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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是你给我求的吗？”
高启强刚想说话，就听见他弟弟的牙齿夹着空气，舌尖挽着花，吐出两个字——祈——生——
“好像我的名字哦......”
高启盛扭头，晃了晃手里的木牌，眼波流转，唇角带笑，看的高启强心里震颤的不停，他弟弟今晚的样子，就像是他祈求了数万年才求来的一缕青烟，他便是蓝色的海，海面上升起淡蓝色的烟，宁静，悠远。
祈生，启盛。祈生是他求来的，启盛也是他求来的。
“这是第一枚。”
“什么？”
“第一枚祈生。”
“那以后会有第二枚吗？”
高启强摇头，不会了，只有这一枚祈生牌，不会有第二枚了，高启盛点了点头，郑重的把牌子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又重新摆好碗筷。
他说已经十点多了，再不吃饭都快饿晕了。
而高启强的眼里，那深色的瞳孔仿若黑夜一般宁静，映着高启盛那光亮的身影，这一瞬间，高启强透出了从没有过的光芒，好似黎明，好似曙光。
“阿盛，明天你生日，哥哥带你去吃猪脚面。”
“是以前吃过的那一家吗？”
高启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近来很是执着于梦中的那一碗猪脚面，方桌，碉楼，红绸。
而高启强走到高启盛身边，拨了拨他弟弟散下来的头发，他说是的。
而后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曾经坠落的那一家。
《掌控与牢笼》番外3 第一枚（下）
高启盛生日这一天，高家格外热闹。
早上八点多，门铃就响了，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是穿着睡衣的高启强，看得出来是刚醒，整个人都带着浓重的睡意。
“你好，我是市局刑——”
“陆寒，我知道你。”
高启强面子上看着睡意浓重，可脑子已经很是清醒了，特别是看到陆寒身后的安欣，这一刻，与上一世的记忆交叠，他心中莫名警铃大作。
虽是如此，可他心里还是有底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高启强手下的建工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存在了，经不起查的全部抛手，任何有漏洞的项目全部补齐，高启强曾经是求钱求狠，现在是求稳求实，钱是赚不完的，高启强更愿意有个坚实的地基，能托着他弟弟所需的一切。
若是再往前数，高启强倒是想不起还有什么事，能让安欣再次带着陆寒登门了。就是再次，他可没忘了上一世李宏伟的事。
只不过——高启强突然就勾出一个笑容，这次的李宏伟可不是他办的，纯粹是李宏伟拿了拆迁款不老实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你笑什么？”
“嗯？进来喝茶。”
高启强笑着招呼人进屋，刚把茶沏上，就看见他弟弟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下了楼，头发在脑袋上飞起来，睡眼惺忪——哥，谁来...安景观？
“咳咳——”
陆寒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高启盛的领口开得大，皮肤白衬的身上的红痕尤为明显，他倒是想好好审视，但这幅样子，看得陆寒浑身不自在，他有点无助的看了一眼安欣。安欣抱着双臂，扭头不接他的眼神。
“你，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这句话一出来，高启盛嘴里的茶水噎在了喉咙里，他看一眼高启强，看一眼安欣，咕噜一声把茶咽到肚子里后没说话，他有在认真思考昨晚干的事情，本来是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亲，洗漱后就变成了在浴室里来了一次，他的腿差点被他哥掰断，再后来就成了在落地窗前，他哥非说是纪念他们的第一次——是他二十七岁生日——于是没脸没皮的在大开的落地窗前又一次，他的腰差点折了......
高启盛回想着，慢慢的翘起了二郎腿，将开着衣领的扣子系上了几颗，甚至有点不自信的问陆寒——不明显吗？
陆寒握着本子的手狠狠一攥——那你们昨晚有没有出过门！
高启盛又喝了一口茶，从十一点多点到一点多，谁还有力气出门，他又看了一眼高启强，看了一眼安欣——不明显吗？
陆寒深呼吸几口气，指着高启盛脖子上的红痕——你要是没出去过，那这是谁弄的？
高启盛一杯茶已经喝干净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脖子，最后看了一眼高启强，又看了一眼安欣——真的，不明显吗？
空气很安静，甚至听不见呼吸声，直到高启强笑了出来，他好脾气的给陆寒和安欣一人倒了一杯茶。
“昨晚李——”
“走吧。”
安欣看了一眼手机，打断了陆寒的话，他把茶一饮而尽——其实今早的询问算是特加的，昨晚李有田家里失了火，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火起的蹊跷，他首先就想到了去年的仓库失火案，也是同样的过程，莫名其妙的电路老化。
他仅仅是凭着有蹊跷的感觉，可那间仓库的法人甚至都已经移居别国，安欣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想着或许能查到点什么，但现在看来......
