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儿舍命救魔尊
九方渡回到房间躺下后,睡在床里面的燕琨玉又靠了上来,九方渡身上的温度冰得他微微睁开了眼。
“九方兄,你身上好冷。”燕琨玉缩了缩手,下一瞬却又无意识抱上来,“我帮你暖暖吧……”
九方渡下意识将人搂紧。
听着身边燕琨玉的呼吸,看着床顶的雕花,九方渡闭上了眼,当晚他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
梦里又回到前世,他被当做魔种被放逐山林,只能和野兽夺食而活,直到他遇到了怀夕仙君,朝他伸出手,将他从黑暗的泥泞中救了出去。
他被当做魔种,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唯独怀夕仙君说要给他仙骨,让他有地可去。
这三界,他谁都可以背负。
唯独,怀夕仙君不可。--
第二日,燕琨玉醒来,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惺忪着睡眼,简单洗漱后下楼齐妩正在客栈后院喂坐骑。
问过后才知道九方渡早就去了北岳山上。
客栈中没剩下几个人,燕琨玉干脆在客栈外的河边练剑,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抛在脑后。
剑起剑落,携微风卷浪涛,内外气脉合一,心中只有剑诀。
一直到天色渐暗,听闻九方渡回来,燕琨玉才收拾起长剑。
他笑着回到房间,为九方渡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又颠颠去床榻上铺被子了。
九方渡从门口进来,他没有回头看那人的表情,背对着笑盈盈道:“九方兄,我今日练剑小有突破,体内经脉顺畅无阻,看来永芳经不用多少时日就可以突破八层了。”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脚步声却在靠近,燕琨玉自顾自道:“沐浴的热水也准备好啦,九方兄要不要洗个澡,我们一起睡……”
“你的房间已修缮妥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燕琨玉手上动作一顿,放下被子后转身怔怔看向九方渡,昨日就该如此,却没想到只是几夜的同塌而眠就让他习惯了,甚至舍不得分开。
看着九方渡那面无表情的脸,虽然平时也不爱笑,今日气压格外低。
见状,燕琨玉小心翼翼问:“是不是今日没有遇到诸怀,九方兄不开心了。”
“与本尊心情无关,是你睡姿糟糕,整夜扒在本尊身上,害人整夜难眠。”
在九方渡如此直白的话中,燕琨玉难堪地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也不反驳,低声道:“我不知我睡姿那般恶劣……那我现在便将被褥拿回去,不打扰九方兄了。”
说着,燕琨玉匆忙将床榻上自己的被子卷起竹枕,横冲直撞往门口走。
被子一端撞在九方渡身上,他连忙侧身而过,免得再碰到九方渡:“九方兄,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明天需要我,我跟九方兄一块去找。”
九方渡没回应。燕琨玉见他不愿意理会自己,睫毛轻颤,攥紧怀里的被子,悄声离开了。
房间的门被关上,徒留满地斑驳月光。
九方渡立在月光中,屋子里氤氲着洗澡水的热气,他撩起长袍袖口,右手食指上戴着和燕琨玉手腕颜色一样的紫玉戒指。
紫色魔气缠绕指尖,在半空中拉扯出一条线,连接在隔壁房的燕琨玉身上。
夜深,燕琨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想象不到自己睡姿有多糟糕,九方渡竟然那么嫌弃他。
可他小时候和师尊一起睡时,对方并未说过这种话。
他实在有些睡不着,隐约听到楼下有孙苍的说话声,想到对方有玄化镜,或许可以借来一用。
燕琨玉起身披上外衫,下楼后站在客栈门口,看到了马厩里那些幻化成骏马模样的坐骑少了两匹,却未见到孙苍的身影。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燕琨玉摇了摇头,正要回客栈时,手腕上的紫色细镯忽然震动了一瞬,敲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鸣声。
回到方渡的房门前,却听不到一点里面有人的呼吸声,他心中一慌,一把推开。
屋内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伸手触及温度也一片冰凉。
显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忽地,手腕上的紫镯颤动更厉害了,燕琨玉心中愈加忐忑,没有犹豫,回房间拿起床头的长剑夺窗而去。……
“尊上,您真是厉害,上古凶兽都这么轻易拿下了!”
诸怀洞穴,孙苍正用缚妖锁将诸怀捆住,九方渡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无焦点地望着虚空。
“飒——”
洞穴里突然传出声响,九方渡回过神:“你昨日设下的陷阱,圈住的是什么东西。”
“啊,就是一条尚未化形的小白蛇,应该只是误入的,我已经把它放了。”孙苍满不在乎道。
“轰隆!!”
说话间,洞穴内突然发生骤变,听得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那窸窣的声音的越来越近……
“尊上,快退出来!有东西在洞穴里面!”
