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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都不会放过你(玄幻灵异)——一节藕

时间:2024-07-18 09:05:03  作者:一节藕
  “等她上大学,我都三十几了,我又不一定留京城。”江橘白才懒得带小孩。
  明心不纠结于这个话题。
  明心:“对了,师父说那天辛苦你了,他给你画了许多张护身符,让我交给你。”
  江橘白没去数有多少张,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书包里。
  抱善挥舞着双臂,抓住了江橘白的一根手指头,冲着他笑起来。
  要是知道自己杀了她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江橘白忍不住想道。
  “走了。”江橘白没多留。
  明心送他。
  走了几步,明心吁了一口气,说:"师父让我转告你,莫与自己纠缠,也莫与过去纠缠。"
  江橘白脚步都没停,兀自朝山下走去。
  “说那么轻松,还做什么人?直接成神仙。”少年的声音荡在山谷中。
  江橘白回到学校后,没两天,学校放假,因为高考就在三天后了。
  吴青青在家正式地供了一座六爷神像,每日清晨都洗干净手给神像烧一炷香,每周更换新鲜的贡品。
  这可方便了江祖先,再也不用蜗居在那小阁楼里了,他在堂屋光明正大的神神叨叨。
  江橘白倒在床上,他手指间捻着一张纸条。
  “我想…和你玩。”
  他换下一张。
  “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叫江橘白,你叫什么?”少年喉间干哽了一声。
  他腕部的铜钱清脆撞响,红线变成了最开始的颜色,起了毛毛,暗红得像是脏了似的,铜钱看起来也陈旧非常。
  江橘白视线被吸引过去,他坐起来。
  食指在铜钱上轻点上,“1,2,3,4……多了一个?”
  他坐到了窗边,窗边更亮堂。
  他把手串解开,铜钱一个个摆在桌子上,发觉出其中一枚铜钱颜色要更亮一点,而且边缘也没那么齐整。
  它不是铜钱,它是一块铜钱模样的金子。
  就是徐栾最开始给它的那块金子。
  徐栾像是死了,又像是没死。
  窗外日光变得刺目。
  江橘白独自一人的时候,想念的感情就含糊不过去了,他骨头像是在那天被打散了,至今还没有归位,一动,四肢百骸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他杀了他的幼年玩伴。
  杀了自己好像喜欢的人。
  那些纸条在对江橘白咄咄相逼,江橘白感到一阵切肤撕皮之痛。
  他用了一个下午把徐栾的《罪与罚》看完。
  楼下,吴青青叫喊着,“小白小白!你快下来!快下来!”
  江橘白丢了书,穿着拖鞋就跑下了楼,吴青青惨白着一张脸,指着树下一脸安详的狼狗说道:"柚子好像没气儿了。"
  吴青青手里还端着一盆饭。
  柚子的旁边,大黑把下巴磕在它的背上,打着盹。
  江橘白蹲下来,推开了大黑,他推了两把柚子,“柚子?”他不敢相信。
  柚子?
  柚子?
  眼前场景疑幻疑真,江橘白喉头干涸,眼睛通红。
  吴青青见着江橘白状态好似不对,拉了一把他,“没事没事,我们把它好好埋了,它下辈子准能做个人,做个跟你一样帅气的小伙子,要么做个漂亮的小姑娘。”
  眼泪在江橘白脸上汇成河,他从懵然到涕泪横流,他跪倒在柚子旁边,种种心绪在此刻爆发决堤。
  “可是他没有下辈子,他做不成人了。”
 
 
第72章 大学
  没过两天,高考来临。
  吴青青仔细检查着文具袋,把准考证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怕是拿错了。
  “光宗耀祖了,光宗耀祖了。”吴青青拍着江橘白的肩膀,“我跟你爸,我们两家加起来还没出过一个成绩好的呢,你好好考,考完了妈给你买电脑,去市里买!”
