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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高启强一口应了下来。
走到门口，让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唐小虎去忙。
“这两天我来做我弟弟的司机，弥补一下我弟弟。”
唐小虎啊了一声，听着强哥语调上扬，但是面色却像是有人要完蛋一样沉重，他有种话音不同步的感觉，又扭头看了看强哥身后的小盛，唐小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去吧，忙你的。”
高启盛朝着唐小虎挥挥手。唐小虎原本是想问出什么事了，但是一转眼看见了高启强的眼神。
高启强背对着高启盛和太阳，将房间的光档的严实，整个人脸就显得更暗沉，医院走廊的灯光是冷色，夹杂着逃生出口的绿光也反射在高启强的眼中，唐小虎后退两步，勉强扯了个笑容，随便应了两声就走了。
“阿盛。”
高启强语气温和，但是没有转过身来，面色沉重，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阿盛，小灵通还是暂时先别干了，知道了吗？”
高启强说完这句话就屏住呼吸，心里生了几分祈祷的意味，这是他弟弟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高启强不保证他会做什么。
可桶里的鱼没有意识到，掌控者已经把刀磨好，情绪处在屠宰的边缘。
而站在高启强身后的高启盛刚看完手机，删除了那条短信后长舒一口气，庆幸着幸好睡着前把短信发出去了，听他哥说完这句话，甚至没有犹豫，语气带着轻松。
“ 都听你的，哥。”
高启强听到后扬起笑容，转过身去，一半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另一半被高启盛的影子挡住，已经指着十二点的钟表发出铛铛的响声，门没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像是从地下深处传上来的一般。
他摸了摸小盛的脖子，对着这张故作乖巧的脸笑了又笑，毫无破绽。
“走，带你去玩。”
高启盛点头，像是得到糖的孩子一样，压抑不住的开心从他的眼里溢了出来，可能正因如此，他没有看见高启强的眼神已经慢慢冷了下来，毫无笑意，只有赤裸裸的四个字。
不知死活。
第5章 .1
零六年的京海相比于二一年的京海并不够繁华，但市中心正沿着东西走向的大道建立新的商圈，新商圈套老商圈，看起来倒是热闹，只是这一栋栋高楼在高启强的眼里，就像是碍眼的钉子一般。
不为别的，这大都是建工集团的手笔。
经历过陈泰放任他弟弟去死的事件，高启强现在看见建工这两个字都觉得眼疼。那时他雷霆之势拿下建工改名为强盛，其中掺杂着不少陈泰的原因。
“哥？”
高启盛看着已经路过停车场的车，他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气压有点低的高启强，他哥很少在开车这件事上分心。
“哥，开过了，是不是不去了......”
高启强整理情绪，扭头对指着窗外的高启盛摇了摇头——去，说好今天陪你。
车转了个弯停到了最大的商场里。高启强进入商场后皱着眉看分布图，研究路线，对于重生回来的他，这些商场里的摆放设施已经很陌生了，虽然记忆中还有陪陈书婷买衣服的记忆，可毕竟是时间久了，画面蒙尘。
“哥，其实我想添置一些新的家具。”
高启盛看着站在分布图前一动不动的高启强，笑着拉他哥的衣袖。
而高启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扬了扬眉，插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捻动着，并没有跟着高启盛走。
“要添置什么家具。”
“把床换了吧，哥你也知道，我睡觉老实，那张床太大了，自己睡......”
高启盛解释的东倒西歪，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借口，真实原因他很难讲出口，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怀念在老房子睡小床的时光，怀念他睡在楼下他哥睡在楼上的时候，更不能说其实是因为床太大，他感觉更空虚了。
高启强捻动的手指停住了，眼前的孩子是他养大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在想什么，见他弟弟不想说，高启强也没有拆穿。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可以，哥哥陪你选。”
高启强走在前面，领着高启盛坐电梯上了六楼的家具城。
高家别墅里的设计和家具大都是陈书婷弄的，高启强对这一方面没什么经验，但是他想，只要是对着老房子里的东西布置就错不了。更何况.....