可惜已经来不及,九方渡刚退到洞穴口,就看到一条足有七尺宽的巨蟒从山洞里冲出来。
而那白色的巨蟒身边,跟着一条九头蛇,少了几个脑袋,九方渡一眼看出是前几日来客栈袭击燕琨玉的那蛇妖。
他面色丝毫不改,紫雷化出赤霄剑,双手作势引雷,一时间北岳山顶电闪雷鸣,朝那一对蛇妖劈过去,威力十足。
九方渡指尖倾动,头顶的赤霄剑也跟着飞了过去,直接刺中了那白色巨蟒的头顶!
巨蟒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它不顾头顶的赤霄剑,也不管身后吸引目光的孙苍,好像就是朝着九方渡来的。
那双金色竖瞳中满是怒气,九方渡不以为意地看着对方,怀夕仙君魂飞魄散后,这三界早就没他的对手了。
几个回合下来,那白色巨蟒已经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染遍山林。
这白蟒已经奄奄一息时,那九头蛇妖终于化出人形,竟是个年轻男子,满脸悲恸地靠在白蟒身边,泪如雨下。
“将白蟒内丹剖出来。”九方渡毫不动容,命令孙苍道。
孙苍连忙说是,正要动手时,那九头妖男却挡在了白蟒面前:“不准你再动阿白!是我错了,我不该先打那个仙子的心思,可、可你们也打扰我们,那是我和阿白的家。”
“尊上……”孙苍拿不定主意,便看向了九方渡,这白蟒就算活下来也要个千百年来养伤,他们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杀了。”九方渡阴冷道。
孙苍一怔,却迟迟没有下手。
九方渡想要走远些别脏了自己的靴子,突然感觉腿上一痛,外袍撩开,一只小拇指粗细的白蛇不知何时咬在了他的小腿上,简直算不上攻击。
他一挥剑,刺透那白蛇,继续往前走,没过五步,忽地感觉身体沉重起来。
再回头看,那九头蛇妖竟然幻变出了原身,比那白蟒还要大上一圈。
“不许你们伤害阿白!”九头蛇妖吼道。
九方渡身体里好像有把火烧了起来,尤其是放入仙骨的位置,灼烧得厉害。
痛意从胸口一直到指尖,九方渡察觉到自己中了毒时已经来不及了。
九头蛇妖发了疯地攻击过来,他踉跄闪过,正欲施展紫雷招式将其降服,伸手却半点灵气都无。
“一个早就该死的魔种,偷了别人仙骨,被锁住灵力竟然是个废物!哈哈哈!我要抽了你的仙骨给阿白。”
九头蛇妖发出愤怒的吼声,探出一头,朝九方渡肩膀咽喉而去。
正如这九头妖所说,九方渡天生魔种,可却从未拥有什么强大力量,被骂魔种不过是因为他的出生给村中所有人带了灾祸。
此刻中毒,力量被封锁,他抬剑挡了一下。
蛇头一偏,还是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毕竟是轩辕丘的主人,即使被蛇毒封住了体内灵力,但是仅剩的魔气还足够他应付。
一人一蛇对了几百招,早就不在那诸怀洞穴了,和孙苍也分开了,九方渡感觉体内毒素让他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上被蛇头穿了几个窟窿出来。
仔细想想,这几百年间除了被裴叙锁进镇魔谷那次,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赤霄剑被扔在一边,他单膝跪地,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恍惚了。
对面的九头蛇发了疯,蛇尾化作利刃直朝九方渡胸口而来。
他想要起身躲避,蛇毒却早已在一招一式中彻底蔓延全身了。
“噗!”利刃刺透肉身的声音,猩红的液体溅落手边。
九方渡怔然,并没有感觉到痛,低头时只觉得眼前被什么笼住一片阴影下来。
抬头看去,他双目瞳孔一震,眼中倒映的是那一袭白衣,衣袂翻飞,在黑暗中格外夺目。
燕琨玉的剑甚至没来得及出鞘,就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胸口被捅了个血窟窿,血流成注,染红整个白衣。
不对,不该是这样!
九方渡猩红了眼,他耳边嗡鸣一片,唯独能听到自己作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的跳动中愈发疼了起来。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这一刻,九方渡终于明白过来是什么。
是心痛。
第40章 世上没有百毒不侵
疼!
