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闻言悚然一惊,纷纷清醒过来,好几双眼睛到处逡巡,一人才道:“还有那个人也不见了!”
枪支武器都在侧,探寻方位的表也被弃置在地,可偏偏雇主失踪,最先发现端倪的那人提议在林中寻找,只找出去几公里,竟发现不远处就是一片汪洋,岸边还有运输的绿色船只和快艇。
众人一时间又惊又怒,但被他们怒骂的人此刻自然是听不见的。此时此刻,他正扛着另一个已然晕厥的人换乘上一艘大船。
黑暗之中,混乱高深的密林已被远远甩在后方,海上的风声似乎可以将所有的一切掩埋。黝黑深沉的海洋将他们托举起来,可谁都不会怀疑,它随时可以将这艘于人而言算是巨大的海船倾覆。
那人倚靠在船座上,沉默的看着船身下翻滚的浪花在黑暗中被拖出一条长而突兀的白条,一时间有些愣神。
看了半晌,他才收回目光,下一刻又转到被随意丢在脚边晕倒在地的秦司夜身上,散乱的视线重新凝聚,有什么信念也随着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第127章 听到
C市,卓跃公司大楼第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凌燧关上电脑捏了捏眉心,而后起身抓上外套向外走去。
经过办公区时,突然看到里面依然还在亮着灯,他蹙了蹙眉,推开门向里面走去,不出所料在工位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走?”
那趴在电脑前不停敲击的身影闻言一顿,见到来人时颇有些汕汕,不尴不尬的唤了一声:“哥。”
凌燧已经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电脑上的内容时眉头舒展了些,但一看时间不由又拧起眉:“这些东西,明天后天来做都不打紧,倒是你,接连几天都这么晚待在公司是为什么?”
凌燃闻言默默收回整理好桌面的手,一时间垂着头没有言语。
凌燧看他这副模样,笃定道:“吵架了。”
“哥——”凌燃无语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转了两转,呵笑道:“你的小陈警官呢?”
一句话让他沉默下来,半晌,他嗤笑一声:“没出息!走了。”
凌燃闻言默默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幽幽在心里回应道:是挺没出息的,发生了点什么一个两个就知道吭哧吭哧拼命工作麻痹自己。
这还好公司是自家的,好歹能说是为了提升自己为了事业,要只是普通的员工,那岂不是要让公司领导笑成半永久翘嘴?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到停车场,各自上了车之后扬长而去,但凌燃不知怎么,这车开着开着就去到了那个荒凉又热闹的所在。
跑车的气质与这里明显格格不入,凌燃愣了一瞬,打开车门下了车,活像个马路上散步的闲人,一步一步走到凌乱的电线和茂密的树荫之下,抬头看向三楼最挡边。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更不清楚人是不是在这里。明明跟他有一周之约,但还是忍不住偷偷跑来。
听说这里已经断电了,但没正式动工之前,还是有许多人继续“坚守”在这里,所以依旧一派纷乱热闹。
凌燃听着那些堪称“噪音”的声音,心绪竟稍稍平静了些,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又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快要走出小巷时,感受到什么,心念一动,迅速将自己隐藏在背光处。
“你果然下不了手。”那声音清冷而漠然,熟悉却又极其陌生,“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继而幽幽道:“以身饲虎,割肉喂鹰,你不是已经有了决断。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从来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
电话已经挂断了很久,那声音的主人也在那边立了许久。默然无声。久到凌燃都以为那里没了人,脚步声才重新响起,就此逐渐远去。
凌燃立在墙角边低着头,神色变换了几瞬,才稍稍挪移已经僵直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你听到了?”
快要走到巷口时,一个黑影直直立在那里,一半身体被楼顶一侧的新能源灯照亮,另一半则淹没在黑暗里。
可此刻,“他们”都在直勾勾的凝视着自己。
第128章 故地重游
“你……”
凌燃看到这样的景象,脚步蓦然顿住,心跳也骤停了一瞬,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无法再迈动半步。
在此期间,那人已经几步跨到他跟前,熟练的伸手将他搂入怀里,一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绝口不提刚刚的事,自然的像是问今天天气如何:“工作累了吗?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凌燃额头抵在他锁骨上,一连几个问题,其实随意张张口就能回应,可不知为什么,一个都不想回答,只是默不作声的在他怀中靠着。
五分钟之后,他直起身,借着一丝余光,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往后退了一步,面上扯出一个淡笑:“我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嗯?”
