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优秀的主刀，值班的时间，做手术的时间都是安排好的。
就算有变化，也会提前商量。
但，这次的出差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他工作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赵医生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得罪什么人了吧，被流放了……”
得罪？
洛勋心念一动，胡乱安慰了两句，“流放千里，总有归期，更何况，咱们这已经是古代流放圣地了。”
还不如不安慰，赵医生的情绪更低落了。
本来升职就难，还被外派出去，等他回来，升职跟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你也别担心，我会将你奶奶的情况跟下一个医生详细说明，他们也都是有经验的好医生。”
“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但也不需要过于担心，你奶奶的情况不错，相信医生的能力，放平心态，好好配合。”
洛勋没有他这么乐观，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或许其他的医生也要没有时间了。
离开赵医生，洛勋让系统将谢启风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拨了过去，打了两遍最后才接通。
“是你干的？”
谢启风装蒜，“你指的是什么？”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隔着手机屏幕，洛勋都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和油腻。
靠，就这个借酒消愁的频率，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喝死。
“又喝大了？”
谢启风嗤笑一声，“你真是牙尖嘴利，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这样。”
洛勋看看天上的星辰，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隔着手机性/骚扰。
服了。
“你们书中的霸总，都这么……这么油腻的吗？”
托管系统，【这是霸道魅力和感情拉扯。】
“扯蛋呢。”
一个法外狂徒，还以为自己真的有魅力了？
洛勋淡淡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房间特别大，特别空，你好像用尽全力也没有人能把你放在心里。”
谢启风愣了一下，心尖一暖，好像多年的孤寂被人了解了一样。
“你……”他心中一动。
洛勋继续道：“要不你去路上捡小卡片吧，五百一晚，你作为霸总肯定付得起吧。”
谢启风怒，“你！”
洛勋又道：“注意身体哦，一个人的肾只有两个。”
保护好自己的肾，也不要觊觎别人的肾。
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次将暴怒的谢启风拉黑。
他觉得谢启风像是有点个大病的，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洛勋成功惹怒了霸总，于是第二天，他去询问手术安排的时候，就得知，所有主刀都没空。
手术要排到第二个月。
别说他请的假有限。
就说按照这个情况，别说第二个月了，只怕第二年都难。
呵，比霸道呢？
我红旗下长大的优秀的社会栋梁，比不过你一个法外狂徒？
呵，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屈服吗？
愚蠢的纸片人哦！
天选之子，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洛勋当即掏出手机拨打12320卫生热线。
卫生部设立的政府公益热线电话，你有能力，把这个也收买了。
小小霸总，拿捏~
电话打出去，当天下午，主治医生就告诉他，出差别人去了，他可以做手术了。
赵医生长舒一口气，洛勋微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洛转头就冲着系统嘚瑟，“还得是我吧？”
“没话说，就优秀！”
托管系统：……
很快就到了做手术那天，虽然不算很严重的手术，但需要开刀缝合，洛勋还是有些紧张。
特别是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冰冷的颜色，只有手术室的灯亮着。
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心跳加速。
现实中，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他尚且没有体会到悲伤。
现在，看到苏言奶奶那个爱护孙子的样子，他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
他问道：“系统，苏言奶奶的手术会成功吗？”
系统：【经过观察，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手术的成功概率，你只是需要安慰。】
洛勋恼怒的抓了一下衣角，“我只是担心我的钱白花了。”
【嘴硬。】
整天记记记的托管系统表示，不要小看一个AI学习的能力。它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按照指令行事的托管系统了，它现在是托管系统2.0。
洛勋服了。
没有想要跟这个一根筋掰扯，选择转移话题。
“等手术成功，带奶奶去学校附近住一段时间吧，也好照顾她。”
“那个大转机也快来了吧？”
【剩余二十一天。】
距离洛勋所说的大转机，还有二十一天。
对于洛勋来说，是任务的大转机，对于苏言来说，却是人生的低谷。
正是白月光回国。
在第二卷，第一章 ：白月光回国。
占据了本篇的高光时刻，指的是苏言被虐的高光。
此刻，也是苏言被虐得最狠的时候，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跟第二卷相比，第一卷的虐都已经是小试牛刀了。
不过是，心思敏感的苏言：
被谢启风的话伤到。
被谢启风的行为伤到。
被谢启风的态度伤到。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洗脑自己，谢启风只是不会爱。
他不会爱人，那就教教他好了。
要不怎么说，圣母还是得让苏言来做呢。
一般人看到渣男，想的是，我要远离他。
苏言看到渣男，想的是，我要教会他爱。*
爱有什么好教的，他身体力行的厉害，怎么说就不会了？
什么叫嘴硬心软，没看到他心软，倒是看到他不该硬的地方更硬。
这么能教，倒是教教低自尊的人，怎么好好爱自己。
在此之前，苏言还能再谢启风的pua下，洗脑自己，这些行为只是谢启风还不会爱人，他是爱自己的。
不爱自己，怎么和自己签订合约。
不爱自己，怎么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爱人。
不爱自己，怎么能在床上做出来那些行为的？
让自己退学是占有欲。
让自己不找工作留在别墅里，是患得患失。
让自己不见别的人，是爱到了极致。
他洗脑成功了，也将谢启风那几个朋友的话，当做耳旁风。
但，那天，白月光回国，他衣着普通，被人骗到了宴会上。
像是暴露在灯光下的丑小鸭，在众人或是探究或是嬉笑的目光中无处遁形。
