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九方族的字?”
燕琨玉摇了摇头,看着上面的字迹,原来这是九方族的语言,怪不得一个字也没看懂。
“字都不认,你要怎么重写。”九方渡轻挑眉梢,好整以暇看着对方。
燕琨玉看着那信纸上奇怪的字形,与他所学的完全不一样。
若是照猫画虎,只怕会写得歪歪扭扭,看信的人也难解其中意思。
“过来,坐我身侧,我教你。”九方渡突然道。
第18章 怎么又要鞭笞
两人并排而坐短榻上,隔着一拳的距离。
燕琨玉手中执笔,正苦恼地盯着那沾满了油渍的信纸。
这字体方方圆圆的,真是九方一族的文化吗。
燕琨玉拿着笔不知如何第一笔应该从哪儿开始。
正不展愁眉时,那炙热的气息从左后方靠了过来,紧接着右肩膀上一热,九方渡不知何时紧挨上他,自然地将他半拢入怀中。
九方渡的手掌比他大,握住他执笔的右手,带动他手中的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胸膛那处,好像停了一瞬。
被九方渡握住的手腕僵硬极了,只能被对方牵动才写下一个字。
那些在飞云峰从不在意的香气,此刻也变得缱绻,呼吸间都是一种淡淡的苦杏仁香,似乎是从九方渡身上飘来的。
“会写了吗?”
直到九方渡贴在他耳边说话,耳边细痒的呼吸不禁让他缩了缩脖子,回过神,看到纸上的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令’字。这是给在轩辕丘外暗影的信。”
“抱歉抱歉,我不是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只是好奇!”燕琨玉怕自己问错了话,赶忙解释。
“无碍,可以告诉你。”
燕琨玉受宠若惊,没想到九方渡竟然没有生气,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被九方渡握着手写完了半张书信,那人甚至不厌其烦地将每一个写过的字是什么意思,都讲给他听。
“九方兄,我写完了!”
燕琨玉看着面前写满的信纸,灿烂一笑。转头看向九方渡,唇几乎擦到了九方渡脸上去。
他连忙后移,可半个身子都被九方渡抱在怀里,彼此的温度都感受的如此清晰。
即使躲开,仍旧不过几寸距离。
燕琨玉逃无可逃,转回身子,想要站起来。
可不知何时九方渡握在自己腕间的手转移到了腰上,死死钳制着他。
别提站起来了,动都动不了一下。
“你该不会以为写完了这封信,本尊就会原谅你吧。”九方渡哂道。
闻言,燕琨玉眼底的笑意减淡了些许,侧头看向九方渡,略带不安问:“那九方兄还要我做些什么?”
九方渡摸出一本书册,递到了燕琨玉面前的桌上,那封面上什么字都没有,燕琨玉翻开问:“这是什么?”
“九方秘术,永芳经。”
听到是秘术的时候,燕琨玉下意识想要把这本书册合上,却听九方渡道:“本尊需要你从今日起,学习此秘术,一直到突破八层为止。”九方秘术……
燕琨玉翻看,里面并不像是邪修的东西,就是不知会不会对自己的修道有阻碍。
“九方兄,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心经给我?”
“本尊为你疗伤时,你应该发觉,那并非魔气。”
燕琨玉恍然,若不是九方渡说,他根本没发觉。
每一次九方渡为他疗伤梳理经脉的都是纯正的灵气,而非魔气。
他惊愕地看向九方渡,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看来你对本尊连半点防备都没有。”九方渡那双眼如浓雾般深沉看向燕琨玉。
“其实,本尊只有半个元神是魔,若是想要纯粹的元神,只能找一个至善至纯之人修炼此经,再与他双修。”
燕琨玉瞳孔一震,看着手中那本书册,那人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骗他,心中惊骇,呆愣问:“所以九方兄是因为这件事才要和太羲宗的剑修成亲吗?”
