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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扑通。
简颂声的心跳得好快啊。
等反应过来，简颂声飞快地将他放落地，看起来十分懊恼，皱着眉责怪道：“都说叫你不要上去了，如果今天我没在底下站着，你怎么办。”
“没有如果，”安酒歪头，笑着说，“反正你已经接着我了。”
他又开始笑盈盈的，唇角勾着，眉梢扬着，一点都不像是害怕，像是得意地挑衅。
简颂声无奈，撇过脸去，席地坐在窗边的地毯上，随手抄起矮桌上一本没看完的书，说：“你不是有事要说？”
安酒也跟过去，看了眼窗外绵延的山景，说：“你还挺会享受的。”他在豆袋沙发上坐下，用专业的目光点评道，“看书时间长，这种豆袋沙发还是会累腰，你最好买有支撑的简易椅靠。”
“你好像很有经验。”
“是啊，我以前是开书店的。”安酒说，“不过我的书店在路边，只能看街景，不像你这里，可以看这么美的山景。”
简颂声说：“书店？”他想了想，“你不是说没有工作吗，你喜欢的话，在科德也开一家书店。”
安酒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简颂声说，“你不熟悉这里，选址可以交给我。”
“那我考虑一下。”
说了半天没有说到正事，简颂声便直入正题：“你到底在打玛丽安女神什么主意？”
“这几天我在家里查阅了很多和玛丽安女神相关的资料，”安酒饶有兴致地和他说，“原来玛丽安女神是象征胜利的战斗女神，传闻多年前万事未分时，就是玛丽安带领着骁勇善战的人民，在乱世之中百战百胜，辛苦创立了科德大陆。”
简颂声：“是又怎么了。”
“因为现在几个大陆之间关系焦灼，大洋对面的几个国家已经开战，科德大陆和周围的国家之间也是摩擦不断，所以所有人对玛丽安女神的信仰更加虔诚。”
简颂声沉默，并没有反驳安酒说的话。
“你希望开战吗？”安酒看向外面的模型，“你的梦想，好像是战斗机，军舰还有航母，如果开战了，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创下更大的功勋。”
“我喜欢那些模型，但我更希望自己永远没有用武之地。”简颂声顿了顿，也有些唏嘘，“和平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安酒点点头：“和平是最好的。”
“这和你今天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简颂声问。
“这个国家暂时过着你向往的和平生活，但有一些人在这些和平里，过的生不如死。”安酒拿手机给他看，“这几天我还查了一件事，就是教养所的Omega在结婚后的幸福指数。”
他翻出报告给简颂声看，简颂声瞄了一眼最大的标题，写着“幸福指数90%”。
“90%都不够吗。”简颂声问，“这世界上其他人的幸福指数不见得有百分之五十。”
安酒笑了笑，又点开令一篇给他看：“我不能拿到多么机密的资料，只能搜索新闻报道，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去年自.杀相关的新闻报道里，有很多都没有报道死亡者的性别，但有许多被删除的评论。”
“什么评论。”
“那些评论说他们是教养所的Omega，有的是抑郁自.杀，有的是被折磨致死，但最后这些评论无一例外，都消失了，现在也只能通过一些隐秘的暗示去破解，”安酒指着那些新闻，“这些消失的、只可意会的评论，是被你们捂住的、张不开的口。”
简颂声说：“这不是教养所的本意。”
“教养所。”安酒说，“我觉得更像是生育机器培养所。”他倾身过去，“我希望你们不要用‘珍贵’去形容一种性别、一套基因，给予他们同等必要的帮助，让他们自然地生存，这才是和平的意义。”
简颂声霎然抬眼，目光之中的震惊毫无遮藏。
“可以吗，简上校。”安酒一字一句地问他。
简颂声的目光无比灼热，仿佛要将安酒烧透。
安酒迎着他的目光：“你愿意帮我吗？”
“安酒，这个国家并不是你的乌托邦。”简颂声放下手里的书，“这个国家的出生率远低于死亡率，一旦开战，人口劣势所带来的战力不足问题很可能会摧毁这个国家，而且，体质好且善战的Alpha更少，如果不能培育优秀的人才，一切都会走向更差的未来。”
“你们的基因培养法只会让优者愈优，劣者愈劣，”安酒质问道，“一个优等生就能拉动整个不及格的班级吗？还是立法者过于傲慢，物化性别的同时，还认为优质的资源只配上层的人士享有？”
他们的争吵在这里暂停下来。
安酒坐回原位，平复了情绪激动而起伏的胸口，慢慢将手放在简颂声手背上：“改变很难，但就怕的就是没有人愿意改变。”
