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不相信,一直到有一天,有郎中将他肚子剖开,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妖,身长一尺,发长二寸。一口就把郎中给吞了!”
齐妩忽地靠近燕琨玉,将对方吓了一跳,又兴致冲冲道:
“听说他每天夜里会在客栈附近徘徊,专挑落单的人下手,燕公子这样的一口一个!我们已经两两分配住在一起,准备轮流守夜了。”
前面听着还有些瘆人,听到后面燕琨玉便知道这估计只是凡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他看着齐妩,笑道:“齐姑娘,这听起来更像是民间怪闻,你我应该都清楚鬼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这可都是掌柜以身试险的亲身经历,燕公子,我说出来不是让你相信的,这客栈下真压着邪祟,诡异得很,晚上还要小心些妖物的攻击,如果是千年的妖,一个人是斗不过的。”邪祟……
燕琨玉敛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凝重了些,和齐妩又交谈片刻,问了问妖的事,看起来有些不安。
齐妩心中暗喜,以尊上快回来了为由,留下消肿的药便离开了。
她刚从房间退出来,关上门,便看到九方渡一身单薄墨色外袍,烛影映在他身上,明暗斑驳,双手端在胸前,倚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她连忙走到一边,俯首行礼。
“他心情可好些?”九方渡压低声音,面上却不动声色。
“回大人,属下可是最会哄人了,燕公子现在一点也不难过了!”
确实不难过,因为已经开始害怕了。
第35章 莫名的占有欲
齐妩走后,九方渡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又回到房间。
他走路没什么声音,走进去的时候隔着房间的屏风的镂花看到燕琨玉跪坐在床上,正扭着身子给自己的掌心涂药。
倒是会心疼自己。
他绕过屏风走过去时,那专心涂药的燕琨玉才看到他,有些赧然地收起药,穿上了靴子,一副正经模样。
“九方兄,我刚才在齐妩那儿听说这客栈是镇压邪祟的卦阵,下面有妖物,不如我们住在一起,我可守夜,来保护你。”
听到最后一句,九方渡眉梢轻挑,抬头看,燕琨玉那一脸正直真诚的表情,竟是认真说的。
“本尊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没用的关心。这客栈只有你一个剑修,你觉得就算有妖,他会选谁。”
九方渡压根没把燕琨玉的话当回事,想想某天要是真弱到被一个筑基中期的废物剑修来保护,那还真是丢脸。
“那倒是……”床边的燕琨玉讪讪挠了挠头。
确实,九方渡这么厉害,晚上应该还有轩辕丘的魔修在暗中保护,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倒不如担心自己。
虽然其实他自己也有些害怕,但眼下他也不能再拜托九方渡来与他同住。
自己好歹也是太羲宗的前弟子,以除妖驱魔为宗旨的仙门,即使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是在秘境中他对付一些小妖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来这里的妖物也不会有多夸张。
怀着这样心情,燕琨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月挂梢头,已经夜深了。
燕琨玉下午睡过,现在还没有困意,干脆盘膝在床榻上,练起了永芳经,昨日练时已经有快要突破二层的既视感,燕琨玉想一鼓作气,今夜便突破境界。
夜色沉沉,窗外冷风呼啸,似有枯枝抽打窗棂的叩叩声。
燕琨玉一身月牙白右袵窄袖长袍,额角的发丝微微被风吹动,他闭着眼,却感觉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
永芳经二层突破,燕琨玉忽地睁开眼。
寂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到狂作的风声。
窗口被吹开一道缝隙,燕琨玉没有多想,起身去关窗,他的手还没碰到窗棂,便听得一声巨响。
“啪啊!”
窗四分五裂,有人破窗而入,带着一股奇怪的腥臊味,朝燕琨玉攻击!
燕琨玉迅速反应过来,利落抽出身侧的长剑,挡住了这一下。
“什么人?!”燕琨玉说完,背着光的男人才站在月光下。
他看不太清楚了男人的面貌,只能看到对方眼中闪着绿光,牙齿尖利,攻击过来的手掌更像是某种猎物的爪子,皮肤成蛇皮状。
“蛇妖?”