九方渡略一抬眉,直直盯着燕琨玉,声音低沉:“不止如此,本尊知道是你才会选择成亲。”
心底那无端的怪异情绪又涌上来了,燕琨玉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翻书。
他想问为何要选择他,可不知为何,竟觉得如此难以开口。
“尊上,今日负责保护燕公子的四个侍从已经抓在牢中了,要如何处理。”
门外响起齐眉的声音,比之前要虚弱一些。
“都杀了。”
“为何杀了?!”燕琨玉激动道。
九方渡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连本尊的人都护不住,要他们有何用。”
如此将人命不当回事,那眼底的轻慢不像是装的。
燕琨玉不知为何九方渡既不想成魔,还总是做这些有背修道之人的事。
“我只是去红海林练剑,他们没有失职,是我没有与九方兄说清楚,不如这次便算了吧。”燕琨玉看着九方渡那双漠然的眼,只觉得脊背发寒。
“你若想不想他们死,那便替他们受罚。乱跑、惹本尊不虞,这可都是死罪。”九方渡睨着他,凶神恶煞道。
燕琨玉捏着袖口一角,腹诽九方渡翻脸简直比翻书快,脸色白了几分:“九方兄,我、我还不想死……”
“看来燕公子不愿意替手下的人受罚了。齐眉,把他们都杀了!再给燕公子换一批新的人。”
九方渡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燕琨玉急如热蚁,扯住九方渡衣袖:“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或许有没有轻一点的责罚。”
九方渡垂眉看他,燕琨玉心下一颤,压低声音柔声说着软话:“九方兄,若你想除去魔气,问道求仙,可不能再做这般的事了,这是违背仙道的。”
他以为九方渡要他学这心经,是想要去魔根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九方渡看向他的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他轻拉九方兄的袖口,指尖不经意搭在上面:“若是他们都死了,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九方渡盯着他的脸沉吟片刻。
“齐眉。”
“我在,尊上。”
“带他们去试炼阁,明日戌时再放他们出来。”
齐眉退下,燕琨玉总算是松了口气。
且不说这些人真因他而死,会有碍他修道,他只怕因此会夜夜做噩梦。
惊魂未定,燕琨玉下巴蓦地被抬起,便撞入九方渡那如夜色般的眼眸中。
“本尊已经依你,将他们从轻处置了,现在是不是该算算你的账了。”
燕琨玉一动未动,他只觉得自己如案板上的鱼肉,九方渡的手指带着一层茧子,抚过他面额,粗暴捏在耳垂上。
他被捏得疼了,眼里含着雾气,那耳朵被捏得又热又疼,他直觉感到危险。
“燕琨玉,你想我怎么罚你。”
“不如就再挨一顿鞭子,鞭背还是脚心,自己选一个。”九方渡声音平静,说出口的话却如此瘆人。
燕琨玉听到‘鞭’字,身体颤了一下,看九方渡一脸正色,自知这罚是躲不过去了:“我背上的伤还没好……”
“那就鞭笞脚心六十,好好长个记性,日后省得乱跑。”九方渡薄唇轻启,这一字一句让燕琨玉吓得整个人都蔫了。
燕琨玉青白着脸色,敛眉点头。
刚才九方渡抚过的左脸和耳垂斑驳红着,此刻可怜见儿的畏惧模样不惹人烦,反倒更想让人欺负。
见燕琨玉吓得魂都没了还有强装镇定,九方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回去等罚吧,本尊累了。”九方渡挥袖起身,漠然道。
“这么快就罚啊……”燕琨玉喃喃自语,他没出息地有些脚软。
第19章 本尊不许
燕琨玉远去游灵楼的夜色中,九方渡重新走回正屋桌前,拿起那封信纸。
刚才面对燕琨玉时脸上的半分温和也都消散不见,眼底阴翳一片,透着隐隐杀意。
齐眉走进来,向九方渡行礼后,看向他手中那封信:“尊上,这封信需要属下今夜送出去吗?”
九方渡看向那信纸,信中所藏的命令并非一眼就能看出来,想到燕琨玉刚才亲手写下这封信,九方渡心底痛快得很。
“持画影剑之人,遇则杀之……”九方渡将信递给齐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若是他知道自己亲手写下杀死自己师尊的命令,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犹豫片刻,齐眉问:“尊上,您真的要放弃体内那半个元神,重新锻骨成仙吗?”
