这样说脸上的气闷渐渐消了,“这样也好,就是你东西太多,用不用我过去送你。”
  “我能拿住的,”宋尔不想让陈月儿下这么大的雪还在外面跑。
  陈月儿对他的话半点儿不信,“你拿个我看看。”
  宋尔:“……”
  他看向自己的大行李袋,暗自提气准备下炕。
  可江柏直接拦住了他,“哪个是你的?”
  宋尔指了指角落里那两个中间的,“灰色的那两个。”
  “你把衣裳穿上,”江柏嘱咐完就去拿行李了。”
  “哦,”宋尔身上没盖被子,他的大厚棉花被还在土块下面压着,因此只披上军大衣就下来了。
  陈月儿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转眼就跨上了两个大包袱,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看着已经把东西扛肩上的江柏,最终没再多说,只临走时小声道:“要是这个江柏不怀好意,你回来告诉我,我肯定想法子教训他。”
  宋尔是很少觉得旁人可爱的,可这一刻却没法不生出这样的感觉,他望着眉目明朗的女孩儿,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要是在知青点过得不开心,也要过去找我。”
  “放心,指定不跟你客气,”陈月儿道。
  宋尔随后又同周臣告了别,“等吕英回来时,替我向他带声谢好吗?”
  他一直都知道善意是很难得、也不该被随意挥霍的东西。
  周臣凝视着宋尔淡淡的、生气淡薄的眉眼,道了声“好”。
  “那……再见。”
  宋尔并不是习惯离别的人,他望着出来送他的两人,到底生出了三两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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