良久，简颂声沉声道：“你想做什么，又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安酒垂眸：“我还没有全想好，但——如果有一天，连尊贵的玛丽安女神都反对教养所的存在，是不是就有人愿意看一眼这些被困在笼子里的飞鸟。”
第38章 比狗血更狗血8
落地玻璃窗外，有几只飞鸟振翅而过，在灰暗夜空中留下了黑色的残影。
简颂声神色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酒撑着下巴，偏过头看窗外，低声道：“你也见过苏湾，你觉得他快乐吗？”
“你的想法很难实现，而且一旦成功，一定会引起非常大的动荡。”简颂声摇头，“风险太大了。”
安酒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所以我们才要立刻做，现在是最合适的时候，等我和你联姻带来的政治红利逐渐淡化后，科德的局势很有可能会重回你我结婚前，到那时做这些，才是真的雪上加霜。”他从覆着简颂声的手转而变成握住他，“论科德国内的局势，我看的不如你清楚，你或许思考的更深，更容易知道那些人站在你的对立面，如果这件事对你或者你所在的阵营有影响，你可以拒绝我。”
“给我一些时间思考。”简颂声轻吸一口气，“在我决定之前，你不要擅作主张。”
安酒勾了勾唇：“我连开家书店选址都得你帮我选，何况是做这么惊天动地的事。”
“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你是不是扭里大陆派来的卧底。”简颂声自言自语。
“干嘛，我又没害你。”安酒说，“而且我在那边本来也就没什么正经工作，难倒组织还给我派任务啊。”
简颂声嗤了一声：“谁知道。”
“那你怀疑我，还听我说这么多？”安酒故作狐疑，“不会是计中计吧。”
“我没你鬼点子那么多。”他动了动手，见安酒不松开，问，“握够了没有。”
安酒努了努鼻子，松开手时故意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这么丑丑的手我还不稀罕摸。”
“我没介意你动手动脚已经很不错了。”简颂声呛他。
安酒撑着下巴，问：“简颂声，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气我们新婚那天晚上了？”
新婚？
他倒是好意思提新婚。
因为要赶在庆典前举办婚礼，安酒提前很久就坐飞机来到科德，为了表示尊重，简颂声亲自在机场迎接他。
那天，安酒见到他并没有什么表示，除了官方正式的握手和拥抱外，他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言语间将科德一片奚落，认为此处与富饶的扭里大陆简直没法相比，因此也彻底摧毁了简颂声对自己未来另一半的期待。
但这桩婚盟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了那已经签订的协议和合约，简颂声也得硬着头皮完成。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安酒竟然会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还把他铐了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简颂声不看他，看窗外的山色。
“你听我解释，其实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我自己一个人孤身来到你们国家，当然得在你们面前立威，给你打肌肉松弛剂是怕你真的对我干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的Beta。”
简颂声：“谁要对你做什么。”
“可是我怎么能提前知道你是什么人，”安酒说，“我就和那些教养所的Omega一样，盲婚哑嫁。”
安酒冲简颂声眨巴眨巴眼睛，“不过那晚的事还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吗？”
简颂声的手指在桌上缓慢地敲啊敲，不置可否。
安酒揪住他的手指：“其实我是个正经人。”
简颂声嘴角抿了抿，过了几秒，那辛苦忍耐的唇角还是勾了上去。
“干嘛笑！”安酒抄起书拍他的胳膊，“很好笑吗！”
“我没有笑。”简颂声起来，“没其他事情我走了。”
安酒靠着沙发看他：“你走去哪里啊，这家里就这么大。”
“……我去锻炼身体。”