高启强往后斜了一眼，看高启盛还是一副不知觉的模样，他眼中似冰水一般的冷意更明显了。更何况这条鱼还这么不自觉，他更该好好捧着，好好护着，这样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痛，才会长记性。
六楼的家具城人不算多，高启强领着高启盛一出现就被各个门店盯上了，哥俩穿的一看就是有钱人，销售人员都跟猴精一样，恨不能把自家的东西夸出花来。
凳子刷了红漆就是红木的，沙发打了蜡就是进口的，就连摆在玻璃柜里的摆件都能说成名师出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高启强依旧是笑模样，听着店员的讲解，但这么多年的好东西用过来，虽说不至于一眼就分好坏，但是上手一摸这东西是真是假，他比谁都清楚。
“小盛，你看这个怎么样。”
在高启盛的眼神往角落的那张小木床上撇第四眼的时候，高启强主动领着他过去了。店员一看人都傻了，那张床使整个店里档次最低的，他甚至都找不出话来夸。
硬夸的话——物美价廉，性价比高。
“可以！”
店员想着年轻一点的小老板能拒绝一下的愿望都落空了。高启盛甚至都没有犹豫，他肯听店员吹牛这么久都不走，就是因为那张床和他在老房子里的床太像了。
相似程度极高，只是在材料上更好了。
高启盛看着床出了一会神，又扭头看着高启强眉眼温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哥比以前更了解他在想什么，但是再看一眼他哥的表情，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心里的那点疑问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高启强也没有多说什么，非常利落的刷卡结账，背对着高启盛填写了收货地址，只不过是高家别墅的。
“饿吗？”
“哥，我饿了。”
出店门的第一时间，哥俩同时开口了，而后就是一阵安静，还是高启强笑着拍了拍他弟弟的脸说去吃饭，才打破了安静，而高启盛却因为这一点不知道是算心有灵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红了红脸。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沉浸在那一点点的不可言说的气氛中。高启盛明白，可能就是想到一起去了，但是一想到是和高启强的思想同步，整个人都感觉胀胀的。
而坐在他对面的高启强双眸却冷的吓人，只是在他弟弟看向他的一瞬间换了情绪，又成了那个好哥哥。
然后这一下午，高启强领着高启盛各种消费，丝毫不疼钱。
平时他弟弟爱吃的零食，爱喝的饮料，甚至家里的洗护用品都买了，而近百万的手表也是直接就包了两块，店员笑的脸都要烂了，问出来是兄弟两个后止不住的夸高启盛有个好哥哥。
这比直接夸高启盛还让高启盛开心，整个人都幸福的不真实。
除此之外，试衣服的时候亲手戴领带，选腰带的时候亲手给他弟弟扣上，要不是高启盛哆嗦着手拦住了高启强，他甚至能半跪在地上给他弟弟系鞋带。
高启强带着高启盛从商场逛到楼盘，又逛到车展。
“哥，哥，我真的不需要车，家里的车够我开的。”
“不用了吗？这不好看吗？”
高启强撑在车盖上，看着带着小翅膀的车标。
而高启盛不住的摇头，心里咂舌他哥要是想花钱，是真的猛，都不看价格的。
“哥，天都黑了，回家吧。”
高启强面无表情的拽了拽西装的下摆，扭头的一瞬间又换上属于零六年高启强的笑容，这个笑容已经在他脸上挂了一下午了，实话讲高启强都已经觉得脸僵了，但是每次和高启盛一对视，却又总能看见高启盛那一脸不值钱的样。他就只好再整理表情，争取让他弟弟能飘到明天晚上。
“哥，我家不往这边走。”
高启盛看着右转的车，无奈的指了指刚才的红绿灯——哥，你是不是累忘了。
高启强点了一根烟，把窗户开了一点缝后笑着问：“你家？你的什么家？”
这下子他弟弟说不出话来了，对于高启盛来说，那个装修豪华的房子真的是家吗？那不是，那只是他能睡觉的地方，那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感到温暖，没有任何东西能带给他家的感觉。
最起码，高启盛觉得，最起码得有他哥在。
“我住的，地方。”
“那今晚上去哥哥住的地方好不好。”
高启盛没注意到这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通知，他的注意力全在高启强说的那句“哥哥住的地方”，他想，这是不是说明，高启强没有把那里当作家，就像他一样，只是一个所谓的容身之地罢了，是不是又说明......
