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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都不会放过你(玄幻灵异)——一节藕

时间:2024-07-18 09:05:03  作者:一节藕
  江祖先拾起一个拨浪鼓,在手里摇了摇,“别说,长得跟徐栾有点像。”
  空气凝固成了一块钢筋混泥土。
  无畏子也沉默了,过了良久,他才语重心长道:“我给她起名抱善,也是希望她长大后能对这个世界怀抱善意,不要像那个东西一样。”
  “出发吧。”
  抱善发出破了嗓子的尖锐的哭声。
  六爷庙山下。
  江橘白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百步梯,半山腰的风很大,他将卫衣帽子盖在头上,每一个阶梯都走得异常沉重。
  台阶上有经年无数人踩踏留下来的裂痕,还有水泥补涂之后野猫留下来的脚印,树影宛如波浪般浮动。
  少年心口像是穿过数道柔软的丝线,他弓着腰,有些疼。
  “江棉说这时候拜六爷最灵。”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又不是我们村子里的。”
  头顶的月亮不圆,翘着锋利的角,像一片碎玻璃。
  徐栾没有影子。
  江橘白打了个冷噤。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走过了的台阶,脚下从坚实的土地变为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远处有苏马道河流水声,促成了深渊的画面。
  “有点冷。”江橘白抬手,握住了徐栾的手。对方的手更冷。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眼狼。
  怎样做都是个白眼狼。
  徐栾一言不发地被他牵着。
  香火的味道逐渐重了些,这个时间的六爷庙,该点的灯都点着,该点的蜡烛也得点着。
  雪白的烟丝,在院子里盘成一条龙的形状。
  庙门开着,里头的桌案上亮着两支蜡烛,烛火摇曳,江六爷的金丝缠面长靴时隐时现。
  两个六个圆形花坛,中间栽种着上了年头的橘子树,树上挂着还没下树的澄黄的果子。
  惹人注意的是树梢上迎风晃动的铃铛,它们被风一吹,叮叮铃铃发响,牵着它们的无数根红绳,引得其他几棵树上的铃铛一齐响了起来。
  夜色已合,亥时将至。
  “哐当”一声。
  庙门两侧的侧门朝内打开,一派肃杀之气。
  江橘白闭了闭眼,他脸上不知是爬山的热汗还是因恐惧而出的冷汗,或是眼泪。
  总之,在脸上汇合了,稠密如粥。
  “小白?”徐栾偏头看向江橘白,他没走入近在咫尺的阵中,反而绕到了江橘白的面前。
  他的眼睛成了真正的深渊,凝视、审判着。
  江橘白的脸苍白了,不仅唇苍白了,就连眼睛和头发,他整个人都苍白了。
  被发现了吗?
  “你出汗了。”徐栾抬手,揩掉了江橘白脸上的汗水。
  江橘白的心砰砰直跳。
  “对不起。”江橘白抖成了一个人形的筛子。
  “什么意思?”
  徐栾没有得到答案,他被少年狠狠推了一掌,他踉跄了几步,倒退进了阵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肩膀,被江橘白推了一掌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了一道,冒着缕缕黑气。
  铜钱手串挂在江橘白的拇指上,上面鬼气森森的猩红颜色不知何时已经被洗净了。
  树上轻盈悦耳的铃铛声在阵法启动那一刻,顿时变得声如裂帛,变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橘白垂着眼皮,他眼睛亮晶晶的,有什么液体滚出来,"对不起。"
  他没说是被逼的,也没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对不起徐栾。
  徐栾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他低下了头,将脚下阵法纳入眼底。
  过了良久,他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江橘白的脸上。
  “没关系。”
  徐栾说完后,没给江橘白震惊的时间,他身形瞬间幻化成黑雾,在阵法内散开。
  四周鬼哭狼嚎声响彻,山谷凄厉恶鬼发出惨笑。
  一只鬼手刹那伸出阵,袭进庙内,江棉被掐着脖子拖了出来,她被用力甩在树干上,脏腑震得她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她吐出一口热血,发红的眼睛瞪着被阵法困住的恶鬼。
  一段时日不见,居然成长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
