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沈迭心很早就不相信这个道理。
林听抄袭的事情,可能解决的过程不会太顺利,但他会试一试。
他已经不再唱歌,唯独留下的歌曲不能在轻易被别人掠夺……
两年前的比赛,他不战而败。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好了,别再关注他了。”金艾上前,把沈迭心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眨眨眼,询问道:“你想吃烤红薯吗?”
沈迭心微怔,“烤红薯?”
“是啊,香香甜甜的烤红薯,一个拳头那么大,就在楼下拐弯有个大爷在卖,拿到楼上来都还是热的。”
金艾竭尽全力地勾引沈迭心。
甜食可以帮助多巴胺的分泌,如果能够让沈迭心开心,哪怕把大爷的烤红薯都包圆了也没事。
他捏了捏沈迭心的脸,“等着我回来,肯定给你带一个又香又甜的——”话说一半,他表情严肃地转身,“不要再听姓林的破歌了,不许糟蹋自己的耳朵。”
沈迭心点点头,“我不是听的。”
“那就好。”
金艾带上和沈迭心同款的围巾,拿着钥匙打开门。
沈迭心一如既往地让他路上当心。
金艾笑着让他放心,“都是大人了,还能走丢不成?在家等我。”
这一次出去,金艾好像一直在和沈迭心说等我回来。
-
老旧小区里的车位都在路边。
每辆车都平平无奇。
所以金艾目光接触到那辆黑色SUV的瞬间,直觉就已经判断出异常。
这不是会出现在这里的车……
萧瑟寒风铺面而来,金艾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下头要上楼,但从车上下来的人比他更快一步。
“好久不见。”贺知确的目光像是鹰隼,盯着他放飞许久终于到了归笼的猎物。
他的手指捏住金艾尖瘦的下巴,戏谑的打量中蕴藏着浓郁的怨恨,但在怨恨之后,还藏着更深的情绪。
金艾下巴的疤痕凹凸不平,手指触摸上去,仿佛一片花瓣上的枯萎的边缘。
贺知确眼神紧盯着伤疤,“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好看吗?”
金艾浓密的眼睫包裹着上扬的丹凤眼,“一刀换你三刀,足够了。”
他的伤在脸上,而贺知确的三刀分别在大腿、肩膀以及手背。
贺知确手背上的伤,比金艾脸上的更深更重。
受伤的手和受伤的脸重叠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但贺知确提起这件事,语气里除了兴奋,就是挑衅。
“我还活得好好的,挺惊讶的吧。”
金艾那三刀,不仅是想要拦住他,更是想让他死在那里。
金艾的狠心和决绝,超出了他的想象。
起初,他以为金艾是个低俗的玩物。
后来才发现,金艾是个全身是刺的蔷薇。
远看只觉得艳丽,想要强摘,只会把自己扎的满手是血……
但是贺知确却在这个过程里找到了快.感。
那是一种连神经都在跳动的刺激。
让他一边厌弃,又一边痴迷。
“和我走。”贺知确的目光飘向金艾身后的楼上,那个方向,就住着沈迭心。
金艾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警察没有把他逮捕,那么贺知确就会找到他。
只不过贺知确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贱。
“又在骂我?”贺知确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预感感到非常高兴。
“乖乖听我的,我不会上楼……虽然又谭臣在,但是谭臣总有疏漏的一天,你敢赌吗?”
金艾眼神厌恶,红唇吐出脏话:“你他妈卑鄙。”
贺知确挑眉,“你第一天知道吗?”
卑鄙也好,下贱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上车吧。”贺知确为金艾打开门,表现得犹如绅士。
金艾咬紧牙关。
贺知确默默地等着。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只需要金艾想清楚。
至于金艾拒绝他的可能性……贺知确有把握,金艾不会。
金艾走到车边,“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因为胜券在握,贺知确耐心十足。
“下楼之前,我说要给他买个烤红薯,如果我直接走了,他会怀疑……”
“行啊,那就去买。”贺知确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我现在的目标不是他。”
-
微微烤焦的皮上附着着红薯本身的糖,交到沈迭心手上的时候,烤红薯还是烫的。
金艾站在门外,对着沈迭心笑了笑。
被发梢挡住他的眼睛,看不出弯起来的眼中到底有没有笑意。
“这个你趁热吃,我临时有点事,需要离开一下。”
下楼前还把等他回家的金艾,却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沈迭心愣了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要去哪?”
金艾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点小事,没关系的。”
他的手屈在耳边,比了个手机的样子,“我们随时联系,你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沈迭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金艾的袖子。
“一点……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越是解释和留恋,越是会让沈迭心多想。
金艾本想直接就走的。
可是现在的沈迭心,他无法狠下心来。
金艾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对着沈迭心张开双臂。
“没关系的,我只是暂时离开。”
金艾轻轻安抚沈迭心,“我会回来的。”
他不敢再多停留。
这次松开沈迭心,他没有再犹豫,而是在贺知确失去耐心之前下了楼。
沈迭心好不容易才有了笑容,但这份笑容,还会在他离开后依然存在吗?
贺知确瞥了瞥金艾的脸色,“我也没催你,不用下来这么早。”
他的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背上的伤疤。
他等了这么久,也该是和金艾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
-
孤独的客厅,好像瞬间就空荡了。
明明家具一件不少,过去也没觉得面积过大。
可是沈迭心独自坐在沙发上,却觉得周围格外冷清和安静。
下午三点……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是怎么度过的呢?
好像是……看电视?