九方渡良久没有回应,半晌才道:“仙?本尊现在只想踏平昆仑山,杀光天下所有仙。”
月暗云霄,寒风洗扫而过。
游灵楼温度骤降,齐眉微微抬头,看到了九方渡脸上应该有的表情。
眼底那股肃杀之意,让她都胆寒。
这才是九方渡,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魔尊。行梦楼。
燕琨玉浑浑噩噩回到了正屋,坐立不安。
他怕一会挨了罚又晕过去,想去厢房中找齐妩过来,却怕打扰了人,刚踱步到门口时,齐妩竟惺忪着睡眼走进来了。
“燕公子,你这么晚回来怎么还不睡觉啊。”
因为乱跑被九方渡罚了这事有些难以启齿,燕琨玉踌躇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燕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吓我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日后也没有好日子了,我等着跟燕公子吃香喝辣呢。”齐妩显得比燕琨玉更激动。
“咚咚——”
“燕公子,孙大夫来了。”
敲门声打断了齐妩倒豆子似的诉苦,两人疑惑看向门口,齐妩快走过去开了门。
“孙大夫,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个个头不高的男人,衣衫胡乱穿在身上,毫无美感。
那双眼冒着精光走进来,手中抱着一个盒子道:“我是受尊上之意来的。燕公子,请吧。”
孙大夫扬了扬下巴,给燕琨玉一个眼神示意。
燕琨玉袖口下的指尖磋磨,有些难堪,轻声问:“要我如何做?要……褪衣衫吗?”
孙大夫一愣,将手中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口碗,黑乎乎一片。
“喝个药为何要脱衣裳啊,燕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孙大夫勾唇一笑,将药碗端出来。
走到那桌前,盒子里确实只有一口碗,燕琨玉还没反应过来,仍胆战心惊问:“不罚了吗?”
“罚?尊上只叫在下看着燕公子把这碗汤药喝完。哦对了,还有一张纸条给你。”
孙大夫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燕琨玉。
燕琨玉接过来,展开后看到上面的字——乖乖认罚,药不准剩。
纸条上面入木三分的字迹,字如其人,倨傲又不羁。
看来刚才在游灵楼都是九方渡吓唬他的了。
燕琨玉肩膀松了下来,那抹古怪情绪又涌上来,他将纸条叠好攥在掌心,拿过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孙大夫,这是什么药啊?”燕琨玉道。
“这是特制的补药,尊上说燕公子有些着凉,身子比普通凡人还娇弱,得好好补补。”
“对呀对呀,燕公子,你这身子骨还是得好好养养,尊上真是太贴心了~”齐妩在一边帮衬道。
燕琨玉闻言,耳尖染上一片酡红,看来日后还是要多修炼,不能再让九方兄小瞧他了。
也不能……再让九方兄对他这么费心。
手里的汤药还热着,那股热意从指尖到传到心坎,热气熏得他有些鼻酸。
燕琨玉想不到,来了轩辕丘之后竟然也会体会到被照顾到的感觉,他不再是路过都要小声呼吸的存在,也可以抬头走路了。
“我知道了,孙大夫,辛苦你这么晚还要为我熬药。”燕琨玉感谢看向孙大夫,仰头将汤药一口闷了。
苦涩入喉,燕琨玉瞬间就后悔了,这汤药苦得他直皱眉,要不是捂住嘴,就差点吐了。
“咳咳……这里放了什么,好苦啊。”燕琨玉一张脸扭在一起,眼泪都要逼出来了。
“良药苦口,嘿嘿。”孙大夫不着调,一身散漫样。
“嘿嘿什么嘿嘿,信不信我揍你啊,故意的吧,熬这么苦的药。”齐妩掐腰,怒斥道。
“没事,只是苦了点……”燕琨玉喝了一杯水,才好些。
“燕公子,你快歇下吧,我去送送孙大夫。”齐妩娇蛮瞪了孙大夫一眼,后者一脸求饶模样,做小伏低地被推搡到了门外。
两人在外面的拌起嘴来。
合上门,外面声音小了,行梦楼只剩下燕琨玉自己。
他偷偷从小匣子中摸出一块酥糖来,是前些日子九方渡送来的。--
之后一连几天孙大夫都来行梦楼送药,一来二去也都熟悉了。
燕琨玉常留下他一起吃个晚饭,趁着孙大夫和齐妩在外屋闹的时候,他吐着舌头偷偷把那苦得受不了的汤药有一半倒在了盆栽里。
他身体内伤早就好了,这药喝得多反而犯晕。
尤其是晚上翻出那本心经来练,燕琨玉有一种魂魄离开身体的感觉,怪异又不适第二天,燕琨玉依旧将那汤药喝了一半,走到床边正想将汤药倒在外面。
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了屏风边上的九方渡,正冷冷看着他。
虽然九方渡面上看不出来情绪,燕琨玉却感觉到对方隐隐的不快,他心虚地将那汤碗又捧在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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