“哥，你有嫂子，你那里是家，不是住的地方。”
高启盛是期期艾艾的开口，企图听到高启强的否定。若放在以前，这可能就够了，但是人心总是不足的，高启盛还想听见更多。
但是这次高启强没有说什么，笑着把烟吐到了他弟弟脸上，烟雾挡起了他的脸，并不明亮的车里也看不清他死寂的眼神，甚至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息，这种气息充斥着高启盛，让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加浑浊。
高启盛自然意识不到他此刻的状态像是醉了酒一般，往日里无比清醒的头脑一遇到他哥，就发昏的不行。在高启盛看来，这是正常状态，他甚至遗忘了先前经历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他哥已经很少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高家别墅，一路上高启盛都被他自己所谓的幸福冲晕了头脑。
更刺激的是，他哥在上楼前问了一句——小盛，要不要来二楼客房睡。
高启盛愣怔的点头，心里冒出了一种春天来了的感觉，就着这种感觉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笑，笑着窝进被窝里，笑着入梦，就连他的梦，都是粉红色的。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是压低嗓音的高启强再给唐小虎打电话。
“小虎，查的怎么样了。”
“强哥，你说的......都对，小盛确实有几家新店没跟咱们说，之前是因为手续不全暂时没有营业，手下人就忽略了......”
唐小虎说完后，高启强甚至没有说一句挂了，清脆的关盖声炸响在房间里，他抬头看着墙壁，好像能看穿一样死死的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嘴里的烟蒂也已经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烟狠狠的按灭在高启盛的身上，让这个有逃跑企图的鱼彻底被他封死在水牢中。高启强内心不住的挣扎，就地打一顿的念头一度超过了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计划，他甚至已经站起身来想要去衣帽间里拿皮带。
但是又一根烟下去，高启强靠在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让他已经慢慢平复的情绪又稳定了一些。
他明白，高启盛不是靠打就能制服的，他弟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是个急于证明自己弟弟，高启强知道高启盛的内心，自卑又敏感，心思重的吓人，联想一下他刚跟陈书婷结婚的时候，高启盛甚至一度用伤害自己来博得他的关注。
若是这时候仅仅用暴力来围困住他，高启强觉得，用不了多久，高启盛就得再跟他闹，甚至闹的狠了，是真的会在走上老路。
从他面前狠狠的坠到地上。
“阿盛啊......”
高启强叹了一口气，纵然他爱高启盛，但他已经不是零六年的高启强，现在的他，就算是把鱼捆起来，只让鱼勉强活着，也不会让鱼重获自由离他远去。
他的眼睛如同黑夜，终于又慢慢沉寂到深渊最底部。
第5章 .2
被高启强在心里计划了一万遍的高启盛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昨天逛了一天，晚上的梦又太美好，高启盛不愿醒来。
但无论怎样，高启盛终于是被饿醒了。
醒来时的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看着陌生的房间，高启盛抓了抓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高家别墅。
回想起昨日的种种，高启盛不禁弯着唇嘴角上扬，他甚至觉得照这个形式下去，跟他哥坦白小灵通的事情也不成问题了。
“小盛？”
唐小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高启盛随意赢了两声，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后就去开门，门外的唐小虎皮衣花衬衫的打扮，逗乐了高启盛。
“小虎哥，你这是刚教训完人吗？”
唐小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刚教训完，教训的人就是眼前这倒霉孩子的合作伙伴，人家合作伙伴那边看见强哥的一瞬间就什么都说了，倒霉孩子还不觉得有事，竟然还有心思跟他闹笑。
但是强哥不允许他透露半点，要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想到这里，唐小虎嘴角的疤都带了几分愁意。替高启盛愁罢了。
“小盛，强哥说你今天生日，问你晚上去哪里聚。”
“自然是去白金瀚了，京海除了白金瀚还有别的地方比那里更嗨？”
唐小虎嘴角的疤又往下弯了几分，心想到果然是倒霉孩子，但是他还是没说什么，指了指一楼，说午饭放在那里了，见高启盛点了点头，又留下一句晚上有人来接你就离开了。
而高启盛这一下午也没闲着，除了拆昨天买的礼物，就是捯饬自己，一边弄还一边笑，心想不知道他哥看见他会不会夸一句我弟弟真帅。
夜晚很快就再一次到来，看着停在别墅门口的车是唐小虎手底下的人开来的，不禁问道。
“我哥呢？”
“老板有点事，说你先玩。”
高启盛点了点头，他知道建工集团的事情总是很多，看来他哥昨天陪他确实耽误了很长时间。
高启盛不知道，就在他从家到白金瀚的这段路里，高启强手下面的人已经第三次把绑来的人按到水里了。地点是在废弃的工厂里，很早就被唐小虎以省外人的名义承包下来，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绑来的人是个圆胖的中年男人，不看眼睛的话倒是很喜相，配上那双眼睛，倒是显得整个人精明又狡诈，他正是和高启盛互通短信的人，是强盛小灵通采购部的经理，旁人都叫一声袁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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