沈迭心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更换频道。
娱乐频道总是那么热闹。
打扮时尚的主持人用兴奋的语气聊着谭臣和林听的事情。
但无论是她评价谭臣对象不明的宠溺,还是暗中嘲讽林听被打脸的话,沈迭心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恍惚间,他看见电视上的整点报时。
平时出现这个画面,就象征着再等半个小时,他就该去接南南放学。
但自从金艾出现,他好像就很少再打开电视了。
他的生活以前只属于南南。
现在,他已经习惯把时间分给金艾……还要再留一些时间来应付谭臣。
可是无论是金艾还是谭臣,他们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好像只是在他小小的家里,短暂的歇脚,又离开他这个中转站,去往下一个地点。
“叩叩叩——”
有些错乱的敲门声。
沈迭心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听错。
直到敲门声越来越急,他才猛地起身。
“金……”
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投射的影子包裹着沈迭心。
谭臣仿佛感觉不到温度,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沈迭心的家门外。
沈迭心的嗓子里刚出现一个疑惑的“你”字,就被余光瞥见的红色印记吓了一跳。
沈迭心:“你怎么了?”
血迹沿着腰侧的位置慢慢在衣服上扩散开来,深红的颜色渐渐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触目惊心地一片。
可谭臣并不在意。
迎着他靠近的脚步,沈迭心后退了半步。
谭臣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别躲着我……”
他抬起的手垂下又抬起,轻轻捧住沈迭心的脸。
鼻息靠近的同时,沈迭心眼睫下的疏离没有一丝动摇。
这个本就是试探的吻就像个笑话。
沈迭心也用这种眼神看着谭玉谨吗?
面对谭玉谨的时候,沈迭心也是这幅姿态吗?
如果沈迭心在两年前才遇见谭玉谨,他还会对谭玉谨动心吗?
为什么遇见十六岁的沈迭心的人是谭玉谨而不是他?
心里从未停歇的追问快把谭臣逼疯了。
他感觉不到温度,也察觉不到疼痛。
沈迭心:“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下一秒,他被谭臣紧紧抱住。
这个拥抱,好像用尽了谭臣的全部力气,沈迭心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谭臣贪婪地闻着沈迭心身上的味道。
这是让他可以安心的气味。
在医院的时间里,他无比渴望再一次和沈迭心接触。
隔着衣服,沈迭心的手指都已经触碰到了谭臣被的血濡湿了的衣衫。
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顺着开裂的伤口流淌着。
即便拥抱着,也不过是身体上的接触。
沈迭心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再次叫了谭臣的名字,得到的却是更用力的拥抱。
“……为什么不能是我?”
谭臣的呢喃犹如痛苦的低吟。
沈迭心茫然,“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先遇见你,为什么你爱的不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沈迭心试图推开他,但是掌心接触到温热濡湿的感觉。
血腥味顺着刺骨的风扩散开来。
血迹几乎从谭臣腰边的蔓延到了胸口。
沈迭心让他去医院的话,全然被他无视。
“你冷吗?”谭臣的问句比起关心,更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凉的人不是沈迭心,而是他。
客厅内的温度犹如春天,可谭臣抚.摸着沈迭心脖颈的那只手却冰凉如铁。
沈迭心的眉微微皱起。
“你怎么了?”
过去的谭臣偶尔会显得难以捉摸,但现在的他尤为反常……
他不解地看着谭臣,却猛地被谭臣眼底的情绪惊到。
谭臣:“我不去医院……我只想在这里。”
沈迭心抬起手,猩红的血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格外骇人。
这么多的血,好像要把谭臣全身的血流干了才能作罢。
“你要去医院……”
沈迭心拿出手机,但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通话页面,就被谭臣阻拦。
“不,我现在哪也不想去。”
谭臣终于松开抚摸着沈迭心的双手。
他凭着直觉在沈迭心家里找到医药箱——当他发现医药箱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是了解沈迭心的。
过去沈迭心住在他家,也会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准备一个医药箱。
不仅是医药箱,还有客厅那盏深夜也不会熄灭的灯。
贴在天花板上的荧光月亮。
沙发和枕头边的毛绒公仔。
放在口袋里的柠檬味糖果。
他和沈迭心在一起过,互相适应的生活习惯像呼吸一样融入彼此……
分开之后也没抽离出来。
他只是来迟了,但没有出局。
现在留在沈迭心身边的、保护沈迭心、找到沈迭心、爱着沈迭心的人,是我。
谭臣抬手脱下单薄的上衣,缝合的伤口已经裂开,还没愈合的刀口血肉模糊,粉嫩的肉芽被深红的血裹着。
他每向沈迭心迈出一步,身上的血就涌出来许多。
沈迭心皱眉看着他,冷清的脸上透露出惊惧。
“我没事。”谭臣低手按住,手指瞬间被献血濡湿。
取出来的纱布被他草草裹在伤口上,但很快就变得鲜红。
一圈不够就再来一圈,谭臣处理的手法简单又暴力。
沈迭心给他的秘书发去短信,不仅让秘书过来把谭臣带去医院,也希望谭臣能够换个地方冷静下来。
现在的谭臣,仿佛陷入某种冷静的癫狂。
“我没事,我不想去医院。”谭臣声线比以往都更加喑哑。
闷而厚的纱布暂时堵住了伤口,谭臣伸手攥住沈迭心的手腕,眼睛黑得出奇。
“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我每次去,都是一个人。”
除非是必须要去医院才能治疗的情况,他更情愿花高价钱找私人医生上门。
每当他出现在医院,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在无人照应的情况下,他要独自面对医生的诊断,再在自己清醒的情况签下同意手术的保证书。
需要陪伴,就请陪护。
在别人需要家人陪伴探望的时刻,他身边只有用钱换来的陌生人。
后来,谭玉谨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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