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似的,强烈的痛楚让燕琨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要稍微一张口,口中腥甜的血就忍不住咳出,蜿蜒流下。
燕琨玉强撑着调动出身体真气,经脉痛得拿不起剑。
霎时间,眼前刀剑光影,是赤霄剑飞过来,将那蛇尾斩断了。
刚斩断蛇尾,赤霄剑就当啷落地,宛如废铁。
燕琨玉侧目,看到九方渡靠在石头上,已经气若游丝,显然刚才用赤霄剑为他斩断蛇尾已经耗尽了九方渡最后的魔力。
蛇尾终于从身体里抽出去,九头蛇妖扭曲嘶吼,彻底被激怒了。
正要继续冲过来进攻时,燕琨玉抬手,将早就藏在掌心的玉瓶打开后,里面的药末随着灵气向雾状散开,将九头蛇妖包裹其中。
这是他唯一一个熟练掌握的招式,若是遇到实在打不过的,便用致幻术将对方至于幻境中,从而换取逃生的机会。
只有逃跑,他是认真练过的。
果然,九头蛇妖被困其中,燕琨玉也是强弓末弩,他退到九方渡身边,那人已经因蛇毒昏迷过去了。
这九头蛇不是一般的妖,只怕再不把九方渡体内的毒吸出来,便会有性命之忧。
燕琨玉倒出一粒丹药,并未给九方渡,而是自己服下,逼迫自己强运真气。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将九方渡扶起来,在那九头蛇妖还没从幻境中挣脱出,赶忙御剑逃离。
本想着先回客栈将遇袭一事告诉大家,燕琨玉却发现自己早就在打斗中迷失方向。
北岳山夜里雾气重,此刻从上向下看,根本看不清路。
最后在灵力耗尽前,两人落在了一处陌生山峦,燕琨玉将人拖到山洞里,已经双腿发软,浑身都在抖了。
燕琨玉确认没有妖兽停留的痕迹才燃起火堆,将九方渡拖着靠在山洞里面的墙上。
那人唇色泛紫,身体热度在不断流失。
燕琨玉顾不得自己胸口被蛇尾穿出的伤口,指尖颤抖地去解九方渡的衣衫。
九方渡没有昏迷多久,感觉到有人靠近,身体的本能让他恢复意识。
在一片橘色的火光映照中,他隐约察觉有人是在扒他的衣服。
他掀了掀眼皮,看到燕琨玉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澄澈的眼中此刻满是仓皇,那双手凉得刺骨划过自己的皮肤,在伤口处乱按。
笨成这样怎么敢挡在他身前的。
“唔呃……”九方渡蹙眉痛哼,疼痛让他的意识更清醒了些。
“九方兄,你中毒了,我现在要帮你把毒吸出来,别怕,别怕……”燕琨玉看了眼九方渡锁骨处的那对血窟窿,“怎么吃了那么多毒草,自己也不能百毒不侵呢。”
九方渡蛇毒已经深了,他动弹不得,还说不出话。
只能任由燕琨玉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俯首靠近自己的锁骨。
相对于手指,燕琨玉的唇在这寂静冰冷的夜里显得更加炙热。
那瓣唇贴在他的锁骨,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敏感。
身体里倒流的血,那人柔软温热的唇不断地辗转吮吸,撑在自己胸膛的软绵无力的手。
一切触感都格外清晰。
别再吸了,你也会死。蠢货……
随着毒血被吸出体外,九方渡指尖能动了,身体的麻木暂缓了不少。
他看着燕琨玉连续吐了几次黑血后,那人脸色愈加难看,从自己胸口抬起头时摇晃着,紧紧抓着他的胸膛,吐掉黑血后俯首下来差点栽倒。
九方渡右手慢慢地竟能抬起,紧紧扣住了燕琨玉的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洞穴中的火光不足以照亮两人之间的一切,九方渡不确定燕琨玉伤势如何。
他的手掌沿着燕琨玉的腰身,一点点向上,抚摸过燕琨玉的炙热身体,停在蝴蝶骨处,那里正在淌血。
还好没伤到致命处。
他单手取下无名指的紫玉戒指,那里有他一点灵力,足以护住燕琨玉心脉。
“够、了。”九方渡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费力,说完这两个字,已经将近昏迷。
“咳咳!”燕琨玉吐出一口黑血,胸腔剧烈起伏,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几乎趴在九方渡身上,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无力耷拉着。
剧烈咳嗽后,燕琨玉再吐出来的就是他自己的血,鲜红的在这昏暗的洞穴中格外刺眼。
不少血斑驳溅在了九方渡的衣衫和胸口,凌乱一片。
起身看时,九方渡不知何时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衫一角,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
燕琨玉以为九方渡嫌恶自己弄脏了他的衣衫。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皮越来越沉,狼狈一笑:“我身上的血、血太多了,弄脏了九方兄的衣裳,且忍忍……忍忍就好,醒来后会是干净的……”
紧接着,燕琨玉不知从哪摸出一个丹药塞到九方渡嘴边:“吃下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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