说着他慢慢收回目光,也不管他是何感想,向另一侧偏了偏,直接越过他往巷口走去。
不到十步,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腹,身后的人紧紧将他桎梏在怀中,凌燃因惯性踉跄了一下,忽而感受到一枚轻吻落在自己的后颈。
凌燃身体一颤,继而闭了闭眼,暗叹道老哥真是没说错,这么轻易就动摇了。
“别走……”
那个声音不似寻常,像是不舍,又像是在隐忍什么。
凌燃睁开眼,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像凌晨荷叶上的两颗清露,在暗夜里闪烁出一点清澈的光芒。
他抚上腰间环绕的双手,目光微垂:“好了,别闹,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哎?!”
一语未毕,突然被抄起膝弯,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还转了小半圈,凌燃刚害怕的两手揽住他的脖颈,眼中尽是疑惑不解,转眼间已经被抱着往回走了许多步。
“唔……你干嘛呀?”
回应他的是一枚印在额头上的吻。一吻毕,谢清辞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三楼走去。
一路上还有零星几个闲人从他们周围掠过,尽管他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但凌燃还是羞涩不已,只好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再次来到这里,房间依旧整洁干净,没有太大的变化,要愣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东西越来越少了,常用的已经被搬到了家里。
进屋后他被安置在床上,由于这里的电已经停了,夏夜的房间内就显得有些闷热。
谢清辞按开一盏充电台灯,将这小小的一隅重新照亮,不一会儿又找来一身衣服递给他:“洗澡吗?”
凌燃闻言一滞,抬起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回复后稀里糊涂就进了浴室。
出租房的空间本就有些狭小,浴室尤甚,劈头盖脸的凉水砸下来时凌燃是有些懵圈的。
“谢清辞,你来一下!”虽然被教过怎么调,但实操起来着实令人费解。
而这一声则让门外的人顿了一瞬,但也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凌燃进来之前就把多余的衣裤除去,只穿了一件衬衫,可因为刚刚的猝不及防的被淋了那么一下,白衬衫也被打湿,贴在了身上,姣好的幅度被勾勒得极为显眼。
谢清辞进来时就全程低垂着眼,狭小的空间挤入了两个成年男子,连呼吸声心跳声都分外明显。
可谢清辞真的好像只是来帮他调试水温,甚至调好递给他之后就低垂着眼的退了出去!
退了……出去?!
凌燃不懂,更不理解,虽说他很唾弃“普信”这种心态,但自认在男友跟前还算是有一些自信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千钧一发之际,凌燃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拉回来后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瞬间将二人淋了个通透,谢清辞薄薄的T恤也被水打湿,水珠顺着细碎的刘海流过脸颊,又顺着白皙的脖颈没入衣服里。
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了两人的一侧脸,也照亮了各自眼中的星点水光。
凌燃见状,默默松开了了手,下一瞬却被紧紧反扼住,再次抬眼却被谢清辞眼中浓烈的情绪吓了一跳,但此刻想退后却发现已退无可退。
“唔……嗯……”
屋内的声响不绝于耳,颇让人面红耳赤,浮想联翩……
凌燃再回神之际,氤氲的水汽已经把两人包裹起来,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搂住他的后颈,双唇如愿以偿的印上那抹微红的柔软,但也因此让那人的动作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到了最后,凌燃觉得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声音才逐渐减弱……
两人不知胡闹到几点才停歇,最后清洗完吹干头发,谢清辞将他平放到屋内唯一的单人床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个蒲扇,在一旁轻轻为他扇风。
“热吗?”
