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背了债,所以才和他断了联系吗?”
金艾还记得,那个异常漂亮的男孩到Twilight的第一天,青涩的脸上还带着懵懂和单纯。
那双眼睛,干净地像镜子。
却在那个灰暗的环境里,慢慢染上了如雾一般的颜色。
“我身上有债,还有南南要养……再纠缠下去,只会落得个狼狈分开的结果。”
从见到檀木的第一面,沈迭心就知道贫穷和富有,把他们分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在他黑暗世界里,檀木凿开一道让光照进来的裂缝,已经是个非常的惊喜。
沈迭心感受过,也没有再多的奢求。
短暂的相处可以不在意双方的条件,但相守一辈子,就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成长的环境,接受的教育,看待世界的角度……
这些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观点,会在日后相处的摩擦中,变得越来越尖锐。
“等一下……”金艾忽然发现其中的漏洞,“你那个时候就有南南了?”
南南今年才多大?
七岁半……
沈迭心四年前,还是高三毕业……
金艾有些茫然。
沈迭心,未成年,和别人发生关系,然后……有了南南?
他打心眼里是相信沈迭心不会做非道德的事情的。
金艾喃喃地说:“我现在有点乱……”
“南南不是我的孩子。”沈迭心说。
“什么?”
沈迭心看着脚下的路,平静地说:“南南是我姐姐的孩子,她要结婚了,而那个男人很介意她的过去,所以她不得不把孩子交给我来抚养。”
南南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是个会走路能简单说话的奶娃娃了。
她被交到沈迭心的臂弯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这一抱,就从两岁抱到了快八岁。
金艾处理着沈迭心话语里的所有信息。
他把沈迭心的过去一点点拼凑起来,然后惊讶地发现,他过去以为沈迭心曾走过的错录,全部想错了。
沈迭心既没有未婚生子。
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前男友。
“南南是你姐姐的孩子,所谓的前男友是从网上认识,也没有交往过……”
沈迭心点了点头。
金艾愣住。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谭臣……”
谭臣对于沈迭心而已,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金艾想了又想,硬生生把这个问题忍了回去。
谭臣这个人,过去做的错事太多,在沈迭心面前提到他,可能都是一种伤害。
沈迭心没等到金艾的后半句,只能从自己的判断推测出全句。
“谭臣不知道这些事情。”沈迭心回答。
准确来说,沈迭心的这些事情只和金艾说过。
除了金艾,沈迭心没有朋友。
后来遇到了贺笑坤他们,也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
他不想把那些事情掏出来给所有人看。
他不需要谁的同情,也不需要谁来帮他清醒。
剩下的日子,得过且过,足够了。
-
S市。
熙来攘往的机场。
谭臣在林听阻拦之前就转过身去。
几乎是同时,谭臣发现了埋伏在人群和角落之中的狗仔。
“你去哪?”林听追上谭臣的脚步,“不等我吗?”
发现谭臣并没有回头之后,他也不恼,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紧。
“之前给你发生日邀请函,你怎么没有回复,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林听的话语因为谭臣停下的脚步而中止。
“怎么了?”林听对着谭臣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不要跟着我。”
但谭臣的拒绝并没有奏效,反而引来了狗仔们的关注。
谭臣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举着相机的男人,眉心皱成一团,质问:“你不知道周围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吗。”
林听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地说:“没关系的,他们拍了也发不出来的,公司会帮我们处理,你不用担心。”
说到最后,林听的笑容甚至浮现几分幸福。
谭臣看起来冷冰冰,但也在为他考虑。
“你想多了,我不关心你怎样,但是我不希望我被你连累。”谭臣对林听的态度冷淡,连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林听私自来接机,谭臣却根本没有时间陪他耗。
他这趟回S市,绝非是为了可有可无的小事,而是华音那边终于从监控里,抓到了几个两年前在学院内张贴沈迭心照片的人。
调查这么久,这个突破口必须把握住。
可林听锲而不舍。
不仅一路跟着谭臣,在谭臣上车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谭臣和沈迭心当初的辅导员打了好几通电话。
这件事,沈迭心那个辅导员在中间出了很多力。
但越是了解,越发现这件事情的蹊跷。
根据被揪出来的那几个人所说,他们都是无辜被网上认识的师哥叫去帮忙,可所谓师哥根本查无此人,而真正那些主犯要么毕业,要么就根本不是本校学生。
线索断在这里,谭臣心中的烦躁不可抑制地爆发。
一阵摸索。
口袋里找出零星几颗糖果。
玻璃纸的包装,是小朋友都会抢着要的漂亮和精致。
他皱着眉拆开一颗,塞进嘴里,用酸涩的甜味帮助自己平复心情。
当初应该多带一些在身上……
司机问:“先生,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您看……”
谭臣看了眼车牌,皱眉和司机说:“到前面路口拐弯后停下。”
果不其然,后面的车也紧随着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穿着和气质皆是不俗,但脸却用帽子和口罩遮挡起来。
他来到谭臣车边,还没开口,车窗就降了下来。
谭臣那张冷漠如冰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内,幽暗的眼直视前方,没有分给他一丝目光。
“谭臣……是我。”
男人拉下口罩,面容和身后广告牌上代言人的脸一样。
林听抿了抿唇,“我能上车吗?”