  那可是连神都能困住的降灵阵。
  很快,下一轮攻击直奔她而来。
  江棉撑剑腾地而起,她衣摆如火焰飞扬,她攥住树梢翻身藏匿进树冠,三张如箭矢般的符纸朝阵内俯冲而去。
  降灵阵被彻底唤醒,上空雷电交加,鬼气如海啸翻涌,中间一道少年身形。
  江橘白已经全身僵化了,他冷成了一块冰。
  江祖先缓慢显形于阵法上空,藏青色的长袍被风刮得疯狂舞动。
  他手握阴阳剑,丢了一把符,那几张符幻化成几道气流灌入了剑内,他竖起手指,念起了口诀。
  头顶黑雾成了一叠一叠的黑云层,压在山顶。
  无畏子的位置在江棉的对面,三人的站位形成了一个三角。
  徐栾的本体被困在阵法里,但他的分身见缝插针地与下面两人缠斗。
  江橘白眯眼看着。
  徐栾弱了许多,许多许多。
  无畏子绕到恶鬼身后,他用一把桃木剑,直接贯穿了恶鬼的肩膀,他迅速念诀,恶鬼的半边肩膀被烧掉了。
  阵法里的少年身形散开了一部分,逐渐开始不成人样。
  召神需要时间,无畏子和江棉都在为江祖先争取时间。
  什么文质彬彬,什么温良恭顺,什么平和有礼,那是活着时候的徐栾,不是如今的徐栾。
  这是江橘白第一次见到徐栾真正的样子。
  他立于阵法正当中,黑色立领的长袖正装一滴滴往下淌着血,他眸子猩红,脸色青白如死尸,他浑身都被阴湿凄然的怨气裹覆,它们在它的背后,轰然升天,如数条狐尾摆动。
  光只是被他看一眼,心内就茫然,脑中就失神,神识被控死,令人不舒服的鬼地呓语诱哄着他的目标自己走向死亡。
  江棉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与隔壁村那个女人,一起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母亲。
  父亲把她装进麻袋里,丢进了苏马道河。
  她透过麻袋的空隙眼,看见父亲和那女人用怨毒的眼神望着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对母亲,这么对自己?
  河水那样冷,全灌进了她的嘴里,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冻住了,接着撞上岩石,碎成了冰渣。
  为什么?
  她挥剑朝无畏子砍去。
  无畏子堪堪躲过,一回眼,撞上江棉失神的双眼,他立刻了然,念诀用力戳了一下江棉的额心,江棉才找回了心神。
  她大喘一口气,“上次见他,没这么厉害。”
  那时候还只会卷着她往房梁上吊。
  无畏子一直都严阵以待,“生前遭受到的虐待越多,积攒的怨气越多,死后成长起来极其容易。”
  眼前影影绰绰。
  江橘白看见他们头顶降下来一道雷,直接劈入阵法,徐栾躲开,他脸上滑下来一道发黑的污血。
  恶鬼抬起头,注视着上空的江祖先。
  无数鬼手朝江祖先袭过去。
  无畏子和江棉立刻出剑阻拦。
  老爷子念诀的速度变得更快,一滴一滴的汗水从他下巴掉落,他手指并得很紧,不为外界所动。
  又是两道雷降下来。
  徐栾的鬼气被劈散了三分之二。
  “本村六爷,恩善之神,执掌一方,统率民意,我今虔诚,闻今召请,速赴坛前,助吾之力……”
  头顶轰然巨响,电闪雷鸣,已然是夺魂催命之势。
  徐栾怦然跪倒在地,他的腰弯了下来。
  江橘白强撑着,眼泪盈眶,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徐栾目光流散得很遥远,一道黑影从他身体里拔出,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鬼号,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雾气被它吞并,转瞬湮没。
  江祖先陡然止住了念诀,他手腕一转,剑锋直指地下。
  然而,就在无畏子和江棉都以为请神成功之时,鬼影的攻速停了下来,连鬼号声也消失了。
  跪在地上的徐栾,缓慢抬头,他嘴角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居然是你。”
  江橘白的脸苍白而又平静。
  江祖先飞速落于地面,他把手中的阴阳剑丢到江橘白脚下,“六爷选中了你。”
  这下胜券在握了。无畏子心想,他饶有深意的看着江橘白,对身旁伤痕累累的江棉说:“小白是个善良的孩子,断不会眼看着恶鬼为祸人间。”
  神力落在了一个刚足十八岁的少年身上,他缓缓弯腰,拾起地上的剑。
  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却已经体会到了万箭穿心之痛。
  江橘白手指一握上剑柄,他就差点眩晕倒地,无数金黄色的气流从他体内窜入剑身,他体内出现了一股外来的几乎能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弓下了腰,胸骨痛得难以忍受,他喷出一口血来。
  抬眼,他与徐栾四目相对,眼泪顺着江橘白脸颊滑下。
  无畏子见此缠绵不舍的情形,厉喝一声:“你还在等什么?”