他找人调了别墅周围的监控，就在刚刚，李响给他回了消息——昨晚没出过门。
那一头的李响面无表情的关闭了页面，上面是高启强和高启盛腻腻歪歪的一起出门的身影，只不过是白天或者傍晚，跟他们要查的事情根本不沾边。
二人离开后，高启强和高启盛也没了睡意，高启盛黏糊着他哥赖了一会儿，又洗漱一番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可第一口早饭还没放进嘴里，门就又响了。
高启盛去开门，唐小虎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盛哥！吃早饭呢！”
“这么早来干什么？”
唐小虎挠挠头没接话，扬起笑容奔向餐厅，闻着高启强亲手做的早饭，很是厚脸皮的也拿了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的粥。他自是不能跟高启盛说他的目的，昨晚唐小龙给唐小虎打电话，说今天是高启盛的生日，高启强尤为重视，嘱咐他一定把人看好。
怎么看好？在唐小虎的意识里，只有高启强能把高启盛看好，别人想看好除非拿绳子捆起来，但他哥告诉他，只要把人跟紧了，寸步不离的就行。
唐小虎这才一大早就来了高家，饭都没吃。
“问你呢，你来干什么？”
“盛哥，今天你生日，我来给你过生日。”
“那也是晚上的事儿。”
高启盛刀了唐小虎一眼，唐小虎当没看见，埋着头喝粥，喝完粥又自告奋勇的刷碗，高启盛才没急着赶人走。他照例躺在高启强的腿上，他哥每天早上都会把手泡热，给他揉一会儿。
“哥，你知道安欣来干什么吗？”
高启强起初还没想到，但被陆寒那几句话一提醒，他或许猜到了——小一个月前，李有田那老东西因为李宏伟的事情，想要拿着他曾经找人打了李宏伟这件事来威胁他，好让人把李宏伟给捞出来。高启强哪里能吃这一套，面上答应着，转头就让老默找时间处理掉这件事。
看来这件事该是老默干的。
“不知道啊，这么早来，都吵的你睡不着了。”
高启盛抿起笑，侧着身子把脸埋在了他哥的怀里。
也就没安静一会儿，又有人敲门了，这次是唐小虎甩着脚去开的门，来的人是老默。
“默哥？”
老默看了一眼唐小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径直走到了高启强的面前，刚想张嘴说话，就收到高启强的眼神，声音转了个弯，看见了一脸不满的高启盛——我来给小盛过生日。
他确实来给高启盛过生日，唐小龙昨晚也给老默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高启盛。
高启盛看了看时间，不到十一点，距离晚上的生日宴还有八个小时，他不知道这些人这么早来是想干什么。
他不明白，他不理解，高启盛往他哥的腿上一躺——他的计划是跟他哥睡到十点，起床收拾一番去吃猪脚面，很久没回老房子了，再把老房子里的东西整顿一番，最后晚上玩个通宵。
但是计划的一开始就被安欣打乱了，现在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估计着，唐小龙也得来。
果不其然的，十一点半的时候，唐小龙敲门了。
“小盛，我来——”
“你来给我过生日。”
高启盛眼都没抬，自然就错过了唐小龙和他哥的眼神交汇，双方交换了一下眼神，高启强起身带着唐小龙进了书房。
唐小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正方形的木盒子，木盒子很有年代感，这也是高启强早早的准备的，而里面的东西，更是高启强活了这三十多年第一次精挑细选出来，亲自盯着师傅一点一点刻磨的——一枚细扁但是极为精致的平安面玉戒。
这本是他贴身收着的，但因为祈生的出现，他决定在玉戒的平安面上将这两个字雕刻上去，便连夜让唐小龙找他拿的戒指。
高启强细细摩擦着，心中那堵着的一口气，在看见玉戒时总算消散一些了，会保平安的，高启强想，这枚玉戒会保他弟弟的平安。
“哥，咱们去吃饭吧！”
高启盛打开书房门的时候，高启强快速的把戒指收回了口袋里。
他愈发干涩的嗓子中挤出一个字——好。
几人到碉楼的时候，正巧是十二点整，面馆里面没什么人，只在角落里做着几个中年男子，嘴里吸溜着面条。
那面馆老板很是热情的招呼着人往里去，高启盛就像是被上了发条，坐在了老位置上，看的高启强心里一慌。要说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弟弟再掉下去一次，可高启强总是心中拐着弯的闷。
越靠近两点三十五分越闷。
“阿盛！”