洛勋这么一看，发现，苏言很可能是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是丑小鸭！
要知道，咱们这张脸，就算是穿着麻袋站在大街上，也是最好看的。
但，苏言显然没有洛勋这样的心理素质，极近崩溃。
特别是在看到自己以为的爱人，搂着一个恰似自己的人走来的时候，崩溃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好像……
是自己像他，还是他像自己？
身边传来了许多声音。
“谢总和小沈先生青梅竹马。”
“真配啊。”
“这人是谁啊？”
“怎么进来的？”
……
苏言明白了，自己只是替身而已。
那些粗鄙的话，那些令人羞耻的姿势。
苏言以为是谢启风行事狂放，但看看谢启风对待那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明了了，行事粗鄙仅仅是对自己罢了。
或许，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泄欲工具。
而，现在他小心翼翼照看着的人，才是他心里真正的爱人。
苏言崩溃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只是他还是固执的想要听谢启风亲口承认。
他问了。
谢启风也回答了。
“你怎么能配得上我，我心里只有他。”
“不要纠缠了。”
看到他脸上难堪躲避的表情，苏言怎么会不懂。
跟自己在一起竟然是一件令他难堪的事情吗？
那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个纠缠的追求者？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让苏言崩溃。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给谢启风一个笑容，想要给两人的关系画一个体面的句号。
只是，连这个他都做不到，转头跑了出去。
谢启风的脸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沈逢时疑惑道：“你认识他吗？”
“只是一个追求者而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喜欢你，就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自以为很像你。”
“很像吗？”沈逢时摇了摇头，“也没有吧。”
作为一个追求者数不清的人，他根本没有把苏言放在眼里，从谢启风的臂弯里抽出胳膊，就去找其他的朋友喝酒了。
这是他的接风宴，自然都是他熟悉的人。
谢启风看着他笑意盈盈，游走在众人之间，吃醋的心情达到顶峰，更没有心思放在苏言身上了。
走在雨中，苏言的内心几乎崩塌。
先是失去工作，接着失去奖学金，失去学籍，失去奶奶……
又失去了爱人。
若是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来，分时间来，或许他还有承受的能力。
但，太密集了，仅仅是几个月的时候，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本以为老天还是善待自己的，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深爱自己的爱人。
但……
事实证明。
上天从不曾善待他。
内心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瞬间崩塌。
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信任他人的能力。
在以后，他想要交付真心的时候，会时时刻刻想起来今天。
想起来，那个亲密的人疏离的面容，陌生的语气。
他看着周围，天大地大，竟好似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苏言还是退缩了，他回到了别墅，坐在地毯上，心道：我要等一个解释。
他常说的，名利场上诡计多，他或许要学着等待。
也许那些只是场面话呢？
难道之前那些“爱你”都是假的吗？
一整晚，苏言都没有闭眼，看着雨势减小。
看着细雨蒙蒙。
看着雨停，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看着树叶上坠着的水珠，还有清理羽毛的小鸟。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像是要将这些天的愁苦都笑出去。
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滚落了满脸，最后从尖尖的下巴上低落。
坠落在地毯上，印出了一片深色。
这就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随后拿着自己的证件，从别墅里消失。
谢启风不曾在身体上囚禁他，只是禁锢了他的灵魂。
此刻，他的灵魂和身体一同自由，却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在他单方面觉得是恋爱的一个月里，或许，只是大梦一场。
昨天早上，男人还餍足的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充满磁性的声音轻唤着宝宝。
那时的宠溺，让他误将情事过后的满足，当成了爱。
宴会上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绝望的自己，甚至等不来一句哄骗的话。
多可笑，多卑微啊。
心灰意冷的苏言离开了这个地方，天大地大，就算谢启风是个霸总，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
更何况……
苏言自嘲的想，或许他根本不想来找自己。
对此，洛勋赞同道：没错，是这样子的，他还在吃醋，还在为自己的白月光神魂颠倒。
什么叫沉没成本，这就是沉没成本。
付出越多的人，越舍不得放手。
而且，记住了，男人嘴里的宝宝，跟客服嘴里的“亲”没有任何区别。
男人的甜言蜜语，跟随地撒尿一样容易。
***
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奶奶可以活到老死。
这太让洛勋开心了，有种十万块没白花的感觉。
滴血的内心好像也愈合了。
我的钱……它消失的不冤。
二天过后，奶奶就闹着要出院。
洛勋劝。
三天后，奶奶继续要出院。
洛勋劝。
四天……
五天……
一周……
洛勋劝不动了。
犟啊，就犟啊。
洛勋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犟不过的人。
好在，赵医生说，奶奶的恢复情况很好，可以出院，之后注意休息，药物按时服用。
洛勋是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照顾奶奶一段时间。
结果，奶奶根本放心不下那四只鸡还有大黄。
心心念念要回去。
洛勋服了，彻底服了。
陪着奶奶一起回了家，路上邪恶的想，保不齐大伯母已经把鸡给杀了吃了。
结果，四只鸡一只狗都活蹦乱跳老老实实的，虽然院子里埋汰了一点，但看起来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不让奶奶劳动，洛勋只能揽下了收拾院子的活。
救大命了，在大黄灼灼目光下，洛勋压力山大，哆哆嗦嗦问道：“狗哥，你是想吃吗？”
这些不会是狗哥的储备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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