  四周平静如水,可阵法内雷电不休,鬼影冲天胡窜,做拼死顽抗。
  江棉也浑然明白了过来。
  这……这是,互相动了情啊!
  江橘白难以遏制眼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他可能在哭徐栾活该,哭徐栾在这个世上仅剩几分钟的时间,哭自己,哭神力灌身,好疼好疼。
  少年拎着剑,走入阵中。
  无畏子、江棉、江祖先三人在上空近处随时准备着提供辅助。
  可徐栾却完全没有要对江橘白发起攻击的迹象,他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倒在了地上。
  对战喜欢的人,往往是没有任何力气的。
  江六爷是江家村村民的守护神,他感受到了眼前这只恶鬼的存在,他抵挡着从各方袭来的阴气,他在江橘白体内蓄力。
  江橘白的眼珠变为了金黄。
  红色的剑穗,摇来摇去,摇到了徐栾的眼前。
  江橘白被徐栾含笑的眼睛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避开,却看见了徐栾身上各种各样的切口。
  一切,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恐惧、不甘、不愿……这是一场噩梦。
  头顶不间断咝咝响起的闷雷声犹如伴奏,绝望啃噬着江橘白。
  “徐栾,我……”
  黑影突然扑来。
  “小心!”
  头顶三道身影同时怔在半空。
  徐栾握着江橘白的手,他抱着江橘白的腰身,剑身已经从他身体之中穿过。
  无数鬼影发出凄厉悚然的尖喊,企图冲出结界,逃出生天。
  但它们的主人心甘情愿死在少年手中。
  江橘白松开了剑柄,他蹲下来,拍拍徐栾的脸,他泪如雨下,“徐栾?”
  徐栾反而抬手轻拍着江橘白的背,“我早就知道你准备杀我了。”
  少年如遭雷殛。
  “但我既然喜欢你,让你杀我一回,又何妨?”
  徐栾的眼睛爬满血丝。
  江橘白不断喘气,他的身体仿佛被灌入了岩浆,他剧烈地痛楚。
  “你不会撒谎,身上的味道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徐栾仿若静止,默然片刻,接着道,“我起先生气,后来又不气了,你活得好好的,被鬼缠上,不管是你自己想杀我,还是因着那些人想杀我,我都理解你。”
  江橘白一直期望徐栾能跟他好好说话,平等地说话。
  他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竟然是他与徐栾永诀之时。
  少年的心,在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穿过恶鬼的手臂时,怅怅落了空,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已经死了的人已经不再使用身为活人时的思想。
  但恶鬼此时,声音平和,婉婉转转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少年爱人。
  “你也几乎不曾对我说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常说,我还以为你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了,那样的话,事态可就要比你杀我要严重多了。”
  “行了,就这样吧,祝你以后快活安乐,一切都好。”徐栾漆黑的眼神流转着,慢慢地就流转不动了。
  万籁俱寂,恶鬼消失在天地之间,一口气都没留下。
  地上掉落几枚钉子,从徐栾身体里掉出来的。
  江橘白孑然一身,他把钉子一颗颗捡到了手里,他用过往安抚自己的跌宕痛楚。
  他恨徐栾。
  恨徐栾不是人,恨徐栾没皮没脸,恨徐栾手段残狠,恨徐栾巧取豪夺。
  他恨那恶鬼,所以恶鬼死有余辜。
  少年恨它,恨得一颗心都恨空了。
  群山密林如同黑魆魆的剪影,像鬼影晃动,江橘白眼前旋转。
  “小白!”老爷子朝倒在地上的孙子奔跑过去。
  -
  江橘白身体早就在一顿折腾接着一顿折腾里每况愈下,经此一事,他又住了将近半个月的院,他瘦了一大圈,不过精神没受到什么打击。江祖先仔细瞧了,什么也没瞧出来。
  吴青青是最乐呵的,因为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大事终于解决了,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出院那天,江祖先背着江橘白的书包,拎着保温桶,走在路上,他忍不住问:“你对那徐栾……”
  江橘白边走边玩着俄罗斯方块,“你觉得是就是。”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你脑子进水了?那是鬼!”
  “你看你身体差成什么样了?”
  江橘白没来由的烦躁,“他不是已经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扛包走在后面,被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细想。
  出了院,江橘白没急着回学校,他去了趟无畏子的道观。
  “师父给她起名抱善,要是你去京城上大学,以后就让她也考京城去。”
  江橘白戳了戳抱善圆鼓鼓的腮帮子,比最开始好看多了,之前被徐栾抱着,活像一个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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