燕琨玉试图在不杀死对方的情况将其擒获,却发现对方的实力似乎在他之上,只能拼死。
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衣袂翻飞。
几个闪身,燕琨玉一剑刺入那妖的腹中,终于落了上风。
他正想要使出剑诀一招将人拿下,却看到剑刺入的地方,裂开了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燕公子!”门被一把推开,齐妩带着几个魔修闯了进来,震惊看着面前的一切,“这儿还真有妖啊!我这乌鸦嘴。”
“他腹中还有东西。”燕琨玉抽出长剑,退开一些,挡在了齐妩等人身前,回头道,“齐妩,你方才与我说的那妖,你可知他的弱点,我刚才刺透他胸膛,但他仍能动。”
“可、可我刚才那个故事是假的啊,我不知道真的有这种东西……燕公子,小心!”话音未落,那妖腹部剖开一个大洞,从里面钻出无数条蛇头。
燕琨玉剑起剑落,削下一个蛇头。
“燕公子,你先坚持下,我现在去叫人来帮忙!”齐妩说着转身跑去其他房间了。
隔壁的九方渡刚睡着就被吵醒,闻声过来时,燕琨玉那身白衣已经被对方的血迹染红了衣摆。
只有月光的房间里,燕琨玉手中那柄长剑反射着耀目的光。
而燕琨玉那张白净的脸上也沾上了血迹,九方渡从未见过这样的燕琨玉。
他见过对方被人追着打到吐血,也见过他做小伏低的窝囊样子,这般意气,他是第一次见。
那人墨黑的眼眸中尽是坚毅凛然,没有半点惧意。
九方渡一时看直了眼,忘了观察对面那只妖,他突然听到一声:“快躲开!”
再看时,燕琨玉挡在他身前挡下一招。
燕琨玉只顾着替九方渡,却没注意自己的白靴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粗长蛇尾,又黑又黏,他几乎动弹不得。
“糟糕……”燕琨玉喃喃看向靴子,一边抵挡攻击,一边试图将脚抽出来。
九方渡的视线落在燕琨玉那小腿上,那黑乎乎一团黏在燕琨玉的白靴上格外突兀,他无端地觉得无比碍眼。
看到燕琨玉被这样的脏东西触碰,九方渡眼眸幽深,杀意骤起。
不知是占有欲还是别的情绪作祟,九方渡单手化紫雷,侧身握住燕琨玉的剑,借他之手,一剑劈下那妖物腹中所有的蛇头!
“啊哇!!”妖物发出嘶吼,九方渡手疾眼快在燕琨玉怔愣时将人单手抱起脱离了地面,闪到一边去。
地面上都是那九头蛇怪的脑袋,不等九方渡再攻击,那蛇妖丢下躯壳,化作一条小蛇,迅速从窗户逃走了。
“九方兄,我们快追上去!”燕琨玉说着持剑就要再追上去。
“他回老巢了,你想去喂蛇?”九方渡并不急着杀那九头蛇妖,他看了一眼燕琨玉白靴上的留下的恶心污渍,眸色一暗,已有打算择日就将那蛇妖的窝一起端了。
燕琨玉脑中浮现那一洞的九头蛇怪缠在一起,胃里反酸地咽了下唾沫,摇了摇头。
“他改日定会再来的。”
“我知道。”九方渡冷淡应了一声,打量起燕琨玉来。
燕琨玉以为自己身上的血让九方渡误会自己是被伤到了。
“九方兄你放心,我没受伤的。你来帮我,可有吓到?”燕琨玉伸手握住九方渡的手腕,自作主张地撩起九方渡的袖口。
待看到掌心的绢帛渗出斑驳的血迹,微微凝眉,“伤口好像裂开了。”
九方渡垂眸看着握在自己手腕间,微微颤抖的手掌,一眼看透燕琨玉刚才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冷静,估计也是吓得不轻。
他反手握住燕琨玉的手腕,指腹搭在脉上。
永芳经二层突破了。
燕琨玉体内仙魂流窜经脉聚集在丹田,引来这蛇妖的不是别人,而是燕琨玉体内属于怀夕仙君的仙魂。
看来……属于燕琨玉的时间不多了。
第36章 你生气了?
“燕公子,我来救你了!”门外传来齐妩的声音,还有纷沓的脚步声。
房间内的两个人纷纷抬头看去,和门口探头进来的齐妩刘固安等人刚好对视上。
“尊、尊……大人,您也在啊。”齐妩看着燕琨玉和九方渡拉在一起的手,推着身后的人往外走,“打扰了,我们这就离开!”
没等离开,楼下的掌柜闻声也上来了。他拨开门口的人,站在房间门口,脸都绿了。
“哎呦,我的窗!我的桌子!我的屏风!都说了不能在客栈里打架,你们给我赔钱!赔钱!”
好在房间里没点烛灯,看不清满地的蛇头。
门口的齐妩算是有眼力,看出九方渡的情绪不太对,为了避免血染客栈,事情闹大,拉着那掌柜往门口走。
“掌柜,这些东西我们都会赔给您的,您清算好明日我给钱。我们先走吧。”
终于消停了,门口还剩几个轩辕丘的魔修大眼瞪小眼,其中刘固安打量了一番房间的惨状,开了口:“燕公子,你这房间晚上还能住人了吗?”