他穿着一件单薄外套,努力控制自己,却还是在瑟瑟发抖。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不用上车了。”
谭臣的回答让他本来打算开车的手僵在半空。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以为我最起码还能是朋友。”
林听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直凝视着谭臣。
但谭臣没有给他对视的机会,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冷淡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林听深呼吸,轻声说:“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没关系,我之前不懂事,也和你生了很久的气,但是你也晾了我两年,也该给我一点回应了吧……”
林听克制的语气里也藏不住无助。
一个在大众面前无比光鲜的明星,伏在车窗边卑微哀求,换做谁都会动容。
“你这次在N市待了那么久,我知道你可能真的觉得他很不错,我也承认他很漂亮很懂事,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心动,可是你不要不理我。”
他很少有这种低声下气的时候。
人人都说林听性格谦卑,但他骨子里是骄傲的,哪怕在林家破产的时候,他也是昂首挺胸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样卑微乞求的林听,换做是谁,都会有所动容。
但谭臣不是正常人,对于现在的林听,能停车说两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林听,我为什么要理你?”谭臣挑眉,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凉薄,“我们早就结束了。”
说这话时,他也没把目光投向林听。
口中淡淡的柠檬味已经快要散去。
这种用糖精和香精混合出来的味道,还挺独特。
“开车。”谭臣说。
口袋里就只有三四颗糖了,他不想现在就用掉。
林听还没放弃,追问道:“你觉得你真得爱的是沈迭心吗?你不过是他在身上找我的影子!我的确因为事业很少和你沟通,我以后渐渐放轻工作在我生活里的占比。如果你想,我也可以为你退出娱乐圈。”
且不说林听会不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他的这个说法已经惹怒了谭臣。
“听着林听,这两年你做的事情我没有反对并不代表我同意,有些事情我不想计较,而有些事情我是希望你能早点自己明白,我已经和你分开。而你却丝毫没有醒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你现在说得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可笑吗?
沈迭心和你有什么可比性。
你过去吃得苦能有多少?就算林家破产,你爸妈也一直在帮你兜底。那个时候,我也一直在帮你,你所谓的苦,就是站在你过去富有生活而言的苦,沈迭心那种人的苦,你根本都想象不到!”
谭臣过去是认为林听在困境中的生命力很吸引人。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觉得林听的无痛□□令人烦躁。
林听默默听着谭臣的反问,听到最后,他竟然笑了起来。
那笑意,无奈中还夹杂着愤怒。
“那是他的命!有些人从出生到死都不会为了钱发愁,有些人生来就是被惩罚的。况且他的可怜也成了他的武器,他到处博人同情寻求认可,你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
我不需要想象他的苦楚,他的生活为什么要我来反思。
谭臣,你想清楚,他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和他在一起,谭家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就是他的血包,他全家都会趴在你身上吸血,世世代代,永永远远!”
林听向谭臣诉说着他心里的沈迭心。
听他用三分钟表演出场费几十万的嗓音,充满残忍地贬低沈迭心过去的经历,谭臣心中的愤怒一刻也按捺不住。
谭臣走下车,下颌因为咬紧牙关崩得极紧。
“你说够了吗?”
林听握手成拳,眼神倔强,和谭臣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谭臣,他在意的爱的,是你的钱,而不是你——”
“啪——!”
林听被谭臣打偏了脸。
他从小就娇生惯养出来的白皙脸侧,很快就浮现出清晰的红色印记。
林听隐忍地看着谭臣,眼圈里溢满委屈的眼泪。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死牢,你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人不能是沈迭心……”
谭臣冷冷地看着他。
“滚。”
林听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了。
“你以后就会后悔的。”
林听走前留下这样一句。
谭臣连回应的耐心都没有,咬紧牙关回到车上。
接连来临的愤怒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内仿佛有千斤重的球正在对外砸者。
林听的话,再度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在意的爱的,是你的钱,而不是你。】
谭臣的手放进口袋,紧紧攥住糖果。
“谭先生,我们还是去华音吗?”司机礼貌询问。
透过后视镜,他发现谭臣的面色异常苍白。
谭臣深呼吸,忍着头疼,“目的地不变。”
无论沈迭心在意的是什么,他都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再度和沈迭心的辅导员见面,对方的态度没有上一次的敷衍和冷淡。
“三个学生都在这里了,你要是再晚找他们半年,他们就都要毕业了。”
沈迭心艳照在学校内四处张贴之事,在学校内部引起了剧烈的反应,但因为沈迭心离开学校,此事就这么搁置,没有一查到底。
但谭臣再度找到沈迭心的辅导员,却发现辅导员对沈迭心被害的事情比过去也要热情,后来多次交谈才知道,当年辅导员对自己冷嘲热讽都是为了帮沈迭心的离开善后。
辅导员和谭臣一样,都希望沈迭心能走得越远越好。
从一开始,辅导员就没有怀疑过沈迭心的人品。
哪怕沈迭心选择退学,他也坚持把自己照顾学生的责任做到最后一步。
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亦是,为人师长的担子,他一直没放下。
只是他人微言轻,无力在学院诺大的行政体系里以一敌百。
直到谭臣找到他……
谭臣在多方协调之下,终于查到了仅剩在学校里仅剩的三个学生。
数量不多,而且根据这三个学生所说,他们知道的信息少之又少。
但距离真凶推进了一厘米,也是近了。
谭臣问:“他们说什么了吗?”
辅导员摇了摇头,“他们嘴上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用了假身份的师哥叫去帮忙。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就无从考证了……”
谭臣颔首,“交给我吧。”
-
办公室里,三个男学生或坐或站或走,但每个人都焦躁不已。
他们昨天就被叫到这个办公室里,本以为说了该说的,这件事情就该结束。
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正值毕业季,他们都不想扯上麻烦。
门外传来稳而重的脚步声,隔着门就能感受到气势。
三个人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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