  “给钱吗?”江橘白问。
  “滚滚滚。”
  江梦华就知道吴青青装不了几秒钟的好,他赶紧道:"我给你,我给你,考完了我给你红包。"
  “快去快去。”
  江橘白转身,身影汇入黑压压的学生流。
  头顶烈日将整座学校炙烤着,考场里只有电风扇嘎吱嘎吱转,但为了不影响学生思路,大部分教室的电风扇也关了,考生和监考老师一齐汗流浃背。
  学校大门外等候的家长没多少,齐刷刷躲在树荫底下。
  题目对江橘白来说很简单,他做语文和英语的速度会慢一点,理综卷他信手拈来,看着简直像提前知道了试卷答案。
  但江橘白其实在频频走神。
  他身体里好像不止装着他自己,还有另一个。
  答案是他思考的结果,但冥冥中,还有人在指引他,做对的选择。
  考完了试,学校在大门口派发冰的绿豆汤。
  “前程似锦啊,前程似锦。”
  “金榜题名啊,金榜题名。”
  负责派发绿豆汤的队列里有陈芳国,他戴着一顶旧草帽,汗水将他的衬衫都打湿透了,他扇着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踩着一双草鞋,没有一点老师样。
  “哎哎哎,江橘白,过来过来!”他拍着扇子。
  江橘白走过去,“我不喝绿豆汤。”
  “谁叫你喝绿豆汤了?爱喝不喝,”陈芳国用扇子打了他一下,“考得怎么样?”
  “还行。”
  “什么叫还行?”
  “不知道能不能满分。”
  “……豁!口气不小!”
  陈芳国扯着又要走的江橘白,把他细细端详了一番,“我看你气色比之前要好了?但精神怎么变差了?”
  “你转行了?”江橘白眸子微眯。
  陈芳国:“什么意思?”
  “不当老师,改行帮人看面相。”
  陈芳国扒了脚上的草鞋,举起来就要打江橘白,江橘白往旁边闪了几步,挤进学生堆里,“一把年纪了,小心把腰给闪了。”
  “哥!”
  江橘白被这一声哥吓了一跳,他茫然回头,是一脸笑嘻嘻的小马。
  小马全名叫徐登,被徐武星那伙人起外号,叫马镫,但不是每个人都甘愿去传播他们对同学的恶意,就鬼鬼祟祟把外号改了,叫小马,小马自己也挺喜欢的,总比马镫好。
  “你考得怎么样?”江橘白随口一问,毕竟他们在同一个宿舍,徐登还经常拿着试卷找他问题。
  小马挠挠头,“应该还行,最后一次测验我考了五百二十多,本科应该没问题。”
  江明明和江柿在拥挤的人流里张望着,寻到了江橘白后,朝他跑来。
  “走走走,我们去下馆子,这算正式毕业了吧?”江柿兴高采烈。
  “我跟我妈说一声。”江橘白说道。
  “我也得给我爸说一说,再找他要点钱。”
  “在文化广场集合!”
  吴青青递给江橘白一杯凉茶,她刚刚看见江橘白在跟几个男生说话。
  “邀你去玩儿?”
  “去吃饭。”
  “你阿爷今早特意去镇上买了七八斤小龙虾,就等你考完了回去吃。”
  “先养着,晚上当夜宵。”
  江橘白仰头一口气把凉茶喝光,把杯子塞了回去,“我走了。”
  “钱够不够啊?”
  “够。”
  江梦华把手里的安全帽无声地盖在了吴青青头上,“回吧。”
  “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彻底走出来了吧?”吴青青看着远处打闹推搡的几个男生,叹道。
  “那肯定的,”江梦华当下就反应过来吴青青指的是什么,他跨上电动车,“他才多大,估计都要不了半年,就能把之前的事儿全忘光。”
  就算现在忘不了,放不下,那上了大学,大学生活多丰富多彩了,村子里的少年初到大都市,乱花渐欲迷人眼,哪还有闲心去忆过往,念故“人”?
  那毕竟是个鬼,不是个正经人。
  江橘白能跟他玩到一起,接受和他做那样的事情,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同龄,还有对方的哄骗。
  肯定能忘光光。
  -
  几个男生点了一箱啤酒,还要了几瓶以前不敢喝的二锅头,酒烈呛鼻还扎嘴。
  江橘白半瓶下去,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晃来晃去的。
  只是他用筷子撑着桌子,又不上脸,没人看出来他喝醉了。
  “我肯定不出省,我念家,在省内我可以经常回家。”江柿说。
  “我看学校。”江明明说。
  小马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哥,你呢?”
  江橘白的筷子在盘子里划来划去,“我去首都。”
  江柿揽住了小马的肩膀,“你,想什么屁?江橘白那成绩,肯定是要去首都那几所top,留省内都亏了!”