“噢……那你带我锻炼身体呗。”安酒跳起来，张开双臂伸展了一下身体。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但不够长，抬高手臂时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简颂声眉梢跳了跳，转过眼去，嘴里胡乱说道：“你今天这么黏着我做什么。”
“我哪有黏着你。”安酒说，“家里就咱俩和管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是我黏着你。”
“那你是想打探我的实力，好在苏湾面前把我比下去？”简颂声说着说着，仿佛无师自通，豁然开朗，“你说要解放教养所的Omega，其实是想放苏湾出来，博取他的好感。”
安酒：“……”
很好，你是比我更懂狗血的。
为了维持他们“情人变情敌”的狗血值，安酒没反驳他，只说：“你锻不锻炼，不锻炼我去了。”
“你练多少也不可能从体力上赢过我，放弃吧。”简颂声立刻走了，誓要比安酒更快一步到达健身房。
安酒：“……”
我真的不懂你们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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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安酒计划来的更快的，是苏湾的电话。
和他见面过后的第五天晚上，苏湾打来，他压低了声音，对安酒说：“安先生，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一直都算数。”安酒答他，“我和简颂声会尽快想办法。”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苏湾的声音很难过，但努力保持状态轻松：“我……教养所给我安排了……”
“你和简颂声的婚约刚刚取消，教养所就又给你安排了其他的婚事？”
“嗯。”苏湾说，“是司法官的儿子。”
安酒想起那天在庆典上蠢钝如猪的司法官，实在难以相信他能教出什么优秀的儿子，皱眉：“怎么会这么急，非议才刚消散了一些，又给你安排婚事，这不是把你放在舆论的火上烤吗。”
“我也不知道，”苏湾小声央求，“安先生，请您帮我，将来我会尽我所能报答您。”
“不用报答，我答应你的是会尽力做到。”安酒安慰他，“你不要急，在教养所好好生活，总会有机会的，实在不行我把你抢出来送去扭里大陆，也没人敢说什么。”
苏湾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说：“谢谢。”
“那你还有通话时长吗，或者还有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暂时没有其他事了，我租了二十分钟，应该……”苏湾犹豫了一下，“还能说一会儿话。”
安酒“嗯”了一声，向他详细了解：“你们在教养所里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接收外界信息？”
“我们早晨六点起床，起床之后练声，一天共有八节课，十八岁开始就不再上统一的课程，就会由教养人一对一教学，但时间是一样的。晚饭结束后，我们会有一个小时的娱乐时间，教养人会根据我们的情况，为我们挑选节目，看完运动锻炼一个小时，之后便在宿舍中不能外出，十点前也必须要休息，保证第二天的状态。”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安酒皱眉，“感觉和监狱的作息也差不多。”
苏湾：“……是。”
“我不是说你们像囚犯，只是觉得教养所太军事化。”他又问，“你说教养人给你们看的节目，那些节目是是什么？”
苏湾沉默了一会儿，安酒便问：“会看政治新闻吗？”
“不会。”苏湾腼腆道，“有时候会给我们看动物世界，有时候会看一些外面世界的纪录片，还有时候……”
安酒问：“什么？”
“如果白天的课程不合格，晚上可能会再看学习视频进行练习。”苏湾说。
“什么课程不合格还要加班学啊。”安酒说，“你们都不出门，一脑门子扎在教养所里学，他们这都不能把你们培养合格？”
苏湾：“……”他小声说，“安先生，我说的这门课程不是您想的那些课程，是……Omega学的，利于、利于生育的，是我们的主课。”
安酒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啊，那是看簧片？”
他刚说完，简颂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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