闻言燕琨玉走到窗口,窗已经破得无法再用,冷风从中间的洞中鱼贯而入,好在是修士,可以有真气御寒。
可对燕琨玉来说,他修炼不易,不想随意就消耗真气。
况且,这就算是他能御寒,也不敢在这房中睡了。想起半夜九头蛇可以爬上身体,燕琨玉就觉得恶心。
正想着今夜该怎么办时,燕琨玉回头一望,九方渡都已经走到门口,已经被拒绝过一次想来也不会答应自己去他的房间借住一晚吧。
燕琨玉想了想,走到了刘固安面前:“我的房间今夜怕是住不了了,刘兄,今夜我可否去你那打个地铺。”
刘固安本没什么心眼,正打算答应下来,抬头就看到九方渡那要杀了他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的咽喉。
刘固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讪笑道:“燕公子,我房间人有些多,可能不太方便。”
“没事,是我有些唐突了。”燕琨玉浅叹一口气。
燕琨玉硬着头皮想回自己房间的床榻之处,一抬脚,踩到蛇头,那蛇头竟然蹦起来,差点落在他胸前。
他两眼一翻,吓得差点晕过去!
实在没法忍受在这种房间里睡觉,燕琨玉出来,看到过道上正要回房的九方渡,挪到对方身边,搓了搓指尖,犹豫片刻后,悄声拉住了九方渡长袍的袖口。
“九方兄,我、我是当真有些害怕那蛇妖,而且,我保证不打鼾不说梦话,就让我在你那住一夜吧。”燕琨玉放软了声音,只有他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和撒娇别无二致。
九方渡侧目看了他一眼,那双澄澈的眼在走廊上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刚才是谁要追上去,现在又说怕。”
九方渡怼他一句,看他目光闪烁,小声解释:“我怕他再来伤了九方兄。”
有时九方渡不得不佩服燕琨玉漫无边际的想象力,总是担心一些徒劳,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这话从燕琨玉嘴里说出来,没有半点讨好,都是真情实意。
低头看见燕琨玉的手背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唯独用干净的指尖捏住了袖口。
九方渡眸色微暗,直接握住燕琨玉的手掌,将人牵进来后才放开。
“多谢九方兄!”燕琨玉被领着走进房间后,雀跃道。
九方渡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要先沐浴。”
趁着九方渡在屏风后宽衣沐浴,燕琨玉捏了净衣诀,手上脸上的血迹虽然也一并除去了,但他还是心中膈应,用水洗了几次。
在房间没什么事,燕琨玉检查了一遍窗子,生怕再留个缝隙让蛇钻进来。又匆匆下楼跟掌柜要了新被褥。
回来时,见九方渡一头乌发垂落腰间,只着里衣坐在床沿,他不自觉地笑了笑,脱了外袍,就要往九方渡床上走。
“我说让你睡床了吗,你看起来更想睡在地上。”
燕琨玉手里还抱着竹枕,闻言一怔,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和九方渡在一起共枕同眠几个夜晚,竟然如此自觉要一起睡。
这种习惯让他有些难堪,他耳根泛着红晕,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九方渡,迟钝的脑袋难得机灵了一次。
“是不是我说要去刘兄那里,你生气了?”燕琨玉试探问。
九方渡脸色瞬间变了:“胡言乱语!”
他说着转身上床,背对着燕琨玉,甚至没抬手就熄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留下原地被吼得一头雾水的燕琨玉,不过好在他不用打地铺,因为九方渡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短榻。
虽然有些小。不过凑合一晚还是可以的。
“今夜多谢九方兄,我就去短榻上睡了,九方兄也好好休息。”
燕琨玉压低声音说完,见九方渡没反对,便轻手轻脚地去了房间另一头的短榻。
在短榻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燕琨玉裹着被子,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窗外有鸟叫声,楼下的嘈杂声音让燕琨玉醒了过来。
他闭着眼抻了个懒腰,感觉身边靠着火炉一样温暖的东西,他下意识抱住,又在‘火炉’上贴着蹭了蹭。
反应过来自己所在之处时,燕琨玉瞬间红了脸。
被子里温度炙热,九方渡的手臂不知何时搭在他的腰上,两人之间紧密贴在一起,呼吸都交融着。
燕琨玉一瞬间想起出发北岳国之前和九方渡的那一晚。
他咬着唇要将腰上的手轻轻拿下去。
“又想要了?”
九方渡的呼吸沉了一瞬,冷调中带着几分缱绻的蛊惑。
燕琨玉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开了,单单是九方渡放在腰上的手都躲不开了,说出口的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到:“不、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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