  江明明狠狠点头附和。
  小马嘿嘿笑,“我也想去首都。”
  “去啊,反正首都那么多大学,去见见世面。”
  江橘白看着店外空茫的黑夜,逐渐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吃完饭,江明明和江柿都要回去了,江柿歪着头,“江橘白,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明明请缨,“我顺路,我送他回去。”
  几人一块把一言不发的江橘白塞上有棚的三轮车。
  后面几天,江橘白一直待在家里休养生息,也就是抱着吴青青给他买的笔记本电脑玩各种各样的小游戏,通宵达旦的玩。
  填报志愿那天,他打着哈欠到学校,把全部志愿都填的是首都大学。
  陈芳国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你没睡醒啊?志愿能这么填?”
  “我没问题。”江橘白又戴上了自己刚买的头戴式耳机。
  潮得陈芳国胯下生风。
  江橘白敢这么填,其他人不敢,斟酌了又斟酌才决定下来,等他们填好,江橘白早就见不着影了。
  少年拎着几罐汽水,蹲在徐栾的坟前。
  尽管是座空坟,但就当不是算了。
  江橘白给坟前放了一罐可乐,拉开拉环,给自己也开了一罐,他伸手,碰了下罐身,“铛”的一声。
  “无畏子说那不是超度,你魂飞魄散了,转不了世,投不了胎,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头顶艳阳烤得人发顶后背都滚烫,但可乐还是冰的,只是也在慢慢回温,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流进袖管。
  “你活该。”江橘白嗤笑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可乐,抖了抖手上的水珠。
  他将头仰起来,日光太盛,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之前被他掘开的坟,新土变陈土,野草抽出长茵,此刻已被热弯了腰。
  目光来到石碑上。
  徐栾死的时候太年轻,未婚无子,更没有辈分上的晚辈,碑上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别处全是空白。
  “啧,我考完了,我自己估分大概在730左右,是我去年去年总分的十倍。"江橘白点了点太阳穴,“多谢了。”
  燥热的风从身后刮来,越吹越热。
  “但你还是不该干我,你要是不干我,医生就不会发现不对劲,我妈就不能知道不仅陪我学习,还陪我睡,我妈要是不知道,老爷子也就不知道,他们也就不会对付你了。”江橘白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停下就乱得无法理清。
  “不过其实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们杀不了你。”
  “可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干我呢,说到底,还是你不该干我。”
  江橘白倾身,拿起可乐,已经变温了。
  “现在没契约了,逢年过节我也用不着来祭拜你了,你坟头上这些……草,等着徐家人来锄吧。”
  "香烛纸钱你也别想了。”
  头顶树冠里落下来几片树叶,落在地上,除此之外,静谧无声。
  “真死了啊?”江橘白伸出手在坟前晃了晃。
  “好吧,真的死了。”少年低头嘟囔。
  下一秒,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脚深一脚浅,极为缓慢艰难的样子。
  江橘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眼睛都不敢眨,任全身热流往脑子里挤,最后在耳机被人拿掉时,轰然爆炸。
  “你怎么在这里?”徐美书杵着拐杖,身后跟着扶着他的徐逵,两人一脸的疑惑。
  江橘白刚刚跃起来的心又跌回地面。
  他淡然地站了起来,“我跟徐栾以前不是朋友么,高考完了,过来跟他说一声。”
  徐逵微抬下巴,“考得怎么样?”
  “还行。”
  徐美书声音苍老,“谦虚,我听你们主任说起过,只要不出意外,正常发挥,你上首都大学都没问题。”
  他受的伤还没好,这一伤,好像把他整个人的斗志和精气神都伤没了,像一位步入暮年的老者,两侧鬓角不知何时已经花白。
  他那位漂亮的年轻爱人没出现,反倒是被离了婚的江泓丽来了,站在山下,踌躇不决,明显是不敢上山。
  江橘白让开一条道,站在旁边。
  徐美书把拐杖交到了徐逵手中,他颤颤巍巍蹲下来,点上蜡烛,又插了一炷香,接着烧纸。
  没去看徐美书脸上的表情,江橘白拎着可乐下了山。
  -
  高考后的暑假是自上学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江橘白起先打算三个月都呆在家里养身体。
  之前的身体不知不觉地变差,他弱到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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