在高启盛去摸他哥哥桌子上的手机时，被站在门口处不知道在张望什么的高启强喊停了。他本是不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的，他甚至在刻意控制太弟弟接触手机的时间，可偏偏这一次，高启强在意识到手机没拿的时候，太弟弟已经伸出手了。
“你的手机呢？”
“我的没电了。”
高启强吞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问他弟弟要干什么，高启盛回答就是看看时间啊。他不知道高启强为什么这么紧张。
“哥，你手机里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看着高启强擦了擦额间的汗，高启盛凑上去问，可高启强哪有心情跟他弟弟插科打诨，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人，每一秒，都是递增的难熬，眼见着高启盛吃完了第一碗面，高启强站起来就想走。
可怜另一桌的三个人嘴上的汤汁都没擦。
“哥！”
高启强甚至是不太敢回头——哥，我还想再吃一碗。
“阿盛？你没有吃饱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很饿。”
“别吃了，走吧。”
高启强想要上前去拽他弟弟的手，可在接触高启盛的一瞬间，高启盛罕见的没有听话，仿佛巡着高启强的记忆，说出了那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甚至于突兀的话——可今天是我的生日，哥，我生日。
握在高启盛手腕的手猛的抓紧了，高启强长久的沉默，一言不发，他能做的，仅限于重新踏足这个地方，他弟弟要接触他的手机被他拦住了，现在要吃两碗面，高启强总觉得，他弟弟一定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重新上到二楼。
然后，像是一只蝴蝶一样，从他眼前飞走，又或者，像一条鱼，狠狠的坠落。
他想要将高启盛强硬的带走时，高启盛说话了。
“我不想吃了。”
高启强抬头——什么？
“我不吃了，哥，我想吃你做的，咱们回家吧。”
高启盛压下了心底那莫名其妙的翻涌了好几天的念头，看着高启强过于灰白的脸色，他觉得什么猪脚面，见鬼吧！他才不要他哥这样难受。
筷子一放，碗一推，这套动作看在高启强的眼里格外的舒心，可他却走不动脚了。
其实，一切都在重合，好像该经历的一点也没少经历。高启强几乎是带着点自怜的笑。
“要吃，阿盛，你今天要干什么，哥哥都陪着你。”
两个人的行为瞬间调换了位置，弄的另外的三人不知道该不该走，还是唐小龙偷偷的发了个短信，让守在门外面的那些人先撤了，别聚集的太明显。
这是高启强给他的另一个任务，整个碉楼几乎被围的密不透风，高启强甚至给他划了几个零的钱款，说如果高启盛有危险，得用人垫——唐小龙听的出来，高启强觉得高启盛会坠楼，没有依据的就是这样觉得。
于是第二碗面很快上来，高启盛没有吃完，他摸了摸肚子，一点也吃不下了。
高启强端过高启盛的那半碗吃了下去，最后一口往嘴里塞的时候，他弟弟没由来的说了一句——哥，我能去楼上看看嘛？
“好。”
高启强没有犹豫，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三人在楼下等着，他走在高启盛的后面，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心底最为抗拒的地方，那里依旧挂着红绸，风吹来红绸飘动一会，看在高启强的眼里讽刺至极。
“哥，我是不是总在给你添麻烦。”
“没有。”
高启强摸了摸那红绸，笑着转头说——阿盛，哥哥从来没有这么想。
“那，安欣今天早上问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当初打李宏伟主要就是为了出口气，现在高启盛这样问他，站在这样的地方，高启强的嘴里说不出谎话，他点了点头，他说是有关系，但是哥哥都处理好了。
高启盛垂眼，情绪突然就低沉了——我是不是帮不上忙。
高启强听见后下意识的反驳，他想说他弟弟一直在帮忙，就是在好好的活着，这个事情只有他能完成，别人谁都不可以。
话在嘴边，他必然是无法开口，有些事情，高启强知道，只能烂在肚子里，于是他摇头——你是我弟弟，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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