“嗯~还好。”
凌燃呼出口气,懒洋洋的滚动了一下,而后微微侧身拍拍空位示意他也上去。
谢清辞见他几乎要贴上墙壁,一语不发的上了床,也侧身躺下,伸手将他稍稍将他捞过来一些,一手帮他轻轻揉按着腰背,另一只手则摇着扇子。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再一次静下来,只余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直到他以为凌燃已经安稳睡着时,一道朦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想通了吗?”
摇晃的扇子微微停了一瞬,而后又动了起来,后面还跟随着一个简短的“嗯”。
“真的?”
凌燃闻言转过身,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眼尾,像是要抚平他眼中的万般情绪。不过现在看来,还算平静,也让他担忧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他不在的这几天,凌燃其实都在回忆和思考,试图从那些对白和最日常的场景中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终是给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刚刚在看见他的一霎那,凌燃心中是有些惊慌无措的。
一直以来,夜晚那只都会有些消极的思想,虽然都被他掩饰得很好,但终归是瞒不过凌燃,但他也一直相信他在积极的求医治愈自己。
可直到那一晚他晕倒在地,再次醒来后几天,凌燃才渐渐发现不对劲。
这也是为什么凌燃会答应他那个荒唐”的一周之约。
第129章 抱歉
“所以,你都知道了?!你……哎呀!”
“小心!”
凌燃听他讲述完,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蹭”的就爬了起来,可“过度劳累”过的腰哪里禁得起这种大动作?故而瞬间就被带倒。
谢清辞见状忙伸手将他扶住,最后依着惯性滚成一团。
“你怎么那么傻呀?”凌燃趴在他胸口,微微撑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心中说不出的心酸难过。
“都是你自己,品行作为怎么可能天差地别?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去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呢?”
谢清辞听着他笃定的话语,只是将他揽得更紧了些,眼中却晦暗不明。
善良?他吗?
如果没有那些记忆,他或许也能标榜一句自己善良,可当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的时候,他倏然迷茫起来。
夜色渐沉,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
谢清辞独自走在一片黑雾里,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渐消。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华丽房间,四下皆是璀璨,却像炎炎夏日身处阳光下的玻璃房内,无端让人感到沉闷窒息。
突然后方传来轻响,谢清辞脚步一顿,蓦然回首,一个身影坐在落地窗的边缘,正静静的看向窗外,可窗外分明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你来了。”
那身影没有回头,话语却是笃定的陈述,无端让人感到一股沉沉的死气。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那身影也没有恼怒,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自顾自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然后慢慢转过身。
视线交织的一刹那,谢清辞心中突然有了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是你。”
他开口时的语气也分外笃定,看着那身影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时,并未移动分毫。
相同的身形,相同的面容,眼中的情绪却是千差万别。
“是我,又能怎么样?你不是,全都看到了?”
那身影忽而笑了起来,笑得扭曲又癫狂,整个人都被浓重的悲伤笼罩着,仿佛也被同化成一块玻璃,坚硬而锋利还可伤人,但实际稍微一碰就会碎裂。
谢清辞静静的看着他,回忆着那些在旁观视角中目睹的一切,这个人,是自己,却又好像不是自己。
但梦醒时分,心绪却被那些画面牵动着,让他既恐惧,又渴望知晓后面的一切,迫切想寻找到最终的结局。
甚至是照镜子的时候,他也会看着镜中人的面容和表情愣神,不断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不断去假设演习,自己如果经历了那一切,做出的选择会不会跟那人一样。
然而答案却趋近,他也越发恐慌难安。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那些境况之下,与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相同的。
因为他们真真切切的——就是同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只是经历罢了。
那人似乎笑够了,倏然停了下来,又恢复到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半晌,他抬起头,眼中是一片空洞,又有些迷茫,走上前时,抬起双手搭到他的脖颈上,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在不甘的质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凭什么?我……”
要经历这一切?要承受那些痛苦?我的世界里没有“凌燃”?
谢清辞将他未尽的话语在心中补足,突然也感到十分悲伤。
因为他回想起,凌燃自第二次与自己见面开始,言语行为可以说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那些被自己忽视的刻意行为,也在这一刻,在脑中逐渐明晰起来,无论是刻意的提醒,还是未卜先知一般,多次为自己化解了危机,甚至多次自己都差点陷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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